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寂的夜晚,没有一丝一毫可以让人警觉的声音。
清冷的月光,安静地蒙在这片名为慕斯贝尔海姆的土地上,增添几分朦胧的气息。
寂静的街上,沿着道路设立着一所所人家,没有一家的灯是亮着的。
街边的路灯配合着月光,给予了这个早已被黑暗笼罩的世界几缕令人舒心的光芒。
在那灯光下行走着的,是两个参差不齐的身影。
走在左边的是一名身材高大的男性,带着一副黑框眼镜,头发修剪得长短适中,十分端正的方脸让人感觉是一个很正经的人。
而他身上穿着的黑西服与周遭的轻柔光芒形成了强烈的对比,能够十分清晰地看到身体结实强壮的轮廓。
而旁边的是一名比他矮很多的女孩子。
雪白的头发如流水一般顺滑,倾斜到她那小巧的,光滑的肩膀上。
略有参差的刘海下,是一双十分美丽的,如同蓝宝石般的眼睛,在昏暗的环境中就像宝石一般耀眼。
脸颊两侧的优美的弧线下,是修长的脖子,深深陷入她那精致的锁骨中。
她身着一身黑色的短皮革质夹克,两条黑色皮革束带在胸前呈“十”字链接着,映衬着那抹暴露出来的雪白肌肤,更显美丽动人。
她的胸前,戴着一个金色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在轻轻作响。
对她来说,那才是自己身上最重要的东西。
因为那是自己爱人的定情信物。
二人环顾四周良久,随后那个高大的男人开口道:
“副首领大人,似乎没什么异常呢。”
那个男人用雄浑的声音说道。
“……嗯……似乎……是这样呢……”
“最近感觉动乱变少了啊,是首领大人的功劳吗?”
“……应该是吧,毕竟每天都让我们出来深夜巡逻嘛……
唉……我好歹也混了个副首领的职位……不能能让我干些文活吗……”
少女用着可爱的声音抱怨着。
“请注意您的言辞,大人。保证慕斯贝尔海姆的安定是我们的义务。”
“哈哈哈,我知道的啦。都怪源那家伙,搞得我都没有以前那么负责任啦。”
“这和您先生有何关系吗?”
“唔姆姆,当然。
那家伙啊,天天懒懒散散的,又爱撒娇,又中二,搞得我不知不觉就和他一样了呢,哈哈哈。”
“…………”
“不过啊……真是有点想他了呢……”
少女仰头望着天空,看着那轮明月,心中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第一次遇见自己丈夫的场景。
那是在一个公园,她正在长椅上写生。
那时的她是在尼福尔海姆的休假中,而且还离副首领这个职位很远,所以有很多悠闲的时光。
正当她完成一幅画,抬头活动僵硬的脖子时,一阵风吹过,正好她的画夹刚刚打开,于是那幅画被吹了起来。
“啊!”
她轻轻惊呼着,看着那幅画被吹到了远处的地上。
正当她起身准备去捡那幅画的时候,她发现一位粉色头发,扎着双马尾的少女捡起了画。
那位少女看到画的一瞬间,便睁大了眼睛。正好她也走到了少女的旁边。
“那个……这个是我不小心掉的画……”
粉发少女抬起头,用那双晶莹剔透的眼镜注视着她。
那道目光似一把弓箭穿透了她的心。
好可爱的那女孩子啊,她心想。
“这个是你画的吗?”
声音也超好听啊!她心里赞叹着。
“是…是啊。”
“好棒!你画的好棒啊!”
“唉?”
“那个……其实我也很喜欢绘画啦,但是水平一直提升不上去……可以教教我吗?”
少女天真的样子,让她无法拒绝。
此后,她们便关系越来越亲密。
她们一起去商场,一起去书店,一起取景写生,一起过着很愉快的生活。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和那位粉发少女聊天,都会从心里觉得十分地开心。
而且,时间长久了,心中对那个人不可名状的爱恋,就会如同发酵的气泡慢慢升腾。
明明都是女孩子……为什么会对她产生这种情感呢?
后来她实在按耐不住这份情感,在一个秋天,在最初相遇的公园向那位少女表白了。
“那个……相处那么久……我真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
请和我交往吧!!”
她红着脸,鞠着躬,从嘴里费力地挤出这句令她难为情的话。
那位少女先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半开玩笑地说道:
“……看不出来……玲原来是同性恋啊……”
“对不起!但是我……实在是很喜欢你……对不起!”
“嘛……其实我也喜欢玲哦。”
“真……真的吗!”
“但是啊……”
少女叹了口气,很无奈地说道:
“我如果说我是个男生,玲还会喜欢我吗?”
“……蛤?”
玲瞬间愣住了。
“男……男生……?
可你这幅样子……就算在女生里……也是十分可爱的啊……
骗人的吧……”
“……过来。”
玲来到少女的身旁时,少女很麻利地抓住了玲的手。
(铃视角)
心跳,停不下来。
将信将疑地慢慢靠近,忽然——
一股暖暖的气流从身边穿过,腰间不知何时多了一只把我拢向他身边的手。
瞬间。
他拨开我有些凌乱的头发,吻上了我的唇。
那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他的温度,很暖。
“现在,你觉得我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
他微微一笑,我失去了知觉。
“脸红了哦,铃?这大概就是异性之间的反应对不对呢?”
(第三人称视角)
“源………”
玲努力使自己急促跳动的心平静下来,嘴里挤出了眼前少女的名字。
名为源的少女,应该说是少年,很快低下了头。
“对不起……我这样……很恶心吧……
所以……玲……我们还是……”
“不……”
“……?”
“很帅气。”
“?!”
“源很帅气啊。”
“什么……?”
突然,玲一下抱住了源。
“这样的话,我们不是更可以在一起了吗?”
“……玲……不觉得讨厌我吗?”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种事就讨厌你呢?”
这时,玲的耳边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哭声。
“唉?”
“……玲……我好开心……呜……最喜欢玲了……”
源也紧紧抱着了玲,用轻得只有玲听的到的声音说着。
“那个……源为什么要哭呢……”
“……我们先回家吧……到玲家再说。
呐,这些事,我只告诉玲你一个人哦。”
之后源说的话,玲一辈子都不会忘记。
而也是正因为那些话,玲的心中有了一个念头。
要保护这个不幸至极的孩子。
“大人。”
“啊?什么?”
“您刚才差一点就撞到路灯上了。”
玲从回忆中脱身,低下头来看着前面的那个黑漆漆的柱子,不禁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您如果这么想他的话,不妨明天就回去看看您的先生,最近没出什么事,首领大人应该会给您假的。”
听到这话,玲不禁笑得更开心了。
“笨蛋,就算明天出事,她也会让我回尼福尔海姆的。”
“何以见得?”
“因为那个'信号'啊。”
“…………您能感觉到那个'信号'是从尼福尔海姆来的吗?”
“当然啦,你没感觉到吗?”
“……恕在下才疏,那个'信号'我也只是略有感知而已。”
“所以嘛……明天是一个见到源的我good chance!”
玲高兴地跑了起来,就像一个没长大的孩子。
但其实,她的心里,还是在疑惑着那个不寻常的“信号”。
难道说…“那个”要来了吗……
(苍木端视角)
“什么好事?”
我在厨房做着三人份的甜咖喱,边搅动着锅里的浓汁,边看着我旁边兴奋不已的源。
“刚刚刚刚才!玲玲玲她说要回来看我!
啊啊啊啊啊啊!太棒了!”
“原来是因为这事啊。”
看着源兴奋的样子,我不禁也露出了微笑。
“啊啊啊……好高兴啊……许久没有玩的各种play……”
源两手捧着脸,在那里一直碎碎念着。
“玲的身体……嘿嘿嘿……”
“咳咳。”
我在旁边故意咳嗽了两声,马上源便从那深邃的幻想中脱离了出来。
“你们夫妻之间有性生活我不管,但请你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你这变态。”
我用冷冷的声音说着。
“嘿嘿嘿,我太高兴了嘛……”
他在那里傻笑着,我也不理他,专心制作我的咖喱。
“好香啊!哥哥在做咖喱嘛?”
槿从我的身后出现,用毛巾擦着自己刚洗过的湿漉漉的头发。
“嗯,再焖一会儿就好啦。
来,我给你擦头发。”
我把锅盖盖上,然后洗了洗手,便接过毛巾给槿擦着头发。
槿乖乖地闭上了眼睛,嘴角还带着愉快的微笑,就像一只得到奖励的小猫一样。
“噫~~端居然对妹妹那么好,怕不是有非分之想哦~”
源在一旁看着,不禁嘲讽着。
“……闭嘴,信不信我揍你。”
“哈哈哈哈!你连我速度的百分之一都远远不及呢!还想揍我?”
源的树者能力是超速移动,好像能以平常1000倍的速度移动,似乎算是会超速移动的树者中最快的了。
所以他老是拿这个显摆,但可惜——
“你忘了尼福尔海姆治安法了?'树者'不能无缘无故或为了伤害别人而使用能力的哦。”
“……哼,那种事情我才不管,反正玲会把我保释出来的。”
源叉着腰,作出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才懒得跟他拌嘴,把所有注意力集中在给槿擦头上。
“好,应该差不多了,我去拿吹风机给你吹一下吧。”
“那个……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好。哥哥继续做饭吧。”
“那好吧。”
我转过头来用汤勺舀了一点汤汁放进嘴里品尝了一下,咸味和甜味的配比十分恰当。
“嗯,可以出锅了。”
源在旁边看着我做饭,忽然说道:
“端有没有出现不适感呢?”
“嗯?”
“就是像昨天的那样啦。”
“啊,那个到没有,而且感觉力气也没那么大了。”
“……真的?”
“是啊,不信你看这个勺子……”
为了证明我的力气恢复了正常,我把那个勺子两端捏紧,拿到源面前,刚使了一点力气去掰——
勺子瞬间被掰弯了。
“………”
“………”
我俩同时陷入了沉默。
“……你真的没事吗?”
“没事呀,我感觉身体挺舒服的。”
这不是在掩瞒,我感觉身体确实很正常,甚至还有一点前所未有的轻松。
“难道说你控制住了那份力量吗?”
“……可能吧……”
我把那个掰弯的勺子扔到垃圾桶里,转身把咖喱浇在三盘焖好的米饭上。
这时,门铃声突然响了起来。
“是玲!”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源已经瞬间从我身旁冲到了门前,欢喜地打开门。
“嗨~好久不见~”
果不其然,站在门前的正是玲。
“玲!!”
我听见了源扑上去的声音,然后便是十分清晰的,仿佛就从我身边传来的声音。
“玲~亲一下嘛~就一下~”
“不可以啦……这是在别人家唉……”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两个家伙,在别人家调情也就算了,还发出那么大声音……”
忽然想起来,门口离厨房有一段距离啊。
再怎么声音大……也不可能让在厨房的我听见吧……
难道说我的听觉也被强化了?
“啊,苍先生你在厨房啊。”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巨大的声音,吓了我一跳。
“啊,玲小姐你回来了。”
“嗯,好久不见了。源也承蒙您的照顾了。”
声音又恢复到正常响度了,这使我更加确信了自己听力也被强化的事实。
“不用客气,毕竟咱们是朋友嘛。”
“说的也是。”
这家伙,一遇到我就彬彬有礼的。
果然和源比起来,还是玲更会分场合。
“不好意思,今天没有料到你来这么早,所以早餐只做了三人份的。”
“没关系,我已经用过餐了。
那么,苍先生,在用餐之前可以问您一个事情吗?”
“请讲。”
“您是昨天,成为了'树者'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
“呵呵,因为我昨天,感受到了那个'信号'了啊。”
听她说这话,我忽然回想起了昨天源对我说的话。
“因为'信号'太强烈了,所以就立马意识到出事了。”
我不禁有了一种恐惧感。
“那个……玲小姐昨晚是在慕斯贝尔海姆感觉到的吗?”
玲精致的脸庞浮现出一丝笑容,接着说道:
“苍先生,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是怕全世界的树者都感知到那个'信号'吧?”
她猜的一点没错。
或许这个信号对于“树者”来说并不寻常,以现在这个各个域“冷战”的阶段,一旦他们怀疑起这个“信号”,我就有可能陷入危险之中。
我倒是无所谓,关键是我怕因此连累到槿。
“不用担心,目前来看,我知道的'树者'中只有我和首领大人知道这个信号是从您这里传出的。”
“那是因为你们是'树者'里实力顶尖的人物吧。”
“确实这样没错,但战斗力无法和感知力挂钩哦。
依照研究的理论来说,感知能力强的'树者'十分稀少。所以其他'树者'即便感觉到了'信号',也不一定知道是从哪里传来的。”
她的话似乎有些道理,这让我稍微放下了提着的心。
“不过,既然您现在身为'树者',就必须尽早发现自己的'森象'才行。”
“'森象'”
“啊,通俗地说,就是树者所拥有的超出常人的能力。
比如说源的超加速之类的。”
“啊啊……这样啊……”
我点了点头,随后又对玲说道:“那个,力气变大和听觉变强,算是'森象'吗?”
“不算。”
“唉?”
“因为那是每个'树者'的基本能力,根本不会消耗维生素EX,通俗说也就是能量。”
“那么……我的'森象'。”
“请您先用餐吧,用餐过后,我会帮您找出自己的'森象'的。”
玲彬彬有礼地鞠了一躬,随后走出了厨房。
我活动了一下四肢,看着玲走出厨房门的背影,不禁叹了一口气。
“………”
心里五味杂陈。
那份对于成为“树者”的未知的恐惧感,就像烤箱里的面包一样慢慢膨胀着。
我对这个物种一无所知。
这个物种的能力有多强,我也毫无了解。
这就像我梦中出现的那一幕一样,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湖中,在那深邃的黑暗中,不知道会有什么东西突然钻出来。
我想起了自己所做的事。
将门把手一下掰断,稍用力就将勺子掰弯。
如果这份力量还不进行控制的话,说不定有一天,会伤害到槿。
想到这里,心里的焦虑感便越来越强了。
“吃饭啦,槿,源。”
我赶紧招呼他们两个过来吃饭,以抑制自己的不断膨胀的恐惧感。
“好~”
这两个人齐声答应着,便来到了厨房。
餐桌上,我一边想着刚才的事,一边用勺子慢慢地往嘴里送饭。
我偶然地一抬头,发现源正十分快速地端起盘子往嘴里送饭。
“源,你那样会呛到的。”
“啊,没关系的唔唔,因为一会儿玲有事情要跟我说唔唔唔。”
即便在说着话,他也没有停止嘴里的咀嚼,用含糊不清的话语回答着我。
“我吃完了,多谢款待!”
一边说着,源麻利地起身,飞快地跑出了餐厅门。
“真是的……盘子里还剩点咖喱啊……好浪费。”
槿在一旁幽怨地看着源离去的背影,愤愤地说道。
她最不喜欢的就是别人在她眼前浪费她最喜欢的食物。
“没办法嘛……他有急事的话就让他去呗。”
我看着源消失在门口的身影,嘴里嘟嚷着。
(第三人称视角)
“啊,源你来了。”
名为玲的少女站在门口,看到源正向她跑来,轻轻地招呼道。
“嗯,有什么事嘛?小玲。”
“是这样。
木端先生他,是昨天晚上出现的异常吗?”
“是啊,昨天晚上他突然就昏迷了,而且身体十分的烫,把我和槿都吓坏了啊。
“……那么他之前,有去过什么地方吗?”
“啊,他说他之前好像因为去帮助被流氓欺负的女孩子,结果被扔到湖里了。但是槿她说端放学以后直接回家了。
然后端他又觉得那是梦了,感觉好像很不真实似的。”
“扔到湖里吗……?”
“呃……他说过那是梦啦……”
“他说扔到湖里后发生的事了吗?”
“嗯姆姆姆……哦!
他说嘴里有一股很舒服的甜香味。”
听了这话,玲不禁眉头一皱。
“这真是他的梦?”
“……他说不知道的呢……”
“听好,源,你这几天帮我看看他的情况。
一会儿我会试探他的'森象',如果是十分强大的'森象'的话……”
“是的话……怎样?”
“我会联系尼福尔海姆的首领将他关押起来的。”
“唉?”
源立马紧张起来了。
“为为为为什么啊?”
“对不起,源,我这也是奉行公事。
若出现非域政体以外的拥有破格强大级别的'森象'的,应视情况采取必要措施以保证人类的安全。
这关系到人类与'树者'之间的信任问题。若因为某些'树者'而让全人类敌视'树者'的话……”
“……'之前的事情'就会爆发吗?”
“嗯,总之你要记住。
人类看似比树者弱小许多,但你不要忘记,'我们'是由谁进化而来的。
这两个种族,必须互相尊重才行。”
玲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着,同时用她那蓝汪汪的眼睛注视着源。
“……但是,如果端他没有什么特别强大的力量……能不能不干扰他的生活……?”
“那是毋庸置疑的,我没必要针对一个不会造成威胁的人。”
“……”
源沉默了。
其实,他十分害怕玲认真起来的样子。
和玲相处那么多年,他能够很清楚地感受到,这是一个十分有责任心的人。
这或许也是她能担任副首领的原因之一,虽然平时看起来懒懒散散,但只要是真正关乎大局的事情,她都会一丝不苟的对待。
那种态度,或许不能用“认真”来形容。
而是用“决绝”更为恰当点。
他曾看到过玲最可怕的一面。
玲面对着自己曾经最好的闺蜜,拿出她只有对付敌人才会用到的武器——“鸳鸯”——两把十分锋利的匕首。
她面无表情地把已经伤痕累累的朋友逼到了墙角,清冷的月光将她的影子拖得很长。
“你……忘了我们这么些年的交情了吗?我可是……把你当作最亲爱的人啊!!”
“啊,我明白的。
可是,你成为了罪人啊,我的朋友。
你觉得,我会原谅一个平白无故地杀死3个无辜公民的人……啊不……
'树者'吗?”
玲伴随着自己毫无怜悯的眼光,慢慢地向那个人逼近着。
“……你曾经说过!理解我的处境!理解我的不幸!我曾经的遭遇……那种绝望的感觉你能懂吗?!
我讨厌这个世界!讨厌人类!”
那个人用近乎嘶吼的声音喊着,充满了哀伤与绝望。
“那并不是你夺去别人生命的理由。你难道还想把自己遭遇的不幸强加于人吗?”
“……你……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那个人站了起来,用自己最后的力量向玲冲去。
“………永别了。”
玲轻声地道出这句话,随后——
时间仿佛突然变慢了一样,那个人冲过来的姿势被定格在空中,还是做着原来的动作,只不过速度放慢了几十倍。
玲手持那两把匕首,慢慢地走向那个人。整个世界仿佛只有她不受影响,仍然以原来的速度行走自如。
“你就在地狱好好反省一下吧……”
红色的匕首自然地刺进心脏,然后顺畅地拔出,刀刃上没有沾上一滴血,只有几滴血红在胸膛前悬浮着,就像被定格了一样。
随后,玲从容地走到那个人的背后,甩了甩手。
突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朵血液组成的玫瑰,盛开在那罪人的胸膛。
那人立马从空中直直地坠到了地上,奄奄一息地看着自己胸膛汩汩流淌的血河。
“你……究竟是……什么时候……”
那人显然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啊,你忘了我的'森象'了?
我能控制周围的时间变慢,那么相对于你来说,刚才的我就是在以你肉眼看不到速度完成了刺杀。”
“咳……咔……”
那个人头发凌乱在脸上,不停地吐着血,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任务完成了,卡修大人,请您过来处理后事吧。”
玲用耳旁的迷你对讲机说了几句,便扬长而去。
而那一切,都被偷偷跟来的源看在眼里。
那和源平时所见的玲完全不同。
那就像是一个似乎为了大局能牺牲一切的,任务机器。
看着玲被月光映在地上的影子,当时的源如是想到。
“源?”
“啊,没事没事。”
源从那回忆中脱身,赶忙答应道。
“……害怕我刚才的样子了?”
“……嗯……总感觉,玲在工作时会完全变一个人似的………”
源低下了头,嘟嘟嚷嚷地吐出几个字。
忽然,玲噗地一声笑了。
“你怎么了啊这是,当初跟我表白时的那个气势去哪啦?
不管是平时遇事还是在家里做酿酿酱酱的事,都是我掌握主权嘛?”
“我那不是为了证明我是个男孩子嘛……
再说,本来玲就是独立性很强的人啊。
而且……”
“而且什么?”
源抬起头来,突然直勾勾地注视着玲的双眸。
“我想让玲,掌控我一辈子。”
空气突然安静了。
静得可以听到玲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啊啊……”
玲对这突然的甜言蜜语一时做不出反应,只能红着脸在那里“啊啊”着。
看着玲低着头摇摇晃晃不知所措的样子,源不禁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看你看,玲果然是纯正女孩子嘛哈哈哈哈!”
“……笨……笨蛋……现在是在居住区唉……给我小点声……”
“好啦好啦,看样子端也吃完啦,我去找他出来咯。”
“……等一下。”
“?”
“一会儿处理完木端先生的事,跟我回家。”
源听到这话,嘴角不禁上扬起一抹坏笑。
“回家做什么呢?”
“……笨蛋……我要惩罚你……”
“好好,一会儿任你处置。”
源用宠溺的语气哄了哄玲,转身进入了苍木端家。
玲看着源蹦蹦跳跳的背影,脸颊也不禁增添了一抹微笑。
有你在,真好啊。玲如是想到。
(苍槿视角)
“刚刚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焦急地从沙发起身,跑到地下密室。
眼前的一幕让我哭笑不得。
我看见哥哥狼狈地坐在地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里面暴露出来的皮肤青一块紫一块的。
哥哥表情木讷,显然是没反应发生了什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
“啊,苍木槿小姐。”
玲发现我急匆匆地赶了过来,转头看向我。
“……怎么回事?”
“嗯,我刚才测试了令兄的'森象'了。”
这事要从30分钟前说起。
我和哥哥用餐完毕,在哥哥洗盘子时,玲走了进来,说要测试一下哥哥的“森象”。
于是我们来到隔壁源的家,玲让我在沙发上坐下等候,然后便将哥哥带进了一个地下密室里。
然后我便听到一声惨叫,便焦急地赶到了这里。
之后便看到了这一幕。
“测试出来,令兄的'森象'属于下等级别。”
“唉?”
“也就是只有最基本的体能感官强化而已,只要习惯了就不会对日常生活有影响。
啊,破损的衣服和疗伤的费用我会全部赔偿的,请不用担心。”
“哥哥!”
我没有答复玲,而是急匆匆地赶过去,扶哥哥从冰冷的地面上站起来。
“哥哥,没事吧?”
“……没事……就是浑身上下疼痛无比而已……唔!”
我不小心碰到了哥哥身上的淤青,让哥哥不禁呻吟了一声。
“对…对不起!”
“没关系的……
哈哈,看来我也是多心了呢,还以为变成'树者'会影响正常生活呢……”
哥哥仍然坐在地上,不过确好似放下什么担子似的,嘴角上扬,发出几声短促有力的笑声。
“玲小姐,后面没有项目了吧?您的'森象'真是令人惊叹啊。”
“当然没有了,如果不算入去医院治疗和购买新衣服的话。”
“……不过啊,你仅仅是把我揍了一顿,怎么就这么简单地判断出我的'森象'是下等呢?”
“哈哈,苍先生,那并不是简单的击打哦。
我是找准了你身上的几处特定的穴道进行打击的哦,不夸张地说,这是全世界权威的物理测定'森象'的有效方法。
一般来说,中等水平的'森象'在那样的打击下,会完全暴露出来,至于上等的就更不用说了。”
“……不过,你为什么要测试出我的'森象'等级呢?”
“那是因为我怕一个新生'树者'过于强大的'森象',会威胁到社会甚至整个世界。”
“……这样啊…”
哥哥沉默了一会儿,便努力地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治疗什么的就免了吧,我现在感觉好些了。”
“……那就不好意思了。”
玲对我们表示道歉后,便从地下室走了出去。
“我们也该回去了吧,槿。”
“……嘁,真是的,那个家伙莫名其妙个什么啊?”
本来那家伙把我哥哥拖过来莫名其妙打了一顿,我心中就十分火大了,没想到她还一副冷漠的样子,这更让我怒火中烧。
“别这样,她毕竟是副首领,这或许就是她的工作吧。
而且那样的人,一般都是比较冷漠的吧,这也可以理解。”
哥哥说着为玲开脱的话。
“真是的……哥哥为什么对她那么宽容。”
心中一股莫名的醋意,像池塘中水草叶面上浮起的气泡般升腾着。
“嘛,要不是托她的福,我心里可不会那么踏实啊。”
“?”
“因为我之前一直在担心,这份力量会影响咱们的正常生活。
所以,现在心情还蛮舒畅的,哈哈。”
哥哥在一旁尬笑着,一边踩上了地下室的楼梯,踉踉跄跄地向上走着。
我在一旁不禁叹了一口气。
果然哥哥这样的人……是合不上社会的主线的啊……
一般的人,得到这份力量,多少都会感觉到一点兴奋吧。
但是哥哥却在排斥这样的力量,着实让我有点惊讶。
“……哥哥啊……你真是让我……哭笑不得啊。”
我一边小声嘟囔着,一边跟随哥哥走了上去。
(苍木端视角)
之后的一小时,我一直在卧室的床上休息。
感觉,自己身上的伤慢慢自然痊愈了。
“……完全不疼了呢……这也应该是'树者'的基本力量吧。”
我猜测着,拿起放在床头柜的手机,漫无目的地翻看着。
忽然,一个白色的消息条从屏幕上方弹出。
“源:苍木~:)身体好点了吗?”
原来是源啊。
我打开久久未用聊天软件,熟练地找到了源的头像——是他自己的自拍照。
实际上,这个社交软件里也只有源,槿,还有一个关系比较好的同学的号码,所以想要联系上其中一个人是十分方便的。
“已经没事了。”
我这样回复过去。
“……那个,我家玲有点无礼了,对不起啊。”
“?玲小姐不是一直很有礼貌的吗?我觉得她没做错什么。”
“不是啦(ー ー;)她今天有点吃醋了,不如说,一直以来都对你有醋意哦。”
“?”
“因为咱们关系比较亲密嘛……她知道我昨天那么关照你,所以就……
毕竟也是女孩子……心眼有点小也是正常的吧(苦笑)”
“这样啊……”
“亏是我没把昨天在你家睡觉的事情告诉她,不然咱们都会会死的很惨的啊(
>﹏“不至于吧。”“当然不至于啦。嘛,你就宽容一下玲吧。
她越是对不熟悉的人,甚至是讨厌的人,就越是彬彬有礼呢。”
“……啊,那她还真是讨厌我呢(笑”
“不不不,她对你最多只是当作外人而已,我见过她对待讨厌的人的样子哦。
超~~级~~可怕呢!”
“是这样啊。”
“好啦,苍木先休息吧,我去哄哄玲。”
“嗯。”
我简短地回过去,便关上了手机,放在床头。
不知为何,我没有一丝疲劳的睡意,于是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天花板。
……下等的“森象”吗……
我并不是对于我的“森象”不够强而感到怀疑,而是对于,这份力量的真实性感到怀疑。
因为,那股味道越来越强烈了。
并不是真实的反映在现在的我的口中,而是对于那份感受的回忆,越来越真实了。
就好似发生在几分钟前的那样真实。
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告诉我,一切没那么简单一样。
“啊……真是恼人……”
我翻了个身,将脸埋在枕头里。
不管怎样,我已经不想去想这个事了。
既然玲说这个能力不会干扰到正常生活,我就没有必要继续担心下去了。
……哪怕平淡,我只求在这乱世中的一份难得的安静。
“……算了,反正没有睡意,就去陪槿玩会儿吧。”
我立马起身,开门走出卧室。
说是陪槿玩,其实我只是想找些事情做,好让我的注意力分散在其他事上。
我走进客厅,发现槿并不在客厅。
那就是在卧室里打游戏吧,我心想。
我走到槿的卧室门前,敲了敲门。
里面没有回应。
“槿?是睡着了吗?”
仍然没有回应。
?
按理来说,槿一听到我的招呼,应该会马上答应才对啊。
难道是出去了吗?可是她一个万年家里蹲,除了上学根本是不会出门的。
即便是有同学找她玩,也是拉到家里和她一起打游戏而已。
就在我纳闷时,身后的开门声音吸引了我的注意。
“哥哥!”
“槿?”
我回头看向槿。
槿把身上不和她身材的大衣裹得紧紧的,脖子上围了厚厚的围巾,半张小脸被围巾遮住,只露出那乌黑刘海下一对橘红色如宝石亮丽的大眼睛。
我看到她手里拎着一小包东西,就大概明白她去干什么了。
“槿……”
“嘿嘿,我去给哥哥买了点膏药什么的,还有哥哥爱吃的东西哦,就是那个店特色的炒面面包。
哥哥回去休息吧,一会我去给哥哥贴膏药。”
“……槿,你怎么不戴手套就出去了?外面很冷哎。”
“哦,手套我找不到了,所以就这么将就着出去了,嘿嘿,真是有点冷呢。”
槿透过厚厚的围巾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但是依然充满着平时的活力。
“真是的……”
我赶忙走过去,拉起槿的手。
一双软乎乎的小手已经被冻的红彤彤的了,就像个桃子似的红一块白一块。
“我没事的哦,哥哥,这个暖和一会就会好起来了。
倒是哥哥,你现在不疼了吗?为什么从卧室出来了呢?”
“我倒想问你啊!你干嘛自己独自出去了啊?这么冷的天,你看看你的手冻的……女孩子的手很怕冻的啊!
没事就在家里好好宅着啊……真是的!”
我心疼极了,不禁教训起槿来。
“嘿嘿,哥哥心疼了?”
“……能不心疼吗?!”
“我只是看到哥哥一副痛苦的样子,想让哥哥赶紧好起来而已哦。
这些药是用玲给的补偿买的哦,哥哥你就大方用吧。”
看着槿天真无邪的样子,我心里波澜起伏。
这似乎是我第一次见到槿以上学以外的目的外出,而且,这个目的竟是为我着想。
想到从前那个只会撒娇的小女孩,现在居然懂得照顾我了。
心中那份感动之情再也压抑不住了。
我走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槿。
“哥哥?”
“谢谢你。”
“……什么啊……这不是应该的嘛……”
“真的很谢谢你。”
“……那个,哥哥你这么抱着我……我有点害羞了……”
耳旁传来槿娇羞的声音。
我也感觉到槿贴在我脸上的耳朵开始发烫,虽然不知道是因为外面太冷导致的,还是因为害羞,我还是放开了槿。
“对不起,我有点太高兴了。”
“……呃,其实……平时抱一抱什么的……也不是不可以啦……”
槿用十分细小的声音嘟囔着。
“?”
“不不不!我我我刚才什么都没说!”
槿慌张地摆着手,脸上又摆出一副心虚的笑容。
“哈哈,知道了知道了。”
“…那个,需要我帮哥哥贴膏药吗?还是哥哥自己?”
“当然需要了。”
其实我已经不觉得痛了,但是我并不想让槿的好意白费。
我转过身背对槿,把上衣脱掉。
“哇啊……哥哥身上花得跟茄子一样呢……”
槿用调侃的语气玩笑道。
“哈哈哈,真是被那家伙揍得很惨啊。”
“不要动哦,我要往上贴了。”
虽然现在不觉得疼痛了,但是伤痕居然还没有消去,着实让我有些惊讶。
后背很快传来了槿细腻的手的触感。
大概5分钟后,膏药贴好了。
“啊,贴完了啊,谢谢你啦,槿。”
“嗯……”
槿的脸颊泛着一抹淡淡的潮红,低着头收拾着贴完膏药剩下的垃圾。
“那个,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要不要一起打游戏呢。”
“可以是可以……但是要等到下午咯?”
“为什么?”
“……呃……我还有作业没写呢……”
“可你昨天不是说已经写完了吗?”
“我我我有遗漏的作业啦!今天才发现的。”
“这样啊……”
“我先回去咯,哥哥!”
槿抱起那堆废弃的纸袋包装,慌慌张张地进了屋。
“……奇怪,干嘛这么慌张。”
我看着槿的房门,一边纳闷着。
“唉,算了,反正这家伙……真是有点被她感动了呢。”
我笑了笑,轻轻地自言自语着。
生活中只要有了她,就感觉十分幸福呢。
那份对于能继续度过安稳生活的喜悦,在心中刻印的更加深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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