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机将车停在了村镇口,尚未铺完的水泥路到几公里外就终止了,我忍耐着斜坡坑洼的黄泥巴路,在天还没有完全黑之前朝着村里走去。
葬匪村还是过去的模样,几年间没有一丝变化,以前我曾陪着洛露杨含她们来这里探过险,那时候满是童年欢乐的我们最喜欢在这个地方,接近树林和山峰的野外探索,那段时间是我最快乐的,也是现在最折磨我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每每想起她们的笑颜,我的心中都会涌出某种莫名的愤怒与绝望情绪,洛露她……不止一次的背叛了我,即使如此我还是深爱着她,爱到深处,爱到疯狂,爱到我害怕,害怕她再一次离开。
必须得去姥姥家露个脸呢,虽然计划之初并没有这个选项,但是临时决定还是得过来看望一下,顺便假装打听。
村镇里一个还算不错的私人小宅,那里就是洛露的姥姥家了,可以看见护栏外有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爷爷在看望着来来往往的行人,时不时的有人向他打招呼。
“赵爷爷,您怎么在外面啊?”
“啊?你是哪位……哦,我想起来了,你是我外孙女的男朋友。”
老爷爷似乎在聚精会神的在路人中找着什么,我很清楚他在找些什么,但是我必须得狠下心,不能有任何可疑的表情和言语,而且他要找的那个人,一辈子也不可能找到了。
“是……这样的,我想来询问一下她最后离开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跟洛露的外公打过招呼后我便直入主题,虽然可能会很残忍,但我必须将戏演到底。
老爷爷聚精会神的听我说完,然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虽然这笑看在我心底却是隐隐的痛苦。
“原来你也在找她啊……唉,她爸已经报过警了,还喊了侦探来,但是啊,完全找不到啊!”
“听说我外孙女前段时间好像经常去外面招惹那些什么?不三不四的家伙,那些个混蛋东西还拿着铁棍来过我家,真是气死我……”
“唉,我说如果她早一点跟你在一起就好咯,你这孩子啊一看就忒实诚,靠得住,小时候啊来了好几次,带着我们这一带的孩子们到处野,我老头子啊都是看在眼里的……”
不知不觉间,我与老爷爷之间交谈的话题就变了味儿,或许是因为外孙女失踪内心变得十分脆弱了吧,他一个人在那里一个劲的说着,连同过去我不知道的,一并告诉了我,还不断的说着我的好,这些他以前是从来都没有说过的,在我记忆当中,这位老爷爷应该是属于那种沉默寡言,喜欢坐在摇椅上看着我们小孩子们玩乐的类型,但是如今……
心中的刺痛也好,隐隐浮现但又被我迅速压下去的懊悔也罢,我已经没有任何退路,我必须得狠心再狠心,我必须得疯狂,再疯狂。
我已经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那里的了,只记得我只想快点逃离那个地方,逃离那个可怜的老爷爷身边,老爷爷是无辜的,但是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彻底的摧垮我疯狂的信念,为了我的计划能够得到彻底实施,为了洛露的死没有白费,我必须继续残忍下去。
泥泞的路上尽是积水和坑洼,我几次魂不守舍的时候踩了进去,鞋底湿漉漉的感觉以及黏糊糊拖沓着我脚步的厚重泥土让我寸步难行,但我还是坚持着,一步步的蹒跚在这没有行人的郊外。
必须得顺路再去看一眼洛露埋葬的地方呢。
我还有好多的话想对她说,但是一向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我,只能将这份悲伤,不断的憋在心底,沉积,再沉积,最后转化为无可逆转的疯狂杀意。
天色已经灰暗,残缺的乌云间偶尔透射出的阳光也泛着血红,半山腰下,我找到了那间小木屋,里面屯放着我的作案工具,但是那些比较容易惹人起疑心的我都尽量收藏了起来,只有挖地的铁镐,铲土的铁锹,甚至装土的麻袋我都埋进了土里,连同我沾染着她血迹的衣物。
啊咧……?
好奇怪啊,天上又下雨了吗?
我仰起了头,均匀铺散的云层在我头顶流淌,新的乌云正在赶来,代表着一场未曾停歇的风暴之后,紧跟的又一次开始。
用手不知什么时候弄脏的手抓了抓有些湿痒的眼角,我干脆用力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清脆而响亮的声音从山壁那头回响而来,我的情绪重新归于宁静,没有错,我必须得疯狂下去,杨含她必须得死,还有那些女孩,她们带给我的伤害,我会带着她们一并下入地狱。
计划必须得迫近加快了。
我放弃了看望洛露的念头,我心想,反正她的头就在我的身边,她一直都陪在我的左右,我会让她看着的,看着一个陷入疯狂的人。
明天放学就约杨含去那个地下室,她一个人去还好,如果她敢带人一起?哼,我来几个杀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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