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魔巢虽然是整个中转站的名称,但是其实现在少女所说的钢铁魔巢狭义上指的是中转站F9的重要组件之一,即一座无比庞大以完全不符合力学和自然规律的姿态钉在海岸线上的金属造物,大体上类似一个粗矮的塔或者树桩――虽然高度需要以公里计算。魔都最顶部是容纳着巨碑与太古者仆役之门的巨大哥特主塔,稍微向下则是十二座玻璃圆顶塔楼成十二芒星之阵的上层。
然后依次向下则是一层层的被金属外壳包裹的各种区域,庞大的熔炉轰鸣着将无比庞大的能量供应到整个中下层――上层与顶层是完全独立的,不需要任何来自中层的动力――无数太古者仆役的眷属们如机械齿轮般精准地行走工作于期间,维护着冗长的中层动力系统。
在向下则是对这颗星球上的土著开放的下层,黄铜管道与钢铁建筑彼此交错融汇,掺杂着蒸汽的烟云,这颗星球的众多原生生命行走,奔波,生活,工作于此,也忍受着中转站宇宙那特殊而怪异的自然规则――凡是生物均会在成长之中缓慢地转化为金属,可能是黄铜,银,黄金,但是更多的更普遍的则是钢铁,宛若被诅咒的命运一般不可避免。这个世界,自然死亡便意味着一具栩栩如生的金属雕像。
有学识天赋者从这魔巢中窥得禁忌的一鳞半爪,呕心沥血之间将其转化为他们可以接受的知识与技术传播出外界,为了造福世界,或者为了打破那诅咒般金属化,更多地则是为了各自与各自所属势力的利益――可以说这颗星球的文明就是魔都带动的或者说魔都带歪的――而外界各国各势力即渴求魔都的禁忌技术又高度畏惧其神秘与力量,只能以迂回的手段在魔都下层中让各自的间谍和代理人明争暗斗,在那些眷属们默许的情况下。可谓是风云汇聚的世界焦点。
而一件在太古者仆役或者主管看来很正常或者说一开始这个世界就是为此而生的事件在这暗潮涌动之地掀起了滔天巨浪。那是巫王(天选者)的降临。
不管是太古者仆役,还是主管都没有想要隐瞒天选者的降临,所以那些凡物才有机会知晓天选者的到来。
千层浪以起,只是在魔都中,再大的浪也只能化为暗潮。
==============钢铁魔巢中层===================
少女独自一人,或者说只带着幻魔――君莫愁被她命令留在顶层的塔楼中照看果冻,而果冻正在吃金属制品送上来的新鲜食物,嗯,非常新鲜还会惨叫――漫步于管道于齿轮之间,在钢铁步道上边走边看。看着那炽热的熔炉轰鸣着将无比的能量注入管道供应全城,在高台上注视着那黄金熔铸的烈日之塔吸取太阳的能量推动熔炉运行同时散发出温和的光晕渲染着整个中层,在楼梯中看着钢铁或黄金的金属制品们来来往往如同钟表上的齿轮般精确地工作着,将整个中层的所有构造都联系为一个庞大复杂精密的整体。
就像一千只指针与一万个齿轮以无比精确的转动演奏出的奇妙交响乐,那是对机械与绝对秩序的赞歌,那是金属的交响乐,完美而精准,永恒不变,一直到永远永远都会继续演奏一般。不由得让少女想起了那位破碎之神残骸所化的白银人形,两者隐隐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是少女终究腻了,她就是如此的喜新厌旧,这种乐章纵然华美璀璨,但是永恒不变的单一依然会使她感到厌烦。于是少女继续向下走,随着她轻快的步伐,背后的披风轻盈地飘扬着,披风边缘上的金色边纹仿佛在闪耀。在两名头戴钢盔或者脑袋就是钢盔的金属制品让行之后,天选者7153搭上了直通下层的专用升降梯,一路向下。
在停留在中转站期间,天选者具有自由活动的权利,所以无人会阻止少女的行动。
============钢铁魔巢下层黄金城====================
镀金的巨型支柱从高耸的钢铁穹顶落下,从穹顶到半空由粗变细,而从半空到下层底部时又由细变粗,仿佛是完美的钟乳石一般,将中层的底部与下层的底部相互连接,这些雕刻着奇异纹路的巨型支柱,每一个都比一整个埃菲尔铁塔更高更大。
数百个这样的支柱从穹顶垂落,看似零散实际却隐隐摆成一个模糊的圆形,而在这个圆形的最中央的垂直方向就是照耀着整个底层的光源――人造太阳。放射性的纹路从人造太阳所处的位置上延伸到整个穹顶,它是以烈日之塔吸取的来自太阳与月亮的能量――对烈日之塔而言月光就是被反射被削弱过的阳光――为原动力,又汲取整个中层动力系统的废热来散发出温和的光辉,这些能源是如此庞大以致于这人造太阳从未熄灭过,哪怕是丝毫的黯淡都没有出现过。
温和的光辉自不落的太阳上洒落,将底层的钢铁城市照亮,金属建筑们在阳光下反射着灿烂的金色光芒,远远看其宛若这个城市是由黄金熔铸一般,于是此世的原生生命给它起了一个美好的名字――黄金城。
正在其中一根支柱上搭乘升降梯下降的少女,正通过支柱表面那镂空浮雕中的间隙鸟瞰着整个底层的地表,随后她拉下了右手边的一根拉杆,看着拉杆旁边的金属指针缓缓指向标志位底层地表的标志物,这代表升降梯会在接近地表的地方停下并打开――要知道这些巨型支柱实际上是贯穿了整个底层,包括哪些深入地下数百米的部分――不然,这些升降梯可能会一路下降到整个钢铁魔巢的最低点也说不定。
风铃声响起,升降梯的大门缓缓打开,异界的风景在少女面前展现。钢铁之楼鳞次栉比,在不落之日下反射着灿灿的光辉。无数人形生物们熙熙攘攘,中古奇幻风的服饰与近代服饰混杂在一起,猫一般的竖瞳与普通的圆形瞳孔一起注视着这个世界,精灵的尖耳与弯曲的犄角一起出现,蒸汽的烟云中的人群反射着金属的光泽,那是缓慢金属化的血肉。
随着升降梯大门的关闭,少女拉下兜帽,缓缓地走入人群,幻魔则很识趣地保持了安静,跟上了自己的主人。由于巨型支柱不仅仅只提供与中层的交通运输,也在为那些极度高耸的建筑的上层居民提供服务――黄金城中有不少极度高耸的建筑甚至可以达到支柱的中部也是最细的部分的高度,它们彼此以长廊和吊桥在空中连接成数个复杂的小型立体交通系统――所以少女的到来并没有引起太多的关注,至少没有引起太多不知情者的关注。
无数铜与铁的招牌映入眼眶,招牌之下则是各种店铺敞开的大门,无数的金属装饰品与满载各色商品的铁架几乎占据了全部的空间,使那几个仅有的绿色植物显得如此突兀。
少女一边凭借自身娇小的身躯在人群中轻盈地穿梭,轻盈地绕过半张脸已经变成黄金的一位精灵贵妇,又从一名全是罩在黑袍中的高大男人旁边挤过,通过他露在外面的金属化手臂上浮夸的镂空装饰,少女可以非常清晰地看见内部无比精密的齿轮杠杆结构――代替了肌肉与骨骼的功能继续为这个畸形的生命服务。这里远比中层富有生机,光是形形色色的原著民种族就数目众多,更别提还有各种各样的金属异化,目前少女看到的最多的是钢铁,其次是黄铜与青铜,金与银更次,最少的是钨金,目前她就看见一个――一个披着斗篷内穿红黑色骑士服的人类女性,四肢几乎完全钨金化,后腰上挂着一个绘有经文的长方形金属箱,有一个公文包那么大并且厚三倍。现在,那女人正在跟踪自己中。
幻魔提议要不要偷偷地吃了她。
不过天选者现在心情很好,所以她搁置了幻魔的提议,而是满不在乎地放任那个女人的行为,甚至还期待着她会带来什么样有趣的发展。
似乎由于金属的丰富,黄金城中的金属产品特别多,甚至连服装店都普遍地使用金属模特,更不用提很多服装店中所谓的潮流服饰都是镶嵌了大量的金属丝和其他金属小挂件。甚至这里的理发店还提供金属肢体纹身与雕刻活动,短短几分钟内,少女就看到不少于一打的人排队等待一名雕刻师给自己的金属肢体雕刻纹饰,以及一名长发以及完全钢铁化还打了一层蜡的中年妇女从理发店中走出――那一头亮闪闪的金属头发差点闪瞎了少女的眼睛,让天选者不由得恶意地猜测那位大妈的颈骨是不是已经提前变成钢铁了才能支撑住这么重的头发。
最后,她放缓了脚步,目前是这个世界特有的产物之一。
一家招牌上刻着“格雷尔特之家,巫师请进”的简朴店面出现在少女目前,不同于其他店面有着巨大的玻璃橱窗与浮华的装饰,这里只是非常普通的金属墙与一扇左右对开的黄铜门,没有任何窗户。在阴影下显得十分阴森――由于巨型支柱和一些极其高耸的建筑群,导致黄金城有些地方常年被遮蔽了阳光形成一些阴影区域。
魔法,这个世界的特色。
让我看看吧。
在身后某处不知名的监视者的注视下,少女一步步走上去,推开了大门。
============黄金城第四主干格雷尔特之家=============
“欢迎光临。”坐在柜台后面全身罩着银袍的中年男人抬起了他有点谢顶的脑袋,双眼看到来客剧烈地收缩起来,伴随着机械运转与齿轮咬合的声音――他的脑袋已经完全金属化,皮肤与头发泛着黄铜的光泽,眼睛则变成了带有树胶镜片的老式机械摄像机的镜头之类的东西。
少女打量着这里的布局,和店面外面看起来一样的简朴严肃的装潢,只是不同于想象中的昏暗,十多盏煤气灯以完美的间隔和距离照亮了整个店铺。她左手边是一排放着各种容器与标签的铁架,右边则是一个个带有玻璃盖的柜台,内置各色宝石与水晶,此外还有诸多零零散散的小支架和小平台摆放着容纳着各种奇物。而男人身后则是一整排的书架,金属化的妖精挥舞着直升机般的旋翼飞舞与其中,整理着每一本书籍。就是格雷尔特面前的柜台中也容纳了大量的卷轴与材料,以及某个暗门下藏着的一把蒸汽加压枪,以及完全加压完毕随时可以开火,上面密密麻麻的炼金符文确保了这把枪的威力在同类中傲视群雄。不过这应该是最后的保险,毕竟整个房间都隐藏着大量的防御符文与隐藏的术式。
少女没有摘下兜帽,而是面带微笑地走到柜台前,看着男人从袍子中伸出了戴满戒指的双手向她做欢迎状,摆出一副商业化的微笑说着。
“这里是格雷尔特之家,我就是店主格雷,年轻的巫师,请问您想要什么?”
说话的同时,格雷敲了一下柜台,然后在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中,柜台如同花朵绽放一般展开了,露出了更多的商品,也将那把枪移到了更加接近格雷的位置的一个暗门。
“随便看看而已。”少女不温不火地回答着,右手轻轻拿起一个瓶子,内部的液体是鲜艳的火红色却又夹杂着很多极其细小的铁屑,瓶子上的标签则写着“成年火蜥蜴血液精粹,金属化百分之七十,种类黑铁。”
“说来,”少女看着格雷那一对机械眼,看着那对眼睛咔擦咔擦地调整着焦距,“这里出售别的什么东西么?比如情报或者一些有趣的东西?”
少女眼中微光流转,她背后的一处地板上则迅速地亮起了一片复杂的纹路然后又以更快的速度暗淡下去。
格雷看着那一片烧坏的防御术式依然面不改色,而是站起身来从身后的书架上抽出了几本书,又伸手按动了里面的机关,书柜左右分开,露出墙壁中的保险柜。
“当然有了,客人。”
其声音无比机械而僵硬。
―――――――――――十分钟后――――――――――――――――――――――-
格雷尔特之家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只是这次来的客人明显比之前的天选者更高,她的手臂也带着钨金特有的亮色光泽。身披斗篷的骑士进门之后第一眼看到的是瘫坐在椅子上扶着额头的格雷。
“你没事吧?”骑士把斗篷摘下后随手甩在衣帽架上,急急地走上去询问,亮丽的金发下是姣好的面容。
“她果然是巫王,”格雷继续用手捂着自己的头部,同时以低沉的声音回应着面前的年轻女人,“这种力量,还有那粗暴的使用方法。蕾,帮我个忙,你右手边正数第三个展台,从下往上第三层,从左往右第四个容器。”
“精制脑魔灰质提取剂,金属化百分百,种类锡,是这个对吧?”被称为蕾的女人拿起一个玻璃试管,里面装满了透明有泛着冷光的液体。
“就是这个,快给我。”格雷接过试管后一口饮尽,那颗金属脑袋立刻发出大量咔嚓咔嚓与吱嘎吱嘎的声音,些许时间后格雷松开了一直捂着脑袋的右手,一对机械眼看着蕾,而蕾则敏锐地发现那机械眼的镜片上带有几道裂纹。
“如果我的脑袋还是生物的话,说不定脑髓都沸腾了,真是太粗暴了。”
格雷继续感慨着天选者小姐使用力量时的简单粗暴。
“你的认识引擎没出问题吧?”
【注:大脑完全金属化后为转化为一个极其复杂精密的齿轮运算系统,由一位大胆的外科医生首次解剖人脑后发现,虽然这位外科医生很快就被当时势力强大的封建教会处死,但是依然开启了解剖学的先河,并且通过整理那位医生的遗物,人们得知了他对金属化大脑的称呼并作为学名使用,即认识引擎。】
“一些思维齿轮损坏了,还瘫痪了五分之一的逻辑区域,不过现在已经没问题了,只是那瓶精致脑魔提取剂可惜了,这个月还没收入就先亏损了,唉。”
“别感慨了,”蕾将五块完美红宝石放在桌上,“格雷,告诉我,她是不是,巫王。”
“我可以告诉你,是的,我可以确定,她就是巫王。”格雷站起身来,伴随着十多个破碎的心灵护符从袍子里掉落到地上,接着他从柜台地下取出一个脸盆大的圆盘,五十颗珍珠镶嵌在上面呈现同心圆状,富有美感,如果不是珍珠已经全部破碎的话。
“我的占卜盘十年开一次,今天一开就成了这样,最后只给我一个信息。”格雷盯着蕾,一字一顿地说着,“巫,王,已,至,就,在,眼,前!”
“然后如你所见,一个简单的试探就破坏了我全部的心灵护符,顺便烧坏了我防御术式的一个枢纽。我整个店铺的防御都要重新接线路了,倒霉!而且她还成功控制我将一批非卖品无偿交了出去,该死的,我招谁惹谁了!”
对于这种属于人品问题的事情,蕾只能耸耸肩表示同情,然后她一步上前,再次拿出一张卷轴,“你一直想要的东西,关于封建时代最后一个封建教会的遗产的信息,即使是我们也查了很久,我想这个东西,足够换来关于巫王的外貌和其他你所知道的所有信息吧,并且只要你拿出巫王的信息,我们光明会还允许你参与我们的医学解剖实验,银袍格雷。”女骑士说出了巫师的称号。
“成交。”格雷笑了,作为一名有称号的大巫师,“来,让我把那个可爱的小姑娘的情报给你吧。”他打了一个手势,魔力流动,一副色彩鲜明的立体在空中出现,正是那披着华贵披风的天选者少女。
“很美丽也很强大对吧,毕竟我们的魔法可是......”
“魔法,源自第一位降临于此的异界来客,她从钢铁魔巢上层降临,随后游历凡世,授予智慧生灵魔法之道,她是星球上最初的巫师,最初的女巫,也是最强大的,因此被称为巫王,而后来历史上也将降临于钢铁魔巢上层的强大异界来客统称为巫王。”
少女合上了手中的书籍,将其放入幻魔口中,细细地回味着。
没想到,这个世界的魔法并不是土生土长的而是来自更早降临的天选者之手么。
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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