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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First 睁眼,星光闪闪的未来即将开始

The First 睁眼,星光闪闪的未来即将开始

TheFirst睁眼,星光闪闪的未来即将开始

我醒了。

又一次被“冻死”的滋味还是那么无聊,毕竟不受控制的奔跑完全感受不到累或者是痛苦,我甚至有时间来计算一下,以我的全速和默数得来的时间,我大概奔跑了20000万千米,半个赤道,不知道我算错了没。

味道有些刺鼻,还有这个整洁的白色主调的房间,我猜这里是医院吧。我怎么在医院?睡懵了的人总会忘记一些事情,不过我幸运地回想起来了,我救了一个人,哦,还有一条狗,然后我被车撞了,真疼。

看来是有人把我送来了这里。

有点渴,右手边床头的桌子上有水杯,而我的右手输着液,并且杯是空的,暖壶在地上。我不敢拔了输液线,因为医生给我输液一定有他的道理。才不会是我“死”过一次以后更加怕死了。

无可奈何的时候,们恰到好处地打开,一名穿着“松花高中”校服的女生走进来,手里拿着水壶。和我一样的校服,是我救的那个女生吧。

“恩人,你果然醒了!”女生似乎是跑来的,娃娃脸泛红,有点可爱,“刚刚脑子里突然听见恩人说渴,我还以为是幻听了,没想到是真的。”女生一边说一边倒了一杯水递给我。

“谢谢。”我接下水杯,把目光放在杯子上,想:

(“怎么回事?”)

杯子总不会听到或回应我的心声吧?事实上杯子的确没有听到,可是站在我旁边的女生说的话却让我大惊失色。

“嗯,是这样的,恩人你被车撞了以后倒在血泊里,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刚好小竹老师经过,就把你带来了这里。哦,对了,忘记做自我介绍了真是失礼,我叫南香,是松高三年一班的新转校生,今后就和恩人先生你同窗了……”大概是说得太快口水噎到了喉咙,“窗”的平长音发成了喷音,听起来反而有了奇怪的意味。不过我对此并没有什么感想,又或者说在我产生什么感想之前,我就被另一件事震惊住了。

因为此时是南香早说话,所以我的目光自然而然地放在她身上,我没有试图去与她对视,毕竟就算是救命恩人要求进行对视也是会让人感觉到不舒服的吧?以往十多年的经验总是在证明这一点。但是在南香满脸羞红,手忙脚乱地为一次口误(?)而辩解进而让我都感觉到舌头在疼的时候,心里却油然而生出另一个她的声音: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居然说了那样的话,他会不会认为我很随便?即使是救命恩人可要那样我也做不到啊,万、万一他真的那样要求怎么办,该不该答应?呸呸呸,想什么呢!一定要坚坚定定拒绝掉才是!可是…那可是救命之恩呢,按理说要用命来还才是,那、那把命还给他?好不容易才救回来的耶!怎么办怎么办,南香你这个大笨蛋大笨蛋大笨蛋!!!”)

声音十分焦急,但也格外可爱,清晰流畅的吐字和从耳朵里听到的截然相反,甚至可以在脑海里浮现那幅可爱的表情。

我才不是喜欢看美少女焦急表情的变态!!!

心里照见了对方的心里话,可我明明没有看着南香的眼睛,慢着,从南香刚刚进来时说的话里,是她的脑子里“听见”了我在喊口渴,可是我从醒来后明明没有发出任何声音,那么,到底是——

我决定试验一下。

我移开停留在南香身上的目光,什么也没说,只是在脑子里想:

(“我知道是误会,不要再咬舌头了。”)

“唔……嗯。”南香害羞地低头答应,而我则陷入了迷惑。

在她松一口气的时候我又看向她,果然心里响起了她的声音:“太好了,他没有介意。唔,怎么有点失望的感觉,呸呸,南香你在想什么啊!”窥探别人的内心是件让人向往的事,但此时在我看来却是再恐怖不过的事。我赶紧移开了目光。

这叫什么事啊!我现在甚至不敢在脑子里想任何东西。

可恶。

糟糕,想出来了,要出事了。我闭上眼,等待未知的风暴。闭眼之后,我无法抑制心思地急转,不过无所谓反正已经犯过错,更何况连我自己都无法捕获此时飞转的念头都有些什么,这样一个说话都会咬舌的小姑娘就更不能了。希望这些思绪不会超过她的脑负荷。

很久,大概过了几个世纪(我确定我没有在做梦?),预想中的风暴没有到来。我尝试着睁开眼,却看到南香露出我见犹怜的泫然表情,我的心里一下子升起了愧疚感。

看到我睁眼,南香把原本就目不转睛地盯着我的视线转移到我的目光中来。对视,这是我人生中的第二次对视,与同一个人。

“果然……还是介意吗?”

伴随着少女微弱的挣扎提问,我的心里也炸开了:

(“果果果果果果然是被讨、讨厌了吧,呜呜呜呜呜呜,是是因为没能同同同……[摇头]怎么会!阿月怎么会是那种人!可可可是,明明、明明听到,说了‘可恶’吧?绝对说了‘可恶’吧?!是没能同同同…的不甘和愤恨吗?这样一想还有点开心,呸呸呸,南香你这个坏女孩,H,笨蛋!但、但是明明是被人家救了吧?却不能满足人家的要求,可就算是救命恩人也用不着牺牲身体去报答吧!可。可真的是救命的大恩呢,按理说就连命都是他的才是,啊呀好困扰,阿月不要讨厌我啊!虽然不能用冠身体报、报答,但是!KI…KISS……KISS还是可以接受的啊!嗯,对对对对对对[大点头],就是这个,南香你太聪明了,就这样主动去KI、KISS吧,用KISS来取回阿月的好感,加油!”)少女眼神忽然坚定了下来,不要坚定下来啊笨蛋。我伸出手,竖起手掌敲在她的头上。

“你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啊。”我说,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应该是我第一次和她说话,啊不是,是是第二次。我出手得毫无征兆,正准备深呼吸给自己打气的南香被“狠狠”地打压了下去,再一次稍稍咬到了舌头。

“疼!”大概真的很疼,连泪花都挤出来了。

“让你胡思乱想啊,还有,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我趁机问,“阿月”这样的称呼让我不寒而栗……

“啊,全、全说出来了吗?”南香捂着头,露出了傻掉的可爱模样,同时在心里念叨:

(“怎么会怎么会,怎么会念出来的,那、那KI、KISS是不是也,也也也也也也……”)

实在好久没有和别人正常地聊过天了(如果窥探别人的人心算是正常的话),我忽然之间好想捉弄一下这个单纯的丫头(这大概是男性的本能,尽管它已经十多年没有用武之地了)。

“啊,是啊,都说出来了。连最后那个也……”我是这样说。

“果、果果果、果然吗!?阿、阿月你果然要和我KI、KI……”应该是因为害羞,毕竟在心里都会卡停的单词,到了真正说出口时会像磁带绞带一样也是十分正常。

我再一次出手了,敲在她刚刚捂住的地方。

“KI什么KI啊,回答我的问题啊,你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啊!”

“喀嗒”,叩齿的声音,南香朝我吐了吐舌头,炫耀她这次没有咬到舌头。

“似小竹…疼!”果然,还是逃不过咬到舌头的命运。虽然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我大致还是得到了有用的信息,应该就是那个叫做“小竹”的人知道我的名字了,可我并不记得我极度狭小的交际圈子中除了老校长洪千文和学校超市的叶钦姐以外还有更多的什么人了。现在也许要加上刚刚认识的南香和那个神秘的“小竹”了。

“啊~(zzz)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叫老师我啊!”在一旁的我一直以为是落地窗帘的厚重帘子被拉开,露出一块颇为宽大的空间,空间尽头又是同样的一幅帘子,空间里,站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女人。该怎么说呢?这个女人很美,身材不知道算不算标准但至少很顺眼,头发似乎因为刚刚一直在睡觉而呈现出一种蓬松的状态,松垮的大白褂上端扣子开了好几个,衣服向一边斜去,露出很大开口。明明什么也没有露在外面但散发着一股不必要的诱惑。

这哪里有半点老师的样子啊!

不过说起老师,班主任勉强也算是我的交际圈子成员之一吧,或许。

“谢谢你的夸奖,不过老师我刚刚被吵醒心情有点不好呢,所以没有奖励哦!”小竹一边说一边向我靠近。我感觉到她不怀好意(第六感?),但我并不清楚即将发生什么。

“小伙子,身子骨很硬嘛,被车撞到还能精神满满地调戏女生!”来了,果然来了。这女人在我的胸口捶了一拳,多少顾及到我是病号吧,拳头虽然轻飘飘的,但我一直没有注意到的疼痛瞬间淹没了我的思考。

疼……胸骨这是,折了吧?我的命真硬啊,不知道那辆车有没有被我撞坏掉?

苦中作乐的同时,我还拼命从牙缝中挤出了几个字:“恶毒的女人。”可以的话,我还是不想利用我的特质来……交流,如果骂人也算交流的话。

“这就是你对救命恩人的态度吗?真是有够差劲的啊,看看人家阿香,连初吻都要给出来了唷!”小竹毫不留情的调侃让我更加咬牙切齿的同时,也让南香羞得要无地自容,她把头像鸵鸟一样埋在胸前,这时我才发现,南香的身体发育似乎不是很好。

“呵,看来阿月你有意见呢!”小竹的话拉回了我的视线,现在的她就像是一个眯着眼的恶魔,白大褂什么的完全破坏了她的固有形象好吗?我就知道,“阿月”这样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的昵称一定是这个阴险的女人起的。

不知是不是错觉,我嗅到一些酸味。

不过我决定还击。

“我也可以把初吻给你啊!”面对小竹的压迫我给出了这样的强硬(?)回复。这样就可以了吧?一般女生在面对这种话题的时候都会退缩的吧,就和南香一样。可我忽视了,小竹其实并不能算是一般女生的。

“是吗?好啊!”小竹挑动着舌尖,在没有涂抹任何化妆品的红唇上转了两转,然后让它们向我靠近。我被她的肆无忌惮气得昏了头,动也不动,心里想着:来就来,谁怕谁。

然后等待着终焉。

终焉没有到来,在她即将与我完成仪式的前一刻,她停了下来,说:“想得美。”

与此同时,还有南香大叫道:“不可以!”

于是我退缩了,无关乎胆小与否(?)总不能让一个单纯的丫头亲眼见证这少儿不宜的画面。我把头向后仰。忽略了不久前我眼里单纯的丫头也准备干和小竹同样的事。

“想逃?”本以为会安然无事,谁知先前已经停下动作的小竹忽然加速,蜻蜓点水般略过我的嘴唇。

“啊!”

“啊?!!”

“得到了,纯情处男的初吻!”小竹用手指抚摸刚刚犯下罪行的红唇,我忽然感觉似乎还不错,微温的湿度在电光火石间从缝隙入侵到我的口腔中,散发出甜滋滋的馨然味道…呸呸呸,我在想什么!这时候要义正辞严地谴责她才对!

然而在我之前另一个声音做出了她的……抗议(?)。

“初、初初初初初……初吻!”南香小同学,你纠结的方向不该是这个不是吗?!

“哎呀哎呀,原配提出抗议了呢,那我只好吃亏一点,分你一半好了。”紧接着,那个疯女人居然搂住南香“吧嗒”亲了一口。

“一…一半。”南香傻掉了。

“是啊,现在你也有阿月的一半初吻了呦!”小竹对南香说,然后还回过头,对我用“你赚大了”的语气说:“你这混蛋,居然骗走了阿香纯洁的初吻!”

我×!谁说的,我本人怎么不知道!再看南香已经害羞到运转过载而发热冒烟。喂!她被你吓坏了啊!

然而,又在我鼓起勇气发出谴责的前一刻,小竹这家伙却突然摆出一副十分娇羞的样子说:“老师的也是初吻呢……”

我知道,我输了。表面上看我是占了大便宜(事实上也是),但在心理上像我这样孤僻的人绝对是在任何时候都没有做好面对这种事情的准备的(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这样的机会的),这样下去我会崩溃吧?!

“你这家伙……”我无话可说,狠狠地把头捶进枕头里。稍稍牵动了胸口,有点痛。我把身子侧过去,不让她们看到我的脸。

根据实验,我闭上眼睛之后,再也不会有人能够窥探我或者被我所窥探。仔细一算,毫无道理可言的只要我注视着某个人就会被窥探内心这样的事是否公平?我是否应该在被窥探内心的基础上再承受别人的厌恶与疏远,从而变得孤僻而乖离,被大家视作不良?大概吧!十多年的生活经历告诉我的答案绝对不是否定就是了。

“呐,阿月,发表一下感想吧?骗了两个女孩子的初吻的感觉如何?”小竹此时不依不饶的调弄让我莫名其妙地讨厌起她来,明明早就可以无视掉任何人除了小茄子说的话了,果然人在疼痛中就变得暴躁易怒了吧。我攥紧床单,极大声呼喝道:“够了,你给我适可而止吧!”虽然是喊了出来,但是在出口的那一瞬间我就开始后悔了。

果然,片刻的寂静后,我得到小竹冷冷的回答:“发怒了吗?要对刚刚被夺走初吻的可怜女生拳头相向了吗?因为被女生调戏所以发怒真是有道理呢。”

我也是被夺走了初吻吧。

虽然想这样说,但是我可以的吧,理解女孩子在失去初吻时的心情。即使无法理解,面对事实上的救命恩人,按那个可爱的笨丫头的观点,连命都给她也无所谓的吧。又或者,像以往一样不予理睬也是绝对不可能得了吧,这个女人,可不是那种会退缩不前的类型呢。明明是个女人,却比我要优秀完美的多。

我叹了口气,把支撑我从醒来后活跃至今的无论喜气、傲气、恶气还有怒气都吐了出去,像松开了口的气球,外表不变的我瘫在床上,再也没有了坐起来的力气。我忍住因为行动而导致的疼痛以及因此而产生的扭曲表情,尽量平静地说:“是啊,没道理呢。”

我转过身子,睁眼看向小竹,同时心里郑重其事地想:“对不起。”

再次闭上眼转过身去,我第一次开始庆幸自己拥有如此可以传递自己内心的特质,可以准确传达自己羞于启齿的心情。

这样就好了吧,反正我一直都受着这样那样的看法、这样那样的非议,我是一个坚强的人,上天决定交给我这样的特质恐怕就是因为我如此坚强吧?总之,不好的东西,观点或者心情什么的,尽管交给我就好了啊。

况且这一次我实际上是赚了吧……才不会有“不甘心”这样奢侈的心情呢。

“呐,和传闻不一样意外地是个温柔的人呢。”前一刻还讽刺得我举手投降的柔软声音突然真正地柔软了下来而且她话语里的内容让人不得不在意,她要表达什么?

我想…我想去问,但是我,还配跟她说话么?大概会被厌恶地打断或无视吧。

“传闻?什么传闻?”幸好,南香贴心地“帮我”问出了这个问题,可是——

“不行哦,这个是别人的隐私哦,不是本人来问不能回答的哦!”我可以想象出小竹此时是怎样一幅欺骗小女孩的样子。是本人的话还问什么,本人自己会不知道么,不过,也仅限她所说的——“传闻”罢了。

“啊~怎么这样,小竹老师,破例一次好不好?阿月好像睡着了呢。”我能想象南香撒娇的可爱样子,这个傻瓜,看不出小竹在骗她吗!

“不行哦。”我猜小竹现在一定是竖着一根手指,一本正经(?)又忍不住笑,“严肃”地说。说起来,这不正常吧,以往的我的话,这个时候已经坚强得忘我了吧,毕竟和那些“不好”作斗争的话,也是要消耗大量的精力的。可是,今天怎么……

衣服上传来微弱的拉扯力,是南香吧,这丫头的求知欲就这么强吗?我决定不理睬她,假装我已经真的在短短时间内就陷入了睡眠。我以为这样就会让南香放弃,可我天真了。衣服上的拉扯力更大了些,透着坚持的意味。总之,是给了我一些重新面对的力量。

我终于是在第三次更大力的拉扯到来之前转过身子,并且说:“所以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就……啊!”近在咫尺的少女容颜让我刚刚得到的力量插翅而飞,我惊叫时吐出的气息就喷在她的脸上,使得她不得不眨了眨眼。目测在我重新躺倒前与她的脸只差了一个厘米的距离。真是危险的距离啊!

“对…对不起。”是的,面对少女如此单纯的容颜,意识到我刚刚几乎冒犯这样的美丽,我慌了。

“请不要道歉!”南香非但没有退开,反而更上一步,压迫得我完全失去了动弹的余地,“我听到阿月有道歉,可是之后的阿月会变得很奇怪,没有精神、没有活力。不再像刺破迷雾之海的阳光,带领我走出死亡的阴影;也不再像死而复生的英雄,背负着披荆斩棘的勇气。阿月像是失去了发条的机械人偶,核心齿轮停止了转动,再不能举起手敲打南香的头;像是失去了分针的时针,依靠旋转的意义消失不见,再不能团团转着脑袋和南香聊天……”这个丫头,注意到了很多细节啊,明明是个“笨蛋”。我看着她,她没有咬到舌头的快速说话和心声一同钻入我的耳朵和心中。糟糕,鼻子有点酸了,脸上也湿湿的。我才没有哭!

“所以……所以……阿月请不要道歉,请打起精神来!即使是阿月做了过分的事也好,即使是阿月说错了话也好,即使是大家都在指责阿月也好,请阿月一定不要道歉,不要让像太阳一样闪烁着光芒的阿月夕阳西下,不要让那样的阿月变得消沉,因为…那样的阿月……那样的阿月………好疼!”

收回手,因为少女退走而松一口气的我勉强靠在床头,说:“不要像叫死人一样叫那种让人羞耻的名字啊,从刚刚开始我就在毛骨悚然了!”

心里传来少女在愤怒表情下的欢呼,包子脸很可爱的嘛。

我举起手背在脸上擦来擦去,说:“居然还哭得我脸上都是眼泪,搞得好像是我大哭了一场一样,笨蛋!”我,可是一个超级坚强的人呢,坚强的人怎么会哭泣呢!

“哎呀呀,这样一来就好像被夺走了重要东西的老师是坏人了呀,老师好伤心,嘤嘤嘤……”小竹毫无不自然地插入谈话,语气自然得如同刚刚开始聊天时的样子,这让我觉得先前她所做的一切都是阴谋,这个女人。

“混蛋,你哪里有老师的样子啊!”

非常奇怪的,明明刚刚我还因为她而陷入战争,此时此刻的我,却轻而易举地重新接纳了她。她,其实是魔女吗?

“哦唷,刚刚还低三下四突然就,硬❤起来了嘛~!”

“噗——你个混蛋这里还有女生啊,呸,就算没有女生也别随便说那样的东西啊!”

“哦?什么样的东西?”

“是啊,什么样的东西……哎呀!”

“和你没有关系。”我黑着脸对南香说,为了打消她的求知欲还奉送了一记手刀。

“看来恢复精神了啊,果然少女的眼泪是任何变态的灵丹妙药呢。”

“是啊是啊,所以解释一下传闻什么的吧,还有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诶,明明这么努力去岔开话题却还是被问出来了吗,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先做个自我介绍了呢!你这个处心积虑的小坏蛋❤~”

我才没有!这个家伙的自说自话让我的内心一顿抓狂,之后我才反应到在一般情况下南香好像是可以窥探到我的内心的,我看向她,发现她好像被我的“过激反应”吓得傻掉了。这是认识她以后第二次傻掉吧!?

“好啦好啦,那老师就郑重地开始自我介绍呦!费小竹,老师我叫做费小竹。西方城人士(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地方吧!),现在被松花高中聘请担任校医兼心理辅导老师,嗯,就这样(那里郑重了啊!)。阿月你再随便吐槽我就不继续说了哦,反正你也没有朋友就疑惑到肠子腐烂吧!(你这恶……对不、呸,请继续说。)嘛,作为心理老师,当然要掌握一下学生们目前的心理状况啦,所以悄悄混在学生中打听到了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小竹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对此毫无反应,已经大概猜到是怎么一回事,反倒是听得津津有味的南香忍不住催促。

“高三一班有一个全校最恶劣的不良,他凶神恶煞,看谁不爽都要说几句让人难堪的话,别人恼羞成怒后还会被他一拳撂倒。会上课睡觉、顶撞老师,成绩极差,性格孤僻,可他的靠山是老校长,所以谁都拿他没有办法,老师想要整治他结果被打到腿骨骨折,学生想收拾他当天就被勒令退学。总之,这样一个毫无人缘可言的没朋友、没伙伴、没知己,甚至连爸妈都没有的家伙就是一个混世魔王,真是的,他为什么在我们学校啊!他这种渣滓,还活在世上干嘛啊!”小竹的表情和语气都很夸张,不过大致完美的还原了传闻上原本的样子。

“啊,那个不良的确就是我啊。”

这则传闻是我所在的高三一班传出来的,而传扬他的人,是我唯一一次失手打倒的家伙,叫祖文光。至于为什么和他起了冲突,当然还是拜我这身特质所赐了。

祖文光这个家伙似乎家里有些产业,人也长得帅,是高三一班的班草。但是,只要是一班的人都知道,这个家伙相当滥情,高一时有过同时追求一班九个女生的壮举。只不过后来败露,被一班所有女生抵制了而已。但他在男生团体中仍然有着不错的影响力。

这个家伙大概是无女不欢(请原谅我不成熟的用词,因为实在找不到一个更好的词汇),总之,被本班女生抵制后他就开始向外班甚至外校的女生伸出魔掌。截止于此貌似与我没有关系,但是有一次,我在无聊闲逛时看见他和一个不认识的女生亲昵地走在一起,路过时忍不住感慨了一句:“啊——滥情光又找到新欢了啊。”之后他们发生了争吵,祖文光挨了女生一个耳光。再之后的事情更简单,祖文光来找我要说法,我不理会他,他却不依不饶地拽住我。我被纠缠得实在烦了,于是跑了起来,突然的冲力带得他摔了一个狗啃泥。

完全的意外事件。

我甚至还没有说像是一定要打倒某人的念头产生,只是这样,就已经被归类于热衷于打架的混混一类。道歉是一定的,但我心里忍不住念叨了一句:真虚。于是事情变得不可收拾了,不过,本来让这个人当众丢脸也是不可收拾的事件吧。

上课睡觉倒是真的,甚至还会逃课或逃学,但是顶撞老师这种情况……事实上这样的事只会出现在李桃蹊的课上,就想之前我被赶出教室那样。

成绩差很正常,毕竟我的试卷从来是被看心情批改的。

靠山,呵呵,老实说,洪千文将成为我高中以来第二次打人“打人”的牺牲品。

至于打断老师腿骨什么的,说真的,那天这位胖老师在哪里踢球我都不知道。

被开除的哪位仁兄我就不说他,找到我后突然跪下来求我让洪千文收回成命,不过险些对女生做出那样的事的渣滓,拒绝他也是理所应当的吧。只是后来那个女生的当面指责让我无话可说而已。

总而言之,传闻没有一句是假的,没朋友、没伙伴,更没有知己……没有…爸妈……!!!!!!我的拳头蓦地攥紧。为了不让南香听到我在想什么,我闭上眼睛假寐,心里将那个胆敢提到我的父母的祖文光骂了十万零八遍。

以前的我或许觉得我所谓,因为他们给我带来的,是一种让人难以喘息的压力。孤单的密度比“反物质”还大,让我在无尽的黑暗回廊里奔跑,直到冷死,也找不到半丝曙光。可就在前不久,他们托付给我的特质,和一句如同预言的话,让我邂逅了南香,紧接着邂逅了小竹(虽然这是一个相当麻烦的家伙)。于是我的生命里突然亮起了两盏灯,它们的光亮照亮了一片狭小的空间,居然让我拥有了一个容身之所,借着它们的光,我忽然感觉以往一直以为的事也不一样了:叶钦姐比小竹还要毒舌,可每次都在我最消极时给我打上一注鸡血;班主任郝安静一点都不安静的体罚总能让我忘记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最后是敏感的小茄子,他是洪千文的孙女,真想不到那个老鬼会有这么可爱的小孙女,是她让我勉强学会了怎样隐藏自己的想法,以往一直以为只有洪老鬼和叶钦姐是我唯二可以说说丧气话的对象,可南香和小竹的出现像是惊雷,炸得我猛然醒悟——原来我的身边一直有着一些人在陪着我。

而他们,是因为我的特质而聚集起来,也是因为我的特质而留下来。

我突然开始庆幸我的父母交给我这样一个炫酷的特质,让我能够不受蒙蔽(尽管我已经自我蒙蔽很久了),所以我绝对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对我的可能……已经走完了人生长路的父母,有半点的不敬。

其实,那次失手后,我差点对“打人“这件事情着迷。不然也不会明知被窥探着却还露出了那样的想法。我可是受过小茄子特训的人。

但是,这一切,我到现在才醒悟过来。

应该还不晚。

我睁开眼,看向南香,在她为我打抱不平的抱怨和“生气了吗?”的心声里,说。我本可以选择那个不用说出口的方式,但我决定亲口告诉她:“南香,对不起,请原谅我最后一次说这三个字,因为这是弥补先前的。如小竹所说,我的确是那样一个人,不良、混世魔王,我也有意识到这样。不解释一下你会困扰的吧?之前会救你,其实还有着‘干脆这样了此残生’的潜意识在里面,所以并没有真的全心全意地去想救你,道歉的话已经在开篇说过了。总之,承受了你这么多感恩真的很愧疚,你一直纠结的报答什么的忘记就好了。”

“诶……诶?”南香没想到我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发出了“诶”的疑问音后没有再说话,我在等,小竹也出奇地没有添乱。

很安静。

“不是救了吗?”良久,南香神情庄重地启齿,但她的声音有些模糊,因此,她又重复了一遍:“即使一开始抱着那样的想法,恩人先生不还是义无反顾地出手相救了吗?如果没有恩人先生,现在的我是不是已经安静地躺在太平间里了呢?所以,无论怎样,恩人先生救了我,这是一个不可更改的事实对吧?既然如此,恩人先生大大方方地接受南香的感恩就好了啊!还、还有,能得到恩人先生的一半…初、初、初吻,南香感觉很…很幸福……啊!请,请不要误会,我,我只是因、因为是恩人先生才,才,才……呜——”少女费力的辩解和再次升腾起来的水雾让我无暇去苦恼只是她单方面得到初吻这件事(我才没那么贪!)。

总之,我只能好言安慰像“好啦好啦,我知道南香不是那种女孩子”类似这样,有种哄小孩子的感觉。

忽然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小竹在一边很大力地吸气发出声响,同时又用袖子去擦干干净净的脸颊,夸张的表情和动作,让她的衣领口一闪一闪的。喂,身为女人不注意形象怎么行!

“好感人……好感人,我忍不住要哭出来了。”小竹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还俏皮地朝我们吐了吐舌头。

“那么,阿月同学,身为你的救命恩人,你打算用什么来报答我呢?”

我觉得我还是睡上一觉,因为不这样的话我难道要说“初吻不是已经献给你了吗”这样无赖的话吗?那只会让我更加无地自容。

我虽然孤僻,但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少年。然后我的胸口被捶了一拳,这一拳可不轻,我疼得七荤八素。

“混小子,居然还想干自杀这么忧郁的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虽然是嘲讽,但一点都不刺耳。在突然照亮我的两盏灯光的保护下,我终于可以准确地感知到“关心”。曾经被黑暗所扭曲的这种情感,我第一次看到它的真面目。

原来,会让人感动到想要发笑啊。

我笑得眯起眼睛,虽然因为疼痛而变形,却不让她知道,在我心里,是怎样一片温暖的潮湿。

……

居然被以“报恩”的名义强制安排为病人和助手。回家的路上,我依然忍不住回想起那间怪异的校医室——我最为安全的栖身之所。设备齐全,干净整洁,这是每一个医护场所都应具备的共同特点。话虽如此,不论任何地方只要和那个家伙挂上钩都足以称得上是怪异才对!比起这个,我停下脚步,回过身问:“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啊。”

“这…这个,因为是转校生嘛。”南香有点慌张地说。

“所以说,转校生为什么非要跟着我不可啊,学校没有给你分配宿舍吗?”

“有倒是有……可是……可是……”

“啊,真是够了,你要是不说我可跑了,你应该知道我的速度。”我“威胁”着说。

“别…别……我不认识路……”

“啊!”我恍然大悟,“难道你……(南香作害羞点头状)是路痴?!!”

南香僵住动作,这让我觉得我戳到了什么莫名的软肋,“阿…阿月是个大笨蛋,疼!”南香掠过我身边向前跑去。

我的思维比我的话要快。

喂!你可是路痴啊!

我不知道她刚刚是不是在我的视野之内,但这句话的确切切实实地传达到了。

南香停下来看向我,委屈得像要挤出水来。

我只有扶额,道:“好了,说吧,我送你去好了。”我以为我这样说可以摆脱窘境。我真是天真啊……

“是……是……”南香仍旧支支吾吾地。

“你在这样我可生气了!”

“是教职宿舍1栋啦!”

“哦,教职1栋……哈?!!!”

“因、因为校长先生说女生宿舍没有多的床位了,我又不能住到男生宿舍,又说看阿月一个人住很辛苦的样子,所以把我安、安排过去了,一开始还在担心遇到坏人怎么办,还为此学习了女子防身术…太好了,是阿月真的太好了!”

好个Poi啊!

我默默向后退,远离了这个看上去呆傻的危险人物。印象中,女子防身术里都是一些阴(!)狠的招数。

“呜……”南香突然鼓起粉腮怒视我,像是为了我的话而生气。我刚才没有让她离开我的视线吧!怎么好像听到了我的想法!

“虽然教职宿舍是一座小别墅,但一男一女终归是不太方便吧,别的老师都是拖家带口才这样的。”我连忙解释说。

“如果是担心小茄子来没有地方住的话没有关系,小茄子和我一起。”南香的话里透出埋怨和怒火。

重点不是这个吧!说起来,你还真是算计得仔细啊!

“是啊,我就是算计得这么仔细啊!怎么样,和我住一起不愿意啊!你要是说‘不’,不行,你说你讨厌我,我立刻走,再也不见你…不,再也不和你说话了!”

“我、我说的是洪千文啊。”南香好像开启了什么不得了的模式,气势凌人,我不得不低头。

“不要岔开话题!”

“……不讨厌。”

“还不带路。”

“是……”

情报更新。自从我与南香第一次对视后,南香就可以在我不注视她的时候读取我的想法,而我在注视她时也可以读取她的想法,这一点已经得到验证。其次当我闭上眼时,任何人也不能读取我的想法,同时我也不能读取南香的想法,这一点如同铁则不曾改变。最后,当我注视南香时她无法读取我的想法这点似乎不成立,综合所有情况来推理的话,我只能得出“当我们互相关注时可以读取对方的想法”这样一条无法确定正确与否的推论。

那可真恐怖,我似乎拷贝了我的一部分特质交给了南香。

我应该告诉她实情,因为如果真的给她拷贝了我的特质而给她造成困扰的话,我也会非常愧疚的啊!

总之,到家了。

因为我的爸妈失踪前将所有财产都捐赠给了一个名字奇怪的社会组织,所以我连一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于是洪千文这个自称是我表舅姥爷的家伙就把学校里属于他的教职宿舍1栋让给了我(反正他还有不少房产)。于是,这里,就是我的家。

“先等一下。”我把南香拦在门外,原因,自然是——

“我进来了!”

南香闯进来的时候,我刚好把储藏室的门关上。松了口气。

“诶?客厅里的玩偶先生们怎么都不见了?明明和熊猫先生约好一起看电视的!”

听到这,我的头顶上飘过一片不详的阴云,难、难道你…之前来过?”

“是啊,校长先生亲自带我来的,可惜还是……”

路痴嘛,我知道的。

“是嘛,我是路痴真是对不起啊!”

我的脚遭到袭击以致于我只能靠在墙边,眼睁睁地看着她拉开储物室的大门。

“藏在这里了吗?哇呀!”玩偶袭击!!!我心里稍微平衡了。

“救…救命啊。”

我忽略掉南香的呼救声,在一边旁观。

“汪呜汪呜……”在一楼某个房间里突然冲出了一只带着斑点的影子,直扑向“陷入危机”的南香。

“熊猫先生,请不要这样!”“袋鼠先生,你这样子我会很困扰的……”“灰、灰狼先生,不要,不要碰那里!”“呀!梅豆,别舔…别舔,快不行了……”

……

嘛,难道女孩子们都有这样的特殊能力——把原本很普通的事情搞得混乱而香艳。不是吧,这应该是笨蛋的属性在生效!

“不要乱动!”我拎开两头大熊,然后拽住南香的手腕把她和挂在她身上的小狗一起拉了起来。

“呼——得救了,阿月你又救了我一次。”

我一掌砍在她头上,说:“你这种笨蛋简直没救了。”不理会她的傻笑,我指着她身上的小狗问:“这该不会是那时候的……”

“嗯,它叫梅豆,我把它一起带来了!”

“哦,梅豆啊……”小狗身上的斑点的确有点像梅花的形状。

大概是认出了我,南香怀里梅豆冲我叫了几声,瞪大了亮晶晶的眼睛。啊,你好,我向它打了个招呼。

学校里是不让带宠物的吧。而且,为什么是我来给这条流浪狗出身的家伙洗澡啊!什么“因为梅豆是公的而南香是女孩子所以拜托了,阿月一定不打算让南香触碰其他雄性的吧所以拜托了”的理由都是胡扯吧!你抱也抱了,连性别都验证了还说什么“公母授受不亲”啊!还有说这么长一句话居然都不咬舌头了你真的不是故意的吗啊啊!

“人家不是笨蛋所以咬舌是偶尔啦!”

真是看不出来呢。

“可恶,你这混蛋不要乱动啊!”我捧着刷子,在浴室里和梅豆进行艰苦卓绝地大战。糟糕,脚一滑。

“混蛋,我要把你洗干净炖汤喝啊!!!”

“汪汪汪汪汪汪呜——”

晚饭时间,我把梅豆老老实实地捆在餐桌前,它表情严肃,一言不发。

“好可怜……”

“这是对它大闹浴室的惩罚!”

“汪!”

“反对无效!”

“小气鬼……”

餐桌上丰盛的两菜一汤让人不敢相信这竟然会是南香这个笨蛋的手笔,反正一向只吃泡面的我都不知道原来厨房还有能用的食材。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久违地饱餐了一顿美味菜肴之后我回到房间里,天早早地黑了,晚自习的铃声也适时地响起来。“嘁!”不屑地讥讽了那毫无作用可言的附加课,我躺在床上,想早早地睡觉。

渐渐地,我成功处于朦胧之间,梦境,也渐渐袭来。

黑乎乎地,我仿佛是闭着眼,在冰冷潮湿的甬道里狂奔,感觉不到体力的流失,感觉不到热量的流失,无聊的我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时间的流驶还勉强能够让我打起点精神,不至于陷入梦中梦。

啊,又结束了。

这次居然多跑了一个小时,好神奇,是因为南香吗?

睁开眼,我看见窗外深邃神秘的璀璨星空,美丽得像是一个即将开始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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