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的初中生活逐步走向正轨了。作业在一天一天加多,每天回宿舍的时间也越来越晚,不知不觉之间,我已经适应了这种高强度的学习生活。当然啦,日记这种东西是不能停的。此时此刻,我正躲在我的被子里面用小台灯偷偷写,因为现在早就过来熄灯时间,我可不想因为不遵守纪律而被处分。
这段时间虺闵然对其他人的态度并没有变化,除了我以外,我几乎敢肯定她没有跟班上任何人说过话,包括老师。她上课是从不回答问题的,老师也不点她。但从新考下来的成绩看,她在年级上都算是名列前茅。要知道这是一所有名的升学县中啊,汇聚了云南省多少重点小学的尖子生,想要在列强中取得一席之地可谓说是难上加难。就拿我来说吧,我感觉我学习还算挺认真的,学校教的东西也不太难,但成绩始终就是上不去,总是在中等偏下徘徊,幸好没掉下去。我感觉虺闵然是将那些与人交流的时间全部用在了学习上才会那么拔尖的,某种意义上这其实是一种病态。
虽然与其他人封闭,但不知道为什么,虺闵然最近变得很粘我。你别看虺闵然平时一副傲气的跟皇帝一样的表情,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刺骨的冰冷,其实这人粘起人来很可怕的。她下课的时候总是在看书,但总是把无所事事的我拖过来陪着她一起看。说实话她看的那些什么诗歌散文啥的我一点或者说半点兴趣都没有,然而我也硬着头皮读下去了。后来,她连上厕所或者回宿舍拿东西的时候都要把我拽着,仿佛有我她才能安心。我也实在不好拒绝,就仍由她天天蹭了。不过说来也奇怪。两个朋友独处的时候总是无话不谈,她不。她几乎一句话都不说,我也不好说话,我们两个人只是默默地在一起。即便如此,我能够从她的眼睛里读出幸福,上帝给她的最大赏赐应该就是这种沉默吧。恕我很迟钝,一直也没有察觉出来。
我再也没有跟她提过有关虺家人还有巫术的事情。我知道,现在对她说这些会打破她那脆弱的幸福,重新跌入现实的谷底。而且,少听这些乱七八糟东西,我也落下个六根清净。不管班上其他人怎么看,我和虺闵然不过是一对普通到再不能普通的好朋友而已,宜滇也不过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县城罢了。我只想好好的过完我的初中生活,考上个好高中,运气好的话考到北京或上海读大学,然后就在那里落地生根,结婚生子,延续着自己平凡的生命。
然而一切都不会那么轻易的随我愿。我知道。我现在真是满脑子乱七八糟。我怎么也忘不掉今天袁雨辰跟我说的那些话,虽然我不相信巫术,但内心永远也抹灭不掉那一丝恐惧。我甚至不知道现在在写这篇日记的人是不是我自己,前面不是还说跟虺闵然是好朋友,刚才又找借口拒绝了她向我借推理小说的请求,有意无意的在躲着她。我不知道她有没有察觉出来,反正我是很不舒服的,总觉得自己出尔反尔,是个反复无常的小人。我真的痛恨这样的自己,但又死活牵挂着袁雨辰的警告。我感觉我似乎陷入了一汤不知有多深的浑水中。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虺闵然似乎有点不舒服,所以早上就没有来上课。我的同桌袁雨辰在早自习的时候偷偷给我传纸条,叫我早自习结束后到厕所去一趟,耽误我三分钟的时间,说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说。看到她满脸严肃的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而且来这里那么久了我也没发现这里人有捉弄外地人的习惯,何况今天也不是愚人节,她没有理由耍我。所以我还是答应了她的请求,虽然我隐隐的感觉到她说的事情跟巫术有关,而我本人又是极其厌恶这种东西的。
我如期来到了厕所,她把我叫到一个偏僻的地方,开门见山的说:“我觉得你中了巫术。”
“什么?”虽然我早就有些心理准备,但她的话实在是让我始料未及 。我的内心就是咯噔一下,隐隐的感觉到有汗从手心那边渗了出来。
“你听着!”她将手搭到我的肩膀上,死死地抓住那里摇晃,似乎在提醒我她所说的事情是如此的重要,“你可能会觉得我疯了。但是作为你的同桌,同样也是你的朋友,我必须跟你说实话。我觉得你,已经,中了,巫术。”最后那句话袁雨辰几乎是一词一顿的说出来。
我感觉耳边有蜜蜂在嗡嗡的响,脚下的中心也不太稳了。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思考。什么叫巫术,巫术存在吗?我,我中了巫术?我什么时候中的巫术?我怎么中的巫术?我……想到这里,我只是觉得自己的头疼的快要爆炸了。
“冷静一点!不要害怕。你先在中蛊还不是很深,只要你能够有意识的远离虺闵然,就能摆脱她的操控,渐渐地就可以恢复正常了。”
听到“虺闵然”三个字的时候,我的大脑猛然间冷静下来了。一个声音在我心中说:听着,不要害怕,这又是一个向你宣传什么巫术迷信思想的疯子,她的目的就是为了拆散你和虺闵然之间的友谊,为的是更加孤立虺闵然,将那个可怜的孩子往绝路上推。就算是虺家跟这里的人有什么恩怨情仇,孩子是无罪的。你不能仍由他们对你挑唆离间而失去自己的立场。你应该找出他们话里的破绽,然后抓住把柄猛打他们的脸,看他们以后再敢猖狂。
于是我定了定神,清了清嗓子,用丝毫没有任何感情的机械声调问道:“你说虺闵然给我施了巫术,你有什么证据?我什么时候中的蛊,我怎么丝毫没有感觉呢?如果你们想要离间我和虺闵然,你们就直说,不要再套上一个什么巫术不巫术的帽子,搞得好像事情很神秘一样,你以为我会信吗?”
“你!“袁雨辰气得是一跺脚,把手猛地松开,用眼睛死死的盯住我,”我没有在跟你开玩笑,我也不是有恶意想孤立虺大小姐。虺家的事情我一会儿再告诉你。现在我要跟你说的是。不要再粘着虺大小姐了,否则只要她愿意,你的小命都难保!“
“我什么时候粘着虺闵然了,是她粘我好不好!“我被袁雨辰盯的有些烦了,用几乎发火的口气大声喝道。
袁雨辰一咬牙,表情反而平和了许多,但依然是满脸严肃:“你仔细想想。到底是她粘着你,还是你粘着她。她要你陪她去上厕所,我看出来你心中有些反感,你可以拒绝,然而你没有。她要你陪她看书,我看出来你并不喜欢那些书,你可以拒绝,但是你没有。像这样的例子简直是数不胜数了。你一直在委屈自己来将就她,屁颠屁颠跟在她后面如同小弟一样。这就是中了巫术的最明显症状,她说不定是哪天在你的杯子里下了蛊,或者是让你闻了她的香囊,然后你就不知不觉地跟着她走了,成为她手中的一个提线木偶!“
她这么一说,我的心居然莫名其妙的开始发虚。的确,虺闵然缠着我有点太过火了,而我又是那么的纵容她。即使是再亲密的朋友之间也会有距离,而我和虺闵然却天天如胶似漆的从未分开,除了这本日记以外,我连一点点隐私都没有,这确实有些奇怪。我又回忆起第一天来学校的时候闻了虺闵然的被子,然后突然间心里就朦朦胧胧的对还没有见过的她产生了好感,那天将她抱在怀里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上的香气,让身为女孩子的我都有些晕晕乎乎如同酒醉一般,莫非……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世界上哪有这种东西!通过什么香囊来操控别人的思想,这不是说笑话吗?再说女孩子之间感情好一点又怎么样呢?虺闵然一直被同学们排斥着,从来没有感觉到爱,现在她有了我,多依赖一点我有什么好奇怪的呢?我不是最不相信这些无聊的谣言的吗?现在,怎么会,因为这点打击而屈服呢?李霁,好好动脑子想想,什么才是确实存在的,是他们胡说的呢,还是你亲眼所见到的。
“李霁,你要不要听听关于巫术的事情。”看我沉默不语,袁雨辰借机说了一句。
“不要了。”我掉脸就要走,却听到袁雨辰在我的背后说开了。
“也就在不少年前,政府要拆虺家的偏院搞市政建设。你不知道,虺的地盘是非常大的,传说占了半个宜滇县城。政府那些人过去说这件事,被虺家人轰了出来,还警告说再来人就走着过来,抬着回去。政府新上来的那个领导不熟悉这里的环境,被虺家的举动激怒了,再次派拆迁办工作人员登门求见。哪晓得刚到大门前,有位工作人员突然吐了口血,然后不省人事,其他工作人员也都感觉头重脚轻,纷纷倒地,不久便死了。就只有一个人逃出来,从此便精神错乱,听到”hui“这个音就突然发狂,撕咬咒骂,头撞墙壁。更加可笑的是,虺家家主,生族第四十七代大巫师,也就是虺闵然的父亲竟然对外宣布人是虺家用巫术咒死的,还说任何人要践踏神灵的祭坛就要遭此下场。从此弄得人心惶惶,政府也不敢动了。奇怪啊,奇怪啊。虺家一向封闭,居然派他们的大小姐过来上汉人的学校,谁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呢?”
我本来不愿意听这段话,但是每次想挪开步子,脚就像被胶水牢牢地黏在地板上一样,分毫都迈不开。我用双手堵住耳朵,可是又忍不住露出一条缝,让那个无聊的故事钻到我的耳朵里,钻到我的脑海里,在哪里霸道的狂笑。就这样,我从头到尾把她的话听完了,感觉仿佛是做了一场噩梦,醒来之后,却发现梦里面那个没有形状的怪物从枕头缝隙中渗透到现实里,现在仿佛就在我的身边,我的宿舍。
不,绝对不是这样。我一定是受了谣言蛊惑,一定是这样的。人心要比一切乱七八糟的邪恶秘术更加可怕。
我回到教室的时候,发现真的才过了三分钟。袁雨辰跟我讲话只讲了三分钟,我却感觉到仿佛过了一个侏罗纪,整个世界在我的大脑中旋转着,我有种想作呕的感觉,然而始终像被什么东西卡了喉咙一样吐不出来。
这,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漫长的三分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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