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衣奇人 下
虽然已经做下了追踪怪人这样的决定,但对于那些冒险跟在金航后面参与跟踪怪人的孩子们而言,包括金航自己在内,在起初的一段时间里,当他们面对黄衣怪人那高大的简直称得上怪异的背影时仍旧会不免的感受到紧张与压抑。黄衣怪人那披着黄衣的高大身形宛如一座积满荒芜原始积土的死丘,它直挺挺的顺着土路开进孩子们居住的村子,即使遇到迎面走来的村民也毫不避让。实际上他也没有任何想要进行避让的意思,直挺挺的向前推进,彷如一座冲出地层的山陵自顾自的震撼着任何还挡在他面前的人。往来的行人在他的面前全都无意识的躲进路边未被烈日眷顾的角落与屋檐之下,路旁总是围坐在一起闲言碎语个不停的村妇看到他走来之后也都少见的躲到了临近的屋中,透过窗户,她们像是机敏的老鼠那样悉悉索索对着外面的怪人探头探脑的窥视个不停,怪异的举止竟罕见的让人猜不透她们的心思。
对于黄衣怪人路过时的情况,总而言之,村民无一不是噤若寒蝉似得躲在一旁,浑身上下除去眼中的眼球还能自由的转动之外,剩下的器官便如凝固下来的人偶般静滞不动。一时间村子变得像死去的季节般寂静,对于这样的寂静在场的几个老人曾经体验过,但那时的记忆早已经像自己的童年时光一样模糊不清了。说起来,在像是被施展了魔法而静止在道路两边暗自窥视着怪人的村民之中,唯一还在像往常一样自由行动的似乎只剩下了金航和几名大胆追随者他的童子军成员了。剩下的,就连起初还在远处观望着金航几人的小女孩等人现在也已不知躲到了何处。
顺着横贯村庄的土路,黄衣怪人大摇大摆的走向村子的中心。而在土路一侧由农家院落构成的群落间的中,金航与他的童子军成员紧凑的聚在一起,他们像是机灵聪慧的松鼠一样穿行在村民各家院墙构成的低矮小巷间,正紧紧地追踪着怪人的行迹。
横穿村落的土路大致可以描述为东西的水平走向,只是在刚进入村子不远的地方存在着一个偏向东北方向角度不大的转角,而过了转角之后就是村中土路最为笔直的部分了。在转过临近村口的土路转角后,怪人行进的线路依旧没有改变,他仍然沿着土路的走向笔直的继续向前,像是机器引擎般的身子有规律的摆动着,罩在脑袋上的宽大兜帽看起来就像是面土黄色的三角旗子。
看着怪人有些相像于尖塔的帽尖,躲在一堵低矮土墙后面窥探着怪人背影的金航突然由此联想到了父亲猎枪上金属准具的准星,而当顺着怪人好似准星的帽尖沿着道路的走向向前望去后,金航惊讶的发现它正好指向了村长家那又黑又高的宽大屋顶。
村长家的大宅?
那在这个大都由砖瓦平房构成的村庄里可是个怪异的存在。像是古代的王府或皇家宫殿一般的二层木制廊柱结构,每一层都有涂着红漆的粗大木柱与规格同样宽大的高耸屋顶。在屋顶的外面铺有形如漆黑生铁般的黑瓦,这让整栋房子显得威严可怖,像是一封墨色的大印一般压的整个村子的人全都透不过气来。尽管金航认为那的确是栋气派的宅子,但同时他也认定自己并不喜欢它,因为在自己看来那比起住着人家的宅子而言更像是充斥着压抑氛围的笼子,他将村长一家关在里面几乎从未将他们放出来过。
‘怪人的目的地应该就是村长家的大宅吧。不,这应该是肯定的,要是排除掉村长家的话那这个村子里面还有能够吸引到怪人的地方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金航转身向着紧随在他身后的几名同伴招了招手,示意大家向着自己聚拢过来,当大家紧密的围作一个圆环之后金航小声的说道;
“是村长家,怪人的目的地是村长家。”
“村长家?”胖脸的孩子嘟着嘴,表情有些困惑。
“那我们要去村长家吗?”一个孩子问。
“不,还是要先跟着他,也有可能是别的地方。”金航回身看了眼土路,怪人的身影依旧在清楚而稳健的向前行进,现在他面前的道路已经完全的空无一人了。
“喂,你说那人是谁啊?那是哪来的怪人?”在金航所处小巷的对面,土路的另一边,几个聚在一起闲聊的中年农妇重新开始了她们原本进行着的谈话,只是讨论的话题已经由村中某家不省心的孩子转移到了不久前从她们面前走过的怪人身上。对于这些长蛇妇人嘴中的话金航毫无兴趣,所以他冲着巷子后面挥手做了个前进的手势,这样一来顺着怪人前进的预定路线,小队即将到达下一个预定地点。
“该不会是因为那件事吧?”就在金航等人即将开始行动时,从对面的村妇嘴里突然冒出了这样的声音。说话人显然是想将音量尽量压低,但就她天生的大嗓门来说,这样的举动还是多少有些无济于事,她的话最终还是清楚的传到了童子军小队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金航放下刚要迈出的脚步,其他人也都待在原地回身望向了正在对面交谈的几个农妇。
那样的声音不用看也猜得到是村里那个姓高的中年女人。她个子不高,皮肤的颜色像是树皮,身子不胖,但却看起来总让人感到某种难以言表的不协调因而不自觉的联想到某种覆盖全身的罕见畸形。而至于她的脸,那明明只是一张无法改变的标准乡下女人的脸,但她却总爱在上面抹上一层厚厚的白色粉底,最终完成的古怪的样子就像是只施以粉黛的僵尸,让人看到她之后总会有种恶心的感觉。还有喋喋不休也是,喋喋不休这恰好就是她最鲜明的标签,也是她身上最让人感到奇怪的地方,这有点像潘婆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她总是能出人意料的知道各式各样的事情。也许这就是长舌之人所独有的特性吧——对于身边事件敏锐的感知力。正因如此,虽然童子军的成员都不喜欢对面妇人们的谈话,却还是全都决定继续听下去。
“什么事啊?”一个有些肥胖的中年女人问,她头上裹着一条紫色的头巾,手中正在编织着像是席子一样的东西。
“就是不久前村长家的那件事。”姓高的农妇嗓门又大了起来。
围坐在一起的农妇相互看看,纷纷放下了手头的活计。
“是上个月有人怪叫那个晚上的事吗?”一个原本在摘菜的女人说。
姓高的农妇夸张的点了下头,“就是那天晚上。”她长大了嘴说;“你们知道吗,就是那天晚上,村长家的小儿子被杀了。”
“什么?”几个农妇全都一脸惊异,童子军的全体成员也是如此,金航难以置信的喃喃自语,“许杰死了吗?”
金航回想起就在上月中旬的一天晚上,村子东南边曾传来过一声奇怪的叫声,好像是人的叫声,又像是某种野兽的难以分辨就连身为猎户的父亲都分不清楚。声响过后村里曾有过一阵不小的骚动,但骚动刚刚开始不久就像是被人拦腰截断了一样莫名其妙的被人戛然而止,在此之后整个事件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样再也没有被人提起过。事件过后,就算问了当时的参与者,所得到的也都是毫不知情这样简单掩映的荒谬答案。而现在回想起来,就是在发生了奇怪事情的那一晚后自己以及村中其他的孩子就再也没有见过村长家的小儿子许杰,许杰在年纪上要比自己大上两岁,算是与大家相处的不错的伙伴,所以在他消失的这段时间里大家也都曾问过个子的家长有关许杰的事情,所有人的家长都给出了相同的答案——许杰生病了,很严重的并,会传染,所以大家不要去探望他……但事情的真相呢?许杰已经死了吗?
“对啊,我就觉的奇怪。许杰的身体一直都很健康,怎么会突然染上那样的重病呢?”胖脸男孩已改原先的困惑,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充上脸颊的血液将他原本紫黑色的脸涨的通红,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在生气还是在忧虑着什么。他接着说,
“那一定是村里原先的那个妖怪干的,因为现在它有回来了,所以这个术士他也就回来了,这样就解释的通了。”
看着胖脸男孩肿胀的已如熟透苹果般的脸,金航不知该说些什么,其他的几个孩子也都是如此。众人相互交织着视线,孩子们的圆环之内一时间鸦雀无声。
“哎,你们几个在那干什么呢?”一个听着有些凶气的声音突然间从小巷口也就是土路上传来,突兀的打破了孩子间的静寂。这是一个让人感到熟悉却又怎么都想不起来的男人的声音,他的出现让孩子们都吓了一跳,他们急忙转头看向来者——一个手里拎着空啤酒瓶,嘴里叼着燃至一半烟卷,头发散乱,穿着一套邋遢旧工作服的男人。金航还是没有想起来者的名姓,不过有一个孩子倒是认出了这个人,他开口问道,“陈警官,你有什么事吗?”
陈警官醉醺醺的吐了口烟,然后他像是被呛到似得用力咳嗽了几下并朝地上吐了口痰,接着他就像是酒劲又涌上来了似得摇头晃脑的对着巷子里的孩子们熟视无睹的瞥了一眼,之后便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似得拎着酒瓶扬长而去。
“别理他,咱们走。”金航看了眼怪人的方向,原先的巨大身形现在已经化作了颗粒状的黄色斑点,现在,不管金航和他的小队在这里做了什么,追踪怪人这一任务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现在他离村长家已经不远了,我们快点追上去吧。”金航又说了一遍,不过这次他将行动的目标直接锁定到了村长家。接到金航的命令后,童子军小队随即在土路边上一层村舍的后面跑了其来,不多时他们就直接赶到了正对着村长大宅的几户村舍后面。
这一次他们抢先来到了黄衣怪人的前面。视线穿过村舍间又红泥砖墙组成的小巷看向村长家那自古沿用至今的高大红漆木门,孩子们发现这里果然就是怪人此行最终的目的地。村长家的大门少见的开着不易察觉的门缝,门缝后面有人不安的来回走动并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向外窥探。视力姣好的金航一眼就认出了在门后不停徘徊的那个家伙,他就是这个村子的村长许家铭——一个看起来和颜悦色实际上却是出了名狡诈奸猾的家伙。
黄衣怪人最终不出意料的站到了村长家的门前。在高大的朱红木门前,黄衣怪人再一次向角落里的童子军众人展示了他那不合常理的可怕身高,开门迎接他的村长面对高大的怪人仰着头谄媚的笑着,在金航的眼中无比清晰的露出了他满口恶心的黄牙。满脸挚诚的他像是有什么秘密似得的将门只推开至刚好允许黄衣怪人步入的程度,不过金航还是在景象晃过视线的一瞬间看清了村长家的院中景象。一家老老少少恭敬的在院子里站成一排,礼仪的规格程度宛如国与国之间迎接重要访客时的专业排场,这样的举动对于一向为人假情假意的村长家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可思议。如此一来,金航就更加难以想象出黄衣怪人的真正身份了。
大门在怪人步入之后砰然关闭,这时金航立即跑了上去,将耳朵贴在了门上。他想要听听里面的人会说些什么,木门的传声效果并不理想,只能隐约的听到些村长与村长家人的恭敬话,以及几个不太清楚的法师的称谓。不过最后,在门内言语的声音消逝之前金航还是听到了他希望听到的内容,一声来自于某个陌生男性的爽朗笑声,像是直接从自己的耳边——这扇木门中发出的一样,声音无比的清晰与真切,但却无论如何都难以对其进行恰当的形容——爽朗,这是此时金航唯一能想到的形容词,除此之外他连这一声音发出者的年龄都分辨不清。
“你们听见了吗?爽朗的笑声。”金航问。在此之前,他的同伴们也都跟着他跑了上来,将耳朵贴在了村长家的门上或是石墙上。
“没有啊,只有村长一家人的说话声啊。对了,他们好像是叫那个怪人法师的,看来他真的就是老人说的那个法师啊。”胖脸男孩一脸兴奋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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