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在一直斜视着地面摇摆不定的视像中不经意的划过了一株斜立于道边土拢上小树的纤弱树干。他抬起头,不远处正是他此行的目的地,位于村外路口处一间孤零零的小木屋,这是村里唯一一处与外界相连的地方,由一个姓仲的老人开的杂货店。陈宏亮要来这里买包烟再换两瓶啤酒。
“你看那人,他就是上面派到这个村子里的警察。说是警察,其实啊我看他就是来蹭吃蹭喝的,自从他来了以后就整天窝在村里的空房里抽烟喝酒的,一看他就是上面不要了,才会给他扔到这个鬼地方来的。”
脸被太阳晒的黝黑,光溜溜脑袋上满是皱纹的老人坐在房檐下的一只矮凳上,勾着身子。藏在怀中的手指指着从远处渐渐走来的陈宏亮对着不远处坐在房檐另一边的访客笑呵呵的说道。他身边的访客没有出声,只是饶有兴趣的看着外表颓唐的陈宏亮一步步来到了老人的近前。
“两瓶酒,还有包烟。”陈宏亮将酒瓶递给老人,老人接过酒瓶老人弓着身子,脚有些跛的进到了屋子里面。
陈宏亮看了眼坐在一旁的陌生人,一个年纪不大的年轻人。穿着一件深色的蓝格子衬衫和一条颜色相近的深色运动裤。他坐在低矮的板凳上双手抱着各自的膝盖正专注的看着不远处的一座土丘,只有一部分侧脸对着自己。尽管如此透过他的五官和有些苍白的肤色也足以能够推断出他并非是这附近,也不是县城里的人。应该是从哪个大城市里来的吧。年轻人还在微微喘着气,看起来已经有一会了,还有他身边硕大的行李包这些全都是他远道而来的有力证明。
“你的酒,还有烟。”伴随着塔拉塔拉这种不协调的脚步声与装满液体玻璃瓶的碰撞声,老人用他那苍老的声音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啤酒递给了陈宏亮,接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来,也交给了他。
“呃,是多少钱来着?”老人微张着漏了几个洞的嘴,喉咙里不停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二十,一直都是。”陈宏亮把钱塞进老人那一直举在胸前的手里,把烟装进口袋,随即便拎着两瓶啤酒转身离去。
“呵呵,慢走啊。”老人摆着手,脸上又是一副笑呵呵的表情。
“他啊,每天都来。这次是两瓶,有一次他可是提了整整一篮子的呢。”陈宏亮走后老人聚在年轻人的耳边小声的嘀咕道。
“所以啊,村子里的事他根本管不了,还得让那个法师来管。”
“嗯,那个法师。”年轻人点点头,从凳子上站了起来。
“时间不早了,我先走了,以后有时间再过来吧。”
“好,好,好。”老人坐回到原先的凳子上,顺着陈宏亮来时的道路向远处望去。位于浑浊视像深处的村庄已经升起了几道炊烟,盯着其中一道黑乎乎的烟迹,老人的嘴角缓缓的列成了有如微笑一般的姿态。
“小心点啊,那个村子可是古怪的很呢。”说完,老人的嘴里又开始发出咕噜般的呢喃。一旁的年轻人扭了几下身子终于将那个硕大的包裹背到了背后,他朝老人摆了摆手便快步沿木屋前的土路向着陈宏亮离开的方向走去,不多时前面那仍在摇晃着的身影再度变得清晰起来。
“你就是这里的陈警官吗?”在一阵并不轻松的脚步声中,一个清晰而明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陈宏亮停住脚步,侧身看向身后,有些不出所料的说话人正是之前坐在杂货店外面的那个年轻人。当时摆在他身边的巨大行李包已经被他背在了身后,相比之下巨大的压力将身材纤细的他压得几乎直不起腰来。
‘是来旅游的吗?’也许是因为自己被人少有的称呼成了陈警官,陈宏亮将腰挺直了些。但出于习惯,他还是颇为轻蔑的撇了这个年轻人一眼,随后他就转回身子不再理会。
像陈宏亮那样,年轻人也换成了另一副语气。
“陈警官,如果你是叫陈宏亮的话,我想你应该认识赵治清这个人吧。”
陈宏亮转过身来,看着年轻人就好像是在看着什么奇怪的东西一样。年轻人停顿了一下,看到路边刚好有一堵倒塌后留下的大约半米高的墙基,就径直坐了上去。他用手扯了几下将两肩勒的酸痛的背包背带,然后态度冷淡的说。
“他是这个村子所属县警察局的局长,也是派你到这来的人。如果我没弄错的话,他派你来的目的好像是让你管理和回报这个治安情况是吧。可是呢,说起来真是奇怪啊,早在一个月前这个村子就里发生了骇人听闻的杀人事件,但是到现在为止足足过去了一个月你那可怜的老局长对此事却还是一无所知,难道说,你就是这起案件的凶手吗?”
年轻人看着有些惊慌失措的陈警官在脸上做出了一个十分腼腆的微笑。要是能将这个陈警官比作一个拙劣顽童的话,那自己的一番话的功效到还真是立杆见影。面前的陈警官已经将手中的啤酒放到了地上,他想要从衣服口袋中掏出根烟来,但手的动作才伸进口袋便戛然而止随后又从口袋中抽了出来。就像是坐立不安进而将要变得抓耳挠腮的猴子那样陈警官的视线无序的打量着这个奇怪的年轻人。
一方面他好像是还不到二十岁的样子,但另一方面他似乎又要比这大上许多,尽管他那微笑着的脸看起来就像是个孩子。但是,陈警官觉得自己玩全搞不懂这个人,目前自己所能想到的可能性对他而言全都显得模棱两可,而且自己目前也不必弄清楚什么,因为对自己来说,要想对付自己的话,就这个年轻人目前所了解的情况已经绰绰有余了。
“你是?”陈警官小心的试探。
年轻人故意笑了几声。“你不用担心,我不是警察。”他故意停顿,陈警官则不出意料的舒了口气。
“不过,”年轻人继续说,“我和你的那个赵局长之间还是有点关系的,他算是我的远方亲戚,我这此到这来其实就是他安排的。”
“那么您是?”陈警官的态度终于变得恭敬了起来。
“我只是在学校放假后无所事事因而到此来打发一段时间的学生而已,对此你不必非得搞成这种态度,而且对村子里的那些事我也没有向上汇报的义务与想法,至少现在是这样,你暂且还用不着担心什么。不过呢,把来此的目的单纯的当做度假这只是我的个人想法,你的那个局长他可不这么想。”
“那您到这来的真正目的是?”
“调查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杀人事件,你们局长叫我来的时候是这么说的。只是当时他指的应该是很久以前的那起而不是现在的这起。不过我觉得就以流传在村中的传言来看这两起事件之间应该是有关联的。”
“这么说您是个侦探了?”陈宏亮突然想到了这个词,所以就直接说了出来。
“侦探?不是,我才不是什么侦探呢。”年轻人表情拘谨的摇着头就像是对此有着某种避讳一样。
“话虽如此,你还是全当我是来此度假的好了。至于剩下的,”年轻人仔细打量了陈警官一番,然后将信将疑的说,“赵局长说我在这的居所可以交由你来安排,不知道可不可以?”
“没问题的。”陈警官掷地有声的说,“村子里还有几间空房,这样的事情只要跟村长说一声就可以了,没问题的。”
“那就好,不过到时候还请你将我介绍成你家的远方亲戚之类的,可别说我是警局那边派来的。据说这个村子里的人都很排外,我可受不了别人的白眼。像这样的事就交给你了,至于报酬自然是少不了你的,而且说不定我给你的比村长给你的还要多呢。”年轻人轻声笑了起来,一旁感觉有些尴尬的陈警官也跟着他苦笑了几声。
接着年情人又说,“最后是我的名字,我叫梁映文。所以说,叫我映就好了。”
“映,嗯,我知道了。”
映点点头起身从断壁上站了起来,看了眼道路尽头还算遥远的村庄,伸手解下了背后的背包将其放到了地上,指着行李包他说。“这家伙就先交给你了,报酬到后面一起结就是了。”
陈警官满面堆笑的点着头,背起了行李包,映则上前拿起了陈警官方在地上的两瓶啤酒。
“那么,走吧。”站在陈警官的前面,映对着远处的村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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