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声的关上大门。
男孩将钥匙和往常一样扔在沙发上。
走进房间坐在床边,拿起床头的水果刀,削着书桌上放着的苹果。
双眼透过窗帘间的间隙,窥视外界刺眼的烈阳。
沈尘拨开手臂旁碍事的白色耳机线,靠在床头,仿佛在天际仰望星空。
咬下一口苹果,风吹进房间,刺眼的阳光变得格外炫目。
在从小生活了二十一年的房间里,遥望窗外。
他想起了从前孩童时期,那时的他生活的很开心。
即使家里生活十分拮据,但他是一个很容易就满足的孩子,只要父母在身边,也就足够了。
然而十七岁那年,父亲倒下了。
从二十三层楼的高空中坠落,在沈尘高考结束后他才知道,原来身为建筑工人的父亲在一次与他人争论时发生了意外,早在数月前就已经身亡。
那时候他才知道,原来出差,是假的。
世界上大多数人说的话都是谎言。
原来,时间也是假的。
其实悲伤,永远不会被带走。
而自己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够任由这世界拉扯如同尘埃般的自己。
深深的自责与自卑击垮了这个沉溺在早已成为噩梦的“幸福”之中的孩子。
自暴自弃的毁掉自己的生活,似乎能够在其中找到一丝救赎。
可是悲伤,早已渗入灵魂,如影随形。
从未离开,越发深邃。
无时无刻不在他的耳旁诉说着父亲的劳苦,如果自己不上大学,父亲也就不会不顾身体的工作。
如果不是自己拒绝了去工作的建议,一切也都不会是现在这样。
将苹果核扔进垃圾桶,沈尘一愣,随后便将手边被染红的耳机线也扔进了桶里。
他笑了起来,苍白的嘴唇微微上扬。已经多久没有笑过了,在这间房子里,仿佛笑声是最稀缺的空气。
“孩子。”
昏暗的房间里,一位身披黑色斗篷,头戴兜帽的老妇人凭空出现在一个蓬头垢面的青年男孩面前。
沈尘那双空洞的眼神,看向这陌生人。
“你很幸运,我听见了你的祈祷。”
“来,告诉我你所期望的,我能够实现你的选择。”
她的声音如同邻居的老奶奶,在电梯中相遇,温声细语的询问幼小的自己为何而哭泣。
她说期望?
或许,我希望结束这样的生活。
我希望自己能够改变。
只要离开泥潭就好。
“这是你的选择,那你愿意支付代价吗?”
老妇人从身后的不知道何处,拿出了一把与之身形不称的黑色镰刀握在手中,竖立着。
我不知道自己还有什么能够被夺走。
我被夺走什么都可以。
我想要改变。
“呵。”
像是听见了自己在想些什么,老妇人发出了饱含意味的笑,无比认真的回答道。
“你选择了。”
然后,她抬起手,还来不及闭上眼,对我挥下了镰刀。
随后。
那把镰刀穿过了我的身体,再睁开眼,我已不在熟悉的房间。
阴郁的雨夜,我的右手中紧握着军用匕首。无法控制行动,身体不知受到何人的差使,缓步追上在前方打着红色雨伞的中年妇女。
那是我的养母。
我在咆哮,可是无论如何叫喊,如何挣扎,这幅身体却依然不听控制,嘴也丝毫没有打开的意思。
看着母亲被自己抢走不多的钱物,她拼命的护着左手上我送给她的廉价手镯。
这幅身体在不停的殴打身形单薄的她。
停下,快停下
把钱和手镯都给“他”,那不过是几十元的路边货
紧接着,一抹温热的鲜红喷在了我的脸上。
我擦拭着看不清的双眼,发现自己能动了。
“啊…”
能看清的,只有失神抱着碎裂残缺手镯的母亲,和一把赫然插立在母亲脖子上的尖刀。
“啊……”
我不知所措,必须要做点什么,却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啊!!!”
这到底是什么,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
她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无力眨动着的眼无神的看着前方,而手用尽气力的向我抬起。
“啊…是我……”
我用嘶哑的声音回应着,紧紧的握住那双满是厚茧的双手,好冰,好冷。
然而,她却笑了。
“回来…就……”
突然一把黑色的镰刀划过了我和母亲的身体……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回过神来,周遭那熟悉的昏暗,凌乱不堪的房间,指向23点30的时钟,还有穿着黑色披风,带着兜帽的老妇人。
“刚才的……是什么……”
对方并没有回答,而是缓缓的抬起右手,指向我?
什么意思?
我抬起自己沾染着鲜红的双手
这是什么?
“啊…”
血。
“啊啊啊啊……”
谁的血…?
“啊啊啊啊啊啊啊!”
“时间不多了。”
老妇人举起镰刀再次向我挥下。
“一两次可不够。”
在我失去意识前的最后,老妇人她和蔼可亲的笑着,如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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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尘缓缓的睁开眼。
第一眼他看到的是在暖风下摇曳的浅薄窗帘,阳光在舞动的间隙中肆意挥洒。
金色的光在冷白色的地砖上像是海中的宝藏,璀璨夺目。
第二眼,他看向的是自己手中的鲜红。
被染红的白色耳机线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下好似在律动着,自己的心跳和呼吸,似乎也被这律动所牵扯着。
为什么呢?
从侧靠着的床头坐起身,背挺得笔直,身体好像有些不太习惯。
“沈尘!开门!快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沈尘。
好耳熟的感觉,那是谁?
父?
“沈尘啊,多吃点肉。”
脑海中好像回忆起来某个男人的声音,他好像在叫着这个名字,给我面前夹肉。
沈尘不是这个人。
那,母?
“沈尘,别早恋听见没有!”
想到这里,脑海中好像回忆起来某个女人的声音,她好像叫着这个名字在训斥。
沈尘也不是这个人。
“沈尘?”
身体默念着这个的名字,这个那两个人叫过很多次的名字。
好熟悉的感觉,是谁?
想着想着视线不知道为何模糊了,眼泪。
为什么我会流眼泪?
真奇怪。
“沈尘。”
身后有人在对自己叫这个名字,很小心翼翼的叫着。
啊,原来,这是自己的名字。
我转过头想看看那个呼唤自己名字的人。
脑海里突然想起了一个女人对自己说的话,她满脸嫌弃的模样,眼中却是溺爱的目光。
她说,沈尘,看见别人多笑笑,别总是愁眉苦脸的。
想到这里,我感觉到脸上的笑容自然而然的就浮现了出来,然后回答道。
“嗯,我在。”
在红国S市的市中心,人们焦虑的奔走,人行道上不同款式的男鞋女鞋抬起,落下。人们的眼神中似乎都在追赶着什么,但是无一例外在经过这家店时都会多看上两眼。
女仆咖啡厅。
准确的说招牌上写的是 -- 白大道长女仆咖啡厅
在这寸土寸金的商业市中心做生意的,无一不是主播们口中的金主爸爸,内部的装潢看起来十分的萌系可爱,还有几只猫在店里的桌子上睡着午觉显得十分治愈,然而这家店的店名着实在人看来口味太重了点。
“白大道长女仆咖啡厅?什么鬼,现在还有人萌道士?”
听见路人的吐槽,准备进门的女孩子楞了一下,摇了摇头无奈的推开了咖啡厅的门。
门口的风铃随风摇曳起来,叮叮作响。
“露露姐姐,你来啦~”
“中午好呀,小夕夕。”
刚和柜台里的双马尾可爱女仆打完招呼,只见在柜台后的休息室门内悠哉的伸出一只手,招了招,还在和晨露露打招呼的夕夕便立刻熟练地掏出一罐茶叶。
低着头,曲着膝,弯着腰的进去了。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了小夕夕的声音。
“白爷,茶叶给你换好了。”
“好好好,今天给你加工资。”
“嘻嘻,谢谢白老板!”
听见那男人懒散的声音,进到更衣室准备换衣服的晨露露一阵恶寒,万恶的资本主义,这姓白的也就24、5岁的模样,在这样的地段开这种不可能赚钱的店,摆明了是令人作呕的富二代。要不是日薪588还只用工作四个小时,我才不来这里兼职。
不过每天可以穿可爱的衣服也挺不错的。
换上店里的女仆装束,扎起高高的单马尾然后束上配套的红色白蕾丝蝴蝶结,穿上黑色丝袜红色的女式皮鞋。
“定做的穿起来就是舒服。”
今天的晨露露也是元气满满的开始工作了呢。
“小夕夕呀,那男的今天还是没来上班啊?”
“嗯。”
“也不提前说明白为什么请假,看来是不想做了呀。”
白老板给自己倒上一杯茶,随后给另一个杯子也倒满。
端起自己面前的这杯端到鼻下轻嗅,随后入喉。
“不知道,不过不做了也正常,毕竟老板总是找理由克扣他工资呀。”
咳咳咳......
“夕夕呀,你可不能乱说话,白爷我可没有,你说说我都怎么克扣了?”
双马尾女仆夕夕不知道在外面摆弄什么,一直在叮叮作响,没有回答老板的问题,反而不知道有心无意,用平淡的语气转口一提。
“我昨天在聊天软件上问了一下沈尘隔壁的死宅邻居,他好像说听声音沈尘已经好几天没有出过门了,我算了算时间,应该就是他下班回到家后就没有出门过。”
白爷倒茶的手顿了一下。
“喔?”
“还说,好像第一天回去之后就在房间里一直大喊大叫,就像是...”
“就像是什么?”
小夕夕看了一眼门外,随即停下了手上的工作,笔直的站在吧台里低下头,迎接这门外的人,嘴里说道。
“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有人在被活剥一样。”
白老板品了一口茶,眯着眼笑声说道。
“小夕夕你真会开玩笑,说的和真的一样,哈哈哈。”
叮叮叮叮,门口的蓝色风铃被打开的玻璃拨弄的不停作响。
“和说的一样是真的呢。啊,欢迎光临,钟离小姐,白道长已经准备好了。”
夕夕向门口戴着帽子和墨镜的长发女孩低下头,闭上眼恭敬的接待着。
“等等。”
话音未落,白道长一只手拨开门帘,随即是左脚,整个身体。以一种不可说的韵味从休息室出来。
露露也刚好从更衣室出来,就看见一个24岁的模样的男人,身材纤瘦高挑,穿着像是在沙滩边买来的海蓝色与白色相间的衬衫与短裤,头发一团糟完全就是没打理的男人,左手搭在夕夕的肩上,歪着嘴角笑着对门口的女孩轻浮的说道。
白老板的这幅死样露露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倒是门口的女孩看上起就17-8岁的样子,毫无吸引力的着装,可总给人一种说不出口的感觉。
“我有点事情,钟离小姐方便载我过去个地方先解决一下吗?”
“当然,只要白大道长您不耽误,我不介意。”
“感谢,那~夕夕和我走,露露留下来看店。”
原本蹲在一旁给猫加猫粮顺便偷瞄的露露,一个激灵的就抱着猫粮站了起来,刚想说什么,白道长就接着说。
“我知道你还不会做喝的,如果有客人点吃的就让厨房做,如果点喝的就让他点吃的,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那么钟离小姐,请。”
“请。”
白道长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后便和那个女孩走出店外,视线移开后露露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
为什么自己会松口气?
视野边,夕夕则是跑过噘着嘴的露露身边,笑着摸了摸她的头后,就这样穿着女仆装跟着白道长出了店,坐进了等待着的轿车。
算了,我也习惯一个人看店了,你们就出去浪吧。
摸着手中的英短,尽情得享受着铲屎官的无上滋味。
“不知道白道长需要处理多久?”
“别心急,钟离小姐,是我们店里一个兼职的,几天没上班了我怕出什么事,去看一眼。”
上车后,在夕夕的指引下大约半个钟头就来到了沈尘的住处。这里是一座老小区最高只有八层,楼下车辆随意的停放,老人们坐在石凳上晒太阳唠嗑,看上一眼就让路过人的心不自觉静了下来。
车开进小区,来到了沈尘家的楼下,正在散步的老人们看见陌生的车辆多瞅了几眼,碰见白道长正好放下窗户,瞧见开车的司机人高马大黑制服戴着墨镜,耳朵里还塞着耳机,顿时眼不见为净没那么多事快步走开了。
“白爷,到了,这里就是沈尘家,我带你上去。”
夕夕带着白道长来到沈尘家,而那位钟离小姐也跟了上来,白道长也没说什么,看着钟离小姐示意的笑了一笑请不要见怪,随后便抬起右手,疯狂的向沈尘家防盗门开始招呼。
“沈尘!开门!快开门!开门开门开门!”
一阵又一阵的墙体震动,让不知道的邻居们以为是讨债的。楼上有位准备下楼遛弯的老大爷被这物理上一阵阵的‘催债’吓住了,楞在楼梯间的休息平台上回去也不是下也不去,只得看着白道长继续。
敲完没听见有什么动静,只看见白道长从口袋里掏出了什么又黑又长的东西,往防盗门的锁眼里一插,手腕扭动几下。
咔嚓,门开了。
门开了之后那老大爷转头就向家里跑,心里就想着一件事。
换锁,说什么今天都得换,实在不行门也给换了,不然这土匪进门和回自己家似的。
白道长看着老大爷矫健的步伐,心中涌起一丝感慨,自己老了也能有这么好的身体就好了。
随即,白道长正色推开防盗门,伴随着变形了的防盗门发出‘哀嚎’被打开,映入眼帘的是。
一片狼藉。
说是狼藉,或许多少有些保守。
家电全都破碎到条条片片。
桌椅家具的残肢满目皆是。
沙发与墙面似乎被人鞭挞了数日。
地板上,还四散着一滴一滴已经凝固的红色液体。
有几滴,就在门口处。
白道长缓缓蹲下,伸出左手粘上一点,放在鼻下闻了闻。
这是血。
而且,这屋子里,不只有人的味道。
道长右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黄符,将左手上的血滴在黄符之上,将其卷起,放回口袋里。
随后,便一步踏入。
入门右方即是大厅,客厅电视幕墙后是厨房,左方三房连排,大门前方卫生间正对。
“左边第一个房间,就是沈尘的房间。”
听到夕夕指路,道长缓步避开脚下的残渣走到房门前向内看去,随即,就愣住了。
“沈尘。”
白道长的声音很冷静,比起试探试,更像是在呼唤。
门口钟离小姐也进到屋子,脱掉了墨镜来到房间门口。
第一眼,她看见一个纯白的房间,在床上,坐着一个男孩。
他正望着窗帘夹缝中透露进来的阳光,充满着期待。
第二眼,他转过了头来,脸旁滴落着泪水。他微笑着,纯净而无暇,就像一张一尘不染的白纸一般。
纯粹。
也就是此时,沈尘回过头来看向门口的两人,微笑着回答道。
“嗯,我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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