嘚嘚的脚步声从楼下蔓延上来。
他从门上的猫眼向外看去。一名男子守在门前，披着一件白色的外套。
赵尚智想起来，这是新搬来的邻居。
搬家那时候，来了好几辆卡车，卸下如山的名牌家私和精致装饰。赵姓穷逼本着“富贵不同路”的理念宗旨，围观了一会儿后就回家写代码，连别人姓甚名谁都不清楚。只是后来听门卫小张提及，大概是姓周。
他有点不敢开门。
门外的男子着实惹人生疑。不说他满嘴怪诞，光是莫名其妙来拜访素不相识的陌生邻居就更怎么看都没安好心。
他是怎么知道自己的想法？他的话又有几分可信？
男子似乎是知道赵尚智的心理活动，出声道，“原本想的是故人有难，我怎么也得来相助一把，故人竟然怀疑于我。这犼兽过不久就会行动，你这房间里这么点灯光还是不够看啊。”
他竟然知道这怪物怕光！
死马当作活马医，犹豫再三，赵尚智还是拧开了锁。
男子笑笑，然后极为自然地进了门。极为自然地挑选出拖鞋，极为自然地坐到赵尚智家的餐桌前，极为自然地拿起桌上的筷子吃起某**丝刚泡的方便面，极为自然地狼吞虎咽三口吃完，最后极为自然地来到窗口点燃一支香烟，脸上显露出一抹惆怅的表情。
赵尚智全程目瞪口呆。
怎么会有这种人！
“那是一只犼”男子抖了抖烟灰说道，“神话传说里的一种怪物，如果你去燕京市的旧殿里参观，门前的华表上蹲的就是它。”
“它是神话里的怪物！”惊讶已经不能显示他的表情。
赵尚智的认知里，神兽都是英气俊逸，怪物都是魁梧可怖。眼前的怪物很明显跟这两方都不沾边。能形容它的词语只有怪异和畸形。
“它就来自你自己。”男子再次抖了抖烟灰，然后指向他。声音不急也不缓。“它是意识生物，只由单纯的意念构成，自然跟世上任何生物都不相似。”
“至于神话传说？”男子脸上浮现轻蔑的笑容“胡编乱造。”
“随随便便将一些动物的特征糅合到一起，就敢说这是新的物种了？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
男子的声音越来越高，而且很明显，他所提出的概念并不比神话传说这种广为人知的概念更让人信服。
但是证据就摆在眼前，那个怪物如山的身躯就横亘在窗外，脸上是那抹怪异的笑容。
由不得他不信。
“当然，它们都生活在意识的世界里，很少来到人世间。”
“偶尔有几只会跑出来，然后被特定的人看到，被记录下来，然后被加上各种臆想，最后编纂成你所看到的神话故事。”
“只有特定的人可以看到他们，也只有特定的人可以可以打开他们世界的门。”
“比如？”赵尚智发出了疑问。
“比如你，比如我，比如今天下午跟你见面那个小医生。”
赵尚智有些惊讶于对方居然知道许利，正欲发言时。
“不用惊讶，这只是我作为「特定的人」所拥有的一项小福利。”
男子已经吸完了嘴里的烟，把烟头弹进窗外的黑夜里。“我刚进你家门时，就已经把你的记忆读了一遍。”
“我知道你从三岁到现在的所有事情。”
“我知道你第一次恋爱，知道你第一次梦遗，知道你什么时候被甩，知道你什么时候当了程序员在逼仄的房间里混吃等死。”
“我自然知道这些事情。”
赵尚智这些天一直在接受这些难以接受的事情。
“怪物”“神话”“超能力”。当这些不该出现在现实生活的元素出现在他的现实生活中。他感觉自己难以介绍呢。
男子继续说道，“不过，你的朋友还没有觉醒，对于这些怪物来说，就像是没有成熟的果子，没有什么吸引力”。
“但你不同，你已经处在半觉醒的状态，也许今夜过去，你就会拥有像我一样觉醒超能力。”
“这种状态的你”男子加重了语气，“对它们来说不亚于摆在濒临饿死的的人面前的满汉全席。”
“那你为什么不怕？”
“我对于它们的诱惑力自然更大。”男子转身进屋，坐在了沙发上。
“但它们打不过我。”
这句话很短，但很霸道。赵尚智有些难以置信。
如山的巨兽似乎也不相信，将畸形的脸部伸到了窗台前，屋子里的灯光刺激得它眼神微眯。
“不得不信”话音落下，男子就以极快的速度冲出了窗台！
那颗巨眼近在咫尺。
然后他奋起一拳，击中了怪物的眼睛。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不带一丝迟滞。
紧接着，男子凭借一种诡异的力量违背重力跳回屋里，留下目瞪口呆的赵尚智站在窗台张大嘴巴。
“先帮你解决这个威胁，不然你今晚不怎么可能睡着。”男子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我还有事，先走了。”
然后极为自然地开门离去，脚步轻快，流畅自然。
“也许你还有很多问题。”
“明天下午三点，我在家里恭候。别忘带上你的好基友。”
男子的声音从楼下悠悠传来。
赵尚智转头看向窗外的巨兽。
月亮穿过乌云。
月光穿透怪物的身体，如同无物，
怪物渐渐崩解，像是被打散的积木。崩溃成成千上万块碎片，坠落向下方的大地。
然后消失不见。
……
桌上留下了还冒着热气的剰方便面汤，和一张卡片。
这是一种新款的名片，黑漆的亮面上写着精美的烫金字。
致盛集团，周世亨。
他有很多问题想问，因为这一切太过让人吃惊。所以明天的邀约他一定会去赴。
至于许利那边。
他拿起电话拨通熟悉的号码。
话筒里传来许利那慵懒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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