废弃的哨所，地上的玻璃洒落一片，而黄黑相间的栅栏旁，两个小小的身影谨慎地移动着。
“飒飒………”轻微的脚步从一旁的哨所经过，不时有几发流弹飞驰而过，在发出尖锐的低吟后，狠狠地撞上了钢板，发出清脆的“铛铛………”的响声后，弹开摔落在地上。
当然，伴随着响声的，还有少女惊诧的微吟。
“唔…………”
“嘘。”幻璃竖起食指在嘴前，提醒着箬水，某少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随后便噤声而行。
两位少女，就这么沿着火车站的周围，慢慢地接近火车站。
而在火车站内部……
幽暗的地下室，天顶的吊灯不时发出摇曳而苦痛的吱呀声，调皮的积尘也伴随着炮火的落下，不断纷落、飘飞。
又是一封文书递在书桌前，金属制成的桌子在灯火的映照下，散发着幽幽的冷光，突然，一阵浓烟喷出，萦绕在周围的白烟，挥之不去。
一只手拿起了这份文件……
“艹，什么玩意儿，没有援军？！”这位看起来像是指挥官的男子难以置信地看着递交文件的通讯兵。
这个通讯兵恭谨地行了个军礼，随后答道：“是的，这是上级的答复。”
“那该死的上级有没有说关于撤退事宜的答复？”指挥官还是不死心，重复地问了一遍。
“您已经问过第二遍了，属下经过再次地向上级确认，答复是要我们继续坚守死战。”
“淦！”
指挥官的身体差点儿滑落下桌子，焦躁地敲打着手上的大烟，烟灰不断地洒落在桌子密密麻麻的文件上。
他转过头问着一个正在沙盘上不断换下旗子的参谋：
“整个镇子的残军收编起来了吗？”
“啊………”匆匆地把手上的旗子抛下，参谋回答：“还没有，只收编了70%。”
“好极了………平民呢，撤离了多少？”
“前线基本上已经溃败了，平民能撤到我们的控制区，数量很少。”
指挥官的眼睛眯了起来，像是在考虑着什么，随后缓缓地问：“那列火车还能装载多少人？”
参谋瞪大了眼睛，惊讶地问道：“可是……那火车上装载的，是上级要求保护的金………”
当然，被指挥官狠狠地盯了一会儿后，参谋无奈地道：“好吧，如果精简一下编排的话，二十多个位置吧，可是，指挥官，上级……”
“我知道！但不论如何，都要……让他们安全，这是我们的职责，也是我们曾经宣过的誓言！”指关节轻微地扣动着桌子，发出一声声清脆的金属响声，目光沉稳而又坚定地看着参谋，凝重的道：
“让士兵尽可能营救平民，尤其是尚在我们控制地区的平民，并优先让妇女和孩子上车。”
在摇晃的吊灯的摆动下，一轮又一轮，似乎过了好一会儿，又像是一个世纪，虽然这间建在火车站下方的坚固地下室内部，还是那么地嘈杂，打字机的咔嗒咔嗒、匆忙的脚步、漏音的耳机不断传出的电报声，伴同着伤亡与排布报告，都交织萦绕在一支烟上。
“呼………”白色的烟圈，慢慢散开，疑惑的眉头上扬了一下，因为吊灯的摇晃好像停止了呢，“敌人暂时停止进攻了？”
“是的。”
“那赶快让列车开动吧，注意灯火管制。”
“是………”作势就要离开的参谋又被叫住了。
“平民的情况？”
“满员了。”
“还有其他的平民吗？”
“您知道的，肯定还………”
“唉…………”又是一声叹息，又是一个烟圈吐出来。
“没事了，收拢守军固守阵地，并命令残军进行巷战！”
“是！”又是一个标准的敬礼，参谋就离开了，一圈圈的白烟又开始萦绕了………
站台上，尚未经受炮火的轨道旁，灯火通明闪烁，伴随着交织的脚步声，勤务人员把一箱箱黄澄澄的子弹搬运到车上，燃机室已经开始热机，不时喷出青烟，红色的交通灯蓄势待发地闪烁着。
“啪嗒！”锁上了最后一扇车门后，几位勤务人员朝着调度室做了个手势。
“那好，火车准备开动……”调度员的话语刚要说完便被急促的大喝打断了。
“等一下！！”一个络腮胡子的士兵匆忙跑入这里，打断了这一切。
调度员愠怒的看着他，“怎么了？”
士兵指了指躲在自己背后的两名少女：“刚刚在巡逻的时候发现的，差点以为是敌军的探子给突突了……”
听到这儿，两少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调度员脸上则是一副为难的神色，“可是………车厢已经满员了。”
幻璃鼓起勇气，“我们……我们只要挂在车厢外也……可以。”
“唉……如果是这样的话，这里的百姓也不至于滞留下来了。”
听到这句话后，两位少女才发现，周围除了士兵以外，还有一些坐在墨绿色苫布上的平民，他们像是在唉声叹气，又像是在悲伤……
还有看起来像是丈夫的男子趁发车的空档，隔着外面冷冰冰的金属板，诉说着与妻儿的诀别之语。
“怎………”幻璃难以置信。
“这段路不安全，有很多敌国资助的武装势力，据后方的电报所报告的，刚刚就有一队巡路队的士兵被袭击了，你们挂在外面无疑是……”调度员表示爱莫能助。
幻璃瘫软地跪坐在地上，两眼无神，口中嗫嚅：“不……怎么………”
明明以为，带着箬水跑到这里就安全了，可是，上天偏偏开了这么一个玩笑。
箬水急忙蹲下去，安抚起少女来。
那个络腮胡子的士兵也蹲下来劝解：“放心吧，我们一定会击退敌军，保护所有百姓的。”
当然了，这话说得自己都不信。
“那好，发车准备………”
突然，清脆的“咔嗒”响声，车门被打开了，里面被挤的密密麻麻的平民中走下来了一个女子。
“我自愿放弃，让这两个孩子上车吧。”
是夜，大风飘杂着大雨。
敲打在各处。
边陲小镇抗击奋战的将士们，扯起了豪迈的嗓子，拉动着枪栓，飞舞交织的弹痕上，雨点轻轻地穿透。
“嘣！！！”
飞舞的炮弹弹片，雨点也附在上面，随之飘扬出道道分散的曲线。
雨，为泥泞而又添上一份泥泞，为血腥又添上一份血腥。
喷薄的血雾，绕而不去。
闷杂地车厢中，人们已然分不清是子弹还是雨点在敲打着装甲，抑或是两者兼而有之。
“滴滴答答”“劈劈啪啪”………像是在叩击敲打着他们的心窝，也在……警醒恐吓着他们会死的可能性，厚厚的装甲也不是万能的。
………………………………
雨声渐渐些小了，风还是很大，猛烈的风把云朵狠狠地拨开了。
“枪声也变小了啊………”指挥官呆呆地伫立在地下室里，可是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全部送上去补充战线了，孤寂的这里，只有一地散乱的文件，和空转的机器的低吟。
隐约还能听见，地面上残余部队的奋死抵抗呢。
砰！！
砰！！
重物砸门的声音越来越大了，不堪重负的精钢门也被砸开，并发出痛苦的怒吼。
“真是的，吵什么啊。”指挥官有点可惜地摁灭手中的雪茄，突然发现，不知何时，砸开的安全门居然射进来一束淡淡的、淡淡的，晨曦。
“真漂亮呢，下辈子就住在菲尔山上吧，听说那里……天天都有美丽的日出晨曦看呢………”
呢喃着，手边，轻轻地摁下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啪………”
逼仄的车厢，不知是谁拍打了一下坚硬的装甲板，像是在倾吐着心中的沉抑，又像是在抒发着心中的喜悦。
“那个女子………她会怎么样……在那里，会死的吧？”心里，箬水担忧起来，为了自己两人……她………
似乎感觉握着自己的手攥得更紧了，虽然挤的根本无法活动，但幻璃还是像是回应一般，手上轻柔地抓了一下。
“诶？”好温暖呢，幻璃的手……
“呼呼—————”
外部世界的风，从车厢一处不知什么时候被炸开的小缝口处钻入，剧烈的，为车厢里面焦灼的人送来外部的消息。
“箬水啊，我们……继承他们的意愿，仍然在前进着呢，我和你。”
轻柔的话语，传入耳中，令伶俜而又担忧的少女慢慢地安静下来，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勉力地从逼仄中侧过头的幻璃对着箬水展露了一丝笑容，像是发现了财宝一样的小孩子，激动地说：“
“看那里。”
顺着少女的目光看过去，那一处小缝中，露出了浅浅的一爿朝阳，曼妙的晨曦从天边发出，穿过这个小缝，慢慢地、慢慢地，充盈了整个车厢，和每一个人……………
眼睛中倒映这这片晨光。
“真美………………………………”
【抱歉，来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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