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晚,空气中飘荡着凛冽的寒风。
在大火熄灭后的森林中,莉恩正在把玩着她的头发,她熟练地旋转着手指不停地将柔软的发丝打结,然后又将它们解开,她就这样重复循环着这些动作,因为此时此刻,她正在聆听着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某人说教。
“你够了喔…”洛费士火冒三丈,他从十分钟前就在劝阻着这个笨女人放弃这次行动,因为这个女人不计后果的行为已经将她暴露在了未知的危险之下。
可是,就算洛费士再怎么苦口婆心,他都无法打消莉恩继续调查的想法。
“啰嗦…”莉恩非常小声地呢喃着,慢慢地将一小撮头发编出了麻花辫。
“你现在已经失去了元素的保护,若你仍要一意孤行,先不说雪山中极低的温度会对你单薄的身体造成的负担。我就问你一句,万一遭遇了危险,不能呼唤元素的你该怎么面对?你不会真把自己当成了超人吧?要是真是出了意外,不能再使用术法(pull ring)的你将会手无缚鸡之力,这样只是在送死而已啊。”洛费士此时的神情已不同以往那般慵懒与轻浮,而是多了几分严肃和认真,如果莉恩能看到他的脸,会发现他现在正紧蹙着眉,全然没有了之前的疯癫模样。
“撤退吧,莉恩,别再深入了,接下来就由我来接手吧,我现在就出发前往你那。”洛费士说道。
虽然听是听在了耳朵里,但莉恩并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洛费士是有多么的在意这事,她只是依然凭借着一贯的印象认为着粗线条的洛费士又对自己发着那无尽的牢骚了而已。
发牢骚都算了,还又开始装起了深沉,想故意用这种语气引起自己的注意吗,他真正深沉起来的模样自己早就忘记了。那些一同战斗的岁月,毕竟那都已经过去多久了呀,莉恩这样想着。
“不走,你才够了,婆婆妈妈的。”莉恩一脸嫌弃,根本没当回事。
“大男人学得这么优柔寡断干嘛,当初要调查的也是你,现在让我回去的也是你,我人都已经在这儿了你让我半途而废,这才叫真是够了。”莉恩一边用小拇指挖着耳朵一边学着洛费士的语气对他说道。
“你……”洛费士气得捶胸顿足,半天没说出一句话来。
莉恩无视着洛费士,她走到了一处崖壁上,从这里可以瞭望到雪山下的村庄,依稀还能看见那些房屋中闪出的点点灯火。
这真的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洛费士不由得想到,在两年前的大战之后,自己在稍微变得轻松惬意了些的生活中一不小心就暴露出了小时候那可爱的本性,但万万没意料的是,可爱的本性给人的印象居然就成了白痴的本性,这都怪自己呀。
洛费士并没有发现,他在不知不觉中又恢复成了莉恩印象中的那副智障模样。
唉,曾经那个英伟可靠的自己已经远去,现在没人愿意再听自己的话了,这就是因果报应,活生生的“狼来了”故事的再版。
但这边的莉恩才不知道洛费士这满肚子的苦水,她将头发抚顺,扎了个马尾,说道:“你没啥问题了的话,我要继续调查了。”然后,她就再度行动了起来。
一句话将洛费士拉回了神来,他知道强硬的态度对这个女人已经没有效果了。
“慢着,你听我说呀…就当我求求你了成吗,你不为大的想你也为小的想呀。现在的你在那种极端的环境下行动的话,你想冻坏你自己我倒无所谓了,如果冻坏了你肚子里那个…我宝贝的侄儿,你让我怎么原谅我自己?到时候我真的就只能上吊自尽,这样把自己祭天!才能发泄得了呀。啊,我说,你懂不懂啊…你到底懂不懂啊…!”法师痛苦万分。
扑哧地笑出了声,莉恩这下算是被逗乐了,她这才总算是理解到了洛费士的一番苦心。
夜色里,莉恩抬起了头,她看着漆黑的天空上一轮明月都被那透光的高积云陪伴着,又感受着这树海雪原所吹打在自己脸上的刺骨冷风,她开始想起了她那温暖的小屋与那一双同样温暖并还会搂住自己的双手。
找不到大坑也是于事无补,自己何苦这样累死累活,她突然开始觉得洛费士所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嗯…好吧,我不去了啦,这次就姑且听你的吧。”莉恩也很干脆,借坡下驴的答应了洛费士的请求。
“好,赶紧撤吧,在你被冻死之前…我们不能逞这一时之强,我大概一周后会抵达,我没到,你就不要再接近那儿了。”解决了,自己真厉害,法师心中暗喜,他也终于舒了一口气。
在洛费士看来,关于陨星的撞击地点会有什么东西这件事从根本上就存在着极多的可能性,倘若真是抽中下下签出现了危机的话,主动触犯过元素使禁制(nerf)的莉恩就会在其失去保护斗篷(circle guard)的情况下遇险,所以阻止她贸然前进就成了非常有必要的一件事。
“那就这样吧,我要挂断了。”洛费士准备解开传音的术式,结束这次通话。
“对了,关于我身体的这个情况(nerf)你有什么办法吗?这样实在是太不方便了,我不喜欢这种感觉。”莉恩突然对洛费士问道,因为在决定打道回府后,她才想起了自己眼下所面临着的一个麻烦——无法再随心所欲地施展出自己那引以为豪的能力。
“什么!?”洛费士没怎么听明白,不由得产生了一丝误会,他认为莉恩在表达她对怀孕这件事的不满。
而这边的莉恩只是认为,如今的洛费士不是喜欢足不出户地陶醉在自己的世界中吗,在他的家中,他经常会捣鼓一些奇异的小药水来用以自娱自乐,他参加自己的婚礼时就亲自对自己炫耀过他的那些成果。所以说不定他能有办法来解决自己的这个麻烦(nerf)。
“有药吗?嗯…就是那种能让我暂时避免这样(nerf)的药。”莉恩顺口就说了出来,她对洛费士一向不懂得客气,因为与其扭扭捏捏不如这样直接对他伸手,这样反而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你在说三小啊!!?什么药?哪里会有这种药?你想谋杀我的侄儿吗!?”傻眼的法师满头大汗,他从以前开始就经常会被这个女人的某些惊人发言所惊吓,这次更是如此。
“白痴!我在问你有没有安胎药!”莉恩翻了一个标准的卫生眼。
这回听明白了,在几秒的手足无措后,法师急忙笑嘻嘻地打着圆场:“呃…我会给你想办法的,这个你大可放心,这根本不在话下。”
黑夜更加深了,两个人都陷入了短时间的沉默,气氛非常的尴尬。
“你知不知道你刚才很无礼耶…”莉恩拉低着声线说道,她的额头也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呵呵…”洛费士开始紧张了起来。
“还有之前…你对我施展的那个…”莉恩继续说道,她奸诈地眨着眼,似乎在酝酿着如何整一整她的老伙计。
对女性同胞施展高级探测(high exploration)这件事,已经严重违反了大陆上被用以制约法师的戒律准则(BAM)。而在其中的一篇《关于法师的社会公害行为之一,猥亵与骚扰》还明确地举证了各种先例。
“嗯…如果我把这些事告诉奈伦贝昂,他会怎么看你呢?你说他会不会大肆宣扬,奔走相告呀~?”莉恩的声音天真无邪,还带着几分好奇。
“唔…我哪知道你是那个意思!”直冒着冷汗的洛费士开始辩解道。
“我不管。”莉恩态度坚决,假装成非常生气的模样。
“那你要怎样。”法师焦头烂额,沮丧至极,他又一次斗败了,毫无悬念。
“如果有肯菲斯托特制的烘焙饼干的话…”莉恩一脸灿烂地笑着,显得很是得意,她知道洛费士此时已看不见自己的表情。
肯菲斯托特制的烘焙饼干,又称黄金小饼干,由素有点心王国之称的肯菲斯托中最为出色的厨师精心烘制,是非常出名的美食,每一克的价值都与同等比重的黄金一样昂贵,被时尚界点评为至高无上的下午茶之王,在各国的年轻女性中有着异常高的人气,并且还经常会被王室的公主们订购至断货。
“……”洛费士看了看那被他随手扔在书桌上的干扁小钱袋,旁边还有几枚因老化而腐朽的硬币静静地躺在残短的蜡烛下。
“回答呢…”正咬着指甲玩的莉恩等得有些不耐烦了。
“……我明白了。”长叹了一口气,洛费士平静地回答道。
“那就挂了吧,冷死我了,我要下山回家啦。”莉恩点着头,心满意足地向山下走去。
我在自讨苦吃,这个女人简直就是恶魔,洛费士对此事毫不怀疑。
其实他不知道,莉恩不是对所有人都会有这般十足的娇惯,她非常清楚不同的人该用不同的方式去对待。
对丈夫,莉恩可是贤淑得很呢,而此刻她的新婚丈夫也在盼望着不知去向的她安然无恙的归家。
然而对于伙伴们她就会时不时地化身成小恶魔,谁叫她是曾经的队伍中唯一的女性呢,还是最小的那个。所以一向处在那种“捧在手心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的环境中的她,久而久之就被纵坏了生性。
但没人知道的是,这终究只是她的“本性”而已,就像洛费士也有的本性一样,只不过她不会将这一面暴露给丈夫罢了,毕竟她还要在村庄里维持她的完美形象呢。
“呼…”莉恩吐出一口白气,她沿着来时的路走向了雪山的出口。
洛费士也正欲最后一次解开这个传音的术式。
猛然地,爆炸声自雪山深处响起,不远处的高峰上,雪层被震裂,千吨的积雪化作了雪崩从峭壁砸入了深谷。
隆隆地巨响之声此起彼伏,山峦就像被恸哭着的百臂巨人所撼动,树海也开始剧烈地摇曳,安塔里克仿若在传递着悲怆的讯息。
冰的元素似乎想在这一秒对其的使者述说,雪的精灵似乎想在这一刻将它的主人挽留。
炉边的法师只剩下了一张如昔日那般冷峻的脸。
莉恩愕然地回过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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