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带到你说的那个协会还有好一会儿，我建议先吃一下午餐。”少女一路上肚子咕噜个不停，见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提醒道。“哼，要不是你这家伙我早就吃过饭了。”意外的有责任感，少女不屑的撇了撇嘴，“只是你这傻子恐怕早就饿的不行，那么就姑且休息一下。”“感激不尽。”于是少女走进了附近一家旅店“亚特，老规矩豆泥炒饭，蔬菜浓汤。至于这家伙，给他来两片黑面包吧。”店主貌似是少女的熟人，不知是否就是为了来这才绕了那么大的圈子，我知道这并不是顺路，其使用感知很容易就能找到少女口中的协会了。
少女所提的菜名我未曾知晓，但黑面包再熟悉不过。那是一种堪称完美的食物，曾经是极为重要的军用储粮，以苦荞麦为原料，佐之以黑稻粉，具有能量高、易保存的优良特性。一片黑面包够让战士挥上半天的剑，而且即使放在霉湿之地十天也不会变质。“虽然有些难嚼就是。”回忆着什么。
店主端着热腾腾的浓汤和散发着黑豆香气的炒饭放在少女面前，递给我一只装了两片黑面包的碟子。
“你朋友？”羊胡子男人瞄了一眼啃面包正欢的我，没忍住轻笑一声。
“怎么可能？谁会和这种傻子做朋友。不过是个偷偷越境的家伙要押到协会去罢了。”少女挖起一勺炒饭细细嚼着，又轻抿了口浓汤，样子极斯文。
“也是。我想娜雅也看不上这样的小伙子。”男人对我投以同情的目光，像是在看即将被拖去献祭，正吃着最后一顿饱餐的羔羊一样。
“老板，这黑面包烤的不错，我从未吃过这么省事的黑面包。”赞叹道。
“呵。”亚特又笑了，他笑起来时锁着眉头，这让他满脸的皱纹显得更加明显，十分别扭，“这位小兄弟多少日没吃东西了，竟说起这样的胡话来。”
“他本来就是个傻子，不说胡话才奇怪。”娜雅纠正道。
“不，我说的是实话。”如此反驳，“这黑面包的确好吃，火候把握刚刚好，不信你尝尝。”我把另一片递给娜雅，她朝我和善的笑了笑，摆摆手，“不了，既然这么喜欢，你自己吃就好。”于是我欣然吃起第二片面包。
亚特一直站在一旁看着我，兴许是享受自己的杰作被人品尝的喜悦，我知道很多有名的厨师都喜欢这么做。
娜雅用餐罢向亚特结账。“我那份的30毕鲁在这。黑面包一片多少钱？”
“你要请客？”亚特见少女摸起身上的零钱有些惊讶。
“不然呢？让那傻子白吃你一顿？那家伙肯定是身无分文。我不想把他在交给协会前饿死了，却没想过让你吃亏。”
“两片黑面包而已，不值几个钱。我们又是老交情，本来已没打算收费。”
“不成！我娜雅岂有带人吃霸王餐的道理？”
见拗不过精灵小姐亚特也妥协了，“行，那你就给半毕鲁吧。”
娜雅把钱放在桌上，长舒一口气又挺了挺腰板。她大概认为在我眼里她的形象又高大几分，可其实我的精力则全部集中在剩下的黑面包上就是。
“小兄弟，这里还有几片黑面包，你带着路上吃吧。”娜雅催我快些吃完后走出店门，这时亚特提来一篮面包，用方巾一片一片包好准备塞我怀里。
“这怎么行？老板你这样……”
“什么都别说了。”男人还是满脸笑容，还是皱着眉头。我觉得他有意要舒展一下眉头的，可惜好像失败了，“不过是些快坏了的黑疙瘩罢了，扔了也是扔了不如送给你好了。像你这么大的孩子，怎么要受这样的的苦……”亚特还想说些什么，娜雅却又在门外催促了，于是他把面包塞给我拍了拍我的肩膀，又叹了口气，“孩子，叔帮不了你什么。你要好好努力为自己争口气。吃些苦——也未必是坏事，大概。就像我。”
跟上娜雅后一直有些难以释怀，每每想起亚特，那位羊胡子男人的笑容就好生不自在。因为那笑容本身就不自在。我知道那是装出来的，但有装给谁看呢？本以为现在的人们应该是自由的，至少该比那时候自由，但亚特摆出的那副神情让我不解。就像他最后一句话同样让我不解。思来想去我始终不认为自己吃过什么苦。
“喂傻子，你现在可欠我钱了。”
“的确如此。”
“你打算什么时候还呢？你不还我可不放过你。但你有没有工作。对了，我介绍你去协会打杂吧。虽然你的身份有些麻烦，但也不是不能解决。等你有钱了就可以还债了，当然要利息的……”少女自言自语。
我不知道一毕鲁的价值。这些年币值改革了不知多少次。我身上也不携带任何货币，但好在贵金属之类也有一些。从黑袍的空间袋里挑出一块秘银，其色泽纯正且个头也不小，大概够了。
“喂，你有在听我说话吗，你的耳朵和脑子一样不好使吗？”见我一直没反应，娜雅转头瞪了我一眼，这一眼倒够自在。
“我听着呢。”试着对她摆出笑脸。“恶心。”当机立断的回应。
少女后来又对我说只接受打工得来的钱。我大概知道为何，她总该不信我的。那只好收回秘银，我也答应到协会打杂来偿还一饭之恩，想来又要干很久以前的老本行了。
“你这人真傻透了。”在谈妥将每月四分之一的工资交给娜雅一换利息后少女如是说，脸上有灿烂的笑容。
她大步向前，头也不回，脚步欢快。我于是掏出一片极好的黑面包啃起来。怎么又想起那个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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