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当夜,我和她在外面旅馆开了房。接着欢喜地一连几天都未曾回过家。
那天,我却反常地回到了家。我家住在和平公寓一号楼,401室。因为喝了点酒,我感到一阵疲软,身体轻飘飘的。我随手打开房门,便躺在床上,直接睡觉了。凌晨,我睡在单人出租房的双人大床上,倾听着桌子上一口大钟的声音。嘀嗒嘀嗒,这口大钟是我外公留给我的,从小我都会听着钟摆声睡着。
手臂很疼。
打开床头灯的那一瞬间,我惊愕地发现,自己的右臂变成了青紫色,令人毛骨悚然。从手臂开始,全身筋骨疼痛,头很晕,身体动不了。我转头望向玻璃缸,只见那新买的毒蛇,居然消失不见了。
霎时间,无尽的恐惧充斥着我的心灵。
他咬了我,然后逃走了吗?我感到一阵眩晕。视野模糊起来。似乎蛇毒已经在我体内循环很久了。难道是因为我睡着了,任凭蛇毒在我体内循环吗?全身酸痛无比,每根骨头都好像长出万根骨刺,扎向我的关节。开启床头灯开关的右臂剧烈发抖,无法活动。连大脑也混乱了起来,现在是几点?我转头望向座钟,可是双眼模糊看不清时间。
我不懂,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然后,我发现我的手机就在床上,于是我艰难地拿起床上的手机,视野模糊,我已经看不见通讯录上的名字,艰难地群发了一个语音留言给朋友们: “救命!我被毒蛇咬了!”
很快,电话声响了起来:“喂,米,吗,么晚,电,来,么事?”大脑一片混乱,我听不清对方的话语,也无法辨别对方的身份。
我昏倒过去。
听见人的脚步声。
接着,S,她又出现了。
我意识模糊,出现了幻觉。就在我的卧室里,黑白颜色的她躺在我的床上。不,是漂浮,S与床单之间留有一个很大的空档。黑白颜色,并且犹如老式电视机一般,不停地发出嘈杂的电波声——一种足以让人发疯的杂音。
十分难听。
令人心情浮躁万分。
我有种剥女人皮的冲动。大脑里全是将胡海观的皮肤,凌迟般一块一块地切下来的血腥画面。
突然,床上的S垂直站起,机器似向我走来。S的行动缺少帧数,所以动作看起来木然地有些搞笑。
接着,S使用宋任杰的声音,缓缓告知了我的死亡:
“养蛇者,必死。”
渐渐地,我感到了冷,好像是蛇毒在我的体内扩散开了。我开始无力地恳求S放过我,因为我还想将爱情与事业继续下去。
“不要,胡海观,请不要离开我!”
痛苦地,仿佛蛇一般在地上缓慢扭曲,呻吟。外界的声响一丝一毫我已经听不到了。最终,我看见了几闪强光,这我还能辨识得出,一定是从我照相机闪光灯里发出的。
算了,这就算是我毫米的回光返照吧。
从此,毫米的世界,消失了。
——————————
某日下午,在和平公寓一号楼的四层。一个看起来14岁左右,身穿格子衫头戴红色贝雷帽的女孩子和一个警察并肩走着。女孩蹦蹦跳跳地,朝年轻警察做着鬼脸,一会儿又用古怪的声音天真地说道:
“九十年代末的时候,江苏电视台曾经播放过一套儿童节目。好像叫蓝毛傻气五千问吧?看蓝毛,学蓝毛,我有傻气我自豪!”
“哇,学得真的很像。我记得最后一集里,傻气,就是那只肥老鼠,被鸡大婶吃掉了。”
“连警察叔叔都看过最后一集!好耶!”
戴着红色贝雷帽的小女孩兴奋得喊了起来,年轻的她虽然知道这一集的存在,却从未看过这一集,因为它只在电视机里播放过一回,就再也没出现过了。由于没有片源,网络上也仅仅存在一些谣言和分析,并没有最后一集的视频。
“这结局儿童不宜吧,听说原本要拍下去的,可是配音演员工资涨了,预算不够。所以最后编剧就编了个全灭结局,就是统统死光光的意思。”年轻警察描述道:“你知道吗,最有趣的就是,编剧脑洞大开,大结局居然是……
“是什么?”女孩好奇地问。
“蓝毛和小伙伴们一起将鸡大婶刨腹了,救出了傻气。可是那只肥老鼠已经奄奄一息,蓝毛默默含着眼泪,把它杀了,然后和小伙伴们一起埋葬了它。哇噢,大结局。”警察笑着说。
“哇擦,难怪我从未在网上看过这一集。恐怕那时候有很多小朋友哭着关掉电视,然后留下一辈子的心理阴影吧。”
“这是必须的。话说那个编剧没有判刑吗?编出这种古怪阴暗的结局。”警察调侃道。
“现实要比它阴暗的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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