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地狱吗？”
望着如同在小声梦呓般的敌军将领，撇了眼窗下犹如地狱般的场景，即使习惯了却也能感同身受的理解那家伙眼中无尽的绝望，嘛……哪怕这副令人绝望的画面出自于我手，但现在回想起来，跟曾经那场如同绞肉机般的战争相比来说，这副画面什么也不是。
“还有什么遗言要说吗？”
我迈步走到他的身后，抬起右脚踩在无力瘫倒在地面的他的肩膀上，手中的刀刃悬停在他的头顶上方，他并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麻木无神的口吻一味重复着两个字：“怪物……怪物……怪物……怪物……”
果然，是被玩儿坏了吗？或者我应该说，只有从那场地狱中活下来的我才能创造出如此的景象……吗？这么想着，对准那个男人的脖子我挥动了悬停在他头顶上的刀刃。
“扑哧！咚！”
刀刃轻松的划过他的脖子，男人的头颅掉在了地面之上，用力一脚将脚下的尸体冲着窗户外踢了出去，随着“咔嚓！”一声玻璃被打烂的清脆声响，半响后的“扑通！”一声什么东西重重摔在地面的闷响，计划进程已经结束了大半。
驻守在这栋大楼的守军本该是四百二十七人，现在即使加上这场战争的敌方指挥官的尸体，以及一层那些残缺不堪的尸首也不过两百余人，那么问题来了，剩下的一半人去了什么地方呢？
答案很简单，调虎离山这种事情从来都是百用不爽的，开战三十分钟，我打赌他们当中并没有人知道我的相貌，被我放回来的那些人也被为正军纪的指挥官执行了枪决。
那么既没有知道我的相貌，又有着完全不知道敌方情况的部队，能赢下这场战争的我，不正是意料之内的易如反掌吗？
一甩刀刃上的鲜血我散掉了手中的唐刀，距离那些巡逻队回援指挥部还有一段时间，我站在破裂的窗户前，感受着凛冽的冷风不断拂过我的脸前，被风吹动着让鲜血染湿的发梢拍打着我的额头和双眼，静静的伫立在那里，感受着刺骨的冰冷以及，欣赏脚下的这副绝景。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最终我还是没忍住，冲破了心脏的欣喜终究弥漫了整个神经，悲伤兴奋哀怨愤怒……我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心情而活着的，但是那强忍不住的喜悦让我止不住的疯狂的笑着。
一手扶头一手扶墙的我疯狂的笑着，莫名的笑着完全停不下来，哪怕笑得肚子发疼五脏六腑如同震的发颤，却还是停不下，沉浸在不知是何感情疯狂大笑着的我，果然……
回过神来的我不知何时，停止了那本该止不住的疯狂笑声，我抬起手感觉到一阵阵刺痛，这时才发现无数的玻璃碎渣刺入了掌心之中，本想擦掉脸上血迹的我却突然发现，不知何时，我……早已泪流满面……
是悲伤吗？亦或者懦弱？我用力咬着牙齿，死死的握紧双拳，哪怕掌心被刺入的玻璃渣越来越深鲜血从手中流个不停。别开玩笑了，我一个人就……
“师傅！！！”
伴随着一声熟悉的呼喊，我愣住了，朝着不断向我传来的一阵阵急促的脚步声望去，那个本该是将我抛弃的人，却脸上衣服上满是刚刚战斗过的血污出现在我的视线里面。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要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能出现在这里？你为什么……凭什么出现在本该被你随手抛弃的人面前？！！
“师傅！师傅！师傅！”
不断被眼前蹲下的少年摇晃着肩膀，我只是呆滞的望着他，耳中不断传来他模糊不清的声音，明明近在咫尺，却还是听不清楚呐……啊——我果然是在做梦吗？
一场无法永远醒来的噩梦……
少年脱下了自己沾着血污的外套，双手扬起那件外套不知放了哪里，突然被什么厚重的东西盖上的身体稍微有些暖和了……少年竭力将跪倒在地面上的我搀扶了起来，随后弯下身用力的将无力站立的我背在了身后。
他说着些什么，从背后望去的侧脸不断滑落着泪水，被他背上身后的我只是呆滞的看着他，不知用什么表情什么动作来做些什么反应，但他的嘴角却始终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
被抛弃了，被遗弃了，对于人来说这是件很残忍但又不得不习惯的事情，对于棋子来说这只不过是件几乎每次都会发生习以为常的事情罢了……可为什么，你不会怕我？为什么，还要回来带走我这颗被你抛弃的……“棋子”。
“轰！！！”
下到了底层走在满是断肢残体的地面，剧烈的爆炸在他的脚边轰然爆裂，强大的气浪直接将他和被他背在背上的我冲飞了出去，在悬浮的半空中他护着我重重的摔在地面之上。
充斥着关心和担忧的双眸紧紧得注视着我，明明只是被你抛弃的弃子，为什么盯着我的眼睛要露出那种悲伤的表情？我不懂，我开始有些不理解所谓的“人”了，也开始不能理解所谓的“利益”和“本性”。
人都是自私的不是吗？为了自己的利益抛弃身边的事物甚至杀害重要的人，只为换取自己渴望得到的东西不是吗？但为什么……这个远远比我弱上数百倍的家伙，在面对几百个跟自己实力相当的人，却还是义无反顾挡在这样的我面前呢？我不懂……真的不懂啊……
无论是那些战死的混蛋也好，还是那些抛弃了我们的长官也好，都只是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而做出的选择，可为什么这家伙……啊……这家伙，也是一厢情愿的吗……
无力的跪倒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不断挥舞着手中以灵力凝成的赤红色长枪，将朝着我们攻击过来的魔法和武技全都打到了一旁，又以极速且致命的枪法一个又一个解决掉那些试图靠近我们的敌人，这家伙……成长了呢……
身边不断飞过的魔法，斗气或是战气凝成的风刃划过我的脸颊，明明是一道血流不止的伤口却丝毫感觉不到疼痛，我盯着顺着脸颊滴在手指上的鲜血，为什么已经对习惯的猩红此刻感觉如此刺眼呢？为什么……我……
“扑哧！”
“师傅！！！”
那是道异常熟悉的利刃刺入肉体的声音，我睁大了双眼惊异的望着挡在我身侧的少年，低头向下望去时，少年胸侧靠下的位置被一柄带着鲜血明晃晃的剑刃刺透，从伤口不断流出鲜血浸湿了他只剩一层的单薄内衣。
“咳啊——”
收回刺穿试图偷袭的那人喉咙的长枪，他连忙将头撇向旁边，一口鲜血从他的口中咳出，即便如此，他依然没有解除掉挡在我们两人面前以三种混合力量支撑着的护盾。
“师傅……您没事就好……”
明明已经到了只能靠着长枪支撑摇摇欲坠的身体，嘴角却还是挂着那让我颤抖不已的微笑，还残留在那温暖笑容上的鲜血为什么会让我如此悸动……
“我，因为某些原因出卖了师傅您，现在遭受到的一切的一切只是报应……”
半跪在地面上，浑身颤抖着的少年依接着手中的长枪缓缓站起，迈着艰难的步伐重新挡在了我的面前，即使已经再无更多力气握紧手中若隐若现的长枪，背影却依旧那么坚定。“所以，恕孽徒冒昧，请您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毕竟，您是如此温柔的一个人啊……”
够了……他的肩膀被硬刚下来的魔法打破了内衣，露出冒着青烟焦黑的皮肤……够了……他的胸口前刺满了长短不一的冰棱，鲜红的血液止不住的流下……够了啊……已经够了啊……为什么！为什么要救下我这种被你抛弃的棋子？！！
“噗——”
一口鲜血喷出，那杆长枪终究还是散去了，少年屹立着的背影终究无力的倒了下去，放眼望去，被破坏的四周早已是一地尸骸，少年打破了自己的极限，却终究打不过现实的悲哀……
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够了……我说……够了啊！！！！
“唰！”
不知何时重新恢复了力气的身体不受我意志的操控动了起来，不，或许是因为现在有另一件更重要的事让我无法察觉自己的到自己的意志，而身体，只是本能的遵从我所渴望的仅此而已。
极速冲到了漂浮在半空当中的敌人队伍中，我挥动起本就该紧握在手中的唐刀，将周围附近的近距离敌人迅速的斩杀，和刚刚的**不同，我并没有将被斩杀敌人砍成两半，反而像是为了赶时间一样，划过喉咙挑过胸膛，迅速且致命的解决一个又一个敌人。
“浩钦，教学小课堂第二课——”
用灵气凝出的冰针刺入最后一人的胸膛，我散掉了手中染满血的唐刀，浮于半空的血液滴落地面发生轻响，我弯身扶起了躺在地面上的浩钦将他扛在肩膀上面：“面对数目再多的敌人也绝不放弃，一瞬之间的转机将代表着可能性的胜利。”
“你，做的很好……我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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