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五月,02年不知哪里来的浪潮,我们那个地方开始有一大批的人前往广东,说那里挣钱比较容易。我家当然也不例外,因此在父亲和爷爷走了以后,奶奶也就闲不住了,带着我和行李箱离开了家乡。
我看着奶奶拖着好大几个包,站在大巴旁边看她把行李放进车肚,才一同上车。来来往往倒了好几回车,才到了佛山这个陌生的城市。
爷爷把房租在一个普通的巷子里,三家人共用一个厨房,一个卫生间。见了面之后很是激动,看着奶奶笑容满面,爷爷说着说不完的话,我也是很幸福。到了这个陌生的城市,自然得给我找学校了。奶奶拖着亲戚才探听到这附近的学校,第二天,便陪着我上学去。
看得出来,奶奶不大放心我,硬是给老师说了好久,才把我一人留在了学校。奶奶走后,我环望着这个偌大的教室,后墙上还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八个大字。转过身,看着那个衣着昂贵,小小年纪便有不同寻常的气质的女生,老师说:“你愿意和她做同桌吗?”女孩把我上下打量了一番,她很是高傲,说:“不愿意。”教室里只有我们三个,由于那会儿年纪小,当时是不在意的。却不知为什么,这件事我到现在依稀记得清楚。
后来我被安排在好几个同学一列的位置里。
放学时,奶奶站在校门口接我,她每天都来接我,牵着我的手,走过这个城市。
我到学校是没有什么朋友的,自己一个人依然玩的开心,但就在我到那个学校的后几天,一个女孩主动认识了我。我和她聊得很来,她还主动给我说了她家地址,倒也是一个开朗无忧的女生。
有一次我拿着我的小钱包,兴奋地下楼去,奶奶在后头追了出来,说带点儿钱就够了,不用一次全拿走,我硬是不听,说我不会乱用的,便跑出去了。我按照她说的,出了巷子一直往东走,路上看到了超市,情不自禁地被吸引了进去。我看到好多好吃的,禁不住馋,便花钱买了一包。走出超市,坐在小石板上,吃得津津有味,泯着自己的小指头。吃完东西便继续赶路了。一路上左边全是居民房,右边是一条大河。看着河水一直往下流我一直往上走,心里很是自在悠闲。
不知不觉的便走到了她家,敲了房门有好几个人出来迎接我,她的奶奶和她的妈妈很是热情。这是我前所未有的优待。她见着了我也很是激动,紧紧握住我的小手,带我走进了她的房间。她家是很大的,在这儿也算是个大户人家。看着她的房间温馨且漂亮,不禁心生羡慕。我们在房间里畅谈了很久,她母亲还时不时的给我们拿吃的过来,我们两个还在别人家的房门上捣蛋嬉戏。对视一眼偷笑之后,便蹑手蹑脚地走开了。她带着我在她家附近转了几周,我也很是愉悦,她也很是开心。痛玩了一下午之后便分别了。回家的路上又看见了那个超市。禁不住的又去买了几包零食。坐在小石板上望着钱兜。馋不住便又去买了几包。果不其然,钱兜空了。回到家后一家人坐在桌上吃晚饭。奶奶说把我钱兜交给她。只看她拉开了拉链,望着里面空空如也。抬头望着我,很是无奈地笑了。这会儿想起来对当时的我满怀愧疚,对儿时的不懂事深感抱歉。
这是我在陌生的城市交到的第一个朋友。却因为她家后来搬家,我俩也失去联系。也不知道过了这么多年她还记得我么?但我记得她,尽管那时心灵并不敏感的我,也记得到没有朋友关照下有她对我好。透过我那黑暗的一束光。
不久,学校组织春游,报了名的同学名字都将会被挂在那个花绿的鲜艳方框里。回家给奶奶说了这件事,起初是不同意的,但她盯着我那双渴望羡慕的眼睛,心疼我,便允许了。第二天,看着自己的名字被挂在那黑板上,心里满是得意和沾沾自喜。下午放学,奶奶还带我上街。买了好多吃的和水果,也是为了明天的春游做好准备。
春游日,光线很是迷人,太阳有充沛的活力。坐在位置上的我开始剥开了香蕉吃。奶奶笑着摸着我的头叫我慢点吃。老师站了起来组织同学一起唱歌,我们大家唱着唱着拍着拍着,就到了那么一个“”青青草原”。这里有小山坡,有秋千,当时的我望着小山坡,总是幻想着山坡外边是不是该有一片湖畔呢?和同学坐在秋千上奶奶一会儿推着我一会儿推着他。看得出来奶奶很累,但她推的,很是开心,我笑的也很是开心。中午大家坐在大树下一起吃盒饭。我吃的很是匆忙,一吃完便跑到小山坡上去。可就在我将要翻过小山坡,望见山坡的另一头是什么的时候。大家都上车了。就这样,我错过了我的幻想。奶奶将我抱在怀里,大家前往下一个目的地。到了骑马场之后,大家便散开了。有去拍照的,有去买吃的,有去骑马的。我和奶奶闲逛了一周之后,我的眼睛被一个甩着皮鞭骑着马儿飞奔的女士吸引。奶奶望着我问要不要去坐。我连忙点头,瞪大了眼睛。骑上马后,双手紧紧抓住他的绳子,那位女士在后面把我紧紧搂着,我们骑马绕着赛马场驾了一周,我的感觉是很生动的,骑在马上,是很陡的,但我当时不害怕,那会儿的年纪我是一个很空虚的人,因为什么都没有,便也什么都不怕。我和那位帅气的女士的骑在马上照了一张相片。望着奶奶笑的无法自拔。就这样我很充实,很快乐的一次春游,便结束了。
周一至周五我在上学,奶奶会每天清晨送我去学校,每天下午在校门口等着我。每天过着相同的一天,但到了周六和周日变不一样了。
一到放假日奶奶不放心我一个人在家硬是拖着我到外面和她一起。我也很是好奇她平常都在家里干些什么便跟着一起出去。今天她带我去爷爷工作的地方,我们在路上走了很久,还会看见她捡空瓶子,我问你捡这些瓶子干什么?她说捡了好去卖钱呀。由于太阳很热,我们走的路途又很长远。我又累又渴,跟奶奶说,“”咱们去买瓶水吧,买了水不就有瓶子了吗?”她很是哭笑不得,但最后还是为我买了瓶水。到了爷爷工作的地方,我看到许多的装着水泥的口袋堆放在一起,奶奶去找爷爷了,我便一个人在那里玩。他俩感情是很深厚的这我知道。我踩着一个又一个的口袋登到了顶部。站在很高的地方,望着这一切,很是欣喜与快乐。晚上我们便又一起回家。爷爷会骑着自行车,奶奶和坐在他自行车的后座上,而我则会被奶奶抱在怀里。我们三个人,笑容满面的,迎着风高兴的回家了。
大家吃过晚饭之后便又同往常一样出去散步。我们会走到公园,但公园的人很多,爷爷奶奶是不大喜欢那儿的。因此我们会在一个天台上,看着星星,聊着天,那时的日子总是那么简单和惬意。他们坐在一起聊着家里的事,我就在那儿翻着栏杆,看着下面的斜坡,再看着很下面的湖水。时不时地还仰望着头顶灿烂繁多的星星。那会儿日子总是那么甜美。
爷爷工作很忙,陪我的时光总是很短暂的。尽管这样,他还是愿意挤出大把时间陪我玩。他会在周末陪我去公园走石子路,会陪我到公园去拍我的小皮球。由于家里是奶奶做主,爷爷身上的钱总是很少的。但我说我要吃什么或者我说我不吃什么,他总会给我买。我的爷爷是一个不太会在口头表达感情的人,但他付出的行动却是很令我深受感触。特别是在回了四川之后。听奶奶说,爷爷念书的时候是很能干的。就是因为家里没钱,在读完了初中之后就不读书了。每每听到这里便觉得很惋惜。他很劳累,工作了大半辈子,我看着也很心疼。只希望自己将来能够好好的对待他和奶奶。
日子恍恍惚惚的过着,直到一天父亲生病了。父亲是在另一座城市的,与我们不在一个地儿。奶奶只得去医院照顾父亲,爷爷要上班,因此,家里只有我一人了。奶奶离开之前,对我是很不放心的,把我每天起床的重任交给了我家的一个亲戚,好督促我去上学。一天清晨,她一大早的起来煲好了鸡汤,便提着离开了。
我独自从床上坐起,周围很黑,整个房间只有窗子透过的一丝微弱的光线。我身旁没了人,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然感到害怕。我不敢开灯,因为开灯要下床,对于年幼的我来说,那是一种恐惧。我开始睡不着觉了,坐在床上蜷缩着双腿,不自觉的开始抖动。终于,轮到我自己一个人了,终于,落单的感觉来了,终于,生来内心就有的孤寂感出来了。只怕,那时的我还不知道将来的我会经历孤单好几年的事。我开始哭啼了,抽搐着,母亲走了,父亲从未与我待过,奶奶离开了,爷爷也不在,多赶巧的事儿啊。我憋不住了,张大了嘴巴发泄难以发泄出的痛苦,任眼泪流满双颊,怕黑,怕孤单,表面装作毫不在意,其实内心比谁都在乎。
后来啊,我离开了那个陌生的城市,又到了另一个陌生的城市。又有了新的经历,我在不断的寻觅,我也不知道我在寻找什么,但总感觉前方有什么在等着我。这是我打小就有的孤寂感,寻找的东西,也许是填补它的空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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