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低沉的声音在法尔的脑海中响起,犹如冰冷潮湿的地牢中响起的声音:画出来吧。你需要我。你会死。会死。
虚弱的法尔甩了甩头,想把那个声音抛出去。她想再喘口气,但每一次呼吸都会被血液呛到,看来已经没有时间了。
“抖S吗。”法尔咬着牙关,整个人趴在了地上,血液让她的声音像是挂了口痰一样,变得和这个吸血鬼一样沙哑了。银币虽然灼伤了吸血鬼的皮肤,但这只会让对方生气。这次不理智攻击的代价就是让自己的肚子吃了一记拳头,“我还是……太幼稚了啊。”
“这个触感,怎么回事。”吸血鬼揉了揉拳头,“肠子不仅没有漏出来,反而还能说话,是这件斗篷保护了你吗?”吸血鬼呵呵了一声,轻轻踢开女孩的剑,一把抓住了她的脖子,直直地举到了高处。又抓起法尔斗篷的一角,满不在乎地看了起来。
女孩的经验告诉自己,要是想活久一点就不要挣扎,凭自己的力量是打不开这只手的,挣扎只会消耗氧气,让自己更快去死神伊拉斯(Ylath)。不行,就算是去和所有的浪漫派作曲家们谈笑风生都不行。垂在半空中的身体有些细微的颤抖,那是脖子在用力抵抗吸血鬼的表现。法尔睁开眼睛,却正好与对方的目光对上了。看到那发着血光的瞳孔,法尔就不由地心生厌恶。
“这件斗篷,啧。”怪物歪了歪头,“以你的实力不可能从Мари́я Вениами́новна Ю́дина(玛丽亚·维尼亚敏诺芙娜·尤金娜)那抢走这件东西吧。”
女孩听到吸血鬼念出了这个名字后,瞳孔瞬间缩小了一圈,并且激动地挣扎了几下。
“看来你的确认识这个**,但你身上也没有走狗的味道。”吸血鬼终于把手松开了,女孩再次趴到了地上,但她的体内貌似已经不再出血了女孩能大口的呼吸了。怪物看着在地上扭动的女孩,露出了邪恶的笑容,“哦!……哈哈哈,你是她的爱人吧,你的脸的确是她喜欢的类型。”
女孩缓缓地站了起来,她没有回答怪物的说的话,也不明白这只吸血鬼为什么笑了出来。
“好吧,我不会杀你。我”吸血鬼对着女孩舔了一下嘴唇,它的笑容越发邪恶了起来,“但是我现在很想知道这件斗篷的治疗效果到底有多厉害。”
听到这话,女孩仍旧是一副不服输的表情,只是把斗篷裹住了身体。就像这只吸血鬼所猜的一样,斗篷是尤金娜送给她的。一只高等吸血鬼认识尤金娜不足为奇。这件斗篷是尤金娜的藏品之一,尤金娜自己也喜欢穿着这件斗篷。斗篷的厉害之处在于这上面寄宿着非常多的魔法,吸收冲击,治愈身体只是斗篷的冰山一角。通常一个个体只能被附上一个魔法,斗篷的厚度也说明它与能放出多种魔法的复合法杖不一样,能在斗篷上赋予这么多魔法的技术恐怕如今已无人知晓了。至于尤金娜,法尔并愿意不去想她。
“那连处女膜也能复原吧?哈哈哈哈……”
女孩全身颤抖了一下,下意识地开始后退。吸血鬼笑完,没有给女孩逃跑的机会。怪物冲上去,粗暴地把女孩压到了地上,单手抱住了女孩纤细的身躯。这次是女孩第四次与大地亲密接触了。
“你干什么!”法尔当然不容许怪物对她那样做,但拳打脚踢是没用的。
“咚!”
“呃嗷!”
这声惨叫是怪物发出来的,因为女孩用额头撞向了它的鼻梁。吸血鬼的这个弱点是尤金娜告诉她的。吸血鬼变成本体后,即使鼻子比人更加短小,但鼻梁上的软骨依旧在那。但这和撒币一样,都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你这——!”怪物的表情狰狞起来,血管里闪烁着红光,它真的生气了。
就在怪物再次想对法尔痛下杀手时,村口处传来了一阵阵的马蹄声,很乱,不是一匹两匹的样子。
吸血鬼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接着一支银矢射穿了它的肩胛骨。
……
佣兵队长舍费尔躺在医生的敞篷马车上奄奄待死。他的女人坐在他的身边。被用来烧毁作物的火矢不时划破的黑夜,罩没了这个伤势垂危的人。迪沃德就在一旁用着肉汤,他的额发悬在篝火上,几匹用绊绳绊住了前蹄的马,在灌木丛中有声地吃草。迪沃德一边用勺子在碗里搅拌,一边跟直挺挺地躺在马车上的舍费尔有一搭没一搭地攀谈。
“朋友,我当年在勃鲁契格勒当过演员,表演马上特技和杂耍。这对于女人来说,不消说是很无聊的,太太奶奶们争先恐后来看我表演,把墙都挤塌了……她们对我说:‘列夫·加弗里·迪沃德,请您赏光,不要拒绝点些菜吃,不要心疼时光白白流逝……’有个太太死乞白赖地邀请我,情面难却,只得跟她一起下馆子。我俩要了两份小牛肉和半升酒,正规规矩矩地坐在那儿喝酒呢……我抬头一看,有个先生正忙着朝我走来,他穿着挺考究,干干净净的,可从他脸色看来,他起了疑心,而且已喝得醉醺醺的……
“‘请原谅,’他说, ‘请问您是哪个民族的人?’
“‘先生,’我问,‘凭什么您要来管我是哪个民族的人,何况我此刻正同一位太太在一起进餐?’
“……可他还不肯罢休。
“‘您算哪门子马戏运动员……’他说,‘您这号人是永世上不了台面的,给我讲讲清楚,您是哪个民族的人……’
“……多气人,可我还是没有动手揍他。
“‘我不知道您的尊姓大名,可我要问您,为什么您跑来挑衅?非要此时此刻闹出条人命来才肯罢休吗?换句话说,非要此时此刻有个人躺在这里只有出气没有进气才肯罢休吗?’只有出气没有进气……”迪沃德兴奋地重复着这句话,把双手伸向天空,让黑夜像光环那样环绕着他。洁净的夜风孜孜不倦地展着歌喉,悦耳地撩拂着人们的心灵。星星在黑沉沉的夜空中浮游,好似订婚的戒指,纷纷向列夫卡飘落下来,掉入他满头的乱发之中,迅即一一熄灭。
“迪沃德,”舍费尔突然翕动发青的双唇嗫嚅道,“过来。我有几件首饰,给我的老婆,萨拉拉。”这位奄奄一息的伤员说,“这几枚戒指是我从战场上搜刮下来的,统统给她。我俩恩爱着哩……是该奖赏她。我的母亲住在列克堡,我没什么好给我母亲的,寄封信去,你在信里讲:‘舍费尔向你鞠躬,不要哭。房子——归你,老人家,好好活着。谁敢碰你,你就去找布琼尼,跟他说:我是舍费尔的老娘……’我的战马拉卡姆,我送给你,送给你,作为我对你的感谢……”
“我明白怎么办了,”迪沃德嘟哝道,挥了挥手。“萨什卡,”他喊那个坐在舍弗列夫脚边的女人道,“你听见他的话了吗?……你当着他的面表个态,该老太太得的,你给还是不给?”
“去你妈的,”萨拉拉回答说,一甩头向灌木丛走去,身子挺得笔直,像个瞎子。
“孤老太太的那份你给还是不给?”列夫卡追上她,掐住她的喉咙,“当着他的面讲清楚。”
“我给。松手!”
迪沃德逼她答应后,从火上取下饭盒,把汤喂到舍费尔已经僵硬了的嘴巴里。舍费尔已处于弥留状态,汤从他嘴里倒流出来,汤匙碰响着他亮闪闪的死去了的牙齿,在浓重、广袤的夜色中,呼啸而来的马蹄声越来越强烈。
“是敌人的援兵好像来了。”迪沃德说。
“狗东西,”舍费尔接茬说。“才一个白天就来了援军,我们为什么要打这场荒唐的仗……”
说罢,舍费尔合上眼睛,像一名庄严地卧在灵床上的死者,用一双蜡黄的大耳朵听着战斗的进程。迪沃德在一旁吧唧吧唧嚼着肉,喘着气。吃完肉,舍费尔舔了舔嘴唇,拉着萨拉拉向洼地走去。
“萨拉拉,”他一边打着饱嗝,一边搓着手,浑身打着颤,“萨拉拉,有罪也罢,没罪也罢,反正一样要去见伊拉斯(Ylath)的……有生就有死。你答应了吧,好萨拉拉,我会报答你的,要我把小命搭上我也愿……他阳寿已经到头,可咱们还要过下去……”
他俩倒在繁茂的野草上,月亮慢腾腾地从乌云后边爬出来,停留在萨什卡**的膝盖上。
“你们热乎去吧。”舍费尔嘟哝说。
迪沃德在树丛里发出声音,喘起粗气。雾蒙蒙的月亮在天空中飘泊,像是在行乞。远处的马蹄声、交击声还在空中回荡。针茅草在不安的大地上沙沙作响,十月的星星坠落到草丛中。
后来萨拉拉又回到原来的地方,替舍费尔换绷带,靠这月光察看溃烂的伤口。
“你到不了明天了,”萨拉拉一边给舍费尔擦去冷汗,一边说。“你到不了明天了,伊拉斯已经在你肠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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