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的女人往长桌面上撒了点水,涂褐漆的廉价木材上,有些地方已经褪了色,还保留有褐漆的部分油光可鉴,显然不是撒点水能解决的,尽管女人使劲用抹布搓着桌面,不断咒骂顽固的油渍,油腻的感觉也没有任何变化。
也许是突然发现自己的执着毫无必要,几番尝试后就把抹布扔到一边,她托着腮,对着发亮的桌面发呆。
桌面映着女人略显苍老的面容,她已经无数次地为此叹息,不过,在另一侧,一抹飘逸的紫色在悄然靠近。
女人下意识地抬头,一个风尘仆仆的男子走近吧台。
齐膝高筒靴在分叉的紫色外套下摆中若隐若现,他身材颀长,步态稳健。外套优雅而稳重,仿佛隐藏了男子全部的迅捷与力量,靴底敲击着木制地板,发出尤为清澈的回响。
配有羽饰的黑三角帽虽遮挡了男子一小部分的脸,但余下的部分线条硬朗分明,绝不会输给任何以容貌英俊著称的旧贵族。昏黄的灯幕摇曳,竟让湛蓝的眼眸格外深邃,细细端详,宛如倒映着星空的幽泉。黑发梳理得齐整,不带张扬的修饰,简洁却不平庸。
他没有花花公子的阴柔气概,在女人的第一印象里,取而代之的是历尽沧桑之人才会流露的独特气息,但从男子身上,她看不见丝毫沧桑过后的颓然老态。
唯独整洁和干练,这就是他诠释的一切。
而这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一份牛肉,五成熟。”男子淡淡地说,双手揪起下摆向后一甩,坐在高脚椅子上。
女人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语气却不怎么和善。
“便宜的部位都卖光了,剩下的……”
“没关系。”男子打断道。
“你得先付钱。”女人回答。
他拿出钱包。
“两百共和国币。”女人说。
没有人会为一顿饭花这样的钱。
男子翻着钱包,无奈只有一堆刻着“30”的铜币,他凑齐了七颗,叠起来放在女人的面前。
女人打量着这些硬币,又瞥了男子一眼,“我可没有零钱找给你。”
“没关系。”他又一次重复那句话。
男子清楚地感觉到女人并没有对他有任何谢意,事实上他不需要。
女人打开一个装着冰块的木箱,从里面夹出一块里脊肉,放在积满油垢的煎锅上,“你刚才说几成熟来着?”
“五成熟。”他向来不喜欢厚重的口感。
等待的过程总是艰难的,尤其是饿着肚子的时候。
反正也是等,他倒回想着商队伙计的话。
把人变成怪物的瘟疫。这句话对他的刺激不亚于午睡时的那场梦。
但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反应如此强烈,明明自己对言辞不再敏感很久了。
猎魔人永远不会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纳洛镇只是供他歇脚休息的地方,而且是之一,接下来,他要规划自己的路线。
女人将五成熟的里脊肉排放在铁板上,递到男子面前,不到一会儿,酒馆就被浓郁的调料香味和肉香充斥。
“有关于北方的消息吗?”男子注视着女人的眼睛,面无表情地问,当然他一向如此。
“你问这个干什么?”女人反倒有些好奇。
“我要到北方去。”他用刀叉机械地切下一块肉放进嘴里,完全不是在品味食物。
“你从这里往北?没听过瘟疫吗?山谷那边的村子已经被士兵们封锁了,那个村子是这一带通向北方的唯一入口,如果你不打算翻过中央山脉的话。”
又是瘟疫。
男子若有所思地看着面积越来越小的里脊肉排,他有种强烈的冲动,这趋使他想弄清楚所谓的“瘟疫”到底怎么一回事,而且,他想往北方走,虽然不知道为什么。
恐怕是那场梦的缘故。
卢卡斯把刀叉放在空掉的铁盘上,擦了擦嘴,转身走向门外。
“油份要用肥皂才能擦得干净。”他淡淡地落下一句话。
女人收拾着餐具,在她日渐浑浊的眼睛里,紫色的外套下摆被微风吹得飘扬。
潮湿的马厩里不时传出暴躁的嘶鸣,往往是一连串地出现。驼背矮个子主人往马槽里挨个倾倒着低劣的草料,为了节省成本,只要要求托管者没有开口,他就一律这么做。
可对于一个人,即便他不提醒,马厩主人也得为他的马准备最好的食物和居住环境。
这个人现在来到了驼背的矮个子主人的面前,夕阳在男子的背后收回最后一丝血色的光芒,优雅的紫色外套也变得尤为灰暗,那双湛蓝的眼眸流淌着幽光,依旧清冷如故。
“要取马?”马厩主人问。
“不是现在,在我明天出发前给他痛快地洗个澡,我想让他干干净净的。”卢卡斯轻轻嗅了嗅周围的空气。“毕竟,你这里的味道不怎么讨人喜欢。”
“洗澡的话……”马厩主人低着头捻手指,眼神狡黠地窥视着卢卡斯,市侩地咧嘴笑出来。
无需多言,一个钱袋抛向马厩主人,他虽弯腰驼背,身手还算灵敏地接住了。
没等他抬头多此一举地想说些客气话,那件外套就与同色的天幕融为一体消失在街巷的尽头。如果说还有什么留在原地,恐怕仅有靴子敲击地面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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