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少年的辩解
周末的清晨对很多人而言都是十分爽朗的开始，工作了五天后好不容易获得的休息日仿佛是上天的恩赐，让每个疲惫的灵魂得以放松。
俗话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九亿三千万，事实往往和理想中的状况恰恰相反。
伴随着沉闷的头痛，无力的眩晕感冲击着大脑深处，感觉整个脑子仿佛被放在佛寺的大钟里被主持用木桩狠狠敲打一般。
客厅电视发出的声响很大，早间新闻令人感到烦躁的的主题曲穿透墙壁将少年从睡梦中拉出。
这个老不死的……
少年睁眼瞥向床头柜的闹钟，才七点半。少年长叹一声，恨不得摔门走出房间把电视砸了，可理智还是控制住了这股破坏的欲望。
一大早就用如此从粗暴方法叫少年起床的正是他的父亲。
少年的父亲是一名十分偏执的家伙，晚上必须在十二点前睡觉，早上必然七点半起床看早间新闻，如果睡得不够就靠午觉作为补充。他不仅如此生活，还要求家里的人和他一样遵守这样的作息时间。
家里必须布置的井井有条，不容得一丝邋遢。书从哪里取来就要放回哪里，决不能随便乱放，排不上用场的东西绝对不留，即使可能会派的上用场的盒子也不留情面的丢进垃圾桶。
理所当然的，他对待年轻人的事物一律保持着负面的批判态度。
在旁人看来，尤其是现在的年轻人看来，要和这样一个父亲甚至是有点禁欲主义的父亲生活肯定是一种折磨。
昨晚好像是快四点钟睡的……这么算来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
少年回想起昨晚熬夜的战果，头虽然痛得让他皱紧眉头嘴角却不自主的微微上扬起来。今天干什么呢好呢，既然是周末的话或许有机会可以出去玩玩。下午去书城看看吧，或许又能找到什么有趣的书。
少年换上衣服，在镜子面前尽力调整面部表情好让自己看上去精神一些，避免别父母发现熬夜这件事。
少年走进进厕所，用凉水洗了把脸，虽然这样缓解不了黑眼眶的症状但起码能让少年打起精神，如果被细心地父母发现的话恐怕又会出现节外生枝的情况。
就好像那一晚自己在黑网吧被父母亲手抓到现行一样，而那件事情的起因是自己翘掉了晚自习又一直没接父母的电话。
从那天开始自己在家中的地位荡然无存，仿佛自己的一言一行都是错误的，说出的话语也都成为了没人相信的谎言，在这个家中少年没有一丁点话语权。
少年看着镜中的自己，倒映的面庞怎么看都让人愉快不起来，表情紧绷着，仿佛一放松就会露出疲惫的神色，这样的脸色是一个自认为不幸的人才会有。
少年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推开了厕所的房门走进客厅，坐回到饭桌上自己的位置，父母并没有对少年说什么，仿佛达成了共识，没有说一句话，只是默不作声的吃着早餐。
耳边的声音只有电视机嘈杂的播报声以及碗碟碰撞的声音，明明如此吵闹，空气却如同死亡了一般。
少年鼓起勇气，开口打破了清晨的沉默。
“我早上想去一趟书城。”
“又是去网吧玩吧？”母亲丝毫不给面子的说道，那确信的语气就像是这件事已经发生了，现在准备审判少年的所作所为。
“不是，我只是想去看看书。”少年辩解道。
“你竟然会看书？”母亲狐疑的盯着少年仿佛在观察着一名外星生物，那架势不亚于一场划时代的第三类接触。
不信任，完完全全的不信任。从那一天开始自己在家中不存在任何一丝一毫的可信度，自己所说的任何一句话都是一场谎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呢？少年感觉被某种粘稠看不见的东西缠住了手脚，动也动不了，寸步难行。
喉咙里仿佛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少年想说点什么反驳母亲的观点却一句话都挤不出来，这股火焰蔓延到心肺，仿佛什么东西伴随着脑内的理智跟着一起燃烧殆尽，少年的眼前尽是碗碟，都是很容易被一手推倒，摔得粉碎的东西。少年正准备发作……
“真的是去书城吧？”父亲看了一眼少年，用沉稳冷漠的声音浇灭了少年心中的火焰，即使心中再想发作，唯独父亲的话语少年无法违抗。
“是……是的。”少年回应道。
“既然路过书城的话就顺路去那附近的超市买牛奶回来吧。”
依旧是不信任。依旧无法轻易的信任少年，虽然父亲的态度放缓了，可这幅瞧不起人的口气还是让少年感到火大。可少年除了答应没有它法。。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为什么……
“遇到想买的书就拿手机记下来，回来我在网上买给你。”父亲从口袋里摸出只够买牛奶的钱，哪怕是再细微的细节父亲都在提防着少年。
宛若在防止着某种洪水猛兽一样。
啧，少年在心中咂嘴，他还不至于在现实中咂嘴咂出声，至少他没有这个胆子。
至少父亲同意了自己的想法，这是最重要的，哪怕一秒也好少年都不想在这个家里呆下去。当发现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时候，少年便想逃离这里，逃离这个家。
少年走出家门，抬头看向天空，外面的天气很好，入秋之后的南方开始逐渐变得干燥，天上没有一朵云，万里晴空的穹顶让人想出门远游，少年看着令人舒爽的天空原本糟糕的心情变得稍许好了一点。可即使如此也难以清扫少年心中的阴翳。
来到书城少年轻车熟路的走到漫画区审视起一排一排的漫画书，空调全开的书城成为了都市里的一片绿洲，不少人躲进书城躲避这份夏末的酷热。
“又进新货了……”少年有点激动地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名为《刀王3断罪空间》的漫画书，少年看着全彩的封面手指按耐不住的左右摆弄书本，在透明塑料膜上留下指纹，少年的眼睛里全是渴望的色彩。
好想要啊……偏偏在这个时候进新货……
少年咽了口口水，又把小说塞回到书架上，父亲是绝对不会答应给自己买漫画书的就算不问，少年也清楚的知道父亲会用怎样不屑一顾的口吻回绝他。
等我有钱再过来买吧……
少年依依不舍的离开漫画区，直径往下走便是轻小说区，少年对待小说虽然没有像漫画那样充满热情但这里是他为数不多可以进行选择的书目。
枯燥的世界名著少年提不起一点兴趣，外国的小说少年看了就昏昏欲睡，唯独轻小说少年在阅读的时候不会感到不畅，父亲也只会买书名看上去十分正常，又全是文字的小说。这般环境之下，轻小说就成为了少年的不二之选。
可选书成为了少年比较头疼的一个话题。
《吸血鬼妹妹》蓝色疾风网站第二部话题之作！首印！
《捡到幼女作家的我成为了她的饲养员》新人奖获得者的第二部力作！来自异世界的爱和饲养！
不，不是这些。少年皱着眉头把这两本小说排除在外。
怎么看都是很没营养的故事呢。别说我老爸那里了，就连我也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兴趣，真的是……这帮网络小说家在想什么啊。
这些小说真亏能够印刷出来啊。少年在心里吐槽道。
网络小说很靠不住。
少年在内心里对自己说道。
少年十分不理解自己身边的人一个一个都在用手机读着网上连载的小说，少年也略微的读过一点但很快就腻了。少年对网路小说并不感冒，甚至有点瞧不起。
虽然世界名著让人昏昏欲睡，大师的名作读起来也十分耗费精力，可少年依旧会被
“实力的差距”的所折服，尤其是在自己开始写小说之后更加明白了所谓的大师是离自己多么遥远且伟大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作品被人赞美少年无话可说，因为那些优秀的作品确实是配得上那些荣誉。可网络小说不一样，少年十分不理解其中的缘由。
为什么文笔差的不行，人物设计平面化严重的作品只是有着一个虚无缥缈的主线，还是会引来不少读者的驻足观看，甚至不乏褒奖之词。
少年无法理解，少年也不明白为何会如此，但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心里涌起的只有愤愤不平的不屑。
少年只承认印刷成书的小说，就算是网路小说实体小说化后少年也十分瞧不起。
《我的老婆饼吃出了老婆》蓝色疾风首席编辑推荐系列“如果这世上真的存在着究极恋爱美食冒险幻想小说的话……”
什么蓝色疾风，什么究极小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轻小说网站。这样的宣传词太过了吧，不过是一本媚宅小说，难道就没有人站出来指责一下吗。
少年快速走到书架末尾，到后面书架的分类变得有些凌乱，可能是店员没有分清楚的缘故，本来应该放在杂志区的轻小说杂志《轻猫》插在一排排书本之中。
“这不是最新的一期吗？竟然还被别的顾客拆封了……”少年从书架上取下《轻猫》翻阅起来。
耶，赚到了。
少年是一名《轻猫》杂志的粉丝，当然是在站在书摊前白看粉丝，他没有多余的财力购买旬刊的《轻猫》，但少年每当看到几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在署名的那一栏中出现少年十分喜欢的几名作者，心里总是洋溢着难以言喻的心情。
这究竟是一份怎样的情感呢？
少年有点说不上来这份在自己胸口里仿佛一场火焰的热情，明明什么事都没做，光是看着这些名字以及他们的文字就能感到幸福。
说不上来……
就好像身处在漆黑的山洞之中，身旁有一堆干草，旁边放置着火把，透过溶洞的缝隙能够看到外面的月亮，自己坐在山洞之中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感觉充满了某种希望。
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少年翻阅着杂志，阅读着自己喜欢的作品，淡淡的微笑爬上少年的嘴角，少年十分享受着这一刻。
少年心满意足的读到杂志的最后，最后是一则广告。
【下一个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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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这个世界是一个大机器在运作的话，那此刻少年仿佛听到了命运齿轮咬合的声音。
炙热的情感吞噬了少年的理智，连着之前所受到的不公的待遇和生活中的绝望一同吞噬掉了。
火把推到，点燃干草，燃起烈火，照亮黑暗。
这种情感名为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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