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一个梦。
一个长得像是一生的梦。
梦中的主角是我,只是这个我所经历的一切都和我完全不同。
梦中的于祭有着太多的无奈,太多的后悔,太多的执着,想挽回自己失去的事物,却反而丢死了攒在手心中的那些事物……这就是个得不偿失,追悔莫及,悔恨终生的故事。
我就像个旁观者一样,心中毫无波澜地观看着这个梦。从开头到结局完整地看完一遍之后,再重新观看。就像是被录下来的电影一样重复上映,而且我无法选择不看。
按理来说,这种情况,只能认为我是在做梦才对。
但这……真的是做梦吗?
所谓的梦不应该是一种不自觉的虚拟意识,我本身根本无法觉察到的吗?
但现在我不仅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而且正以第三视角来观看着这个梦?这可能吗?
最后我得出的答案是,这并不是在做梦。
真的要说这只是梦的话,那这梦未免也太过漫长,太过真实了。我可不相信现实中真的会出现黄粱一梦这种事情,况且就是黄粱一梦也未必比我经历的更多。
所以,我觉得与其说这是在做梦,不如说是……我在窥视别人的记忆!
“没错,就是这样哩。你这家伙正在把我的记忆当做电影来看啊。怎么样?好看吗?效果比什么3D、4D电影要好得多吧?”
从背后传来与我一样的声音,有些玩味,又略带讽刺意味地对着我说道。
“……是嘛,我就知道是这样。”
我转过身来正面面对着另一个我,或者说另一个世界的于祭。
看到我的反应,他反而惊讶不已地说道:“哦嚯,我还以为你又会大呼小叫,说‘这不科学!’之类的话呢~没想到这次倒是挺淡定的嘛。”
真是抱歉,实际上刚才你在我背后说话的时候,我确实在心底里大声喊了一句这不科学……咳咳……不是我装,关键时刻要保持淡定嘛。
“第一遍看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记忆是属于谁的记忆了。再略微思考你之前说的话,自然就明白你的身份了。”
之前那个假货曾说过‘我可是货真价实的于祭!’,而且颇有底气。当时我只以为是他在虚张声势,但现在看来所言非虚呢。而且他很自然地称呼博士为小白,称呼班长为夏,不像是故意为之,反倒像是积年累月养成的习惯。
想着这些细节,我十分肯定地对他说:“虽然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我会在这里看着你的记忆,但推测出你的身份倒是不难……你确实不是假货呢。”
看我说得头头是道,另一个我也有些目瞪口呆地说道:“呃,你这是脑袋开窍了吗?突然变得不傻了,我很不习惯啊。”
“你什么意思啊!”
“嗯,你很笨的意思。”
“难道你就很聪明吗!”
“这个,起码比你聪明个几倍吧,光以智商来衡量的话。”
“明明都是我,说什么胡话呢!你为什么这么嚣张啊!”
“你没听过那句话吗?个体之间的差异大多是后天形成的,所以你这么笨都是你自己造成的哦。”
“混蛋,你是想打架吗!”
“不想。”
“咳!”
这家伙……真是贱啊!
该说不愧是我吗!我还是第一次被呛得这么厉害!
“没时间跟你扯淡了,趁着记忆导入的间隙,我得赶紧告诉你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外面……也就是说,这里果然是我的意识之中吗?
“废话不多说,概括起来就是:小白把我给灌进你的大脑里了。”
“这还真是言简意赅啊……”
所以说这次的始作俑者是博士吗?或者说……她一直暗中计划着这件事吗?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这个吗?
……不。
我不相信她只是为了这个计划才接近我们的。到现在为止,博士帮了我那么多忙,我们一起度过了那么多难关,我给她当了那么多次实验动物……咳,这个不算……总,总之!我想说的是,她与我们之间的感情绝不是虚假的!
“这只是第一阶段而已,后面可就没这么轻松了……要是一个不注意……”另一个我开玩笑般地说出了让人背脊发凉的话语:“说不定,你就会被我取代了哦?”
“啊哈,啊哈哈哈……我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狗带(go die)的!”
不妙啊,大事不妙啊!
开什么愚人节玩笑,被取代是什么鬼啊!
我勒个去,这不就是说眼前这货会占据我的身体吗!
时间回溯啊!
快给我回溯啊!
这你妹的,不是相当于洗脑吗!
亏我这么相信你,博士,你就这么对我吗!
果然我是实验动物吗!
虽然我表面上依旧是那样的淡定从容,但实则内心已经掀起惊涛骇浪。嗯,就像上面那样。
本来还对时间回溯抱有一丝期望的,结果却没有任何反应。也是,毕竟这里是我的意识之中,真正的我还晕倒着呢。这种状态不能算是醒着的,时间回溯不能发动也很正常。
啧,这下子该怎么办?不会只能接受另一个我的记忆了吧?但是我又不想被取代啊……
我现在把眼前这家伙干掉的话,会不会停止呢?
想到这里,我笑眯眯地看向另一个我,准备出其不意来一发……
“那个,因为这里是你的意识中,所以你在想什么我都听得到啊……另外,就算把我干掉,也不会中止的哦,因为操纵这个过程的是外面的小白啊。”
“纳尼!”
啥米啊,我没听过啊,这种事情!这个设定是什么时候冒出来的啊!也就是说到刚才为止,甚至我现在想着的这句话都会像广播电台一样公布于众?这回可真是想什么说什么了!
这回反过来是他笑眯眯地看着我问道:“所以,那什么时间回溯是怎么回事呢?”
糟糕啊,太糟糕了,没想到会这样暴露这个秘密……不行,一定得蒙混过关!
“那啥,都说了我听得到啊……”
“啊啊啊!无理啊!根本就没法蒙混过关啊!心声会传出去这也太鬼畜了吧!”
我想什么对方都知道,这让我怎么用转移话题大法啊!本来我就经常会被猜到心思,再加上扩散心音……这不是变成‘被读心术’了吗!鬼才想要这种技能啊!
“所以咯,不要转移话题,告诉我什么是‘时间回溯’吧。听这名字似乎像是时间机器呢……但是我不觉得以你的脑子,能够独立发明时间机器。所以可以得知……这是某种能力?”
完!全都被猜中了!他的分析能力也太厉害了吧!
“哼哼,真是太轻松了。那么咱们继续问答吧?”
该死,他是在利用我现在的特性,从我这里套话!我得保持无念无想无我的境界才行……怎么可能做得到啊!
“回溯……在时间后面加上了这么一个词,看来是能回到过去的能力吧。也就是说,能够跳跃到过去?”
唔,完了,已经没有人可以阻止他了。我的秘密注定要被掏个一干二净……
“原来如此……你就是靠着这个能力把小春救回来的吧。这样很多事情都能解释的通了。为什么你会有这种能力呢?莫非和十年前的时间机器实验事故有关……”
终于时间回溯这个能力还是被别人知道了……我灰心丧气地瘫坐在地上,决定随便他怎么问了。
但没想到另一个我却来了精神,嘴角浮现自信的笑容说道:“我不会再套出你的其他秘密了。你是怎么获得时间回溯这个能力的,这件事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现在有突破口了!”
“突破口?”
“是啊!难道你真想被我取代啊。”
我像个拨浪鼓一样摇起头来,他看着我有些好笑地说道:“我也不想变成你啊,其他人需要的也不是我,而是你。我活了一辈子已经活够了,可不想在遭罪第二次咯~所以得让你想办法脱困啊!”
“你……”
不可能会有人对重生不动心的,但他却选择了帮我……不,正因为他也是我,所以才会做出这种选择的吧。
换做是我,我也绝对不会取代另一个我。
“嘿,就是这样。那么在计划开始前,我先确定一下,你这时间回溯有限制吗?”
“只有我醒着的时候才能用,而且只要我失去意识,这能力就会自动帮我存档……所以,其实现在已经没用了。”我摊开双手无奈地说道。
先不说现在的我是昏迷状态,想用时间回溯也没法用。最关键的是因为昏迷,所以已经自动存档过了,就算时间回溯也回溯不到更之前的时间。
总的来说就是并没有什么卵用。
另一个我想了片刻后喃喃道:“醒着吗……你现在不就是醒着的吗?”
“哎?”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这能力的真面目是‘回溯你主观意识所经历的时间’。”
“呃……有什么区别吗?”
“你现在的主观意识并未中断啊,所以我猜测并没有发生自动存档,你现在用时间回溯的话应该是会回到早上起床的时候。嘛,虽然只是猜测罢了,但是可能性很大哦,值得一搏呢。”
“哦……”不是很明白他说的意思,我只得呆呆地说道:“但是我现在用不了时间回溯啊……”
他走到我面前,将我从地上拉了起来后说道:“所以接下来就是计划最关键的地方……你相信我吗?”
相不相信他?这还用问吗?
我拍了拍他的胸口说道:“我当然有‘自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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