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洞穴中,一只哥布林毫无预兆地弹了起来,她身上像是闹着玩一样,破旧的遮羞布被冷汗所打湿,活脱脱就是一个发了一场恶梦后惊醒的孩子。
“叽?”发现自己无法以往一样发声的她开始打量起自己的身体来,大吃一惊以后又捏了捏自己的脸颊,似乎是怀疑自己还在梦境之中。
“叽!”似乎是受到了太大的打击,她直接昏了过去。
她本来并不属于这里,甚至不属于这个世界,但她又有没有想过,也许她的上一生只是这只哥布林的一场梦?
正如庄周梦蝶一样,到底是庄周梦见自己化作了蝴蝶,还是蝴蝶梦见自己化作了庄周?
但哥布林没有这样开解自己,证据就是她再次站起来以后,眼中已经像是一具尸体般毫无光彩…又像是一只扯线木偶一样,完全没有多余的动作,活动起自己并不熟悉的四肢,开始环视起四周的环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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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洞穴附近的一家小木屋里。
“今天下雨了呢。”一名作佣兵打扮的少妇看了看外面哭了起来的雨云后,决定脱下身上的战袍,抱着自己的女儿坐在窗边静静地看着雨点滴滴答答地落在已经成了烂泥的地上。
少妇看上去二十出头,眼中如同火焰一样的瞳色让人感到异常温暖,头上的黑发可以看出平日没有疏于照料,其中却偶尔夹杂着数条银丝,但最明显的特征还是额上两侧,又短又钝的小白角。
在其他人眼中,她是一名「短命儿」,一名退役的佣兵,在十多年前那场战争结束来到了这个位于北部的边境城市,以后还在附近的小村庄誔下了亡夫的孩子,在这家小木屋抚养至今。
至于「短命儿」,传说每个人类在出生以前都能选择用不用自己生命的部分时间来向神明换取恩赐,选择交换的就是短命儿,他们的性命比一般人更短,但相对普通人类,他们更能挨苦,也更为强壮,他们就像一颗流星,用最短的生命来活出最有深度的意义。
可惜传说终究是传说,能活出意义来的只是少数人,而从来,也没有人能证明「短命儿」是和神明作交易的「人类」。
“下雨了…姐姐会着凉吗?地精都矮矮瘦瘦的…叔叔说又矮又瘦的人特别容易生病呢~”少妇的女儿是一位半精灵,有点尖尖的耳朵像一个天然的发夹,让女孩的金色刘海不至于滑落下来,像是清塘一样蓝的眼睛配合她娇小的身型,让她显得更可人了。
“没关系的莉莉,你姐姐雪莉她现在还是地精,你可别小看哥布林的抵抗力。”少妇轻轻地戳了戳女孩的脸颊,女孩便傻傻地笑了。
但少妇没有,她忧虑的目光恨不得穿透窗外的栅栏,穿过不远处的木林,直达那只哥布林现在所在的洞穴。
“可是妈妈,不是说雪莉她是地精吗,她不是哥布林喔?”笑着笑着,莉莉突然发现了问题。
“傻孩子,地精是哥布林的亚种,要是雪莉真的是纯粹的哥布林,那她就是你哥哥了,我也不会让那些会把女人当成苗床的混蛋接近你喔。 ”哥布林的可怕,使得就算是在它们的数量已经大幅下降的今天,仍然是人类不愿和平共处的物种。
虽然除了几种实在是惹不起的亚人以外,人类都把其他的智慧种族称为魔族,不断打压就是了。
“地精?哥布林?”莉莉似乎被搞混了。
“哥布林有着墨绿色的皮肤和不差的战术意识,繁殖季见人就打,打完以后就捉起来,然后拖回洞穴做各种不好的事情,还会带着本来不会攻击人类的食人魔到处入侵我们的村落,很危险的喔。”
“和草狼一样危险?”莉莉愣了愣以后,总算在脑袋瓜中找到了合适的比喻。
“呵呵,就和草狼一样危险,至于地精,他们有男有女,本来没有什么攻击性,但就是有点贪心,老是喜欢拿走农民的粮食,加上会粗暴地「邀请」(绑架)别人「帮忙狩猎」(作为诱饵),因此经常会被农夫们追打。 ”少妇吸了一口气。
“还有,妈妈怀疑地精只要把自己的等级提升以后,就能像某些魔兽一样進化呢。”少妇轻柔地弹了弹莉莉的额头。
“嘻嘻~”看来名叫莉莉的女孩很喜欢身体接触呢。
“然后幻化成和我们一样的短命儿对不对?我说爱兰,要是真是如你所说的话,那就是说我是哥布林,你是哥布林,连你最疼爱的妹妹也是哥布林了喔?”没有上锁的木门被打开,一名男子带着一身还在滴水的草衣闯入了木屋。
爱兰,就是那名少妇听见了这把声音以后,从腰间掏出了一把手弩,指向了男子。
“喂喂喂!别一说话就拿弩指着别人啊!是友军!是你最最最舍不得的弟弟!”男子马上举高双手,生怕这个脾气在有了孩子以后才开始收敛起来的姊姊真的把他给毙了。
“咚…”只有一把小刀那么长的短弩箭钉在了他身旁的墙上。
“又没有血缘关系,我们只是被同一个人拉扯大而已。”泥人尚有三分火,何况爱兰曾经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佣兵?
“姐啊,你就别逃避了…”男子叹了一口气,把墙上的弩箭拔了下来。
“那你怎样解释我诞下了雪莉?莉莉和雪莉是双胞胎,但莉莉是半精灵!那唯一的解释就是返袓!”像是要压过他一样,爱兰大声地叫着,让莉莉也难受地掩着了耳朵。
恐怕其实她自己也很难接受吧,但这位母亲选择了离开村庄,继续照顾雪莉,那怕她只是一只地精,一只哥布林。
“呼…我们别说这个话题了,慧菊到底你是来干嘛的?”爱兰呼了一口气,把莉莉放在了地上。
“啊…你的土豆。”男子从蓑衣下拿出一袋土豆。
“放在那边就好了。”土豆是从附近的村庄运来的,作为这名佣兵身为猎人,在这片满布魔兽的森林中为人们带来皮毛所得的报酬。
在这个崇尚武力的国家,单人匹马狩猎魔兽的猎人很受尊敬,但实际上除去名声,也仅仅是不会主动找他们麻烦而已。
“明天有空吗?村里人拿着你猎到的刃角猪,打算开派对呢。”慧菊看着自己的姊姊,说。
“我就免了,明天要是停雨了的话我打算去看一看雪莉,莉莉你要去村里吗?”冷静下来的她回复了最初那温和的声线,询问她的小女。
“又想撇下我!我也要和姐姐玩!”莉莉鼓起了腮帮子。
“好吧,你们真的是和宴会无缘,但姐,你也要偶尔回来村庄啊!不然大家会担心的。”
“我自有分寸。”爱兰柔和地笑了。
只要这家伙不是想推翻被爱兰当成唯一希望的推论,爱兰也会温柔地待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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