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玥有些不敢与面前的男孩儿对视。她摆弄着双手坐在椅子上，羞红着脸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秦眠第一次仔细地打量了竹玥一番。
改短的校群与白色丝袜将相呼应。因为胸部发育过剩而导致校服上衣的纽扣有一个没扣上，露出了脖子上闪亮的银色十字架。少女的发型是学校内较为罕见的公主头，与其甜美柔和的脸庞天造地设。
如果说韩九卿像动漫里走出的冷酷女杀手，那么竹玥则像从童话故事里流落人间的贵族大小姐。
另外，她们两人不止气质打扮，连第二性征也天差地别......
“喂，你是不是在想什么下流的事情。”韩九卿的声音冷不丁地冒了出来。
秦眠发誓自己的眼神绝对没有流露出一点失礼的意思，而且他想的事情完全局限在生物学的范畴内，绝对与猥琐二字打不上边。
“下流？如果你把认真地观察人类的第二第三性征也归于下流的范畴之内的话，恕我直言，你从诞生这个想法至今就一直活在自己的错觉里。再说，你觉得自己的第二和第三性征有值得别人认真观察的地方吗？”
这句话的基本含义就是——你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砰！！！”活动室内临时搬来的折叠桌应声而断。被捉到痛脚的韩九卿揉着拳头，眼神空洞地盯着秦眠。
她这辈子最讨厌别人说她三件事。一、平胸，二、嫁不出去，三、没有女人味，。可好死不死的，眼前这滩烂肉居然一次犯了两条。
平胸是因为发育期全在练武！！！
没有女人味是因为精力全部都用来对付韩天一了！！！
你这蛆虫懂什么！！！
罢了罢了，这种蝼蚁只是欠调教而已，揍两下就好了～
念及此处，韩九卿脸上病态的笑容更盛，身上的黑色夹克和校群无风自动，凛冽的杀气让秦眠虎躯不止一震。
为什么我当初没有反驳秦仙老贼让韩九卿加入社团的决定？？？
秦眠不再悠然自得地翘着二两腿，而是从椅子是站起慢慢地往后退去。
“那个......”竹玥抬起头，一双水汪汪地眼睛看了看韩九卿和秦眠。
“你们关系很好呢……”
“哈？”
“哈？”
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到。
秦眠与韩九卿对望了一眼，双方都从对方的眼眸里看到了名为厌恶的情感。
秦眠率先解释道：“这位同学，我不知道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和对面的暴力女关系很好。事实上我除了被她校园暴力了两次外，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交流。”
非实质性的交流也没有！总之没有任何关系！对！没有任何关系！
“我会和这条只配在**里蠕动的蛆虫有关系？想想都让人恶心。”韩九卿嫌弃似地倒退了两步，想以此来拉开两人之间的距离。
竹玥有些反应不过来。明明前面两人还很默契地把自己带上来，现在怎么就翻脸不认人了呢......他们两人都好奇怪哦...感觉一点都不诚恳......
要是让秦眠知道竹玥在说他不诚恳，他绝对会跳起来对着她的脸使用连发式逻辑**。不诚恳？我就是因为太诚恳所以才把你这个笨蛋带了上来！我要对学分不诚恳的话我会带你上来？开什么玩笑？
“得了。这件事就此揭过。如果再探讨下去的话，我们社团就只有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一条宿命了。
“我还是来解决你的问题吧。”
秦眠拖着椅子和竹玥面对面坐下。
好近！！！竹玥往后缩了缩，两只手夹着胸，眼神有些慌乱。
“缩什么缩！”
“唉？？？”
这妮子也太胆小了吧……
“就是因为你一直不停地让步，每时每刻都在逃避，所以你才会陷入泥潭而不能自拔。长此以往，除了自我毁灭外我看不到其他任何的出路”
秦眠问都没问竹玥事情的具体细节就直接准备开始洗脑。而他的这句话，直接把竹玥一直想隐藏在心底的愤怒、恐惧、悲伤等一系列负面情绪拉上了水面。
“我没有逃避......只是想融入她们......”
“融入？来，你先把这张单子填一下。”说罢，秦眠从地上捡起笔和一张表格给她递了过去。表格上面写着“千山活动清单”几个大字。
因为桌子被韩九卿打断的缘故，秦眠对韩九卿说到：“喂，你过来弯腰当桌子。”
韩九卿冷冷地回了秦眠一个眼神，继续捧着书坐在位置上。
“啧。”
秦眠无奈，只能自己弯下腰给竹玥当起了桌子。
“你快点把表填了，满意度一会儿再写。至于委托内容你写帮助恢复人际关系就行。方案那一栏先别写。”
竹玥看着眼前弯腰曲背的男孩儿，心中有些东西微微松动了一下。直到秦眠催促后，她才动笔写了起来。
......
“嗯......你在如何知晓我们社团的委托活动这一栏为什么写了网络...不应该是我们——”
“我...我才不是因为你的告诉才知道的！我有在校园论坛上看到过！”
竹玥的傲娇发言让秦眠有些不适应，他摸了摸鼻子没说话。
“你...不会生气了吧......”
看着竹玥有些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他心底叹口气说到：“不会...你刚刚的发言至少你憋在心里不说好多了。”
竹玥正满脸欣喜地准备再次开口，秦眠打断了她。
“我先来搞定你的委托。”
秦眠一改往日的颓废，他换上一幅严肃的口吻说到：“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吗？”
这儿竹玥还没开口，韩九卿倒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什么嘛...他在装酷还是在干嘛..突然这样...好想笑的......
“肃静！”秦眠用脚蹬了蹬地板，满脸平静地看了韩九卿一眼。
“问题...在我自己身上？”竹玥有些自暴自弃地答到。
“错！你没有错！错的是这个世界！”
“噗嗤！”韩九卿又笑了起来。
我就说秦仙老贼让她过来就没安好心。一个劲儿地拆我台......
秦眠这次没睬她，对着少女继续说到：“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事情的起因应该是你原谅或者帮助了别人吧，而且见证的人也很多对吧。”
秦眠没有参见上一次的新年晚会，能有这些猜想全凭自己对黑羊效应的了解。
“对的......”那段记忆在竹玥的脑海里异常清晰，她想也没想直接回答了秦眠。
“而且，你们社团内的关系在那件事出现之前很紧张，对吧。”
“紧张说不上吧...只是大家都比较辛苦不怎么说话。”
“这是焦虑群体的典型特征。我问你，如果你和一群不认识的人呆在一起，最有效也最快速的拉近距离的方式是什么？”
“寻找共同话题？”竹玥不太确定地回答到。
还不算很笨...秦眠在心里嘀咕道。
“那么大家怎么样才能最快速地寻找到共同话题呢？”
“......”
“你想啊，一群之前相互不认识且个人经历完全不同的人，他们不知道别人的爱好是什么，不知道别人讨厌什么，不知道别人的职业。他们呆在一起只知道别人是人，仅此而已。”
竹玥低着头沉默不语。秦眠也不打断她，就让她一个人坐在那儿思考。
韩九卿现在觉得秦眠好像比哥哥好那么一点点，至少他会用语言引导，而不是像韩天一一样上来就用语言和暴力双重“**”......
念及此处，她的眼神微微柔和了一些。
约莫五分钟后，竹玥抬起头，她的脸上挂满了苦涩的笑容。
“共同的敌人。他们需要一个共同的敌人。”
“没错。孺子可教。”
这次竹玥并没有因为被夸奖而开心，她依旧满脸苦涩地说到：“可我并没有做错什么，她们为什么要把我当成敌人？怎么说，都应该是那个失误的人被当成敌人才对吧？”
“如果你在一群人面前出了臭，你会有什么感觉？”
“丢脸羞愧想自杀之类的......？”
......想自杀......说的也没错......
“如果别人轻描淡写地原谅了你呢？你的愧疚和羞愤会消失殆尽吗？”
“会更难受吧……”
“对啊！这件事里面真正的受益人是你，你站在绝对受利者的地位上，不仅没什么损失甚至还塑造了自己的光辉形象。而那个被你原谅、处于弱势地位的人呢？晚上独自一个人的时候，她会越想越难受。她明明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一次失误，但却让自己夜不能寐。换做你处于她的位置，你心里会好受吗？”
这次竹玥不说话了，她的表情变得很复杂。
“在这样的情况下，那个被你原谅的人她会找人去倾倒心中的情绪。当别人安慰她的时候，她就会忍不住为自己找理由开脱，把全部责任推到你的身上。这样做会让她的难受降低不少，而且安慰她的人也没有表现出不满。这就直接导致了她的变本加厉。她拼了命地在别人面前推脱自己的责任，其他人不想唱黑脸把关系弄僵肯定会一个劲儿的安慰她。久而久之，一个针对你的屠夫团体就此诞生。而你，
“成了黑羊，也就是团体利益的牺牲品。用一个人的苦难来换取其他所有人的团结，你说这笔买卖划不划算？换做我，我也忍不住会做。
“而且，每当你对他们释放善意的时候，他们良心所受到的谴责会不断加大。你别妄想他们会对你表现出同情。这样做的后果只有一个，
“他们会更加卖力地诋毁你，以此来让自己相信他们并没有什么错，一切都是你的不对。是你这个人太坏了，所以你有错他们没错。
“这就是典型的黑羊效应，对人性的丑恶最直接的诠释。”
这一刻，竹玥觉得自己身上有什么东西裂开了，她的眼睛有些湿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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