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阴沉,从没见过这么阴沉的夏天,透出一股浓重的悲伤。
知了不敢叫,连花也停止了细微的生长,整个校园里死气弥漫,天幕好像要塌下逼的人是无处可躲。一阵风,紧接着万物沉寂下来。
教学楼的走廊上人来人往,皆是一簇有一簇的祖国未来花朵,但丝毫没有带来哪怕一点点的生机。每一张面孔都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单调的脚步与铃声共鸣,他们腋下夹着一本书,快速地穿梭在人群之中,时不时嘴里咒骂几声。
每层楼设有宣传栏上,贴有考试后的成绩排位,学生拼命奋斗,把名字前的序号减少,像是拼命减缩自己的寿命。
迟到的混日子少年们叼着面包,一手托着书包,急速冲向教室。番茄酱不经意间沾到了嘴角,鲜红得像粘稠的血液,悲哀地晕开。
全省据说最好的名校,还不如一个全是坟墓的陵地。
负担什么的,实在无所谓。仇游牧走进学校大门,一步一步缓缓向前,即使上课灵响彻整个校园,他依然不慌不忙地在草坪上坐下来,好像野餐似的从包里掏出一袋面包,用刀片在上面涂完酱后,慢里斯条地咬一口咀嚼,一举一动像是进餐的贵族。天气依旧阴沉,一两只黑色的的鸟从空中快速掠过,匆忙不知停留,也根本没有人注意到这个与世界的节奏格格不入的生物。
仇游牧,普通的名字长相性格家庭背景,本应是很好融入社会的大众脸,但却是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名人。
在这个学校想出名,要么成绩太好,要么成绩太渣。很幸运,我们的男主两项具备。三年前入学那一天起,他一直保持着省状元的水准,成绩如同坐了火箭炮甩开第二名整整四十分。那时的仇游牧虽然普通,但比谁都要勤恳认真。接着,如同电影的神转折,他在一个月里性情大变,抽烟喝酒打架,很快,学霸转行成了拖后腿,连考试都不再参与。
苦笑一声,他盯着树上的叶子,耳朵捕捉着沙沙的摩擦声,暗绿的树显得狰狞。努力,可又有何用,早已没有人在背后期盼地看着他了,所谓成绩也就毫无意义。
安静地把最后一小块面包喂入嘴里,他还是没能平复下烦闷的心情,总觉得那里有些不对劲,难道是天气太过阴沉?回忆一下平凡的早晨,什么也记不起来,与寻常一样。
啧啧,真是神经过敏。他暗骂自己一句,右眼皮猛地又跳了跳——还是觉得自己怪怪的。下意识低头看草坪,普通的绿让人的心脏倏忽收缩一下。
仇游牧耸耸肩,把包一挎,向教学楼后的小树林走去,那清静,没人打扰。
他一直没有发现,远远一个白色风衣的人,用连衣帽挡住了脸上半部分,一直保持着怪异微笑注视他。等到他的身影消失在拐弯角,才张开大长腿快步跟上。白衣人的脚每踩下一步,以其为圆心三厘米范围内,草迅速出现了枯黄现象。乌云堆积起来了,一片乌黑,混杂不堪。
仇游牧并没有感觉,在树下,他懒散地斜靠在树干上,从包里拿出复习资料。虽然不愿上课考试了,但总要毕业——唯有毕业,在能远离那个杂七杂八的家……
教学楼里教师讲课的声音混合,让人心烦。刺耳的叫骂、低沉的吼叫,仇游牧充耳而不闻。这里活像个动物园,圈养了一群可悲的金丝雀们。风吹动树林,不一会儿,又停下来。
鞋踩踏枯枝的清脆声音在小树林里尤其响亮。
等那个声音近了,他才抬起头来,愣愣地看着这位奇怪的白衣人。按照常理,这种时候学校里的人不会来这:“有什么事吗?”
嗤笑出声,白衣人伸出右手,一把拉掉了帽子。
地上的枯叶残枝满地,一条条,一根根,摆成了一个条纹清晰拼凑的深色迷宫,树皮蜷缩起来,树叶一下子干燥得凋零。
天蓝色染发,几个银白耳钉,斜刘海遮住了一只眼睛,而另一只眼中带有金黄的美瞳。带有铆钉的皮衣皮裤,这个男人像是玩摇滚的青年。他很英俊,浑身不庄重的气息,跟游牧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阿拉阿拉,不认识我啦!今天早上不还见过面吗?”男人的语气轻快,听起来自来熟,可他的话里总是透出一顾危险气息。
今天早上?也就是,就是刚才!刚才,我见过他,发生了什么啊?仇游牧的脸沉了下来,拼命从脑子里挖出记忆片段。咝——刚才……突然,记忆中出现一辆大货车,向他冲来,耳边是一阵轻快的阿拉阿拉,货车狠狠碾压过身体全身都是骨头被压得粉碎的痛苦与难以忍受的绝望……随后意识模糊……
仇游牧蹭得站起来,他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了,为什么自己还能完好无损地站在这儿!记忆是如此熟悉,痛楚那么真实。
“货车司机!你是!”
听到仇游牧的失声大叫,男人好似听到了最为满意的答案,点点头,自顾自打了一个安静的手势:“阿拉阿拉,还不错嘛小朋友。别激动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白阎,担任骷髅的首席医生之一。啧啧啧……至于你嘛,是我刚刚发现的研究对象,此刻是不是觉得自己的价值满满哒!”
树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树缝之间爬出黑乎乎的蚂蚁,一只两只三只,紧接着大批黑蚂蚁涌出,爬满了整个树干,很快地上铺起了一条密密麻麻的恶心的细细黑河。树干已经近乎干瘪了,住在里面的蚂蚁被迫迁移。
大口呼吸几下,仇游牧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为什么自己还活着的困惑让他变得慌张无措,陷入恐惧而分不清方向:“你、你究竟在说什么?!”
观察到对方额上的冷汗,白阎笑得无所顾忌,恶作剧一般地调笑:“阿拉阿拉,再想想啊!这两个月内你死了不止一次了哟。十五天前,你在洗漱的时候,你那被催眠的继母是不是突然用一把水果刀刺穿了你的心脏?一周前,放学后的小巷里,你是不是莫名其妙被人围住打爆了脑袋?阿拉阿拉,死了的记忆被故意忘却了呢!哈哈哈哈,实在太有趣!”
仇游牧眨巴眨巴干涩的眼睛,顺着白阎的话,他慢慢想起来了,苏醒的记忆一下子占据了他的脑海,一时脑子的胀痛让他抱住头蹲了下来。
“小患者哟,快到医生的怀抱里来。”白阎张开了双臂,俊脸上浮现出血腥与残忍,“阿拉阿拉,我会很小心地解剖你,发现真相的。”
喘气如牛,汗如雨下。仇游牧莫名觉得自己被攥住了脖子,喉咙干渴得冒烟。他扶住树干,手一用力就揪下一层树皮来,咬着牙:“患者,那算什么,你才有病吧!”
噘着嘴,胸前挂着的狼牙挂链在风的作用下撞击着白阎结实的胸膛:“阿拉阿拉,明明都相信了还不肯承认,真倔——不知道面对手术刀你还会不会这么想呢……老老实实跟我走吧,医生不会想和自己的研究品动手滴!”
“跟你,去哪?”
本来乌云密布的天不知不觉变晴了,一滴雨都没有下,好像直接被吸干了水分一样。
阳光从云层中射出,世界略略亮了起来,白阎阴柔的脸上轻快又开朗的神色。他整个人都开心得颤抖,透露出抓住猎物的喜悦。
“阿拉阿拉,当然是去地狱咯,你这早该死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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