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走了。”
叶潇的手剧烈的颤抖一下，书递到他手中的酒樽哗一声倒在了地上，他慌忙的去捡。
“走，走哪里去？”叶潇半蹲着，手中握着酒杯，却不敢抬头，他听得见自己嗓音的颤抖。
“回南边去，一座什么都不会发生的小城去，那里有我的姐姐。”
书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穿过十里长亭外的风雪，向着最南边，素来冷淡的眼瞳中有了一丝温暖。
“……你姐姐吗？”
叶潇苦涩的笑，他还是蹲着，不敢起来。书也并没有去搀扶他，仅仅靠着围栏，眺望。
在佑衾雨离开之后，书就用绳索将叶潇拉了上来，当时叶潇刚脱离洞穴时，他第一句话说坐坐？
于是他们在十里长亭里落座，书煮了酒，含着烟枪，用纸扇扇烟枪和火炉的烟，什么也没说。
只是将第一杯酒倒给了叶潇。
据说第一杯是整壶热酒中最有味道的一杯，书这么解释。
可叶潇却没想到，他紧接着的话，竟是……
他终于还是站了起来，轻轻地坐在了石凳上。书和他只隔了一张石桌，可叶潇却忽然觉得彼此之间，远了好多，他开始看不懂他的眼神了。
“你姐姐吗？”叶潇想说什么，却觉得嘴里涩涩的，好像说什么都不合适，半天后，也只能呐呐的说，“很漂亮吧？”
“嗯。”
书点了点头，没了下文。
他们同时沉默了。
片刻之后，叶潇偏头看外面被白雪映衬的黑夜，突然说：“衾雨她没事吧？”
“嗯。”书还是点点头。
“能不走吗？”
“嗯。”
“嗯？”书诧异的抬头看他，可叶潇只是看着外面，好像很不在意的样子，书无声的笑笑，说：“抱歉。”
于是，扭头和他一起看外面的雪花，一滴滴飘落。
“我答应过姐姐的，会去接她的，现在该去了。”书说，“姐姐有些笨，看不见我会难过的，我不去接她，她就不知道该往哪去。”
“……闭嘴！”叶潇忽然转过头，瞪大着眼睛死死盯着他，“你在骗我！”
书不说话了，他看见叶潇瞪大的眼睛中有晶莹的水珠在转啊转。
“你在骗我！”叶潇的声音大了起来，“你绝对是在骗我！我听得出来！”
“……”
“你说啊！说啊！说你是在骗我啊！你这样的混蛋！怎么可能对你姐姐那么好呢？！说啊！你是骗我的对不对？！”
雪花飘落，洁白的六瓣中反衬出亭中的两人，叶潇拍桌而起，死死的瞪视着面前的人，面前的那个一脸淡然的人。
那个一脸淡然的人，低下了头，说：“我是骗你的，然后呢？”
“然后？”叶潇愣了一下，“当然是别走啊！”
“公子走了。”书淡淡的说。
“公子？走了？”叶潇呆了，他念着，浑身的力气好像被瞬间抽走一样，他站不住了，哆嗦着坐了下去。
“所以你就要走吗？”叶潇用手捂着脸，他觉得心里抽抽的，好像有点疼。
“公子走了，所以你就要走吗？”
“嗯。”
“跟着他一起吗？”
“没有，他早就走了，背着我的。”书说完，从怀里摸索一阵，掏出了一封信纸，扔在了石桌上，“他只留了这个。”
“这个？”叶潇松开了手，抬头看他，“公子说了什么？”
“我没看。”
“为什么？”
“我不想看。”书说，“我想他走了正好，我可以去南边了，很暖很暖的城，姐姐一直在等我。”
“其实我没骗你。”书想了想说，“我答应了姐姐会去接她，不过那是很久很久以前了，我违约了，一直没去，其实我也不想接她，那么笨的一个人，接出去未免太过累赘。”
“可现在。”书深吸了口气，“我想去陪陪她，哪怕她是累赘也无所谓。”
“我真的……”书又看向了外边的风雪，“突然就有那么点想了，莫名其妙的感觉，你懂吗？”
“……”叶潇沉默很久很久，他走到了书的面前，用手按着他的肩，直视着他，很认真的说：“是因为你觉得被公子抛弃了吗？”
“……”书抽了抽嘴角，“谁说是呢。”
“所以你知道了你姐姐被抛弃的难受？所以你要去陪她？对吗？”叶潇牵动嘴角，有些勉强，可还是笑了出来。
“可是，你们抛弃了我，这怎么算呢？”他无力的坐了回去，觉得全身都凉了下来。
噗噗！
火炉上的酒适时的冒出气泡，在抖着，白色的蒸汽氤氲了他和他的脸颊。
他们静静的对视着。
书举起了他的酒杯，淡淡的说：“来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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