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长发的男人注意到了外部的入侵，架着二郎腿定定的坐在沙发上。
太阳已经升起而室内依然昏暗，男人的脸庞化作模糊剪影，嘴上衔着的烟头的一点未熄红光明暗闪烁，契合着着不快的呼吸的韵律。
“Hey，老韦，我回来了，好久不见。”
『上次见面是两年之前。源流，以你我的年岁作参照，并不算久。』
“见到我不高兴么？韦伯？不请我一杯庆祝阔别两年的老友的重逢么？我在路上把钱花完了，连衣服都是借的。”
“这里没有酒，只有魔药，酒精灯，还有香烟。”
红衣的男人将烟卷从嘴边移开，吐息着回应。
“还有最后一根。”
“那一定是为我准备的。”
“拿去。”
红衣的男人把最后一支烟和纸烟盒一起抛了过来，源流接着烟盒，抽出烟打了个响指，烟点了起来。
噗
他叼住烟深吸一口，喷了出来。
“呸，真难抽，好像鲸鱼的屁。”
“我的学生，你的师姐推荐的牌子，台湾人的手工货，味道很特别，可以提神。”
“原来是她。”
大概是想起了“她”的缘故，源流就此打住。
“下次我请你抽游泳牌的烟，那是在中国传说中好烟，五百欧元一支。”
他穷的穿不起裤子，说话又好像一个暴发户，他看了看手上的烟盒，朱红的底色的烟盒上印着象征太极的阴阳鱼。
赛过活神仙？
『源流，你不该回来，尤其在此时、此地、以此等身份。』
“你知道的，既然来了就已买定离手。”
源流对着伦敦最具教学能力的魔术师——埃尔梅洛二世招了招刻印的右手，韦伯是他的导师的旧名。
“我是来拿刀的，我打的刀你还留着吗？来伦敦之前消耗了很多。”
『你知道我对这种圣杯仪式的评价。陷阱，骗局，走投无路的魔术师最后的赌局。看似有赢利的可能性实则是零。源流，如果有人教唆你，你该一笑置之。
埃尔梅洛二世起身走到源流身边、他瘦削严峻的面孔披上骄阳的余热。
『你该庆幸你的命还在，还能向我讨要被自我主义吞噬的刀。我不会交给你，你是我的学生，我要保护你。』
“你这么说就好像是操劳的父亲，而我是个就要去混黑道的儿子。”
“但是在我同期的学生里，我是最强的，如果我坚持呢？”
源流好像没有读出领主的气氛。
“不，你说的不对，你曾经是最强的，你在前三年你的所有科目都是第一，时钟塔的所有人都被你的天赋震憾，你甚至让巴瑟梅罗动容。”
“……”
源流摸了摸鼻子。
“让我说下去。”韦伯冷酷的陈述源流的过去，毫无情谊
“当时你才是最有希望接任现代魔术科Lord的人，你被提名了色位【白】，但在三年之后你的全科的成绩跌破了底线，无论如何补救都无法恢复，你的变成了无法学习魔术的杂色，甚至无法毕业，那是你的耻辱，你被你曾经俯视的人称作【自渎之白】，而“自渎”是**的意思，因为你先前总是拒绝和女性接触。”
“那些人最后都道歉了。”
“但是一年后你同样失去了格斗能力，你陆续又尝试了别的东西，没有一个能维持下去，在时钟塔的最后一年里你受尽了屈辱，但是不愿让我知道”
“那就不要说下去，”
笑脸从他的表面剥落了，终于哗众取宠的面具被撕了下来，二世作出了最后一击。
“源流，你看似可以胜任所有事情，但实际上什么也做不了，你看似强大其实没有意义，你学习的东西很快就会你掌握，但一旦掌握就会不可逆的衰退，任何挣扎都是无效的，因为那是你的起源
你的起源是【蹉跎】，你具备全能的可能，但那只是短暂的幻影。”
“那你又为什么说这些呢？你到底什么意思？你以为我被教唆着去参加圣杯战争？”激昂的咆哮
“为了保护我的朋友，在你们的国家，师者如父，你的起源经过我眼睛确认绝不会有错，这是注定失败的奋斗，做好准备的你甚至可以面对英灵面前自保，但在最后一天，你会是任人宰割的普通人，源流，现在还来得及——”
“闭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这只能教人的废物，我称你为导师，把你当做朋友，但我没有老师，没有人有资格教导我。”
他藏在乱发当中整个脸面露了出来，他的脸相当端正，毫无轻佻的神色，依然年轻却充满疲惫。
“我没有时间了，你既然知道缠绕在我身上我的命运的德性，我的躯壳依然完好但是里面的东西已接近极限了。我自己都没有把握什么时候精神会萎缩死去留下肉身独自生长，两年对我来说已经太久了，两年前我放弃魔术钻研炼金铸造逼近了名匠的极限，现在我已经没法打出一块好铁了，韦伯，好久不见，你说了圣杯是走投无路的魔术师的幻想。”
他虽然跳脱狂放像个丑剧演员，其实却面无表情。
“源流，你失态了。”
埃尔梅洛依然冷静，审视着曾经的学生。
“不，我就是走投无路的魔术师。世界各地都有圣杯战争，但是世界还是没有什么被改变的痕迹。”
源流面对来自师友的视线，继续说了下去
“那些都是假货骗局还有失败品，但是这里是伦敦，这里有比圣杯更神秘的神秘，即使你说这次的是耶稣血的真圣杯也不奇怪，我只会疑问为什么圣堂没有向协会宣战。”
『多言无益。对圣杯战争的参与者而言，那是不可触及的人物——若你不想沾上逾界犯规的标签。』
韦伯将烟掐灭，利落地转过身去。
『我的忠告，源流，回家去。回家去，如果你没有、成个家。你的祖国先英著有阴阳之说、你应该知道否极便是泰来之时。回家去，这里有我。』
……………………………………“……也许你说的对.......也许是时候放下了，韦伯，这条路太崎岖，即使走完也无人喝彩。”
肩膀松懈，脊梁弯曲。
“说到成家，有没有好人选？”
“那对你来说不是困难的事情，那时你的眼睛里只有自己，你不知道你很讨女人喜欢，其实在时钟塔你很受女人欢迎”
“你说的对啊，其实我也有那个感觉，只是不愿被可怜。”
“放弃注定不可能是你的成长”
“你说的对”
“不过韦伯·贝尔贝特还记得亚历山大么？那个追着不存在的海的男人？我翻了教会的档案，你没有实现愿望却还活着，你这没用的理论派还拿着魔药和酒精灯做实验，抽着鲸鱼的狗屎提神。”
“你……”
“去你妈的，韦伯，去你妈的，老子成不了家”他爆喝，”我看不上别人，没有人看得上我，我是不是该回老家娶个媳妇回家种地？我是不是该穿白领子去办公室敲键盘？”
他再次站得想标枪一样挺直，衣下搏杀群鲨的身骨暴跳
”让我死在路上，小时的我选了这条路，如果现在我放弃了，过去的我每一刻的我都会跑出来鞭打我自己，那是持续一生的痛苦”
『……你是钱源流，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践踏我的苦口婆心——正因如此我当初才会帮你，尽管我还是稍微有些吃惊。』
韦伯背对着你、晨光凝成的胶体将你们二人淡淡相隔。
『带上你的从者，带上你的刀，带上你的命。——然后、干你妈的去死吧。祝你，源流。
韦伯向钱源流掷来长刀，那刀在落到他的手中时错开分成了四把。
刀身冷冽如同逐客之令。
他将刀收置在已经准备好，位于背后两侧斜方肌外侧、左右肋下的铁鞘
"很高兴你还活着，韦伯，下次见面，是七天之后”
钱源流走向被砸碎的窗户，准备离开
“钱源流，你以为你是谁？你这自渎之白？伦敦大助手？如果没有我帮你毕业，你早就变成了起源研究的标本”
背后，他的导师讥笑着，没有恶意。
“不，London Big Bang，”钱源流没有回头，深沉的说
“我是Chinese Mother Fucker。”
钱源流跳窗而下。窗外，Berserker沉默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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