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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终有醒时(三)

【第一章】终有醒时(三)

莫敏斯宫,萨利安皇族们居住的宫殿。万神山,莫敏斯宫所在的群山。伦斯特,万神山所在的星球,也是萨利安家族的母星,波希皇朝的首都。

万神山是两座最高点不过千米的矮小山脉的合称,两条山脉中间贯穿着一条河流,平静旷阔,波光粼粼,有少许小舟正在河面上飘荡,悠闲自在。在河流的某段,一座巨大的瀑布毫无征兆的横亘在两座山脉之间,像是巨大的水闸或是大坝,总之不是什么自然之物。一座宫殿就耸立在这瀑布之上。其实与其说是宫殿,不如果说是一幢天宫、一座城堡。

宫殿由繁多的青白色大理石柱作为连接和支撑,高度整体由中间向两边递减,哥特教堂般的风格使得这座城堡十分有层次感。正门是一个巨型拱门,宫殿外部的彩绘玻璃窗令人眼花缭乱,顶部则是三角屋檐的设计,似乎是为了适应这里与瀑布和河流接壤,多水汽的特点。

成千上万吨水从宫殿底端向瀑布两端倾泻而下,组成两道水幕。两股水流在河面上剧烈的激荡,浪花翻滚,荡起层层水雾,将宫殿半掩在蒸腾的水汽之中,远处看去朦胧缥缈,将城堡掩映其中。这可以算得上是人间奇景了。

但稍微思考一下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按照常识这里即使突然出现了能连接两座山脉的‘石桥’,也不可能在‘石桥’上形成瀑布景观。水是往低处流的,可没有水源怎么流。这里原本应该只是光秃秃的‘石桥’,仅此而已。

如果有一个画家来到这里,那么他的画一定会被当成天堂景观。

正午时分,当水雾散去,从很远的地方就能看见这座城堡,如果运气好,还能看到一条彩虹出现在城堡上方,像是得到了命运女神的青睐,宛如神迹。

这座低矮的山脉生长着许多植物,有如同竹子但没有肢节的,有如同兰花但是生长在树木上的,还有许多形状奇特的花草,紫色或红色的灌木,偶尔几处生长着参天古树,却丝毫感觉不到突兀。古树树梢枝繁叶茂,树底下盘根错节,正好是个休息的好地方。很多类似于松鼠或是麋鹿一样的动物也会在这里栖息。

与此同时在一些小平地上,也有一些木质小屋。若这里是什么旅游景点的话,一定会认为这里是旅客休息的地方。这些木屋造型各异,但都是由一块一块精致的圆木组成,看上去与周围的景色十分融洽自然,你会对这里的旅游景观赞不绝口。但如果你仔细看一下门牌的话,就知道这里绝不是什么旅游景点了。

那些看起不起眼的小木屋全部挂着诸如‘鸿胪堂’、‘太府堂’、‘光禄堂’之类的门牌,这时候你才终于意识到这里不是什么旅游景点,而是波希皇朝的行政中心--万神山。

其实非得说是行政中心也实在是勉强了点,这里住的的确是政府公务员没错,但真正的政府要员和‘堂长’们可不住在这里,皇帝真正处理政务的地方也不在这里。住在这些‘小木屋’里的人的确大多时候并没有什么正事可干,可你要说他们住在这里混吃等死也不确切,毕竟能住在皇族身边的绝非等闲之辈。

他们是皇帝获得消息最快也是最准确的来源,许多都是外界甚至是堂长们都不了解的东西,同时迅速对紧急事件作出决策,因此说这里是第二个行政中心也确实有道理。

其实这与波西皇朝的行政体制有着密切的关系。如果说朝堂是皇帝们处理政务的外朝,那么万神山,便是皇帝的私人内朝,许多皇帝认为不便在朝堂上讨论或是认为朝臣必然否定的决议,大多出自这里。久而久之,万神山的各个衙门的权力反而要大于朝堂上的文武百官。

不过,无论如何内朝也不会完全凌驾于百官之上,上亿年来皇帝与贵族和朝臣们相互掣肘斗争形成的政治体系,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找到破绽的。

尤莉最喜欢去的地方就是‘鸿胪堂’了,‘鸿胪堂’是主管外交的部门,在这里她能了解到许多他所不知道的关于外界有趣的事情,就算它远在山底,也一定要绕过山上其他的部门把皇姐亲手制作的新鲜可口的早餐第一个送到他们手里。

“呐,你说父亲和皇兄去星联母星奥兹玛开什么紧急会议去了,开的是什么会议啊?”尤莉像是在自言自语。

她张开双臂保持平衡,脚尖敏捷熟练地踩着瀑布顶端的垫脚石,七彩鸟羽制成的裙摆随着步伐优雅的旋转起落,如同七色花旋转飞舞,好似她正是某场盛大舞会的焦点。

“可能事关临近的新任联邦主席选举吧。”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尤莉耳边回荡。

尤莉如同在水面之上不断旋转的七色花,前脚脚尖掂在一块小石板上,随后一个优雅的转身,已经站在了前面的小石板上了。裙摆飞扬,如同花儿绽放,象征高贵的金色长发起舞,犹如细柳飞拂。接着她如同兔子般疾跑两步,在一块离陆地最近的石板上站好,稍息片刻,一个完美的跳落,稳稳地站在地面上。她骄傲的回头望去,那座城堡耸立在湍急的水崖之上,在水流的激荡声中,以青绿和紫红色的山峦为背景,有淡淡的白云漂浮在城堡之上。

“可现在离主席选举还远得很呢。”

“在下也不太清楚,”尤莉的身后渐渐出现了一个透明男子的人影,逐渐显示出色彩来,“也许是出现了些意外吧,到时候问问鸿胪堂的侍郎们就可以了。可如果他们饿的没办法工作的话,大概他们也是没办法很好的解答公主殿下的疑惑吧。”

“你终于对上我的思路了。”尤莉像是在夸赞。

“这真是荣幸。”罗柏林大概猜到尤莉的想法了,但他并不打算自己说出来。尤莉见他不老实,气鼓鼓的朝他冷哼一声,转身又跑了。

尤莉沿着瀑布边上的荒石路一路往下,遇到小石块就跨过去,遇到跨不过去的石块就爬过去,丝毫不顾及这身华贵的衣服和狼狈的姿态,于是罗柏林也只好跟着尤莉在这条不能称之为路的道路上狼狈的跳着蹦着。尤莉的动作轻盈熟练的就像在玩什么横版闯关游戏。如果前方有什么茂密的灌木挡住了去路,罗柏林还要上去把灌木连根带叶的砍掉,不过好在这条路他们已经走了无数遍了,再也没有灌木敢在这里生长了。

这里离主瀑布已经比较远了,许多分流的小瀑布就掩映在山峦之中,被水流洗刷过的石头变得光滑无比,一些石块上上满了青苔,稍有不慎就可能跌入水流中。

“所以说呢,你既然知道了的话,那就快去做吧。”尤莉的手中渐渐浮现出皇姐给她的竹制食盒,做出要把食盒递给罗柏林的样子。

罗柏林一笑,说道,“殿下,这可是您皇姐的命令,一定要点下亲自去送的。”

“这是我的命令,要你去送。”尤莉很习惯的对罗柏林颐指气使。

“嗯……”罗柏林故作沉思,面露难色,像是做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

“二公主殿下要您去送,这个命令我不敢不违抗,您要我去送,这个命令我也不敢不违抗。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我还是觉得得罪您也不要得罪二公主的好。”

前半句尤莉听着还挺受用,后半句摆明了就是跟她对着干,这下尤莉拉下脸皮来了。

她低着头,暗暗坏笑。

“那这样呢?”话音未落,尤莉便将手中的食盒放在了地上,让它自生自灭去,然后继续在跌宕的荒石路上轻车熟路的蹦啊跳啊。

罗柏林看着尤莉蝴蝶般的背影,真是又气又好笑。每个清晨他们总会为了相同时的事情绊着相同的嘴,可也奇怪,罗柏林感觉不到半点厌恶。每当自己想生气的时候,见到尤莉那张天真无邪的笑容,一切愤懑都像是被春风悄无声息的吹散了。

罗柏林无奈只能自己捡起食盒,往尤莉的方向追去。

“等等,尤莉诺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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