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记:已经得出魔素转换成“素体”行动能源的公式了,接下来就是机体——若是完成了这一研究,人类世界的革新就不远了,三代的夙愿终于要在我的手上实现了吗?
手记:今天有一个全身都散发着寒气,不可思议的女人造访了第九机关。她向我们提供了“炼金人偶”的资料,让我惊讶的是,这正巧是我们缺少的“素体计划”演算核心,身为局外人她是怎么知道这件机密的?每当我拐弯抹角地问她的时候,她总是以一副掌握一切的姿态陪着我绕弯子,就像戏耍我一样胡言乱语。但是,目睹了她说十分期待素体制成,那副小猫玩弄老鼠般的表情之后,我确信了,她是把这项研究当作饭后的余兴表演来看。如此玷污这项研究的女人还一而再再而三地地提出想要亲手帮助加快“素体计划”速度,甚至不需要任何回报,真是太荒谬了。很想拒绝,但是难以拒绝,无论资金还是人才都匮乏的第九机关正缺的是她这样的人。而且直觉告诉我,眼前像陶瓷玩偶一般精致的女人,她能够当第九机关最好的朋友。
手记:尽管人体实验或多或少会引起一些问题,尽管国王拨下来的资金一定能堵住他们的嘴,但实验不能继续失败下去了,必须要有所突破。
手记:这次的实验很顺利,军方送来的实验体成功地接纳了魔素,大家都捏了一把汗,真是太好了。
手记:完全没有排斥的现象。07号的案例就连我都十分震惊。实验体的身上甚至过滤了魔素对人类有害的部分,素体的负产物都能引起巨大的学术轰动——但这仅仅是程度而已,她居然敢这么说!简直就像一切和她意料一样,那个女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城市亚历山大中央地区中为数不多的宗教场所,“阿托斯加教堂”内部沉重的钟声不停回响。
往里面走去,便看到多张华美的大师级壁画挂在两侧,全身都笼罩着庄严的神像为了审视人们而散发的严肃气息。
但是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在此从不去看四周冠冕堂皇的壁画与雕塑。
纵使上面是众多艺人在世俗中脱颖而出的结晶,但唯有那一面稀有的彩琉璃窗才能吸引他燃烧般的青灯瞳。
“伏尔甘之火”——人们是这么称呼它的,从亚历山大城市建立的历史开始它便供奉于此。
看上去无比结实的硬度,能轻易切开牛肉般轻薄厚度,异色光彩像流水清澈见底,又如同激流的河水深不可测。
教堂内光线幽暗,但站在它的面前眼前即是一片圣光,仿佛是特地为人带来生机一般。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只是感到震撼地仰望着“伏尔甘之火”,单单如此震撼便得出了结论。
在王国的人类中不可能有一位能铸造出这般美妙的工艺品。
“就像……神明是真的存在一样。”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不经意间说着。
这时后背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并不回头。
“恩海姆,你的黑眼圈很难看哦,稍微小睡一下吧。”
“……明明在背后却能看得到呢。”
朝着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走去,穿着教会的修女服的女性轻轻地发出笑声,她走到与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并肩的位置,瞄向他的脸。
“啊,果然呢,贵族要任何时候都要秉持优雅可是你说的。”
黑眼圈深陷在他一如既往紧绷的眼角上,凯蒂·莱诺忒的微笑中多了一丝无奈。
“注意身体噢。”
她只是这么说说,原本她应该说更多的,就像中二时期的恩海姆接下来一定会故意调侃她“为什么不像老太婆一样唠叨”一样。
但是,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已经长大了,他在听到后也只是点了点头。
“已经……没有时间了。”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认真地说,他管辖的第九机关如今执行的“素体计划”已经到了最后阶段。
与她相处每分每秒都显得珍贵,如果她不是教会的齿轮,可能这二十年都无法见上她一面了。
修女眯起了眼,眺望神像,双手合拢放到胸前,虔心地祈祷神明。
贝克布朗·艾琳历经三代都未能实现的“素体计划”,在恩海姆手上终于……
凯蒂·莱诺忒也深知他的状况,沉溺在使命感之中已经达到了自身的极限,毕竟恩海姆从小都是什么事都要做好的家伙。
但是,凯蒂·莱诺忒关注点并不在这。
眼光狭隘的短头夫人眼中,这些国家大事与她并无干系,还有更重要的事,她说。
“是吗……那个女孩怎么样?”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慢慢开口。
“啊——我就是为了这件事来的。”
他握紧了拳头。
“很成功,那个女的已经回不去了。”
只是陈述事实地这么说着,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的眼中只剩空洞了一般,从头到尾仅是仰头盯着那面琉璃窗。
“……”
单是这么说,旁边的女人的手已经微微发抖。
凯蒂·莱诺忒阴沉着脸,仿佛释放自己胸口的闷气一般,叹了口气。
“对她来说……太残酷了。”
“谁都会这么想。”
“嗯。”
听着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毫无感情地肯定,女人下意识地释怀了,她如此说道。
“果然是个不得了的孩子呢。”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不安慰自己从小的发小,只是试探性地问。
“你早就明白了。”
女人听到后会意地淡淡微笑,作出了回答。
“是那位大人早就知道了……”
这么说着,就当是凯蒂·莱诺忒默认了“失去了一个珍贵的友人”这一点,她自言自语地感叹道。
“她从很早以前已经死了啊。”
大脑中反复回味着凯蒂·莱诺忒说的话。
没错,她死了,而且死得很彻底。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少有地在“伏尔甘之火”下低下了头,闭上了眼睛。
再次睁开时,瞳孔仿佛少了一丝神韵一般。
“我……不会去乞求原谅。”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没有忏悔,紧抿的嘴角僵硬地被坚定的话语撬开,发出空洞一般的声音。
“她呢?那个像冰块一样的女人,是你告诉她‘素体计划’的吧。”
就像任性的小孩责怪凯蒂·莱诺忒一般。
她难以启齿。
“……”
沉默了一下,在他们两个人的共通语言中,沉默即是默认的意思。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张大布满血丝的瞳孔,转头望向旁边的修女。
修女感到些许惊讶,但是惊讶只是在她的心头一闪而过。
她的表情就像被喜悦渲染了,开口说。
“那位大人已经走了噢。”
修女微笑着,一边摇了摇头。
恩海姆·贝克布朗·艾琳不仅咬紧了牙,怒目圆睁地看着旁边的青梅竹马。
“啊啊……她还嘱托你,请务必替她观察那个‘武器’的成长状态……呢。”
随即,教堂的钟声被清脆的“啪”声打断,一道耳光声后,男人独自愤怒的喘息回荡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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