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星北还没有知道自己的身世,小萝莉陆心楠的家人就找上门来了。那些人其实也算不上小南的家人,只是他们属于同族,这个时候用这个说法似乎也没什么不对。
“老道士,把我家侄女还回来!”
深秋的某个下午,吃完采摘的野果之后,准备赶路的老道士三人被突然冒出的一众人给拦住了。
“贫道燕云观云游道士,法号玄远,并未曾见过诸位施主的侄女。”
老道士说完这句话,苏星北突然觉得老道士的气场不一样了。
“老道士,你来自那我管不着。我只知道你身后那个女娃娃是我陆家第十三代嫡亲!今天不留下她,我就让你和你身后那个小道士留在这里。”
陆家众人带头的是个蛮横不讲理的汉子,出口的话语很强硬,直接威胁老道士说要杀了他。
老道士一抬手:“别急,让我先问问小南。”
有燕云观的名号在前,实际上陆家的人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先等着老道士,等他的答复。
老道士扭过身来,半蹲在小萝莉的身前,用粗糙的右手撩了撩小萝莉的发丝,然后问道:“小南,你认识他们么?”
小南似乎是认识陆家领头的那几个人的,因为他们一出现,小萝莉就不自觉地往老道士身后缩了缩。可是小萝莉看起来很怕那几个人,她神情慌乱,听到老道士问她,赶紧说:
“不认识,我完全没见过他们。”
老道士点了点头,然后转回身来对着陆家的人说:
“你们都听到了,她说她不认识你们。”
老道士后半句的声音压的很沉,似乎是在刻意强调一样。
“那又怎样?她终究是我陆家的血脉,总是要认祖归宗的。”陆家那男子继续蛮不讲理。
陆家人里出来一个看起来三十左右的夫人,对着小南叫道:“楠儿,我是你二姑啊。过来,我带你回家。”
小萝莉又向后躲了躲,看起来十分不情愿跟着那群陆家人回去,也许在她的心里,那些人是在自己父母最危难的时候袖手旁观的恶人。当然这只是苏星北的猜测,他也不知道小萝莉到底身世如何。
老道士面对陆家人这种情况,咳嗽了两声,再次用强调的语气说道:
“她说,她不认识你们!”
“老道士,别给脸不要脸,敬酒不吃吃罚酒。我们现在站在这里和你和和气气的说,是看在你照顾了那么久楠妹妹的份上,不然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着?”
陆家人中冲出一个脾气暴躁的年轻人,指着老道士的鼻子骂了起来。
“覃儿,退回去!”
陆家打头的男子虽然呵斥了那个突然站出来的少年,但是对他的言论却完全没有否认。
老道士怒目一横,他已经知道面前的这些人实际上全都是来者不善,可是他却不忍心就这样把小南丢给那些人。
“小南小北,我们走。”
老道士扭头带着苏星北和陆心楠向着反方向走了。
“呔!老道士,我看你是活腻味了!”那个名为“覃儿”的年轻人冲了上来,一拳打向老道士的后背。
老道士彼时并未回头,只是右手持着浮尘在身后轻轻一挥,好像拂去蜘蛛网一样。明明只是轻轻一挥,那个名为“覃儿”的少年却斜着飞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一旁的老树上。
陆家那打头的中年男子一看老道士手上的招式,立马恭敬起来,拱手向着老道士一拜:
“原来道长真是燕云观里的得道高人,晚辈陆无畏之前有所失敬。”
老道士什么都没说,径直带着小南小北走了。陆家人没敢拦阻。
到了新的居所,苏星北见识完老道士的手段,一脸崇拜地看着老道士,然后说道:
“原来师傅那么厉害!”
老道士这次却出乎意料地没有捋着胡须吹牛皮,只是淡淡地说:“微末小技而已。”
“师傅,你看我都是你徒弟了,不如你把你刚才那一下交给我吧。”苏星北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他梦寐以求的绝世神功就在眼前。
“嗯,既然你这样说了,那我就认真地收你作弟子吧。”老道士表情严肃,苏星北也知道,拜师是件严肃的事。
“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苏星北纳头便拜。
“苏星北,你要记得,你师父我法号玄远,是燕云观禅字门第三十二代传人。从今天之后,你就是我禅字门第三十三代传人了,为师赐你法号,觉心。圆觉的觉,本心的心。”老道士给苏星北授了名分。
“弟子觉心拜见师傅。”苏星北再拜。
“觉心,为师技艺不精,也教不了你什么。只能把禅字门的八字真言教你,余下的你自己领悟吧。这八字是:命转天机,心蕴地藏。”
苏星北听了师傅的话,一头雾水,刚想问问师傅,在一旁静待良久的小南问起了师傅:
“师傅,那些人不会再追上来了吧。”
小南似乎还未从之前的事态中反应过来,急促地呼吸着,上半身颤抖着。
“难说,陆家人心性我是听说过的。习得蛇形拳奥义,却不得其灵动,只得其狠辣。”老道士一直笑嘻嘻的脸突然愁眉苦脸起来,给人一种别样的喜感。
小萝莉听完老道士的话,不由得担心起来,还是苏星北出来活跃了一下气氛:
“小南,安心啦,师傅那么厉害,不怕他们的。”
苏星北做着鬼脸,可算是把愁眉苦脸的小萝莉逗笑了。
“也是呢,有师傅在,小南不怕。笨小北,你可算是说出一句靠谱的话了呢。”
苏星北还以为陆家人不会来的那么早,可是他们刚到宁安城,就被陆家的人找了上来。这下他们很明显有备而来,除了上次打头的中年男子,又多带了几个魁梧的中年壮汉。
“道长,还请让我等带着我家小侄女回去。”打头的名为陆无畏的中年男子这次很恭敬。
老道士当然不会答应。
陆无畏继续说道:
“上次是晚辈准备不周,这次给道长找了几个陪练,活动活动筋骨。”
说完,陆无畏就和身后的几个男子把老道士围了起来。
那场打斗在苏星北眼里,就只是简单的拳脚之间的你来我往,丝毫花里胡哨的东西都没有。最后老道士重伤濒死,小南被陆家的人带走了。
苏星北跪在老道士身边大哭,如果老道士死了,他的身边可就一个亲人都没有了。
老道士用他微弱的声音安慰着苏星北:
“傻孩子,你哭什么。师傅我不还没死么?”
苏星北眼中的泪水止不住的流,他很想停下哭泣然后笑着给师傅戴高帽,可是他知道师傅已经命不久矣了。毕竟谁能够腹部破个洞,还能在没有包扎的情况下活下来。
“小北......我和你说,你顺着......宁安城向东走,那里是燕云山,燕云观就在那里。你带着我这个浮尘,去观里......去观里找他们的掌门,他们会来救师傅的,师傅在这等着你。”
老道士的声音开始断断续续的,他的嘴里开始溢出鲜血,而腹部伤口流出的血已经把他那破烂的道袍完全浸透了。
苏星北听完老道士的话,一抹眼泪,拿起浮尘,赶紧就冲着东门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老道士。他心里呐喊着:
“师傅撑住!师傅,你一定要撑住!”
老道士终究是没撑到苏星北回来。
尽管道观里的道士都骗苏星北说玄远师叔治好了伤再次云游去了,可是初到燕云观的那夜苏星北明明听到燕云观的掌门人叹息:
“小师叔真是命苦,不过这孩子好歹还是给禅字门留了个后。”
苏星北总觉得老道士不该死,该死的明明是陆家那群人,可是他却无能为力。因为他太小,他太弱。
他拼命想要参透老道士给他留下的那八个字,可是怎么也参不透。他想要变强,于是苏星北问燕云观里的观主:
“不是说‘南都十二,燕云为最’么?燕云观有没有什么绝世武功呢?”
观主认真地打量着苏星北:
“你是想要报仇么?燕云观没有复仇的功法。”
“我不想报仇。”
苏星北在说谎,他自己知道,老观主也知道,所以老观主什么也不说。于是苏星北说了:
“那好,我自己出去闯荡,等我学会了本事来,再自己去报仇。”
老观主叹息一声,说道:“算了,我送你去南都剑峰的青云楼,学得到学不到本事,就看你自己了。”
老观主是燕云观“解”字门,他的安排自有深意。可是苏星北不管不顾,因为剑峰青云楼确实是一个可以学杀人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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