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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 (上)

26 (上)

「我要用电脑」

「可以」

「……」

「我要用电脑」

「可以」

「……」

「怎么了?」

「我要用电脑」

「我说了可以了」

大致就是重复以上的对话,计算机也没有这样的耐性吧。况且是在夜晚时分,而且还是相当疲劳之后的时间。

面对里央的不断询问,飒太感到很厌烦。

「即便是想玩QA游戏,也看看场合行吗?」

「什么是QA?」

「Question and answer」

「很有趣的样子,来玩吧」

面对注意力被立刻吸引的里央,飒太摇了摇头。

「我拒绝」

「我用电脑行不行?」

「可以。好了问答结束」

「……」

马上感觉到有人沉默了,并且正在看着这里。飒太的视线从大腿移到里央身上。

「真的吗?」

「……嗯」

最后一次了。飒太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实在受够了里央的不断询问。

里央没有再抛出疑问。她露出安心的,浅浅的漂亮笑容,如同天使回到天堂之前对人世间的最后一丝留恋。

「谢谢你,飒太。」

「被这么说了还真是受宠若惊啊,还有,别叫我飒太。」

「撒苔?」

「不,我错了!你还是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吧!」

里央将视线转移到电脑桌前,拿定主意不再理会飒太的悲鸣,使后者感到一种被全世界背叛的心情。

无力地叹气,飒太把里央推到书桌前面。刚刚想着帮她打开电源,却发现主机已经发出了表征「开启」的蓝光,机箱内部传出嗡嗡的运转声音。

里央抢先一步打开了电脑。飒太一方面感到惊讶,另一方面,催促着自己赶紧上床睡觉。打游戏是极其耗费能量的事情,不赶快回到床上绝对会死掉的。

熟练地打开互联网,几个未曾看过的网站弹了出来,最后显示出文稿演示页面。不一会儿,传来咔嗒咔嗒敲击键盘的声音。

里央这番流畅的动作让飒太不禁咋舌。不过随即恢复冷静,飒太翻过身去。

「对了,大小姐,用完了电脑就叫我一声哦。你自己也没办法睡觉的吧。」

「……嗯」

「那么就这样说好了。」

「咔嗒咔嗒……」

除了秒针转动的声音,房间里只剩下「咔嗒咔嗒」了。噪音不大,睡觉还没有问题。

「睡觉吧……」

他自言自语地钻进了被子。

从未觉得生活如此疲累,究竟是什么神奇力量支撑着自己活到现在呢……心中充满了这样的想法,飒太挥手与现实世界告别。

大概过了三四个小时----------

「……嗯?」

腰部传来隐隐的疼痛。

「什么啊……」

睁开眼睛。

立刻闭上眼睛。

之后,被眼前的景象毒到的飒太立刻大叫起来:

「喂、喂!你怎么在这里啊!」

里央把脸贴在硬实的腹部,当然是飒太的。用笔戳着飒太的侧腰。而且,似乎莫名其妙地没穿什么。

「喊你起来。」

「啊?哦、哦,我是有说过用完之后喊我起来……但是,为什么要穿成刚出生的状态!」

电脑确实已经没有再显示出网页或是文档,里央似乎已经使用完毕了。

里央往电脑望了一眼,张着微垂的眼睑回过头来。

「刚出生是什么都没有穿的。」

「确实是!但并不是说穿了胸罩、短裙和内裤就能抵挡一切邪恶的念想的!」

「难道现在飒太有什么邪恶的念想吗?」

「以诚心为基础来说的话,有一点……」

就算不是第一次看到这样富有视觉冲击力的景象,但再次看到的时候,威力没有丝毫减轻。青春期男孩子的可悲天性,让他无法忍住地往胸前那一块地区直盯着瞧。

不过确实赢不了绮理。魔王级的大小啊……想想就让人鼻腔深处暗流涌动。

回过神来,里央正盯着自己的脸。于是飒太用手遮住眼睛,微弱的光线还是从指缝间溜进来。

「总、总之先穿好衣服!」

爬下床走到原母亲的房间,取出深粉色的睡衣拿回去。

飒太努力地催眠自己,不断地说着「我是盲人我是盲人……」,准备帮里央套上睡裤。

上衣自不必帮忙,但是睡裤的话……

里央很轻。随着一条裤腿被扯起,飒太捧起里央白皙漂亮的小腿往里面塞,一直穿到大腿。另一条腿也是如此。从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发热的感觉,阵阵微香也让人脸红心跳。

因为赶着去医院,所以当时并没有太在意「男女授受不亲」这样的俗训。现在这强烈的悸动感一下一下敲打着他。

总算忍住所有邪念,给她穿完了裤子。飒太松了一口气,看着眼前衣冠整齐的里央,露出由衷满意的笑容。

「这么一来就行了,好了,去睡觉吧」

说着,就想把里央送回房间,麻烦已经够多了。闹钟显示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天亮。

以最快速度将她送回房间,飒太催促着自己赶快进入睡眠。

……

次日早晨,日高普通科二年B班教室。

「怎么了啊,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一边说着这种话,一边露出明显知道原因笑容的班长转过身来。

「身为班长的你,没有权限知道我昨晚的生活吧。」

飒太没好气地回了句嘴。

总算没有迟到,不过上楼的时候照例引来了很多关注里央的目光。好不容易摆脱之后终于坐到座位上。

健一好像没有在意飒太的脾气,继续说道:

「我可不是班长啊,要不是春咲要去国外做交换生学习,我也不用担任这种麻烦的职位了啊。」

健一推正眼镜,很自然般地矢口否认既成事实。接着,恢复略带戏谑的笑容,开口说道:

「她怎么样?」

「……什么?」

意料之外的问题。

「她怎么样?」

健一耐心地重复一遍。

「……」

「换句话说,她是怎样的人?」

看到飒太没有开口,健一换了一种问法。

「很麻烦。」

「是嘛,那是肯定的吧。」

「不会穿衣服」

「嗯,你帮她穿的吧」

「不懂礼貌」

「嗯」

「昨晚还让我睡不着觉啊……」

这么感叹一番之后,健一突然沉默下来。

他轻轻咳了一声。

飒太回过神来。

不仅仅是健一,好像刚刚所有听到自己义愤填膺之演讲的女生们,都红透了脸转过头去。

「啊、不、不是!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尽管拼命为自己的言辞辩护,飒太还是从低声窃语的人群中听到了「真可怜」「太过分了」「禽兽」「变态」,甚至是「处女杀手」这样更加过分的零星词汇,几乎令他欲哭无泪了。

为什么会受到如此不公正的评判啊……

「你们别这么说了」

略显稚嫩,却强硬过人的声音盖过了窃语声。

「啊呀,是亲爱的风纪委员小泽穗啊」

健一看着眼前突然横在人群和飒太之间的少女,毫不意外地说道。

所谓的小泽穗,就是二年B班令人闻风丧胆的风纪委员-------竹原泽穗。有着一张稚嫩的娃娃脸,「身高是一米六三,三围是……太贫瘠了,不说为好」,留着短刘海,脑后的头发垂下,刚好过肩胛骨。左臂上戴着的臂章显示了她的地位。

(注:话框内为健一第一次见到泽穗时的感想)

「我只是觉得这么做很过分。只凭只言片语来断定一个人,太犯规了。」

「啊……世界上只有竹原对我最好了啊……」

飒太打心底发出感谢的声音。

可是,竹原不知为何微微红了脸颊。

「不、不是的!只是看到你受到这种批评,觉得她们很过分而已……」

「哎呀哎呀,你们之间飘荡着微妙的空气呢。」

健一爽朗地笑着,好像完全不关他的事。

飒太还在回味着微妙空气的意思,铃声就丁零零着预示上课。

于是,上午又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之下,度过了依旧倦怠不已的课堂时间。到了午休,包括健一在内,很多学生都因为要去抢夺食堂最好吃的炒饭面包,早早地跑了出去,而飒太却坐在教室里。

不是因为作业写的不好,也不是因为违反了课堂纪律,而是面临着更加尴尬的问题。

「没钱了……」

缓慢地数了数手心里仅剩的三百日元,飒太彻底放弃了「数一数,说不定就能变多」的作战计划,抖落了钱包里的灰尘。

明明一直以来都精打细算,日子还算过得比较充裕。可是家里突然多了个女孩子,情况就有了质的变化。原本一人的开支突然变成两人份,作为高中生应该很难接受吧。这么一想,就觉得自己很伟大。

「裕时同学」

别样的称呼入耳,飒太把头转向右边。

是泽穗。她的手里拿着一个炒饭面包。

「你还真是厉害啊,居然抢到了一个。」

「是啊,虽然有点丢脸,不过每次我都能从他们中间挤过去呢。啊!不,不是……快忘掉!」

好像一不注意吐露了心声,泽穗立刻红着脸向这里看来,眼神里流露出责备。

「好……我会忘掉的……」

太难了,因为那副样子实在很可爱。某人一定做不出来吧。

「裕时同学不吃午饭吗?」

「啊,不,不吃。我早晨吃得很饱了」

「好了,别再演啦。喏」

泽穗嘟着嘴,把炒饭面包递给了飒太。

第一反应是拒绝。

「这不行。我吃了你的午饭,你就没有东西可吃了。」

「没关系------」一边说着,泽穗一边从书包里拿出用蓝色方布包着的饭盒,「我带了午饭。」

泽穗微微笑了笑,打开饭盒开始吃饭。菜色很平常,但对于没有吃什么早饭的飒太而言,还是充满了相当的诱惑力。

但是,突然意识到了另一件事情。

「难道说,竹原你是给我买的面包吗?」

这个疑问明显效果拔群。泽穗一听到这句话,浑身就像触电似的一颤,急忙开口说道:

「不,不是!身,身为一名风纪委员,我有义务让同学摆脱饥饿的痛苦!万一你因为饥饿而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我会很困扰的……」

愈说声音愈低,理由很自然地站不住脚。

飒太决定不再死抓不放,用手撕开包装袋。

「飒太。」

这下是熟悉的声音。

里央坐着轮椅,停在了教室后门。

仿佛看到不吉利的事物,飒太拿起面包,朝着那里走去。

「绮理去吃饭了」

「她没有带着你吗?」

「她和我说来找飒太,就会有吃的。」

「你们是打心底里把我误会成神明了嘛!」

「万能」

「虽然是夸奖,但是我完全高兴不起来!」

「我想吃那个」

里央盯着飒太手中的面包,肚子发出咕噜噜的可爱声音。

「啊~真是……给你吃吧。我再去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屈服于饥饿眼神之下的飒太,把面包塞到里央手里。

撕开,随后便是脸颊一鼓一鼓地咀嚼。

飒太咽了口水,扎紧了裤带。

「那可是不对的,这位同学。」

泽穗不知何时来到身后。

「飒太说可以。」

「就算他说可以,也不行。」

两位少女的眼中,显出针尖麦芒般锐利的神色。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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