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无数次的被冷落，被嘲笑，被拒之门外。
这个时候，多亏了那个人，我才能够跨越这道边境，到达孤独的彼岸。
然而，我却没有想到——
彼岸的世界，是更深一层的黑暗。
所以我才会在这，鲜血满溢地微笑，洗刷着所有的恶。
Episode03彼岸的微笑
[11:46/Godonlyknows]
“刑警被绑架，并将视频上传到网络上，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请问警视厅对此有什么看法？”
警视厅报告厅内，台下密密麻麻地坐满了记者，闪光灯也不时亮起，记录着这一重大的记者招待会。
“被绑架和以往的案子会有关系，是嫌疑人的报复心理所导致，具体的调查情况不能再多透露。”管理官横山辉之看着前方，很冷静地回答着记者的提问。
“这和你们刑警的处事方式有关系吗？”
“我们刑警在那个案件中的搜查纯属正常步骤，并未有什么不妥行为。”
“那么警方将如何展开对人质的救援工作呢？”
“这一点搜查课内部已经策划好了很多方案，但具体的信息还是不能透露。”横山管理官冷冷地说着，“请市民们不要担心与骚动，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在第一时间救出被绑架的刑警……”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大新闻呐……”走出报告厅的横山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然后将毛巾递给一旁松本课长，“报纸上、电视上，还有网络上，所有人都炸开了锅般讨论着这一事件。为什么总监要将记者招待会的召开交给我啊……”
“他们也扛着很大的压力。只是要将自己的责任最小化，尽量推给下面的分支吧……”
“那两个人现在怎么样了？”
“你是说出木衫刑警？”
“嗯，还有旁边那个新人……别让他们做出什么奇怪的事来。”横山闭上眼吸了口气，压低声音说道，“这次全部交给一系二系来解决。”
“我让他们去调查其他案件了。”课长不紧不慢地说道，“一时半会也很难抽身于这个案件中吧。”
“那就好……九系那群没有海胜刑警的杂碎们，就不要参与这么重要的案件了。”横山以无言的语气说，嘴角微微上扬。
[11:46/Godonlyknows]
“那个爆炸的火焰，有这么大！”身穿水手服的少女张开手，很兴奋地比喻说。
“别开玩笑了……这么大的火焰你们呆在旁边怎么可能安然无恙啊……”出木衫没好气地拿着笔记本记着，“反正这是证词若你们说谎的话我可是要问责的。”
“喂你听到了吗！他说他要问责诶！”“是啊是啊，好期待啊！！！”
三个女高中生叽叽喳喳地交流着，让出木衫很不耐烦。
“喂……你们几个什么学校的，再不好好提供证词的话我要去学校找你们的老师。”
“哇！刑警先生我们还可以再见面吗？那真是太好了。”收到了与出木衫期待中相反的回应。
“长得帅也是错吗……？”
“别自恋了，青春期的女生见到男的都这样。”绀野咋舌吐槽道，然后正眼看向三名女生，拿出银闪闪的手铐在三人眼前晃了晃，“再不好好回答问题的话我就要逮捕你们了。想必你们也不想坐警局的硬椅子吧……”
“竟然还带了个女初中生，警察先生你也是挺拼的嘛~”
“听我说话！”
绀野忍无可忍地尖声叫道，三个人瞬间沉默了。
“好可怕……”“贫乳果然很厉害啊……”“都初中生了还玩手铐玩具……”
“不许议论……”
五分钟后，终于将证词收录完毕。
爆炸物是在B区某购物广场的垃圾桶内爆炸的，威力并不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甚至连垃圾桶也未完全损坏，更多造成的是流动人群的惊吓。
由于之前已经有鉴定课的警员前来封锁了现场，出木衫与绀野到这其实也只扮演了个询问证词的角色。
“可能是哪个无聊的人的恶作剧吧，将化学药品一混合丢到垃圾桶里然后躲到一旁，坐看烟火。”出木衫盯着手中的黑色小本子推测说，“这种事以前也是见多了，采集到指纹便马上可以知道犯人了。”
“诶！说不定会和前天的爆炸案相关呢！正常刑事剧都这么展开的！”绀野有些兴奋地说道，“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追踪调查爆炸案了！”
“你的脑洞可真大，算了算了……”
“然后我们干什么呢？”绀野问。
“吃午饭。”
“喂……”绀野面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的样子，“难道你就这样放弃了吗？”
“放弃什么？”出木衫淡淡地问。
“放弃搜查啊！还有拯救海胜刑警！这不都是你应该做的吗……”绀野以一种哀求的眼神望着出木衫，“你不是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说服的人吧？”
“但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出木衫索性合上笔记本塞进裤兜内，“如果我强制要加入搜查的话，说不定连警官证都要丢了。相信神吧，如果神认为我应该参与调查的话，必定会给我机会吧。”
“唔……”绀野咬住嘴唇，似乎想说点什么，却又将话咽了下去，“那么还是先吃午饭吧……搞不懂这个节奏，明明这么危机的时候还要像UBW一样大战前先吃饭填饱肚子……”
“那么我们能做什么……一个地点一个地点找吗？”出木衫反问说，“我们又没车，让你熟悉下东京的地铁交通也行，我反正是没事做了，只是要写这个案件的调查报告书而已。”
“无情。”
[12:09/Godonlyknows]
“各种批判的标题已经登上了各大网络媒体的头条了。”
“嗯，我看到了。”横山管理官用脖子夹住手机应答电话，左手灵活地搅动着散发着白色烟雾的咖啡，右手握住鼠标操作着电脑，“能叫人想办法删除掉吗？”
“这个工作量太大了……每删掉一个网页就会由是个新的网页出现，根本是无穷无尽。”另一头传来了为难的声音，横山此时也叹了口气，“那就让他们将一些言辞太过激烈的删掉。”
“请问，要删到什么时候。”
“永远。”
横山轻轻吐出了这一词汇，电话另一头陷入沉默。
直到，这个世界不再孤独。
[12:53/Godonlyknows]
“不好意思，打扰了。”
出木衫说着，缓缓推开了玻璃门，身后跟随的绀野也小心地走进了较为昏暗的房间。吸引绀野眼球的是其中玻璃架子上所摆放的各式试管与药剂，以及正对门方向的各种精密器械。
“门没锁，直接进来就行。”传来了较为低沉的女声，声音的来源是房间中心处的旋转椅，“虽然你已经进来了。”
“所以说是‘不好意思，打扰了’啊。”出木衫绷紧的脸稍微有些放松，而一旁的绀野搞不懂为什么出木衫会如此紧张，“那个，今日上午爆炸案的碎片分析结果出来么吗？”
“嗯，出来了。”随着椅子悄无声息地旋转，出现在两人眼前的是一名三十岁左右披着白大褂的女性，她嘴里还叼着一根像香烟一样的白色棍状物，不过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根较细的吸管，上方还沾有少许白色粘稠液体——当然，这是酸奶。
“啊……您好。”绀野看到这名女性，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吱吱唔唔地打了招呼，“我是绀野……”
“就是昨天新来的那位刑警是吧？”女性夹有吸管的嘴角微微上扬，很感兴趣地大量着眼前的新人，“很不错，我很喜欢你。”
“啊？哈？”绀野听了后完全摸不着头脑。
“你不要听她瞎说……她这个人也是很奇怪的。”出木衫实在忍不住插嘴进来，将绀野挡在身后“她马上也是有夫之妇了。”
“不要这么说嘛，出木杉君，好歹你到这也是有事求我啊。”女性舔了舔涂满口红的嘴唇，以一种愉悦的眼神注视着二人。
“我这是工作需要好吧。”出木杉撇开视线，板着脸说道，“我只要看分析结果就行。”
“反正出木杉你现在也是闲得很对吧，坐下来谈谈呗。”女性拍了拍身旁的沙发座椅，示意二人坐下。
“好好好好……我现在的确闲得很。”
——“这人看起来好可怕……胸也好大。”
——“所以说我进来之前叫你尽量不说话的……”
“哎哟我知道姐姐我看起来是很可怕，但小妹妹你也不要直接说出来嘛~”
“咦！？”面对那眯着眼睛的恐怖微笑，绀野连忙低头道歉，“抱歉抱歉抱歉……”
“还没自我介绍呢，我是城之内，如你所见在警视厅鉴定课担任法医职务，这是我自己的工作间。”城之内起身，以优雅的步伐走到冰箱边端出一盒酸奶后，回身将其递给绀野。
“啊……谢谢。”小心翼翼接过酸奶的绀野受宠若惊。
“没你的份。”城之内对出木衫说。
“我知道，从来都没有我的份。”
“请问，吸管呢……”绀野举起左手轻轻问道。
“哦，这里。”城之内笑了笑，从两胸之间的夹缝中用手指夹出一根吸管，“来，给你。”
出木衫无言地掩面，绀野一脸震惊地呆在那。
就这样过了大概三十秒左右，回响在房间里的只有仪器平稳运转的声音。
“海胜的案子，出木杉君你没参与调查吗？”最后海胜城之内打破了沉寂。
“嗯。这也是我现在为什么这么闲的原因吧……上面认为我太碍事了，就不让九系参与调查了。”
“那岂不是室岱也不能参与调查？那他最近也是很闲呐。”
“所以说不久后加油搞吧。”
“喂喂……”绀野一边**着酸奶一边好奇地凑过来问道，“室岱是谁啊？”
“她的未婚夫。”出木衫看着转过身敲打键盘的城之内说，“都三十多的女人了也是该结婚了。”
“也总比某个连自己心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阳♂痿男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出木衫垂下头冷冷地说，房间里的空气在一瞬间凝重起来，绀野也以疑惑的眼神盯着两人看。
空调默默地拂动着房间的空气，试图赶走这致密的沉默。
“开玩笑的啦~你也是疯狂往心里去啊，真是没办法。”城之内面对屏幕捂住嘴笑着说，出木衫的神色才稍微有所缓和，抬起头看着城之内的背影。
“不要生气了，大不了我请你喝酸奶好了。”城之内再度转过身来，“我知道这都是上面的决定，你不能改变什么。”
“是啊，所以我才会和我身边的这家伙一起无所事事地坐在这喝酸奶撕逼等你给我分析结果……”出木衫有气无力地抱怨说道，摇了摇头。
“不过看了这份分析结果之后，或许会改变看法吧？”
“哦！难道这次爆炸案会与前天的爆炸案有关？”绀野按捺不住兴奋叫道。
“不，完全没有关系。”
如果是漫画的话，绀野的情景就像是陨石砸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那是什么？”
“这炸弹好像还挺有点意思，虽然制作简陋，但是竟然还有定时引爆装置。”城之内看着自己手中的报告书皱着眉头说道，“似乎是用的手表之类的计时工具吧。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来的……”
“那么……是专业性很强的犯罪咯？”绀野问。
“没错。而且还从碎片上提取到了指纹……在警视厅的数据库里存在有那个人的数据哦~”说到这，城之内很有深意的一笑，将报告单缩了回去，“猜猜看是谁……”
“我没工夫玩这种无聊的游戏……”出木衫伸出手想要抢夺报告单，突然感觉下体一阵剧痛，捂住裆部满脸不相信地倒下了，“痛……你竟然敢下手……”
“跪下来求我就给你啊~”
“恶俗……”出木衫吃力地站起，没有绀野的搀扶还摇摇晃晃随时可能倒下，“我很难想象友城君的未来……”
“友城君……好像听到过……”绀野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思索了一下，突然睁开眼大喊说，“这不是九系的那个刑警吗！？诶！你们两个要结婚了吗？！”
“是的是的。”城之内苦笑着说，“这家伙晚上可是超级男♂人的……连续好长时间都可以……”
“你给我闭嘴！”
“这是什么态度啊！和姐姐我讨论一下私生活都不行！”
“这些还是留到午夜时你和友城君再讨论吧，现在先告诉我结果。”
“别这么不耐烦嘛，不过看起来你等下就要很忙了，我就懒得再调戏你了，报告书给你吧。”城之内将报告书给了出木衫，然后对一旁的绀野小声说，“以后对男人啊，就要这个样子。”
“哦……哈……”也不知道一脸茫然的绀野是否真的听懂了。
“唔……”出木衫看着报告书上的内容，心脏情不自禁地加快了跳动，“这上面……写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啦，我可是检查了几次的，确认无误。”城之内回过身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很自信地说道，“就相信我这个鉴定课的NO.1吧。”
“合着NO.1都是女的……”出木衫吐槽说，掩盖不了嘴角的一抹微笑，“既然如此的话……机会现在就来了！”
“什么什么？什么意思啊……”绀野半天摸不着头脑，从出木衫垂下的手中抢过报告书。
“在手表的残片上发现的指纹不是别人，正是本次案件的嫌疑人近藤章所留下的……”出木衫慢慢说着，手掌因为激动而布满汗水，“所以说啊……虽然不知道他有什么阴谋，我们要去调查近藤章。”
“感觉很厉害啊，出木杉君！”绀野拍手庆贺，房间里顿时满溢喜庆的气氛。
“所以说，一定要救海胜出来哦。”城之内向出木衫投以鼓励的目光，“若不能活着救出来的话，我可是要让你断子绝孙的。”
“放心吧，这个案子结束，我就回老家结婚。”出木衫肆无忌惮地立起了FLAG。
[13:20/松本课长]
“综上所述，请把车钥匙交给我们。”
出木衫双手撑在我的办公桌的桌面上，以一种犀利的眼神威逼着我。
“但是……上面有命令，你们是禁止参与本次案件的搜查的。”
我试图抵抗，但知道这根本没有用。
“都跟你说了，我们是要调查几天早上在B区发生的爆炸案，而不是海胜光刑警被绑架案。”他一脸不耐烦的样子看着我，真不知道现在是他在求我还是我在求他，“也就是说，您分配给我的案子，我现在需要用车才能去调查，明白吗……？因为不知道嫌疑人下一步想做什么，所以这次爆炸案肯定与绑架案是有所关联的，我们就是为了阻止悲剧发生才决定深入调查的……到时候若不可挽回的呼，可不管我们的事咯……”
“你们这是……”我实在是哑口无言。
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我没有办法反驳，毕竟这是我自己下达的命令。如果再次下达命令阻止的话，就太不像话了，至少会失去作为上司的诚信与威严。
“唔……那么，车钥匙给你好了。”我拉开抽屉拿出车钥匙，站起身来与他对视，“千万……别再给我捅什么篓子。”
“太谢谢课长了！抱一个！”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不知从哪窜出来的面带微笑的新人女刑警就这样张开双臂抱了我一下……
没有女刑警所惯有的一点香水的气息可言，真是少见。
其实这感觉也挺不错的。
“OK，那么出木杉君我们快点出发吧。”她兴致勃勃地快步向门口走去，出木衫也马上跟了上去。
热血有活力的年轻人呐……现在还真少见。
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我感叹道。
啧……让我想想，要怎么跟管理官交代才好。
不过他们根本就是出去查爆炸案啊，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那就等高层的人来找我再说吧。
[13:23/Godonlyknows]
出木衫将车钥匙**钥匙孔，轻轻地踩下油门，黑色丰田载着两人缓缓驶出警视厅地下停车库。
冲出地面的一瞬间，由黑暗转向光明，虽然眼前依然是灰蒙蒙的天空。
“我说……东京的天空一直是这样的吗？”绀野望着变幻的灰色问道，“这种要黑不黑要白不白的样子……感觉几天来都是这种样子的。”
“污染很严重嘛。工业化进程推进太快，从上世纪六十年代年代金融改革起，工业进程的速度在一步步加快，尤其是在最近十年，污染物排放达到历史最高。造成这样的景致也是理所当然。”
“未来的天空，也一直是这个样子的诶……没什么变化。”绀野看着窗外的景色，有些落寞地说着，“我还以为八十多年前的天空会很漂亮的呢……”
“所以说到这你也只有失望罢了……”出木衫漫不经心地说，“但现在的人，基本依旧不会看天空了……也不会再期待什么蓝天。”
“再也看不到蔚蓝的天空了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或许下了雨之后的几天里，天空还是能恢复以往的蓝色的……除此之外，或许每一天便都是如此景致了。”出木衫淡淡地说着，将右手扶在车窗上，“接下来我们要去中田工业的总公司调查……”
“调查什么？”
“我查阅档案，发现当年案件发生时除了白石之外在会议室的四名员工在公司倒闭后，全部在中天工业担任要职……虽然只是被挖走了没什么不对，但感觉还是怪怪的……”出木衫皱了皱眉头，“总之先去那里看一趟，看看是不是有意想不到的发现。”
“总是莫名其妙地在怀疑呀……”绀野咋了咋舌。
“不怀疑我还当个毛线的刑警啊……啊，你不是凶手，他也不是凶手，我一点都不怀疑他们，剩下的就交给侦探就行了啦~~开什么玩笑啊！”
“好好好……那就交给你这个刑警的直觉吧。”绀野撅着嘴巴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如去一个地点一个地点找呢……”
“可是我们连一把枪都没有，嫌疑人有武器怎么办……”出木衫反对说，“你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还怎么救出人质啊。”
“说得好，我选择死亡。”
“还真是有勇气，不过……”出木衫抬头想了想。
“不过什么……？”绀野凑过来追问说。
“没什么。到时候再说吧。”
“又疯狂地卖关子。”绀野一脸不满的样子将脸撇过去。
“只是我无聊的想象而已。”出木衫依旧看向前方，“还有就是：这次回去之后，感觉也不可能再开车出来了……”
“那还真是扫兴。”绀野无言地应道，“那么就永远不要回去，我们自己一个地点一个地点调查就行……”
“这些一系已经去做了……我们只要默默等结果就好。”
“出木杉君……”
绀野的声音突然变得微弱，出木衫的视线撇过去，发现她正低着头。
“真的会没问题吗……都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们现在还一直处于被动状态。”
“所以说现在就在等待机会反击啊。”出木衫舒展开温柔的微笑，“你看刚刚神不就给了我们机会吗？既然一个机会来了，下一个机会也一定马上就会到的！倘若现在就低头放弃了，肯定是抓不住的啊。”
——但是……真的会有机会吗？
[？？？]
从我很小的时候，我便开始思考，对岸的景色，究竟是怎样的。
在那时的我的认知中，此端与彼岸最大的不同点，便是彼岸时时刻刻都会有着光亮，而这边的世界却是永远的黑暗。
周遭的人和事，总是那样的灰暗。犹如行尸走肉般移动着，被染上了与天空一样的颜色。
所以我渴求着，渴求着我在这个世界上所拥有的一切。
为什么他们能够拥有，为什么他们能够微笑，为什么他们能够幸福？
而我却什么都没有。
我紧握拳头，慢慢地走上了那座桥……
来到了这边的世界。
——依旧，是在那灰色笼罩的天空之下。
[13:53/Godonlyknows]
黑色汽车缓缓驶过街区，一会功夫视野突然开阔起来，道路也渐渐宽敞。
一栋墙壁设计全为玻璃的方形大楼伫立在两人前方道路的末端，在微弱阳光的反射下依然能够散发出光芒。而在楼的背后以及道路的两旁，全部设立的是用于生产的厂房。
“这里就是……”看着挡风玻璃外周遭的景致，绀野有些惊讶地长大了嘴巴，“中田工业的总公司……兼生产工厂所在地吗？”
“嗯，到了。”出木衫看向前方说，“规模在东京算是数一数二的了，所以占地面积也这么大。”
“好吵欸……噪声污染非常严重。”
“所以地址才设在闹市区之外嘛。”
两人在空旷的停车场找了个位置停了车后，便径直走进了公司大门的玄关。
“两位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前台小姐面带招牌微笑，温柔地询问说。
“我们是刑警。”出木衫二话不说便从胸前的口袋中亮出了警官证，“我们要调查案件的相关事宜。”
前台小姐似乎是被出木衫的气场震住了一样，一时半会只知道盯着他的眼睛看。
“请问……是怎样的案件呢？”过了好半天她才挤出几个字，“如果是绑架案相关的话……已经有刑警来过了哦……”
“我们是爆炸……唔！”绀野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就被出木衫飞速用手堵住了嘴巴，“我们只是想要了解更多详细情况而已。这是搜查步骤之一，请谅解……”
“这个……呃……”前台小姐仿佛有些犹豫不决，一副很委屈的样子看着两人。
——为什么不让我说爆炸案啊？
——废话，这么小的案子说了谁还会让我们进去啊！你动脑子想想看呐！
“你就说我们强行要进去找人调查就行吧，这样你就不承担太多责任了。”出木衫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如此建议道。
“哦，嗯……那就这样吧。”前台小姐的脸微微泛红，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一般，“是要找上午的那四位吗……”
“嗯嗯……是的。”
——竟然就这样答应了……
——这样说真的没关系吗？
——反正咱俩都这样了……不如来个彻底的。
——别自暴自弃啊！我还不像就这样被开除了呢！！
“已经为您联系好了。”前台小姐轻轻挂上精致的电话，用很轻却略微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前面走坐电梯上12楼，他们在小会议室等你们……”
“谢谢你！抱一个！”“这个就不必了！”
在一名工作人员的带领下，有些厚重的双推门被推开，两人来到一个五十见方、谈不上很大的小会议室。而他们要找的人，在看到两人的那一刻便起身迎接。
“二位刑警好。”带头打招呼的是一位体型较胖的穿棕色西装的男人，但仔细看不难看出他脸上的笑容有些许僵硬，“请问……还有什么事吗？”
“上午应该有人来找过你们了，是吧？”出木衫见状试探性地询问道。
“啊……的确是这样的。”男人有些困扰似的不停将实现瞄向别处，“我觉得我们已经把该说的都说了，没什么需要补充的了。”
“我还想补充几个问题……如果方便一下请你们配合一下。”出木衫再度掏出黑色小本子，低下头盯着看了一会。其他几个人互相交换了视线，纷纷在两人面前的沙发上坐下。
“那么请您快一点吧……我们的时间有点紧，因为工作实在是抽不出时间了。”
“好的我会注意的。”出木衫和绀野也找了个椅子坐下。看到四人局促不安的样子，出木衫露出温柔的微笑说，“别担心……这只是走正规程序，我们只想解决一下现阶段存在的疑问。”
“嗯……那好我来介绍一下吧。”微胖的男人的情绪稍微缓和了一下，“我是本公司的常务，叫我大和田常务就行，这边两位是工程师大友和中村，剩下的一位是财务前川。”
“我是出木衫，旁边的这位……”“我是绀野布乃！叫我绀野刑警小姐就可以咯！”“你闭嘴。”
出木衫的视线稍微扫了一下几人，发现这几人似乎有意躲避自己的视线。
“那么我就开门见山了。”出木衫清了清嗓子，将笔记本摊开在翘起的二郎腿上，“四位都是，前白石工业的员工吧？”
“嗯，没错……”坐在角落里偏瘦小的一名男子说道，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应该是前川财务，“这一点在上午已经被询问到了。”
“那想必四位已经了解了本次刑警被绑架事件了吧？”
“嗯……看了网上的报道。”“我们也是在为刑警小姐担心呢。”
“你们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出木衫看上去很欣慰地点了点头，然后神色突然一变，“你们知道绑架刑警的人是谁吗？”
“上午的刑警说过……是近藤对吧？”
“是的，我也不多做隐瞒了。”出木衫点了点头，很快速地肯定说，“近藤章这两年的行踪，你们几位有什么可以透露的吗？”
“这个问题上午已经有人问过了啦。”这次是大和田常务接过话茬，“近藤被捕，接受审判然后无罪获释之后，我们几个和他便再也没有来往了。”
“是这样吗？你们可是曾经的工作同事呢。”绀野反问道。
“但我们其实与他的关系并不好了……近藤原来在白石工业的时候也是一直很受同事们排斥的。”大和田忽然压低说道，“原因两位刑警也应该心知肚明吧。”
——孤独的摇篮，出身于限制区的近藤章，在这边的世界当然会不受待见。
——或许……这也是一系列事件的导火索。
“但是你们公司还是接纳了他不是吗？”
“因为如果但就专业技术而言，近藤绝对是在白石工业中数一数二。所以老板才会将近藤纳入自己麾下吧……”大和田说着，话语间夹杂着一丝颤抖之音，不自觉地地向下了头，“可谁知后来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哎……”
“这些在上午已经重复过的话就不用再说了……”出木衫面对这席话却毫不留情地以冷淡的态度回应。
四人诧异地抬头瞪着出木衫，出木衫则将目光转到小本子上，埋头记录着什么。
“别在意别在意，他平时就是这么怪的！”绀野见此情景连忙摇手赔笑说，“你们只要安心回答问题就没有事。”
“我记得，在两年前搜集到的证言中，你们对白石工业可谓是忠心耿耿，死活不肯让白石工业被中田工业给收购……因为你们知道那是中田工业的阴谋。而现在，在我眼前的四位，却都在中田工业有着不低的地位。”出木衫再次抬起头，目光犀利地瞪向四人，“态度发生了这么大的转变……请问这是由什么引起的呢？”
“……”
四人闭口不言。
会议室内瞬间宛若月亮的背面一般寂静，似乎只有出木衫锐利的目光划破空气。
虽然本身并不是气温很高的季节，但是在只有一扇不透风的大玻璃窗的会议室内，绀野还是不禁感受到了一丝沉闷与压抑。
“一定要回答这个问题吗？”大和田好不容易才挤出一句话，“刑警先生也是真会挑问题问呐……这个和案件关系不大吧？”
“我现在可能知道近藤章需要的到底是什么……所以说我也有必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出木衫右手转着水性笔，双目依然直视着大和田，“当然你也可以拒绝回答。但我可以把这当做是你们逃避的表现……”
“别别别……”大和田连忙摆手，“其实我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缘由了……”
然后他将实现瞥向身边的几人。像是有着心电感应一般，几乎是同时点下了头，然后一同看向出木衫。
“我们其实并不是不想背叛公司……”大和田像是鼓足了勇气，用沙哑的声音说，“只是不想背叛白石老板而已。”
说出这话似乎是要下很大的决心，出木衫伸出左手示意继续。
“能成为像出木衫先生您这样的刑警真是好啊……工作很稳定，每天只要外出调查一会就可以有丰厚的工资可以拿了。但是我们并不行呐……我们没有像您这样的能力与资质，无法成为刑警，所以我们的命运是和企业捆绑在一起的。其实说实在话，我们四个的能力也就那样，这个世界上比我们优秀的人数不胜数……我们在各种选拔中被淘汰，最后却被这对我们来说最特别的公司录取——白石工业。”
说到这，大和田长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白石工业也不是什么特别优秀的企业，只是因为有自己的独门工业生产方法才得以在这竞争激烈的众多工业企业中有着立足之地。我们从最基层的员工开始做起，一步一步往上爬……哪里的待遇并不算好，我们肯定也有想要跳槽的打算……但是，如果不是当时老板在面试时看中了我们，让我们留下工作，积累工作经验和技巧的话，我们是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的。我们很感谢老板哦……赶集当初选择了我们的老板……不知道这样的情感两位是否能体会？”
“所以才会坚持到最后一刻么……”
“嗯……再怎么说这也是我们曾经奋斗过的地方，所以我们之间的情感促使我们一直待到最后。我们在这个公司继续待下去的理由是什么？或许仅仅只是为了感恩而已……虽然带点自夸的成分在里面，但我还是很自信地表示，三年前的我们几个如果前往其他公司的话，工资应该是那时的五倍左右。面对如此丰厚的回报，我们用我们自己的方式守护这个我爱的公司。”大和田有些激动地说着，“背叛公司也好，背叛老板也好……只要白石工业存在一天，我们便会坚守一天，直到一切的破灭……”
“就毅然决然地接受被挖走的事实吗？”出木衫的侧脸略显僵硬，压低声音说，“真是冷血无情啊。”
“……”大和田听到这话嘴角微微抽动，眼神里也黯淡无光，仰望着天花板，“因为……这是白石老板的遗愿。”
“遗愿……？”绀野带着疑惑重复了这个词语。
“活下去。无论如何，也要活下去。活在这个物欲横流的社会之中……然后将厂里的技术，延续下去……”
大和田悲哀地说着，双眼中泛起了泪花，“我们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消失了，有些东西已经被破坏了，已经不会再回来了……但必然有些东西，有继续存在下去的理由，也有我们要去守护的理由……”
“那么，对现在公司里的员工来说……在他们的眼里，你们是怎样的人呢？”出木衫的口吻突然显得几分温柔，紧缩的眉头也逐渐舒展，“或许是，背叛者吧？”
“你过你认为是，那便是吧……”大和田吞下口水，声音还是有几分弱气地说道，“因为我们来自敌对的公司，虽然能够正常工作，但还是遭人排斥……宛若沉睡于孤独的摇篮之中。所有人看我们的眼光似乎都带有一丝偏见与不满，就像在说‘为什么你会待在这’一样，一遍遍切割着我们的心灵。但我们除了忍受也什么都做不了……”
“难道你们不觉得，多少年前的近藤章也是如此吗？”
“……”
“你们自己应该也应该有体会吧？”出木衫突然嘴角微微上扬，以一种戏谑的目光看着四人，“现在，只不过是你们交换了身份而已。”
“刑警先生，你……”
“没什么，就当没听到我说的话吧。”出木衫收起微笑，“近藤章为什么会干出那种事……还有就是现在的事态为何发展成这样……我认为其中有太多的因素在干扰，也有太多的秘密在黑暗处蠕动着。我现在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浮现各种各样可怕的可能性，甚至有预感连你们也是在连锁中的一环……”
“你这是……怀疑我们是两年前事件的凶手吗？”四人顿时大惊失色。
“不不不……你们会错意了。”出木衫摆了摆手，轻描淡写地谈到，“我和那位被绑架的刑警小姐一样，坚信着近藤章是犯人。况且你们各自都有不在场证明……就算怀疑也绝对怀疑不到你们头上的，请你们放心。在我看来，只是认为这一切稍微和你们有些关系的……”
“有什么关系吗……”
“最近请注意自己的安全……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你们也算是背叛了公司，背叛了近藤章当年想要守护的东西。所以说，假设警方这次行动失败，犯人下一个要报复的对象，可能就是你们了……”
“这……这怎么可能……”四人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我们也是守护白石工业到最后一刻的……”
“长期建立起的信任，在一瞬间就足以瓦解了。不管怎么说，请你们注意下吧……留心身边有没有炸弹之类的东西。”
“巴库弹！！？？”
“别这么慌嘛……啊……阿嚏——”出木衫打了个喷嚏，“不好意思请借我下纸巾……（有人在说我坏话么）”
接过绀野递过的纸巾，出木衫擦了擦鼻涕后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抱歉，最近感冒了……”然后出木衫走到会议室角落的垃圾桶处扔掉了纸巾。
“那么我来问个问题好了。”由于场面一直被出木衫所掌控，绀野无聊地干坐在一旁，终于有机会插话了，“近藤章在炸弹制作这个领域，表现的怎么样？”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大和田露出不解的表情，“感觉近藤章第一眼给人就是全能型的天才，炸弹制作也不成问题吧……那么说我们几个危险了！？”
“真的请别紧张。”出木衫苦笑着说，“我们只是打个预防针而已。这次我们警方一定会竭尽全力将近藤章逮捕的，请你们千万不要担心……到时候警方也会向你们提供人身安全的保护。”
“到时候肯定不会让你下跪百倍奉还的！”绀野笑嘻嘻地补充说。
“……”四人则是一脸不明觉厉的表情。
“那么，我们的调查结束了。”出木衫将小册子放进口袋，掉头就走。绀野鞠了个躬后，马上跟随着出木衫的背影。
房间里只留下那还未站起身的落寞的四人。
[14:02/Godonlyknows]
“还是让他们找机会出去了吗……”
横山管理官到搜查一课的办公室视察的时候，发现出木衫与绀野两人的位置是空的，便找人询问两人的去向。
“非常抱歉……我没有想到这两个案件会有关系。”
“这不是你的责任了……”横山一脸认栽的样子，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现在他们外出，手机也关机打不通。我们已经没心情管那两个九系的笨蛋了。一系二系已经搜查了20多个可能作为嫌疑人绑架地点的位置，但依旧没有结果。已经过去四十个小时了……搜查却完全一点进度都没有，真是混账。”
“凭我对出木衫君的认知来看，说不定那两个人会带回来意想不到的情报呢。”
“这样最好不过了……上面一直在给我施压，说什么一群废物刑警的。”横山深深地叹了口气，“IP地址也迟迟不能得到破译，敌人的网络防护措施也太强了，竟然能将我们警视厅所有网络技术人员全部拦下……好久没有这样厉害的人物出场了。”
“您好像很兴奋的样子……”
“那是因为着急，所以才满头大汗。”
[14:45/Godonlyknows]
“我说……”绀野望向出木衫，以好奇的口吻问道，“刚刚的表现……都是装出来的？”
“没错，就是装出来的……”出木衫长吁一口气，按下车钥匙上的按钮解锁了车门后，将绀野推到了车的右侧，“你这次从这上。”
“额……这不是驾驶座吗？”绀野指着车窗内的方向盘问道。
“总之你先坐在这就行，我要坐到后面的座位。”出木衫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将绀野推了进去。
“这就默认我可以开车了吗！出木杉君你终于肯赏识我的才华了！”绀野握着方向盘兴高采烈地叫道。
“并不是，你只要先坐好就行了。”出木衫冷冷地说着，在车后方的座位上拿出从后备箱中搬出来的装置。
“这是什么……？”
“监听装置。”
“哇塞……”绀野大叫说，“竟然有这种东西！你一开始怎么没告诉我？”
“因为我怕告诉你，然后你像现在一样兴奋过头，什么东西瞬间就暴露了。”出木衫毫不留情地回应绀野的问题，“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很高科技的东西，必须相隔不太远才能接收信号。所以我必须就在停车场里监听，时间也不能太长，会被怀疑的……”
“真是阴险卑鄙的手段啊。”绀野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屑，“话说你是什么时候安装**的？”
“打了个喷嚏，拿纸一包丢到垃圾桶里就行。”出木衫一边着手整理缠在一起的耳机线一边回答说，“这样可以维持一段时间不被发现，而且时间一长垃圾桶就会被清空，不会留下任何证据——缺点是信号不是那么好，而且一个**只能用一次，基本不可能回收了。”
“刑警们可真是铺张浪费啊。而且这不是违法手段吗？”绀野有些悲哀地看着自己在挡风玻璃上的虚像。
“不被发现就不算犯罪哦。”出木衫说笑般地带过了这一话题，将耳机戴上，“不管听到什么只是决定调查方向，而不是作为证据的。他们现在应该在会议室里俯视我们，我们不能呆太久，就听听他们现在在谈什么吧……你安静一点。”
“唔……”绀野显得不服气的样子，只得努着嘴向后靠，试图听清出木衫耳机里传过来的声音。
——“刚才说这么多真的没关系吗……？”
——“但是我们说的确实是实话吧。”
——“那位刑警先生……总感觉来头不小的样子。会不会从一开始就在怀疑我们啊……”
——“你这么虚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啊？我们并没有做什么坏事……”
——“但是……总感觉他们似乎有察觉了……”
——“别乌鸦嘴了……刑警是怎样的东西你们也不是不明白。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而已……我们也不可能被近藤报复什么的。”
——“但是他们怎么还不走啊……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绀野……开车。”出木衫当即摘下耳机，终止了监听。
“真、真的的要我开……？”绀野用手指了指自己再指了指方向盘，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没错。哪边是油门哪边是刹车你自己清楚就行，现在先转动车钥匙，然后赶快离开这个地方。”出木衫有些慌乱地说道，“再不走有警卫来盘问就有点麻烦了。”
“哦……好。”
然后由于油门一角被踩到底，汽车飞速地冲了出去。但因为绀野骑乘EX的驾乘，所以不管怎么开都不会撞到障碍物的，车子在有惊无险中成功飞离了停车场。
“我差点被你吓尿！我还以为我就要死了呢！我的刑警生涯就这样结束了真是愉快啊！下辈子我投胎一定不要再坐这样的车了！”出木衫敲着绀野的脑袋说，看到汽车离开中田工业已经有一段距离，“好的，现在是下半场，换人——你坐到左边去，我来开……虽然我挺想就此解放我的双手的，但坐你开的车比**还刺激……”
“……”绀野微红着脸，很尴尬地回头望向一脸淡然的出木衫。
“这个梗不懂就算了。”
——不懂还见鬼了。
费了很大的功夫，两人才在正确的位置上就坐。
“刚刚监听获取到了什么吗？”绀野看上去总觉得一脸不高兴的样子，但还是鼓着腮帮子问道。
“和我一开始所想的一样，他们全部都不对……四个背叛者之间，有着秘密——不能被我们知道的秘密。”出木衫再度打开车窗，将右手搭在车窗上。风呼啸地刮进车内，将两人的头发吹散，“我们现在得快点回去报告这件事……让一系二系改变搜查方向。”
“那我们自己呢？”绀野撇过脑袋，有些委屈地说，“我们什么都做不了了吗？”
“我们只是九系的笨蛋而已，关于这个的调查剩下的都交给一系二系就行了。”
听到这话，绀野肩膀震了一下。心中像是充满了莫名的怒火一般，绀野憋足声音喊道:“为什么啊……出木衫君你就这么害怕高层，害怕被处分吗？……感觉和昨天的你有很大的不同。”
“没什么不一样啊。”出木衫的表情不知为何给人神采奕奕的感觉，“这个调查交给一系二系那些比我们还蠢的蠢蛋，因为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去做呢~”
“……”听完这话，绀野稍微舒展出微笑，但还是有不明白的地方，“更重要的事……？”
“近藤章有拼尽全力想要获得的东西；那四个人也有抛弃一切要守护的东西——同样，我们也有，必须伤痕累累才能守护的东西，才能追寻的东西……一定要做好这样的觉悟才行，不然的话什么也不可能得到……”出木衫说，“而且现在，我似乎隐约有所察觉了——近藤章，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绀野一言不发，似乎在等待着出木衫开口。
“不太好说……总之，我们必须先回警视厅，将接力棒交给一系二系，同时等待下一步命令。近藤章不是就凭我们就能对付的敌人……在我当刑警的这几年里，从未有罪犯让警视厅陷入如此束手无策的状态。”
“难道这种时候，连自己也不相信吗？”绀野悲哀地问着，“那群人就这么值得出木衫你信赖吗？”
“不……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是值得你去百分百信赖的。但往往总有些时候，你不得不信赖他们，信赖那群你认为无力、愚蠢、荒诞的人们。”说到这，出木衫顿了顿，然后看向绀野澄澈的双眸，“因为我也是其中的一人——无力，愚蠢，荒诞……所以我只能选择相信他们，相信光，相信在我面前的你。我已经黔驴技穷，除此以外别无选择……”
[15:17/横山辉之]
出木衫交给我的录音，我粗略听了一遍……看来真的是一系二系的刑警们调查出现了遗漏。
真的被松本说中了，这家伙真的带回来了意想不到的情报。
但是这家伙不听从命令跑出去也是不争的事实……真是难办。
连自己的立场都不坚定了。
但现在并不是考虑他们两的事的时间——这两人的事可以留待以后慢慢处理。
虽然可能留下隐患，但也没有办法了……剩余的时间还有很多。
这一切都是为了……
[15:26/出木衫英才]
果然被强制留到警视厅直到下班了。
我索性靠在靠背上看着雪白的天花板，然后环顾四周，无所事事地跺着脚。
似乎今天除了一系二系都比较清闲的样子，大家都默不作声地盯着电脑屏幕。
尴尬的气氛就像空气中夹杂着铁屑一般让人难受，就像是所有人都在忍受着什么一般。
身边不远处的绀野则直接趴在电脑前酣睡了。
她侧着脸，露出白皙的脸颊，嘴巴一张一合总感觉有口水要流出来……说到底精力这么旺盛的人还是会累啊。
她的屏幕上打开的是直播的画面——光不知是陷入了沉睡还是因为体力流失而失去了意识，一直闭着眼保持同样的姿势一动不动……
四肢被固定住，近乎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光第一次给我柔弱的感觉。如果光此时此刻在梦的摇篮中的话，会做出怎样梦呢？
近藤章……我试图在脑海中拼凑出他现在的模样，以此来消磨毫无意义的时间。
我稍稍瞟了一眼，看他那专心的样子，片桐应该还在努力破解吧，但那都是没有意义的事情。既然近藤章有勇气直接将视频放到网上，就表明他对自己的地址的保护措施非常自信……果然是全能型的天才啊，只可惜他的道路是歪曲的，通向的未来也无法用代码来描述。
究竟是什么奖他推到这条道路上的……
背叛者？
破坏者？
调谐者？
或者说是，世界？
她的面部开始扭曲……
仅仅只是看着天花板，我并不能找到答案。
就在这时，大腿外侧一阵震动，我从幻想中惊醒。
!
能在这个时候来电的，只有——“海胜光”
也许仅仅只是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对我来说却像过了很久而已，只是盯着这个名字发呆。
光此时此刻绝对不可能来电，因为刚刚她还出现在屏幕上……那么来电的人必定是……
慌乱夹杂着兴奋，我在下一瞬间用左手拽起绀野的齐肩短发，她大叫着疼猛得站起来一脸气氛地看着我，但在我将来电姓名给她看了一眼她也明白了，马上跑去向课长报告。
等待的时间不能太长了，在这之前要让所有人明白这一状况。
课长听了绀野的简单描述之后点了点头，在电脑上敲了什么，随即所有的电脑都浮现出了一行字“嫌疑人来电”
议论声瞬间停止，只听得到窗外车辆经过的轰鸣。所有人几乎是同时停下手中的工作，望向我这边，片桐马上在抽屉里翻找些什么，拿了一大堆线跑过来替我的手机街上，自己也戴上耳机，点了点头示意OK。
绀野在我面前的电脑上打字：“接下来会打字要求你怎么做。”
“呼……”深呼吸后，我按下了接通的按钮。
“喂？”
声音显得有些干燥，但我已经尽全力控制情绪了。
另一头现实短暂的沉默，而后传来的是沙哑的男声：“您就是，出木衫英才刑警吧？”
“嗯……我是的。”我轻轻点了点头，“那么您就是，近藤章，对吧？”
“猜的漂亮。”虽说是赞赏的话语，但我依旧无法感受到任何情感可言，“海胜刑警的手机里几乎全是与你的通话记录，我就打给你好了。”
一旁的片桐一脸苦逼的样子，我也只好苦笑着回应：“那么请问，海胜刑警现在还好吗？”
“你们不是可以在直播中看到她的身影吗？”他略带嘲讽地说，“要不我试试扇她几巴掌，看看她死了没？”
“这还是免了。”
感觉有股东西从胸口涌起，让我的大脑一时无法思考，但我还是拼命抑制住这种冲动。
得想办法找到谈话的主动权。
——“已经根据手机信号利用GPS锁定近藤章的位置了”
——“是G区郊外一家废弃的酒店”
在我面前的屏幕，绀野用很大的字体敲出这行字，我点头示意后她便马上删去。
不知在什么时候进入办公室的横山管理官抓起课长桌上的电话，听声音似乎在分配什么命令——应该是让一系二系的人全体驾车赶往。
——“课长说尽量拖延住时间”
“让我听听海胜刑警的声音好吗？”
“都说了在直播里都有了！你别提这种浪费时间的要求好吧！”在另一头的近藤章一定是满脸嘲弄的微笑，“我现在明确告诉你，她的确还活着，只是四十多个小时不吃不喝，然后，我也用她当年对待我的方法对待她哦……她的极限在哪我也不是很清楚哦。”
“你想怎么样……”不知不觉话语却弱气下来，这已经不是我可以控制的了的。
“对海胜刑警公开处刑。”冷酷的令人窒息的话语，“我的忍耐基本已经到极限了哦……如果她一开始肯哭着向我求饶、臣服于我的话，我说不定还会考虑只切个手指或在划几刀而已。但现在啊，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看她痛苦的样子，我可真是愉悦啊。但我可不是施虐狂哦……我只是一名悲哀的复仇者而已——想让全世界，听到我复仇的呐喊，对那些不可饶恕的人呐喊。”
“你……”
怎么回事？
全身开始发抖了……
我在害怕吗？
近藤章有一种与以往犯罪完全不同的感觉，我没有从他的言语中感受到任何害怕或有所迟疑的感觉。
我就这样被言语所埋没着，与不知在多少米外的彼岸扭曲微笑的他保持通话。
胸前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一般难受。
“在另一端咬牙切齿吧。”近藤章仿佛从我的语气中听出了我的无力，我也是太差劲了，“默默地看着自己心爱人的离去吧……现在她明明还活着，可就和已经死了没什么两样啊……哦呵呵呵……”
令人战栗和心里发毛的笑声充斥着大脑内部，同样听到笑声的片桐也是低下头一脸阴暗的样子。
我很想就此挂掉这通电话。这样的话或许能够好受点……我的心脏也不至于再被他的语言所切割，血流不止。
但是……
——“坚持住”
——“一系二系已经尽全力赶往目标所在地点了”
绀野打完这两行字后，扭过头露出安稳的微笑。
……
我也是第一次觉得这家伙其实还挺漂亮的。
谢谢。
我知道，这个办公室内所有的人都在注视着我，同样寄予着我一种期待与信赖。
虽然已经锁定了目标地点，但为了保障地点的准确性，我必须坚持下去——如果是光的话，即使会很痛苦，也会一直这样下去。
喉咙里一阵干燥，我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怎么了，不说话了吗？那我可要挂电话了……”
“你觉得，你还活着吗？”
“……”
我的确是不假思索地就说出了这句话，冒了很大的风险。但这足以让我得到谈话的主动权……
“你现在明明还活着……却也和死了没什么两样，不是吗？”我淡淡地，虽然带有一丝不安，却继续说了下去，“没有人会希望你这样做吧……”
近藤章出生于限制区……那么这个状况，可能和那个人有几分相似……
“在另一个世界，你诞生于摇篮之中……和你的父母一起。很抱歉我并不知道详细情况，但是你的父母倘若选择默默反抗，就绝对不会认可你这种极端的方式的……是的，在那个黑暗的世界，活人和死人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此时此刻处于这边世界的你，一定要活下去……无论遭遇了什么……以人的身份活下去。”
“……”
“对于白石工业的人来说，你可是天才呐……我知道你是为了保护公司而杀人的，我可以体会你的心情。就此停手的话，你还有未来的，因为你拥有者我们所没有的才华……即使不幸福，但这个世界上有太多人比你不幸了——我也好，其他市民也好，就连海胜刑警，也是如此。”
“你……在说些什么奇怪的话啊？”听声音，他明显是动摇了。
“你的动机是什么……告诉我。我或许会想办法满足你的愿望的……”
“为什么你这样和我说话……”
“告诉我你的目的吧……反正你打这通电话过来，也就是为了告诉我们这些吧？”
“……”
“我们需要拿什么，来保证海胜刑警的安全？”
不会再给他主动发问的机会了。
——“第一批已经抵达现场”
——“准备开始突入”
还差一点。
“哈哈哈哈……”
一阵饱含着悲哀的笑声。
“你觉得你们能拿得出来吗？两年前你们就完全做不到……现在你们做得到吗？”
“与两年前的海胜刑警一样，我坚信当时杀人的就是你……”我从未感觉自己说话如此毅然，但一种闷热像波浪一样压向我的身体。
“你所需要的，是真相，对吗？”
——“已经突入”
加油。
不仅是在为他们打气，也是在为我自己打气。
“……”
又是一阵漫长的沉默。
“对我而言，真相便是……我杀人了人。”他缓慢地说着，“但是，我需要的是，更多的真相……不管是对我而言，还是对你们而言。”
“你已经承认了吗……？”
“喂……我说。我很讨厌那群刑警，想必你也是一样吧？”他忽然直接无视掉我的问题，声音听起来也显得释然了许多。这种释然却让我无比恐惧，胸口像要裂开似的，“那么让那群刑警，去死不就可以了吗？”
等待。
好像连空气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我屏住了呼气，在一瞬间意识到了什么。
救命。
一阵剧痛从胃部向上袭来，呕吐感与眩晕感占据了我的全身。
“快……”
即使只是说出一句话，都是那么艰难。我唯有挥舞无力的手臂，试图让他们明白我的意思。
“让他们……”
好痛苦——我只能用这种快要哭泣的声音喊着。总觉得所有人，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到底喊出来了吗？
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想呢？
——实际上我已经痛苦到，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从一开始就应该察觉到才对。
对方并不是普通的罪犯，而是近藤章——足以将警视厅搞个天翻地覆的复仇者。
手机信号这一点，他不可能没有计算在内。
就像是，微笑着等待猎物，掉进自己所设的陷阱，再在上面好好欣赏与嘲讽一般。
近藤章制作炸弹并引爆的真正目的……
其实是为了测试爆炸强度——可能用相当小的剂量，就可以制造出上午的爆炸强度——而如果是废弃酒店的话……
而且，他复仇的对象，那些无法被饶恕的人，也许并不单单指光——他要复仇的对象，是所有的刑警。
完完全全落入圈套了。
不愧是近藤章。
我太得意忘形了……
我的错。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救命。
我差点直接瘫倒在地上，身后的桌子支撑着我无力的身子。
意识被卷入黑暗的漩涡……
“快点……”“让他们离开那！！”
是绀野和片桐的声音。
还是他们领会了我的意思。
但由于我个人的因素……已经耽搁太久了。我真没用呐……如果是光的话，一定不会像我这样懦弱与无力的……
说到底，我只是连自己的正义都无法追寻的刑警罢了。
管理官握紧电话，拼命地对电话另一头喊着什么，但我完全无法听清楚。
我已经不能让更多人受我的连累而牺牲了……
所以，不管怎么说，神呐！请赶上好吗？
[15:44/出木衫英才]
头痛欲裂。
拿着电话的横山管理官一脸沉重，点了点头后轻轻挂上了电话。
“没有造成刑警的伤亡。”
虽然暂时松了口气，心间却满是一种干涩的苦闷感。
这次或许只是运气好而已……
如此危机的状况，仅仅只是几十秒的决断……却一点现实感都没有。
直到我意识到，这通电话并未结束。
“怎么样，送给你们的礼物还算是惊喜吧……？”近藤章以一种戏谑的声音说道。
“嗯……喜欢的不得了。”我挤出话语说，“作为回报……我们也一定会还你一个大礼的……一定。”
另一支手的手指紧紧抓住大腿，隔着裤子我可以感受到我的手已经完全被汗液所浸湿。
“你根本就不懂我，就不要装出一副什么都知道的样子。”一瞬间，他的话语便转化为冰冷与疲倦，“我需要的的确是真相……但不是现在你们所理解的真相。”
“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告诉我……”
“被你们逼上这条道路，然后啊，在这条道路上，我已经无法回头了。这边的世界太残酷了……对任何人都是如此。”近藤章用快要消失一样的茫然语气，淡淡地继续说着，“只要这样的刑警还存在，只要摇篮还存在，彼岸的人们便永远不会长大——永远不会有未来……如果是你的话，一定会明白的吧……出木衫英才刑警。”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认为我会明白的……
“让世人知晓一切真相吧……”他的悲哀的语言一点点刺痛着我，“这是我的所有的愿望了……出木衫刑警……我期待着，你一定能做到的对吧？”
——为什么所有的人都会对我有所期待……
“看在你的面子上，给你们个机会……我会在明日早上六时处决海胜刑警。所以啊……请快来来找我，然后告诉我事件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找不到我的话，我或许就会向更多人复仇，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更多……直到这个世界……不再孤独为止！”
——为什么……
“我期待着，与你的见面……”
伴随着电流音效的，是通话的结束，手机屏幕也自动切换到了桌面——不知何时何地，所拍摄的蔚蓝的天空。
“接下来我该怎么办呐……”
我只是垂下手臂，目光注视着地面，喃喃低语，祈求着有谁能给我答案。
近藤章的话绝对不是骗人的，只要是他想做的事情，他一定会完成给我们看到——天才都有着很强的展示欲与表现欲。
我应该如何找到光？
该怎么做……
剩余十多个小时……在这座城市的某个阴暗角落中找到光，好比大海捞针……
我做不到。
不可能做到。
绝对不可能做到。
就算是一系二系的刑警也绝对不可能做到。
如果是光来找我的话，她一定可以做到——但是反过来却不行，因为我就是个笨蛋——警视厅搜查一课九系二班什么都做不了大笨蛋……
绀野似乎静静地走到了我的面前，嘴唇蠕动着，欲言又止，只是伸出手指指向某个地方。
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屏幕上的光，不知出于什么原因，露出了与自己所处境地相悖的表情——被困于彼岸某处的她，居然咧开嘴微笑了。
那并不是绝望或者自嘲的微笑，而是专属于她的自信与胜利的微笑。
她的嘴唇蠕动着，抬起一直低垂的脑袋，像是在对谁说着什么一样。
此刻在我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连接起来了一样。
“各位。”站在办公室的尽头的横山管理官打开了话筒，沉厚的声音回响于整个办公室，“只剩下十多个小时了……我们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
所有人脸上都布满了阴霾，视线集中在了横山管理官的身上。
“所以说，只要找到海胜光刑警就好了——对你们这群精英来说，应该是很简单的事吧？”横山双手撑在面前的办公桌上，以锐利的眼光扫视着所有的搜查一课的刑警，“今天晚上没有任务的刑警，请问有哪些人愿意参与本次案件寻找监禁地点的搜查工作的……请站起来。”
先是犹如天使降临一般的短暂沉默，然后片桐缓缓站了起来，我和绀野也早就起立了，四个人、五个人、许多的人、更多的人……几乎是，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
这个方法直接到令人觉得愚蠢，却是现在我们刑警们所唯一能选择的道路——即使漫长，无数分岔，却终有一条路一通到底。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所有的刑警，目光如此坚毅。
这样一群高傲的精英们，第一次遇到这样的对手，终于燃起了一直潜藏于心底的热火。
“这样啊……看来你们的热情很高嘛。”见此情景，横山管理官淡淡地笑着，“那么，所有人准备配枪申请，全员配枪执行任务；每三到四个人一脸车以一组展开行动。搜查一课的车不够就找二课、三课、鉴定课、生活安全课、交通课去借！抢也要给我抢过来！明白了吗！？”
虽然并不像学校里一样有很多人回应，但我们对问题的答案心里有数。
“今夜，这座城市就是你们的舞台……我期待着你们，精彩的表演。”
说完这话，管理官转头望向松本课长，课长无奈地摊摊手苦笑说，“我还是第一次要接这么多枪械使用申请呐，真麻烦啊。”“我也帮你一起看好了。”
这也是警视厅第一次派出如此多的警力去搜查一个案子。
也许这个案子本身并不配这么多人去调查，也许这只是一个对刑警来说再普通不过的无聊案件——但是出于某种原因，所有刑警第一次认真了起来。
已经有刑警陆续走出了办公室……有的则在收拾东西。
我看着在我身边一直安稳着笑着，眼睛里满是温柔与欣慰看着我的绀野，以及快速第一个起立，快速收整器材的片桐。
“绀野和片桐跟我一组，我来开车，绀野负责联络，片桐在车上继续尝试破译……”
我尝试模仿光的口气，模仿光的行为。
——现在在我们前方并不是空虚与黑暗。
“救出光之后，我请你们吃大餐。”
每次她总是这么说，结果每次都以各种理由推脱。
片桐也准备好了东西站起身。
我们三人相视一笑，确保着我们彼此不再有着隔阂，共同朝着门的方向走去……
一切，只是为了那彼岸的微笑。
[？？：？？/海胜光]
“你在笑什么……”他注意到了我的微笑，有些惊讶地问道。
“嘲笑你的愚蠢……嘲笑你的自大。”
攒了这么久的体力之后，果然说出的话有力量多了。
“……”我看不到隐藏在黑暗中的怪物的脸，究竟是何种扭曲的姿态但这都无关紧要。
“我告诉你哦……你这个杀人犯，绑架犯，还有爆炸犯……绝对不会被饶恕的……”即使头脑是晕眩的，即使只是说话都会让我感觉意识会被瞬间夺走，但我还是奋力抬起头，争取与他的视线相对，“无论你是出于什么理由……英雄也好，背叛者也好；悲哀也好，绝望也好……这些我都管不着。我只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像两年前一样……将你逮捕，好好的审讯你一番！”
“等你看着那群愚蠢的刑警懊悔的眼神再说这种话吧。”他的话语依旧毫无情感，在电脑屏幕散发的荧光中，空洞双眼似乎已经没有焦点，“那群废物警察不会来救你的，就像无数次重复的现实一般……你就这样期待吧。一直期待吧，期待着那根本不存在的希望……”
“我跟你讲……不要小看他们哦……”我一字一字向外倾吐着我的话语，因为有些话啊，总觉得不说就特别不爽，“不要小看了九系的笨蛋们，不要小看了搜查一课，不要小看了我们刑警们……也请不要小看了，正义。”
——我们，不会输。
——绝对，不会输！
然后我只知道我的头被踹了一脚，眼前一黑，后脑勺也重重地撞击身后坚硬的墙壁温热的液体顺着额头往下滴在我的鼻子上。
但似乎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疼痛了。
我还看要，模糊的视野里，匕首所反射出的银白色的光芒。
我只是用我最后的力气，挤出那个微笑……
[16:00/出木衫英才]
“我说……”电梯里，与我并肩站的绀野忽然撇过头来发问，“大家为什么一瞬间志气高涨啊？”
“这就是女神的力量啊。”我微笑地回答说。
“啊？”
“我想，绀野你这一辈子也不会懂的吧？”
从电梯门的反射中我可以看到片桐在我身后偷偷笑着。
伴随着“叮咚”的音效，电梯门缓缓打开。
——现在，舞台交给我们了。
[距离海胜光刑警被处刑还剩下14小时]
[？？：？？/无名的刑警]
“快离开……”
似乎有人在这么呼唤我。
“离开这……”
确实有人在喊着，叫着，在我身后落荒而逃。
可以听到心脏噗通跳动的哀鸣。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在那个闪烁着红光东西进入我视野的一刹那，我就知道一切都晚了。
所有人都在纷纷后撤，计数器上的数字也只剩下三秒钟不到了。
但是逃也逃不掉了，这个爆炸威力再怎么说炸平这整个房间应该没有问题。但是，他们是不可能完全撤离的……
哈哈……
真是可笑啊。
我情不自禁地向炸弹所在的位置跑过去。
自己心里也不明白这样做的缘由是什么。
我只是扑了过去，将它紧紧地抱在怀中，就像一位母亲拥抱自己失散多年的孩子一样用力，不肯松手。
黑暗的房间中我只感知到了自己与嘀嘀计时的家伙的存在。
我应该是在微笑吧……
我最后看到的是那扇窗之外的，伸手就能碰到的灰色的天空。
然后，就什么也没有了……
因为我已经消失在了彼岸。
没有任何
世界戛然而止
[#03ForTheFragmentarySmile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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