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道消息往往更容易在市井之中传播，越是怪异的蜚语越是如此，虽然柳言的暴行仅仅只是开始，但在这个古老的小镇上已经升起了一股不安的潮流。
中世纪的小镇生活节奏往往是缓慢的，他们对来自世界更多的变化感受总是迟缓了那么几段节奏，但居家的动物往往对家门前的草堆变化观察异常敏锐。
负面情绪在城镇的地下汇聚，同一个音频的恐惧声在每一条道路上流传。
就如同柳言先前在腐败的街道所感受到的那股像是被煮烂的食物发出的腐臭，那是由庞大的负面情绪汇集在被柳言感知到后所产生的一种理解，将无法理解的存在转换为可明确感知的事物。
现在在这里柳言再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感触，只不过这一次却是一个庞大到难以理解的意志在城镇的深处沸腾。
如果说怪异和杀戮所产生的相对情绪是恐惧与怨恨，那么被柳言用血泥铺出的新路所诞生的应该是引导小镇不安情绪的怨灵。
虽然眼前空无一物，但居住在这里奔逃的人们恐惧的声音却已传入柳言的双耳，然而这只是不带有丝毫情感的哭喊，就像是最差劲的演员正在涂抹低劣的眼药水努力长大嘴巴哭喊。
哪怕是正涕泗横流的残骸在柳言的脚下努力挣扎，柳言仍然感知不到这最后的残骸中所被引导出的恐惧。
宛如数千最最真实的人偶共同出演了一场大型歌舞剧，丝线牵动着人偶的四肢，登场的魔术师用神奇的手段变换着人偶的脸谱，精巧的玻璃眼珠透露着喜人的灵光。
只是细看之下却发现，这都不过是场景布置的阴暗色调遮掩了人偶僵硬的不足，喜人的灵光说到底不过只是灯光的反射。
“就算出演的再像人类，在这个灵魂决定存在的世界，早已注定了你们不过是虚无的空壳吧。”
柳言坐在目前唯一还算得上干净的石砖上，面带微笑地对怒视着自己的骑士长说到。
按照其他人对他的称呼和听从判断，他大概就是这个数千人人口的小镇上最强的骑士了，类似于地球上西欧中世纪发展阶段的世界，守卫战力达到数百符合柳言的推算，而这位骑士也是在这场杀戮中唯一伤到柳言的人。
以失去一支左臂作为代价抵挡了对方不知名的战技，柳言单手凭借蛮力将这位想与自己对剑硬拼的骑士从双手开始锤碎了对方全身的骨头。
像是被陨石接连不断的从头顶硬砸，无视自身损伤的柳言仅仅只是在重复瞄准对方脑袋从上而下挥击的这一动作，就让这位骑士长举剑支撑立足的四肢先因为承受不住手臂中传来的巨力而被折断，随后迎接他的便是残酷的一幕，没有丝毫荣耀可言的战斗。
可惜这具保持着怒视名为“骑士长”的身躯早已停止呼吸，柳言的话语也不会得到回复。
“喂！你在做什么啊！”
扶着墙法师对着柳言大喊，法杖被用作支撑身体的拐杖，嘴角的污秽和眼睛里的血丝表明这位成熟的女士刚刚发泄完自己的恐惧。
“你疯了吗？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嘘，冷静，留着你的精力，等会还有一个大家伙会出来，我可不能保证你的安全。”
柳言微笑着将满是血渍的右手食指竖起放在唇前，虽然杀得很疯狂，但柳言没忘记这位弱鸡法师可扛不住什么袭击，就如同她所说的，不许跑出她的视野范围内，也不会让她离开。
拄着法杖的法师睁大双眼，在这个场合保持笑容的柳言让她感到恐惧，她不知道柳言在等待什么，但相比等待的对象，柳言更让她感到不安。
“你为什么还笑的出来啊。”
“什么，嗯……我不笑还哭不成，嗯，我记得这句话就是这么用的。”
陷入抽风状态的柳言已经不准备讲道理了，但看法师的表情很是难看，为了自己目前这仅有的同伴考虑，柳言还是决定说说。
“老亨利他在这个小镇上是正常人，他是现实的一部分，但他也只是属于这个小镇现实的一部分，小镇的现实就是一场噩梦，这个我可以确定老亨利他没有骗我们，引导这场噩梦的大家伙要起床了，打破噩梦的最简单方法就是把睡梦的人吓醒过来，等噩梦的载体没了这个小镇的真实世界就会被倒转回来，到时候我们就需要准备面对真正的敌人。”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柳言避开了自己直接动手的这一点。
柳言能够感知大规模同步的情绪，同时也仅限于此，普通人站在柳言面前她就无法判断对方的情绪变化，只有像是第一次踏入西街时那样浓郁而剧烈的负面情绪才能被柳言感知，就算是回到了旅馆直面侍者的那一刻，已经激发了全面感知的柳言仍然无法确定对方的真幻，然而就算这样柳言依然砍了下去。
我大概是真的疯了吧。
柳言摸着下巴想着，只是普通人心态的自己是从脑袋没了的时候开始，大脑的某根弦就被崩裂了吗？还是说在原本就不是什么正常人，只是秩序的社会阻止了抽风的可能性。
“你确定不是在骗我？”
“我可是对着神明发誓过不会欺骗你的。”
柳言义正言辞地说到，每当这个时候，柳言就感觉那只坑害了自己蠢萝莉格外的好用，在这个世界没人敢乱发誓，深怕遭到神明的惩戒，但天天往神明大人殿堂跑的柳言自感无所畏惧。
不过是蛐蛐蠢萝莉罢了。
“好吧。”法师勉强站直身体，试图努力忽略发生在自己眼前残酷血腥的场面，继续问到：“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继续砍。”
“？”
“当然是一个都不放过。”
说完后柳言起身拔剑走去，被骑士长斩伤的手臂挂在左边无力的晃荡着，衣着早已残破不堪，满身的血渍看起来甚是凄惨，法师看着柳言的形象一时感到无言。
我竟然又信了，真是蠢爆了。
无言的法师咬了咬牙，看着正在远去的柳言还是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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