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此刻，我正被数十双陌生的眼睛死死盯着，活像个穿了帮的街头魔术师。
由于早上做反了公交车（毕竟很久没接触过那种东西了），所以“历史性的第一天”便就这样迟到了。
好在小芽昨天帮忙挑选的衣物为我扳回了一面。大家的视线果然没有在我脸上停留多久，而是相继转向了我的衣服和鞋子。
“哇你看他那鞋，全掌boost。”第一排的某男生貌似说了句了不得的话。
•••
前两节课正巧是班主任的课。
班主任——如果她胸前没有挂着刻有“班主任”仨字的胸章，我大概会把她当作事业有成、富有魅力的职场女强人。
总之，身材也好长相也罢，都可以算是很有魅力的女性了。
只可惜，那张妩媚成熟的御姐脸，此刻看起来一点也不高兴。能理解，讲着课突然被闯进来的迟到生兼插班生打断，不上手打人已经够不错的了。
她深呼吸一口气，挤出“杀意”浓重的微笑，向我走来。她比我要高一些，大概是高跟鞋的缘故。
“你。”
她一把攥住我的脸蛋，使我现在不得不像个膨胀的河豚般嘟着嘴。
“那里。”
接着她手腕一扭，把我脸的方向扭至教室的一个角落——一个靠窗、靠暖气、视野不错的“黄金地段”。
Good，我想。当然，还不算是best，因为那个座位的右手边，还坐着另一个人，大概就是未来的同桌了。
同桌，也许对于其他人来说，将会是新学校的第一个朋友，不过对于我来说就未必了。
“然后、下课、跟我到办公室。”
班主任又把我的脸生生掰了回来，近距离地盯着我。
倘若她现在的表情可爱点，不，不用可爱，哪怕仅仅是面无表情，我都会羞红了脸吧？
只可惜老师一张魅力十足的御姐脸，此时却像橘子皮般紧皱着。
“去吧。”
她松开了手，但我的脸仍是火辣辣的疼，我甚至怀疑她之前是不是扔铁饼的。
“对不起对不起…”
我慌忙道了几句歉，便低着头赶紧向“黄金地段”走去。即使现在不抬头，也能感觉到从四面八方投来的视线。有什么好看的，我心想。
“喂，好歹做下自我介绍。”老师突然在我身后说道。
我不禁一打寒颤。这语气太冰了，杀手般的语气。
“小鱼…余小鱼。”我立刻原地站好，扭头回应老师。
接下来便是一段漫长的静默。
这个名字，大概是我身上唯一的“闪光点”了。
说起我和我妹的名字——妈妈爱吃豆芽，所以妹妹叫余小芽，爸爸爱吃鱼，所以…
老师当然是知道我名字的，而且昨天就应该知道了。现在她却装出一副刚刚知晓的模样，眯着眼，微扬着嘴唇：
“好名字。”
冰冷冷地挤出三个字后，她不再搭理我，而是一低头，夹香烟般地从讲台上夹起一支粉笔，将垂于鬓旁的几缕黑发捋至耳后，扭过身去继续板书了起来。
“你看他你看他，被老炮子搞了，哧～”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老炮子”？
…
大概就是班主任的外号了吧？但我很难把台上那位板书的魅力女性，与如此土味浓重的外号联系到一起。
嗖～
哒！
“啊呀哈！”
什么声音？校园枪击？
扭头看去，刚刚说话的那位同学已经趴倒在了桌上。桌上有一截白色的东西在不停旋转，是…粉笔！
再回头看向老师，她早已回过身来，死死盯着那个被“击杀”的同学。等下…那诡秘的笑容是怎么回事？
我大概知道“老炮子”是怎么来的了，这哪是粉笔？这简直是钢弹！
我迅速回正头，避免和老师对视。太恐怖了…
•••
在角落坐好，我环视四周。
制服穿得格外整齐，当然制服同其它公立高中不同，这里的制服都是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新式制服。
男女有别，设计大概是参考的国外，例如女生的短裙和黑色过膝袜、男生长而直类似西裤的长裤。
制服能统一到这种程度的确不太容易，毕竟有许多以不穿校服为荣的家伙（不过常规公立学校的校服的确不堪入目，穿着也不是很舒服）。
过膝袜长短适中，松紧把握的也很好。如果身材不错的人穿上，绝对能给整体气质加不少分，比如我的同桌。
说起同桌…
见到同桌第一眼，心里便不自觉地大呼一句：出现了！
不良少女，出现了！
自我从讲台向这里迈步走来时，她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我。那是一种近乎蔑视的眼神，仿佛在挑衅我：“呵，孩子，你真打算当我同桌吗？”
如果单从长相来看，的确是个美少女，不过周身却散发出非比寻常的气质。类似…蝙蝠侠的气质？
她的发色偏黄，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染的。妆倒是没怎么画。值得一提的是，眼睛很大、睫毛很长。
“呵，希望坐我旁边的是个老实人。”
她突然张了口，尽管看都没看我。
“呼。”她双手抱胸，翘起二郎腿。翘起来的那只脚，像是宣布主权般踩在我的小腿上。
“上个老盯着我腿看的人，现在大概还在家躺着。”她微微扭过头来，瞥着我，“**作乱可要小心点。”
看来刚才瞄她大腿被发现了，但我没有别的意思，也只是想确认一下作为制服的过膝袜罢了。
见我不再说话，她冷哼了一声，大概是自以为成功支配了我。
我没有回应，也不想回应，只想离这种人远一点。
•••
两节语文课。作为语文老师的班主任自是实力不凡，讲课像是讲故事般顺理成章，甚至十分钟的课余时间被她占去，也觉得心甘情愿。
这一个半小时过得很快。值得提一嘴的是，我这个不良同桌出奇的好学，笔记做得很全，字迹也很清秀。
至于我为什么说她是不良，单从发色和气质来判断的确有些片面了。只不过她挂在椅背上的书包正大开着，里面静静躺着一包红漆漆的——小苏。
不过和不良少女成为同桌，倒不是什么天崩地裂的坏事。毕竟现在的不良，反倒比那些自以为参透人生的犬儒们，来的更有人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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