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空灰蒙蒙的。
奏鸣雪站在窗边看着冬叶市来来往往的人群和车流，手里拿着手机与父母通着话。
“那个⋯⋯小雪啊，爸爸妈妈今晚可能会回来很晚⋯⋯”
手机中传来父母略带歉意的声音。
“我知道啦⋯⋯”奏鸣雪答应着，“真是的⋯⋯又是加班么？”
有些怨念地嘟囔着，奏鸣雪将电话挂断，把手机放到茶几上。
那么，接下来去洗个澡吧。
奏鸣雪将窗帘拉上，然后把衣服脱下，从头上将发带和发卡取下，接着走进浴室。
沐浴的水声响起，雾气萦绕，让浴室里的画面模糊不清，只有少女美好的轮廓引人遐想。
不一会，奏鸣雪裹着浴巾走了出来。换上了睡衣后，她走到冰箱前拿出一瓶酸奶。
将吸管插入后，她咬着吸管**起来。
嗯⋯⋯现在干什么呢⋯⋯
直到眼角不经意间瞟到《魔法少女★白雪》的CD，她才想起自己还没有看完魔雪呢。
上次应该是看到第七集吧？那么接着看？
如此想着，她也如此行动起来。
她一边喝着酸奶一边拿起CD走到电视机前，放入录像机。接着就是按下读盘键了。
当奏鸣雪把手伸向读盘键时，她忽然感觉到腹部一阵绞痛，宛如被一把刀子插入进去一样。
浑身一阵无力，酸奶从手中滑落到地上，好在没有摔碎。
明明是7月末，正处于盛夏，但是奏鸣雪却感觉自己宛若置身寒冬，四肢无比冰凉。
而且还有些头晕。
她捂着肚子，朝着沙发艰难地挪去，想要坐下休息一下。但是眼看就要走到沙发了，她却感觉腹部的痛感与头晕感更强烈了。
她感觉手脚无力，一下在茶几旁倒下了。
对了⋯⋯手机⋯⋯得给谁打个电话⋯⋯
她趴在地上，抬起头来看向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她用尽力气伸出手想要拿到位于茶几边缘处的手机，但是距离稍稍有些够不着。
她的手努力地伸长了几下，却只是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她很想咬咬牙忍住痛感，向那边挪动一下，那样或许就能拿到手机了。但是真要这样干的时候，她才发现自己竟然连咬牙的力气都没有。
好不容易，她的手摸到了手机上挂着的白雪挂饰，向着这边一扯，手机从茶几上落到地上。
她无力地抓起手机，解锁。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了，她疼得有些神志不清。打开联系人列表，她根本不看名字，她感觉自己可能快要失去意识了。所以她直接点击了一下屏幕。
谁都好，无论是谁都好，总之快来救救我⋯⋯
等到对方接通时，她眼前几乎是一片黑暗。
她用最后的力量说。
“救救我⋯⋯我家密码是⋯⋯”
⋯⋯
奏鸣雪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床上，被子盖的严严实实。睡衣被换过了，胖次里好像还被垫上了什么。
一个黑发女生站在床边，把电热壶插上电源。电热壶发出轻微的“呜呜”启动声。
听到奏鸣雪这边的动静后，她转过身来。
“你醒了啊。”
“灵，是你来了啊。”奏鸣雪的声音不是很大，因为还有些虚弱。
“是啊，因为有个白痴在电话里虚弱异常地说什么救救我，密码是什么什么的⋯⋯”断水灵很不满地骂道，“害我以为她快要死了呢。而且只说了密码锁的密码，也没说家庭住址什么的，害我还得去问某个讨厌的金毛女。结果慌慌张张地跑过来，半路上忽然又下起了雨，把我淋湿透了。”
奏鸣雪才发现她的头发和身上的衣服都是湿的。
“抱歉⋯⋯”奏鸣雪轻声道歉。
砰！一瓶喝了一半的酸奶瓶被放在床头柜上。
断水灵质问奏鸣雪，“这是你喝的？”
“嗯⋯⋯”
——“白痴啊你！”
突然响起的怒吼吓了奏鸣雪一跳。
“你经期来了你不知道？”
“诶？”
“你来列假了，也就是俗称大姨妈。”断水灵抚着胸口深吸一口气，平息一下自己的心情。
“我不是很有经验了⋯⋯”奏鸣雪弱弱地朝被子里缩了缩。
“选择了变身，就是选择了另一个人生，你对自己的人生就这么不放在心上？你到底是抱着怎样的觉悟变身的！”
“因为，一开始⋯⋯我是想变回去的⋯⋯”
——“但是你没变回去，不是吗？”
断水灵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面对断水灵的反问，奏鸣雪愣住了。她把手放在心上，询问自己。
是啊，为什么我就忘了变回去了呢？明明一开始我是那么希望变回去的。
也许⋯⋯
“是我不想失去这些变身后才得到的友情吧？这些日子我过得很开心，这是只有变身后才能感受到的快乐，我想就这样保持下去。”
说着，奏鸣雪笑了起来。
断水灵愣了一下，随即轻声嘀咕着。
“其实，我也一样啊⋯⋯”
“嗯？你说什么？”
“我说你白痴一样！”
断水灵生怕奏鸣雪看出来，惊慌地走出房间。
只剩奏鸣雪一人的房间无比安静，只能听见电热壶中咕噜噜的烧水声和窗外不时敲打在玻璃上的雨点。
滴滴。电热壶里的水烧开了。
断水灵回来时她手上拿着一袋砂糖和一个勺子。
她拿起奏鸣雪床头柜上的一个杯子，将里面的水倒在厕所里然后洗了洗杯子。接着端起电热壶倒入一杯开水，舀起两勺砂糖用勺子搅匀。
“给。你家里我没有找到红糖，只能用这个了⋯⋯”
奏鸣雪撑起身子接过杯子，把它抱在手心，对着冒着热气的糖水吹气。
“趁它冷之前把它喝完。”断水灵扯了扯自己身上湿湿的衣服，又问，“你的校服还有多余的么？”
“有的。”奏鸣雪指了下衣柜的位置。
断水灵拿出一套校服，然后向浴室走去，“借一下浴室。”
浴室里传来放水声，奏鸣雪抱着杯子小口小口地喝着。
等到杯子快见底时，断水灵从浴室里出来了。
她一边用干毛巾擦着头发，一边有些不高兴地扯了扯胸前的布料。
她找来一个口袋，把自己的湿掉的校服装了进去。
弄好之后，她又走到奏鸣雪旁边。
“喝完了吗？喝完了就把杯子给我，我去洗了。”
奏鸣雪把杯子递过去，然后傻乎乎地一笑，“灵真会照顾人呢。”
断水灵苍白的脸颊瞬间被绯红占领，一直红到脖子根。
“白痴一样！胡说什么呢！”
她一把夺过杯子跑出房间。
洗了杯子后，她回到房间，脸还有些红红的。
“那个⋯⋯你看起来也没什么大碍了。”她脸偏向一边，“我可要回去了！把你的伞借我一用！”
“是啊，下雨了呢⋯⋯”奏鸣雪瞧了瞧窗户，虽然窗帘拉上了看不见外面，但是雨声清晰可闻，“既然这样的话，那不如留下来过夜吧？”
“哈？第一次来你家就留下来过夜么？”断水灵感觉这样不太好。
“没关系啦！而且你现在回家不是很不方便么？”
“这、这样啊⋯⋯好像是哦⋯⋯”
断水灵犹豫了一会，同意了。
她走出房间，“我给家里打个电话。”
门外传来她讲电话的声音——
“嗯嗯⋯⋯我知道了⋯⋯我就在朋友家里住一晚⋯⋯奶奶你就放心吧⋯⋯”
过了一会，她走进来，把手机放到床头柜上，说：“家里人姑且算是同意了吧。”
“太好了。”
“但是⋯⋯我根本没有带睡衣啊⋯⋯”
“用我的吧。”奏鸣雪估摸着自己差不多可以下地了，她跳下床取出一件睡衣拿给断水灵。
“哦⋯⋯谢谢。”断水灵接过睡衣到浴室里换上。
“那我睡在哪里？”
“嗯⋯⋯这个⋯⋯”奏鸣雪仰起头思索，用手指戳着下巴，“爸爸妈妈的房间肯定不可以啦⋯⋯也不能让你睡客厅啊，这样说来——只能和我一起睡了呢！”
“和你一起？”断水灵睁大了眼睛，声音也拔高了几分，随即她又立马镇定下来，“这、这样啊，既然是这样，那也没办法了啊。就和你一起睡吧。”
奏鸣雪忽然想起自己原本是打算看《魔法少女★白雪》的啊！她跑到客厅拿起CD，又抱着笔记本电脑回到房间。
她缩进被窝，把笔记本放在被子上，放入CD。在读盘期间她拍着自己身旁的床单招呼断水灵，“快来快来。”
“干嘛啦⋯⋯”断水灵一脸疑惑地爬上床坐她旁边。
“陪我看视频啦！”
笔记本里播放起魔雪的op，前奏过后魔雪大大的标题出现在屏幕上。
断水灵的神色变得奇怪，她有些怜悯地看了看奏鸣雪，“魔法少女⋯⋯你居然还看这么幼稚的东西⋯⋯”
“就算有点幼稚那也很好看啊！”奏鸣雪鼓起包子脸，不满地举起小拳头。
“真拿你没办法⋯⋯”断水灵叹了口气，钻进被窝陪着她看了起来。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不时地打在窗上发出轻轻的响声。外面的天空如墨，夜色已深，但是无数的彩灯却一盏盏亮起，整个冬叶一片色彩斑斓。
雨幕中车流滚滚，无数人要为了生活奔波，冒雨前去工作；有的人已经工作完毕，正在向着他们温暖的家前去。
而在这栋公寓楼的一层里，略微有些老旧的白炽灯散发着柔和的灯光，两个女孩一起坐在被窝里看着动漫。
已经放到了第十集了。
白雪被魔王驱使的魔兽群包围了，黑阎前去救她。她的魔法手枪射出一发发雷霆将一只只魔兽炸裂。
这时有一只黑色的魔女从影子里出现偷袭白雪，一击未成便隐入黑暗藏了起来。
黑阎使用枪斗术不断射击将魔女逼出，一枪射杀。
断水灵看着动漫中的黑阎，眼睛一动不动，死死地盯着看，嘴唇微张。
“怎么？喜欢黑阎？”奏鸣雪觉得断水灵的反应很好笑，所以捂着嘴询问。
“才⋯⋯才不是！”断水灵把头扭向一边，做出不屑的表情，“只是觉得她的枪斗术很帅气而已。”
“就承认了又怎样，你果然是傲娇啊！”
“切，白痴一样，这种幼稚的东西谁会喜欢啊。”
“啊呜——”奏鸣雪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有点困了呢⋯⋯”
“那就睡觉吧。”
奏鸣雪点点头，关闭了电脑放到床头柜，然后关上灯光缩回床上，断水灵拉过被子给两人盖上。
奏鸣雪蜷缩成一团，面对着断水灵，朝她那边挤了挤，两张脸贴得紧紧的。
断水灵一脸难为情，脸往一旁偏了偏，“白⋯⋯白痴，挨太近了。”
奏鸣雪蹭了蹭她，“可是⋯⋯这样暖暖的啊。”
“难、难道你在冷么？是、是这样啊⋯⋯那就没有办法了啊⋯⋯就让你挨着好了。”
“嘿嘿⋯⋯”奏鸣雪的傻笑有些模糊不清。
断水灵转过来一看，奏鸣雪已经在她怀里如小猫一样蜷缩着睡着了，呼吸均匀，嘴巴微张，嘴角流出一丝晶莹的液体。
“什么啊⋯⋯这么快就睡着了，果然是猪么？”断水灵轻声嘟囔着。
奏鸣雪拱了拱，嘴角露出淡淡的笑意，口齿不清地说着梦话。
“灵灵⋯⋯”
一抹红晕爬上断水灵的脸，她有些难为情地看着奏鸣雪。
“这个白痴啊，念些什么呢⋯⋯睡着了都不老实。”
不过她并不讨厌这样，反而有些轻松。
她露出一丝微笑，轻轻抱住奏鸣雪的脑袋。
“晚安，小雪。”
⋯⋯
“小雪起床了哦～再不起床就要迟到了！”母亲用锅铲敲着房间的门叫醒奏鸣雪。
奏鸣雪迷迷糊糊地撑起身子，揉了揉惺忪的双眼。
“好，我马上起床。”
她向着旁边的床头柜伸手想要拿衣服，然后看见自己身边空空如也。
“妈妈！那个⋯⋯我同学呢？”她急忙问到。
“你那个同学啊，人家早就起床了，都吃了早餐还去了趟便利店了。”妈妈丢过来一包方方软软的东西，“她给你买的。昨天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也多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体啊，多大人了还要别人来照顾。”
奏鸣雪接住东西，满脸通红。
“啰嗦死了！不要说了啊！”
“好好⋯⋯我去做早饭，你快点起床啊！”妈妈笑着关上门。
奏鸣雪把脸埋在掌心里，有点想哭。
“丢死人了⋯⋯”
过了一会，她爬起来走到卫生间换上一张卫生巾。然后回到房间对着穿衣镜穿上衬衫和裙子，躺在床上穿上袜子。然后对着镜子绑上发带，别上发卡。
她用手指扫了扫刘海，然后挤出一个可爱的笑容，对着镜子比出一个横V的手势。
“耶！今天的小雪也是元气满满！小雪出击！”
她塞上拖鞋，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走出房间。
“啊⋯⋯小雪好了？”妈妈把牛奶和煎蛋放到桌上，“来吃早饭吧。”
奏鸣雪一边系着丝带，一边抬头看了下挂钟。
“什么！都这个时候了？！”她一脸愕然，然后拿起牛奶一饮而尽，抓起爸爸面前的吐司面包，开始寻找着什么。
“早饭我就不吃了！话说妈妈，我书包呢？”
“在这里。”玄关处传来断水灵清冷的声音。
奏鸣雪跑到玄关。
断水灵早已收拾好了。门开着，她靠着门框站着，左脚鞋尖在地面上无聊地反复点着。一只手提着自己的书包，另一只手拎着奏鸣雪的书包搭在肩膀上。
“快点。”她转身走出门。
奏鸣雪慌忙地把脚塞入小皮鞋中，然后扯着后跟将鞋子快速穿好。然后她又双脚点点地确认了一下确实是穿好了，没有不适的感觉。
然后她赶紧追出去。
妈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不要剧烈运动啊！”
“知道！”
“路上注意安全啊！”
“好好——”
奏鸣雪一边心不在焉地敷衍着妈妈的话，一边跑到断水灵身边。断水灵头也不回地把她的书包丢给她，“真慢。”
“抱歉抱歉⋯⋯”奏鸣雪讪笑着挽起断水灵的手臂。
“你个白痴在干嘛啊！一大早就做这么让人难为情的事！”
“嘿嘿⋯⋯就让我挽挽又有什么啦！”
下了一夜的雨已经停了，路上还残留着未干的水洼。乌云散开后的天空投下温暖明媚的朝阳，照射在路边青翠的树叶上，露珠或者是水珠将其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晕。
黑色的火焰和白色的雪花相遇会发生的不止是消融，也会绽放出灰色的光。
灰色，不止是绝望的色彩，在某些特定的条件下，它将会是最为温暖的希望之光！
灰色的雨夜已然过去，夏天仍未结束，碧蓝的海声正在渐渐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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