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其四
喜鹊明白自己拥有才能,但同时也深知自己绝非天才。
鲁莽的挑战所带来的,无疑是社团人际关系的恶化,失败的风险所连接的,必定是招来他人嘲笑的未来。
即便如此,她还是选择了战斗,打算用比试赢下小提琴独奏的位置。
她敢做到这一步,是性格使然,何况,无论周遭的人际关系如何恶劣,她唯一在意的羁绊就只有、仅仅一份。
她要做到这一步,则是为了向挚友的新识——那条几乎要被团体的恶意掐断声喉的凄惨人鱼展示,何为“反抗”。
比试的曲目是贝多芬的《C小调奏鸣曲第一乐章》,指导老师安排了那位钢琴王子为两人协奏,虽然喜鹊一开始认为老师的安排对小提琴比试来说是画蛇添足,但在对手演奏结束之后、自己提起乐器立于舞台之际,她才明白到老师真正的用意——这场比试的真正对手,是坐在钢琴前的那个人。
然后,自己的演奏也结束了。
台下在经过短暂的沉默后,便爆发出了响彻整个礼堂的掌声。
此时,王子离开钢琴凳,或许是他所散发出的气场所致,一度变得无比兴奋的台下观众逐渐安静下来。
他走到自己面前,友善地伸出右手:
“是我输了。”
作为这场比试中的伴奏者,他在众人面前发出败北宣言的行为,或许会让不少人感到不解。但只有少数人明白,这是一场名为“协奏”的竞奏。
自己赢了——是险胜。自己无疑拥有才能,但对方却是货真价实的天才。
心有余悸的喜鹊,将琴弓挂在腰间的专用扣后,握住了王子伸出的友谊之手。
“真是没想到,今年的一年级生中会出现你这样的人才啊,很久没有试过这么畅快的协奏了,谢谢你。”
松开手后,王子露出笑容,表达出对喜鹊的认同。
但喜鹊却奏皱起眉头,说出了自己险胜的真相:
“我可是拼了命才没有被王子白学长你甩到后面去啊,如果不是你身体状态不好,输掉的人就是我了。”
说罢,她指了指自己的耳朵。
看到自己这个动作的王子,脸上有一瞬间掠过一抹不符合王子之名的阴暗表情,为了不让台下的观众听到对话,他将对话的声音压得尽可能的低:
“你……是怎么察觉到的?”
“从你这一周的演奏,以及刚刚的协奏……话虽如此,我也是在看到你这反应后才最终确定的。”喜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压低声量,“难道……情况还没有向任何人说明吗?”
“收回原话,恭学妹,你不是人才,是怪物啊。除了我们的指导老师外。你是唯一一个察觉到的人。”
王子将身子探近,露出恶作剧式的微笑。
“被怪物形容是怪物可真是免了。”
“这件事能拜托你隐瞒吗?我不想因为我的事情影响到大家的士气。”
“这一点请放心。”
“谢谢。”
短暂的对话结束了,喜鹊打算尽早离开舞台,因为她已经开始察觉到台下的眼神、尤其是女性们的眼神,混入了诡异的情绪。
——这个王子,还真是个罪孽深重的男人……也难怪筱学姐会被人推下池塘了。
离去之际,她的眼角余光,与台下某人的视线对上,那视线的主人,正是那只用了不知什么手段将自己最可爱的铃蛊惑了的臭虫。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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