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到小路的尽头,立在我眼前的是一座偏向于日式的武馆。木制的大门敞开,横亘在牌匾上的字是“想”。
来到前厅,程曦已在此等候。她的装束并没有更换,依旧是一身黑色。她跪坐着,在实木地板上,双手捧着青瓷杯,把淡黄色的茶水一饮而尽。
我正对着她,也选择了跪坐。彼此之间隔了张松木小桌,桌面上摆满了各种茶具。
程曦把茶杯放回桌上。
“物品召唤:世界球。”程曦说着,从虚空中出现了一个散发着淡绿色光芒的球体,她伸出右手把它托住了。
这大概就是世界构造师想象力的产物了,但是单从外表是看,它像劣质的儿童玩具,没有丝毫端倪。
“这就是构造师想象的结晶了,也是我几个月来的成果:一个成型的世界。不过它还需要一定的调试。来,触摸一下。”程曦用认真的眼神看着这个球体,把它递给我。
我试图用右手把它拿住,但指尖却不能摸到实体。世界球的外围似乎有一层透明的防护膜。
“虽然,你已经成为世界构造师,但是还是对世界的运行一无所知。所以接下来,我要向你指派一项任务,把这个世界彻底完善,在这个过程中,你会对世界构造师有一个更为细致的了解。当然,我会指导你。”程曦表情严肃。但我更想知道的是,这幅面孔之下隐藏的心思,到底是什么。从之前的种种状况来看,她似乎怀着一种情绪,一种居高临下的俯视。这不能说是一种蔑视,而是漠然而已,虽然没有让人不舒服的地步,但我确乎是感受到的。
“你说的调试,不会就是进入这球体之中吧,按照你所说第一种方式。”我把碧绿色的球举至胸前,它轻如鸿毛。
“确实如此。那么,就开始吧。”程曦用右手食指轻点球体,然后,如同液滴一般,绿色液体在我手中慢慢扩展开来,慢慢将我和程曦之间的空间占据,慢慢将我们裹在其中。然后,有时令人难受的抽离感。
“这是意识穿越世界的正常现象,你很快就会习惯的。”见我面露痛苦之色,少女似是宽慰地对我说道。
又是意识模糊……
“目标进入世界成功。”
“模式选择:参与者模式。附加选项:随从者一名。开启共享功能。”
脑中是系统的机械音,我的意识渐渐清醒过来。
“喂,好醒了,太阳都照屁股了。”一个陌生的男音。
我睁开眼睛。
“啊啊啊啊!”我叫起来,因为在我眼前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男性面孔,在我不到三厘米的地方。面孔是西方人的面貌,按照审美标准来看,应该算得上是帅哥了。不过,对我而言,更多地是惊悚啊!
“喂,不要大惊小怪,我是程曦啦!”帅哥直起身来,向我甩了甩手腕上的黄色丝带。
我环顾四周,这是一个破败的小房间,墙壁昏黑,碎陶片堆积满地,厚厚的灰尘附着在上面,现场看不到一架完整的家具,当然也就看不出这个房间是用来干什么的。我下意识地问道:“这是在哪里?”
“在我构造的世界中。更准确的说,是在希雅兰大陆切格斯帝国卡普特行省的省城,纳切利。”帅哥边说着,边把一个黑色斗篷系起来。斗篷很大,穿起来足以把他的身躯全部覆盖。现在,这位帅哥的形象类似于游戏中的神秘黑衣人。
“还有,程曦,为什么你会……”我目前还是对把这位男性称为“程曦”感到有些困难。
“这是系统的选项啦,你可以选择种族,相貌,当然也包括性别喽。”程曦把宽大的帽子戴上,面孔立即隐没在刻意的黑暗中,“不过,这次的穿越是以我为主导,选择权也就在我手中了。原先我还想着是不是把你的躯体换成一个美少女,最后还是放弃了,话说,你想不想试试?”
“呃,我想还是算了。”我一脸黑线……想想都可怕啊。但是我倒是能确定面前这个家伙是程曦了,也真亏她会有想出这样的方法来整我。
我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隐约能感觉出我是在一个少年的躯体里,穿着几乎是破烂的衣服。手很白,我大概也成为一个白种人了。
“世界上没有事情是无缘无故的,所以当世界构造师进入世界时,需要一个身份。来历、记忆都是在这个身份上编造的。叶闻,记住,现在我的身份是来自北之国的魔术师梅林,而你是我的助理兼随从,科林。好了,那就出去吧。”斗篷男说着大跨步走出房间,而我紧随其后。
门外是久违的阳光和流淌着云彩的天空,此时大概是正午吧,我和程曦穿行在小巷中。
“这是我依据剑与魔法世界为模板,创造出的世界。所以,在这里你会看到建筑呈现出中世纪特色。”程曦边走边解释,“所谓剑与魔法世界,当然是勇者打败魔王,而你的任务,就与此相关。”
渐渐的,我感到不对头,比如,虽然这是省城,但是,只有盘旋在空中的几声聒噪的鸟鸣,几乎没有人声,没有人居住的痕迹,街边也是破烂不堪,难道整座城是已经被废弃了?而且,更加令我在意的是萦绕在我鼻尖的难闻味道,这好像是肉类腐烂的味道,虽然很淡,但嗅觉告诉我,我们在慢慢靠近气味源。
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城市的主干道上,眼前是地狱一般的景象:足足有几百个人横尸街头,横七竖八的充斥着整个街道。他们要么是脑袋被打爆,红白色的脑浆遍流一地,要么是腹部被击穿,流淌到地上的血液成了凝固的铅黑色。原本有几十只秃鹫在啄食尸体,因为我们的光临而被惊飞。一只秃鹫原本叼着肠道,不愿松口,硬生生的把小肠扯断,它衔这还在晃悠着的两三米长的美餐疾飞而去。在秃鹫的啄食下,死者最后的颜面也不能保全,身体中的器官暴露在空气中,苍蝇肆无忌惮地在血肉中产卵。在美好而强烈阳光下,这些尸体在迅速腐烂。
这就是味道的原因吧?我感到肚子里一片翻江倒海,几欲呕吐。
到底是谁杀了他们?我看到地上遍布的裂纹和四周倒塌的房屋,猛地想到:这就是剑和魔法的威力吗?
就在我不断干呕的时候,程曦却面无表情,似乎对这种景象习以为常。
“脆弱的生命啊,总是执着于生老病死,却不知道,死才是最后也是最好的归宿啊。”程曦俯下身,轻轻地把一个仍显露出吃惊、不信、不甘的年轻女人的眼睑合上。女人的表情因此缓和了不少,变得祥和许多。
“叶闻,你在惊讶于我为何会如此冷静吧。总有一天你会理解的,当你执行数十次这样的任务后,你就会变得冷漠而觉得无关紧要了。生命是可贵的,但是总会不可避免的凋零。当长久地面对死亡之后,你会觉得,不管是何种形式的死亡、多少数量的死亡都是可接受的。”
“从世界构造师本质来说,这一职业本身就有着特殊性。主世界离不开世界构造师,但是世界构造师却无法在其中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位置。世界构造师的角色很奇怪,他参与世界,但又却脱离世界,他是一个类似与上帝的旁观者,但是,他又会直面世界,接触现实的纷扰。为了继续工作,必须习以为常。这就是世界构造师的守则,必要的冷酷。这也是你学到的第一件事。”程曦的声调古井无波,但却一种怜悯的目光看着我,看着我的痛苦。
“戴上冷漠的面具,摆脱和世界的联系,以冷酷之眼,在旁观者的立场,消灭混乱,此为世界构造师之职责……”我脑中闪过仪式上的系统说的那段话,我开始慢慢地有些理解了。摆脱这些糅杂的感情,原来是必须的吗?
“你目前所见到的,只是一场小瘟疫而已。”待到我的心情渐渐平复,程曦让我接近那些尸体。虽然感到恶心,乃至于身体都在颤抖,但我还是鼓起勇气向前查看。
“你看这些尸体的眼睛,这些白色代表他们染上了瘟疫。”确实,这些人的瞳孔似乎夹杂着棉絮状的杂质,看上去十分诡异。但是,眼前明显是人为的痕迹暗示了他们的死因不是瘟疫。
“在这座大陆,有瘟疫这样大灾难爆发,一般认为是魔王降临的前兆。所以,你已经知道自己的任务了吧,依旧是老套剧情:从魔王手中拯救世界。”穿着斗篷的男子,立于忽然兴起的风中,沉声说道。一个金发红瞳的少年,用不断抖动的手抚摸着尸体,夏季燥热的午后,手指接触的地方却是一片冰凉。
有两只秃鹫觉得没有危险,便从空中落下,想在啄食几口尸体。少年忽然发疯似的捡起脚边的瓦砾、石块,掷向这些丑陋的生物:“滚!你们都给我滚!”少年仿佛用尽一身气力般地大叫着。大鸟“呱呱”怪叫几声,匆匆逃开。
舍弃自己的感情,抱歉,真的,太难做到。我心里狂喊着。
把石头扔出去后,我立于尸体之间,站立在犹如地狱的图景中间,心下感到的,却是一阵茫然。
大陆历9087年,即雷恩41年,夏,卡普特省突发大疫。为防疫情蔓延,出动王国禁卫军,尽屠纳切利城二十万人。
——《切格斯帝国编年史·卷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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