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升起,迎接黎明的是大火熄灭后的青烟。曾经祥和的小村庄在连夜的大火中彻底灰飞烟灭,留下的除了烧尽的木屋,也就只有倒塌的废墟了。
克里夫站在村中心的广场,这里曾堆满村民尸体的地方此刻堆着魔人的尸体,缕缕黑烟正从尸堆上升起。或许是因为魔力更高的缘故,魔人死亡后的消散速度比寻常魔物慢得多,克里夫也因此有时间观察这些死掉的魔人尸体。
他们这次潜入村庄十分顺利,队伍没有人死亡,伤势最重的也是之前围攻魔人的时候大意而被砍中大腿,经医疗救治后已经没有大碍。
之所以如此顺畅,在于克里夫等人进入村庄时大部分的魔人早已**掉。除了袭击杰克的那队魔人士兵外,剩下的都在村中心广场,化为这座小尸山的一部分。
有他们不知道的人秘密地干掉了大部分魔人小队,可能就算克里夫等人不出现,杰克他们在神秘人的保护下也不会有任何危险,精锐的魔人小队在他面前就像弱小的孩童,毫无还手之力地被屠杀。
这样强大的实力,克里夫能想到的也就只有广为传闻的猎魔人了。让他确信这一点的是魔人尸体上遍布的弹孔,只有猎魔人独特的攻击方式才能造成这样的效果。
“猎魔人来过这里么。”克里夫举目望去,视线扫过周围倒塌的房屋,像是要在其中找出猎魔人行走过的痕迹。
一想到猎魔人可能就在附近没走远,克里夫就忍不住要冲出去找寻的冲动。但是这里的骚乱才被平定,救出来的村民还需要安置,他身为教廷的圣骑士没法丢下才从灾祸中挣脱出来的孩童们不管。
思量着,克里夫叫来自己的副官,让他选出五名骑士护送幸存的曼谷村孩童们前往离这里最近的城镇,城里的教堂会安置这些流离失所的儿童。
一个身影靠近了克里夫,面带倦容的杰克站在他面前,浑身缠满包扎伤口的绷带,洗净血污的脸带着战斗留下的细碎伤口,目光坚定有力。
“尊敬的骑士长,我杰克·威兰德,在此想向您申请加入您所率领的骑士团!”
克里夫停止和副官的谈话,略惊讶地上下打量这浑身带伤的少年,眉毛轻佻:“加入我的骑士团可是会经受最艰苦的训练,之后还会像今天这样直面危险的任务。我能听听你加入的理由么?”
“没有力量的我什么都办不到,我有重要的人需要去保护,有珍贵的东西需要去守护,所以我要变强,强到能够像您这样保护我们。”杰克用力地说出自己的理由,目光毫不动摇。
我要成为强大的战士!
“你这份勇气值得赞扬。”克里夫从腰间摸出块令牌交给副官,“劳伦斯,麻烦你将他和其余幸存者送往教廷的教堂分部,带着这块令牌找到教堂的守护骑士,他会为这位少年办理应有的手续。”
“杰克·威兰德,在你加入我的骑士团之前,你需要先进入教廷的骑士训练营经受训练。在一系列考核审查之后,才能申请加入圣光骑士团。”克里夫转向面前的少年,“你有异议么?”
“没有任何异议!”杰克向骑士长伸出拳,伤痕累累的脸庞露出笑容,“我誓要成为强大的战士。”
有趣的少年!
克里夫会心一笑,伸出拳同杰克轻轻一碰,银亮手甲与黝黑拳头之间的碰撞,好似立下终将实现的誓言。
村庄的打扫与清理很快接近尾声,杰克在离去的队伍中没看见维兰的身影,也没在骑士清理的尸堆中发现她的存在。这名神秘的少女好似消失了般,从杰克的视线里消去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杰克并不担心维兰会战死在魔人手总,长时间的相处维兰展现出的强大是杰克所无法估量的,是他目前为止见到最强的存在,是自己无论怎么努力也无法战胜的目标。
深不可测的实力与未知的身份,维兰身上笼罩的谜团太多,却并不妨碍杰克将她当做自己亲近的朋友。
维兰本是个旅人,总有一天会离开前往未知的地方。也许在解决掉村庄的魔人后,她就重新踏上自己的旅途,只是离开时未同杰克告别一声,让他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难受。
在离去的队伍即将启程之前,杰克站在村庄的出口恋恋不舍,目光不断在冒着青烟的废墟间移动,像是在搜寻什么。
忽的眼角某个角落突兀地闪过一抹金色,杰克一惊,目光凝聚在那片倒塌的房屋上。在一面还未坍塌的砖墙旁,他看见俏丽的身影悄然转过,轻飘的衣袂划过视线,像是在和他无声告别。
杰克怔了怔,露出释然的笑容,用力地背起大剑跟上离去的队伍。就像维兰那样,她有自己的旅途,自己何尝不是有人在前方等待。杰克相信以后他们一定会再见面,就像曾经在树林里的初遇一样,到时他会同她一起,并肩战斗!
目送护送小队离开这里,克里夫组织起剩下的骑士准备向西面出发。他们的任务还没结束,猎魔人兴许还没离开多远,他们要抓紧时间找寻任何可能留下的痕迹,尽快与对方接触。
兰斯默默地站在村口,饶有兴趣地望着杰克注视过的地方,克里夫整备好队伍后站到这位神秘的同伴身旁,“你看见什么了么?”
“没,我只是在感叹一个村庄就这么毁在战乱中,可惜了这片肥沃的土地,往后无人耕种就要这么荒废了。”兰斯轻叹着,话语间却带着些许揶揄。
克里夫叹口气,拍拍他的肩膀转身:“你的打算呢,要和我们一起行动么?”
“不了,我有些事需要独自去做,就不和你们一路了。”
“那么我们就在此分别,多保重伙计。”
“保重。”
目送银色的小队消失在视线中,兰斯在原地默默站了会儿,才转身向村庄深处走去。
维兰半躺在一张还算完好的床铺上,一手垫着脑袋,上下抛着黄色宝石,悠闲地哼着歌。
这曾是她在村长家暂住时的房间,木质的房屋早已倒塌,这张小床却奇迹般地在战乱中存活下来,以一个奇妙的姿势横亘在乌黑的废墟中。
维兰在被毁的村庄中逛了一圈才找到这还能休息的一片柔软,充分发泄过战斗欲望的身子放松地窝在羊毛与棉花铺成的温柔乡中,如果不是晴朗的阳光直直地照在这片露天的房间里,维兰恐怕会缩在这里舒适地睡上一觉。
缇丽丝趴在倒塌的砖墙上,同维兰一起享受白天温暖的阳光,豆子般的红眼睛动了动,看向下方的少女:“不去,当面道别么?”
“我不喜欢一堆人的目光,而且依依惜别什么的剧情一点都不适合我。”维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手举着宝石对准天空的太阳。不同于以往浑浊的色泽,维兰手里的黄宝石有四分之一的地方变得通透清澈,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宝石净化度25%,击杀魔人给的净化度抵得上十只低级魔物了。照这个进度,看来得早点抵达正面战场。”维兰兴奋地裂开嘴角,露出诡异的微笑,“一想到那里有那么多的魔人,我兴奋的血液仿佛都要沸腾。”
缇丽丝看了她一眼,将脑袋迈进两只爪子之间:“你很迫切,想要那三个愿望。”
“是啊,毕竟是能实现一切的三个愿望。”维兰握紧黄宝石,轻轻放在胸口。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露出些许悲伤。
“能让人死而复生的强大力量,怎能不迫切地想要抓住呢?”
只存在回忆中的少女身影,那仿佛一伸手就能抚摸到的熟悉面庞,那似乎还能听到的,在耳边回响的声音:
“哥哥……”
“不过在那之前,我还有很多事要做。就比如应付找上来的麻烦。”忧伤的神色转瞬即逝,伴随细微的冷笑,维兰忽的从床上跃起,在半空旋转之时五道金色细芒直射对面屋角的阴影,枪响与跃起在一瞬之间完成。
飘然落地,维兰手持细长燧发枪,连着身周漂浮的四个枪口笔直地瞄准前方的阴影,神色微妙。
刚才的攻击并没有命中对方,对此维兰略感惊讶,这还是第一次有敌人能悄无声息地躲过自己的快速射击。
“找到了啊,传说中的猎魔人!”
维兰瞳孔骤然收缩,瞬间回头的她看见的,是充满视线的黑暗,与其中睁开的璀璨紫瞳!
“轰!”
曾被战火蹂躏过的废墟小屋再一次炸开,激荡的狂风裹挟细微的黑炎将残留下来的最后一点建筑彻底点燃,黑暗掩盖了太阳带来的光明。
一抹金色穿透幽深的阴暗倒飞而出,维兰擦着地面滑出一条长长的痕迹才止住身子,金瞳中闪过一丝凝重,很快就被癫狂的兴奋所掩盖。
少女踏着奇妙的步伐,每一次抬手都握着蓄满金光的燧发枪,每一个步伐的踏出都伴随数道激射而出的细芒。仿佛是场盛大的演出,枪声是她的伴奏,弹芒是她的礼花,迎接这一切的,则是她的敌人。
密集的火力压制了腾起的黑炎,维兰却突然断掉持续的输出飞速后退,只因一道黑芒迎着她的弹雨冲来。难以想象对方是有着怎样敏捷的身手,在维兰密如雨点的火力压制中辗转挪腾,宛若一道黑色闪电。
维兰兴奋地笑着,迈出的步伐越发迅速,不断有枪支出现又消散,火力压制却越发密集,到最后几乎快要连成一条璀璨的金色长河。所过之处无论是树木还是农房都被射成筛子,嘎吱响着倒塌在地。
就算这样,黑芒逆流而上,不断缩小同维兰的距离。
直到面对面!
时间仿佛一瞬间禁止,无论是火力链还是飘零的黑炎同时消失,无声的撞击终止了两者的纠缠。
交叉的双枪挡住了黑炎飘散的长刀,金瞳对视紫瞳,双方都在对方眼里看到相似的兴奋与摇曳的战意。
以两者碰撞的点为中心,无形的冲击波爆发开来,吹散了周围所有的烟尘破碎。维兰微眯双眼,清澈的眼瞳中倒映出一张妖艳的脸:紫发紫瞳,细长的耳朵穿过齐肩的长发露出些许末梢,伸出的舌头兴奋地舔着嘴唇,像是抓住猎物的猛兽,按耐不住吞噬血肉的欲望。
激荡的冲击波吹开了敌人的兜帽,维兰一点都不意外地盯着对方的紫瞳,那魔人特用的瞳色。只是不同于之前见到过的魔人士兵,维兰面前这位魔人出奇的美艳,如果不是瞄到对方微凸的喉结,她几乎都要把眼前之人当成美艳的熟女。
只是与那柔弱外表不相称的是,他展现出的强大实力。
相持只一瞬就分开,维兰借力跃上身后仅存骨架的小楼,站立于黑炎中的身影并没有追击的意思,饶有兴趣地看着高处的维兰。
“该称赞几声名不虚传么,我神秘的猎魔人。”黑炎化作的长刀在他手中消散,魔人摩挲着下巴,看向维兰的目光像是在欣赏一件新奇的玩具:“你所拥有的魔力与实力完全超出人类自身的上限,却依旧保持着人类外表没有变成怪物,这样的存在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你让我兴奋起来了啊,女人。”
“你的话让我想起只在原来的世界才有的痴汉变态。”维兰嫌弃地撇嘴,微微歪头,“你这样的魔人我也是第一次见,能和我战成这样的应该不只是精锐魔人士兵那种等级,很让人好奇啊。”
“那么请记住今天会杀掉你的人的名字,女人。”魔人嘴角勾起一抹邪笑,抬起的右手腾起大片黑炎,幽深的黑暗中,维兰仿佛看见深渊在眼前打开。
“我,魔族南方战区领主,被人类称为幽暗恶魔的,兰斯·路西法!”
“记住深渊的恐惧吧,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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