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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淮水渡口

第五章 淮水渡口

王家门前的文试擂台还在,千字言从上面下去之后,只有少数几个自负的人上去过,然后灰溜溜地下来。

王家小姐是个美人,但是却有些不近人情。她只是说“不对。”,却从不说为何不对,对于题目的讯息丝毫不透露半点。这样凭空让人猜,哪里还有人敢再上去。

等了许久,王家小姐依旧在那站着,倒是丫环中年轻的那位有些不耐烦了:

“各位,若是你们觉得自己实在是才疏学浅,那今日的招亲也可就此作罢。你们可以自行散去,我也可以扶我家小姐回去休息。”

台下的年轻人们碍于面子,不得不怂恿了几个信心比较足的少年上台应战。

“在下长宁孙子川,上来一试。”

第一个是个衣冠整洁的中年人,他说:

“葳蕤者,心愁意慵而精神委顿也。小姐定是有什么心事吧。”

“不对。”

孙子川失落的下去。

第二个人说:

“古人有云‘葳蕤半露芙蓉色,窈窕将期环佩身。’,葳蕤者,恰似金步摇之类的饰物罢了。”

“不对。”

第三个人说:

“葳蕤草,又名丽草,或名女草,或名玉竹,江南称娃草。小姐可是指此草之名?”

“对了一半,但还是不对。”

围观的人渐渐听不懂了,有些意兴阑珊,热度散去。而本来抱着博得美女青睐的想法的少年们看着那些有名的才子在王家小姐面前折戟,也开始打起了退堂鼓。

那个年轻的丫环脸上挂着讥讽的笑容看着逐渐散去的众人,然后说道:“我家小姐早就知道尔等猜不出来这题目的意思,想我天朝上国,诸多大丈夫的学识竟不敌一小女子,真是可笑可笑。”

人群中有不服气得听到这话,不由得回过头反击来:

“怎么不说此题无解呢?”“小姐不给任何线索,答错了也只以不对二字搪塞,怕不是招亲是幌子,只为了应付家人。”

丫环脸上鄙夷的神色更胜了:

“此题绝对有答案,只是这答案不太好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来而已。尔等无能,就不要赖我家小姐出题过难。”

人群慢慢散去,原先顶嘴的那几人也不吭声了。人都各回各家了,而苏星北还在思索,所以他在人群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他突然灵光一闪,瞬间明白了那题目的意思,线索就在丫环的话里。刚好他恍然大悟的神色被那丫环看在眼里,那丫环指着他说:

“哟,看来这位小哥明白了,那不如上来吧,给大家解释一二。”

苏星北一脸懵逼,周围四散的人群也开始停下脚步,全都看着他。苏星北不敢置信地指着自己:

“唉?是说我么?”

“对啊,不是你是谁啊。”“快上啊,我们永安城这些文人的脸就全靠你挽回了。”

周围的年轻人不停地怂恿着苏星北,于是苏星北硬着头皮登上了擂台,说出自己的答案:

“此题唯有二字,小姐。”

苏星北说着,行了个礼。

面纱中的少女破天荒的笑了起来,声音清亮地回答道:

“对。”

台下的众人一头雾水,皆是迷惑不解,嚷嚷着说详细一点。之前那个丫环再一次站出身来:

“好了好了,大家散了吧,破题人已经找到了。至于你们听不懂,那就只能怪你们笨咯,此种深意不足与你们这些愚人道也。”

那些起哄要解释的自讨个没趣,觉得继续呆在这里又好像傻子一样,于是各行散去。

王家管家王顺把苏星北迎入府中:

“还未请教新姑爷名姓,何方人士?”

“呃......我其实就是一路过的。”苏星北有些尴尬,他本来没有上来的想法,都是被那群起哄的人推上来的。

小姐去梳妆打扮去了,之前那个语气不善的丫环冒了出来,接着苏星北的话说道:

“那可不行,知道了我家小姐的闺名还想跑,你让我家小姐以后怎么做人?你这可是相当于坏了她的名声。”

那“葳蕤”二字正是王家小姐的名字,这也是为何一直不给线索。若是给了线索,这题目就没难度了。

此方世界世俗中的大家族中的女孩有三个名字,乳名为长辈叫唤的,闺名是只有交往之女流与其夫可以知道的,而字是出嫁之后定来供外人叫的。如今苏星北知道了王家小姐的闺名,又不想做他家姑爷,确实有些难办。

“那个......其实我是去准备考进书院的,行程匆忙,恐怕留不下来。”

苏星北为了脱身开始满世界找借口。而这个借口,在王家人看来居然合情合理。

“那这样好了,你先去考试,无论是否考成,都要在结束之后赶紧回来和我家小姐完婚。”

要求合情合理,语气不容推辞,苏星北有些觉得要和自己结婚的不是王家小姐,而是这位丫环。他虽然有些好奇这家小姐的容貌,不过因为担心自己待会王家人反悔,自己就走不掉了,他还是逃一样的回到了客栈。

到了客栈里,苏星北发现......走的时候太急,房门没关,包袱丢了。他身上的盘缠和换洗衣裳这下全都没了,他先前也只是交了一晚的定金,看来明天要硬着头皮去央求王家人帮助了。

王家只在淮水以南霜冷河以北有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产业,不过想要调查苏星北的底细还是很简单的。

“小姐,这人是个厚道人,将来应该不会亏了你。只是......青云楼出身,不过还好,他并未掺和什么武林纷争。”那个丫环拿着苏星北简单无比的个人资料,开心的对着她家小姐说道。

“咳咳,鸢儿,辛苦你了。”

王葳蕤摘下了面纱,换上了一身浅白色的衣服,衬着自己略显苍白的脸,有些不沾凡尘的仙人感觉。

她打小身子骨就弱,因为常年卧病,所以性情孤僻,直到那一天鸢儿来了。鸢儿给她带来了欢乐,如今更是为她操心着未来的事。

“鸢儿,你在我家众奴中有没有相中的,我可以赐你们五亩薄田,让你们过逍遥的日子去。”

王葳蕤总觉得自己有些亏欠眼前这个少女的,她带给了自己那么多,而自己丝毫没有回报不说,到现在还麻烦着她。

“小姐,鸢儿要伺候你一辈子。您性子弱势,纵使那苏星北再憨厚老实,我也怕您还是受到欺负。到时候鸢儿不在了,你自己憋在心里总会又生病了。所以啊,鸢儿不走,鸢儿永远陪着你。”

第二天起早,苏星北连吃早饭的钱都没有。只得早早地出来,但他还是不好意思进王家的门,开那个口。

明明是自己找各种借口推脱了下来,然后突然回去和别人说:“我包袱丢了,能借我点钱么?”

这要不是被王家人当做玩自家人呢,要么估计会顺势把苏星北留下,没盘缠你还去什么燕城啊。

苏星北在往家门外不停地徘徊,他在纠结着。鸢儿听了守门的护卫说看到自家姑爷在门外逛来逛去,赶紧跑出来问什么事:

“哟,这不是我家姑爷么?不是去燕城了么?怎么还留在我们这小小的久安城里?”

鸢儿言语刻薄没错,不过想要知道的都问齐全了。苏星北是有问必答的:

“那什么......我包袱被偷了......”

尽管话说出口了,可是苏星北还是觉得尴尬无比,眼神斜摆,不敢直视鸢儿的脸。

鸢儿噗嗤一笑:“我还以为是什么难事呢,不就是个破包袱么。我这里私人赠你一些盘缠,你先行上路吧。不过你要好好记住,我家小姐还在这里等着你,记得回来。”

苏星北感激涕零,没有受到为难还真是出人意料,他突然觉得鸢儿也许并不像表面上那么刁钻刻薄惹人厌烦。

有了盘缠的苏星北再次上路,他突然觉得自己背负了好多东西。对王家小姐的承诺,多青云楼的承诺,以及对陆家人的仇恨。他迫切的想要提早到达燕城。最好到了那里第一天就能入了书院,作那夫子门徒,早日把他的大道学成归来,好卸下这些包袱。

淮水渡口,过了这条河,再往北,就是北方平原了。而燕城那座大城就屹立在那片土地的中间,等待着苏星北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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