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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世界終結之時

第25章:世界終結之時

髮型凌亂的少年從某個藍色的空間切斷面中飛躍而出,重重地摔落在白色祭壇的光滑地面地上,如同淺起浪花般的把磚瓦撞得破碎……

髮絲和瞳孔中都散發出深藍魔力的他一邊吐著血,一邊撿起隨身的漆黑魔劍站了起來……

「可恨的樹靈……事到如今還是要拒絕我嗎?」

此人身穿著黑暗帝國的標準套裝,但並非是隨處可見的一般男裝軍服,而是能夠彰顯身份地位的高級騎士服。

不過配上銀飾的純黑衣裳如今卻破了好幾個大洞,那些像是被激光切割出而成破口中正滲漏著充滿鐵鏽味的紅色液體……

「噁嗚……!」

他再次吐出湧上喉嚨的鮮血,並且扔下愛劍,用雙手擋住噴血的嘴巴。

完全失去了走下台階的力氣,他就這樣子跪倒下來……

「大人!」

隨著旁邊傳出一聲的驚呼,女僕神色慌張地跑了過來……

「<compound …>」

「…住手!」

正當梅蘭準備為他施展治療魔法之際,瀕死的本人卻伸出手來阻止她。

「妳的身體還能承受合成帶來的負擔麼?……別開玩笑了,我可不容許叛徒這麼輕鬆的死去。」

「……但是!」

「無聊!」

他突然吆喝一聲,接著從碎石的中心爬起來,此時他受傷的皮膚已經癒合,只剩深紅的血漬仍然留在其上:

「只是這點程度的傷……」

女僕梅蘭隨即低下頭來退到一旁……

藍色、凌亂的髮型、帶有銳利眼神的雙眸,這些全部,都曾經屬於那個名為藍月的男孩。

但是,位於臉龐兩側的尖長耳朵,精靈的象徵卻把這個存在給否定了……

「——瑞利斯大人!」

一道女聲由遠至近的傳來。有別於梅蘭的成熟嗓音隨著條不紊的快步響徹這片空間。

身穿黑色長裙的另一名癒術師狄娃正在白色台階之下行著跪禮。

「狄娃,吩咐妳的事情辦得如何?」

「一切順利,機甲軍在我等的指揮之下,機械之國大至城鎮都市、小至山野村落,經已無一例外的完成『淨化』了。」

以瑞利斯之名自居的少年輕輕頷首。

「很好……我不在的期間,有蠢蠢欲動的傢伙嗎?」

「這個……」

「哼。」

他冷哼一聲,遂走下祭壇,手持黑劍的他朝著王城大門的方向邁出步伐。

與狄娃擦身而過之時,他不帶一絲感情的問道:

「有多少人?」

「叛變者二十人,全被帕爾修斯大人處理掉了。」

聽到這裡,瑞利斯忽然停下腳步。

因為身高和以前不同,所以擺放長劍的位置亦從腰間改成後背。

以不習慣的動作收回劍後,他閉上眼,深深嘆一口氣:

「哈……亞德曼,就如你說的一樣……」

死寂的帝國悄然翻起一陣略帶飛雪的寒風,把墮落英雄的髮絲吹得上揚,沿途拂拭每一位曾經瀕死而被機械化的戰士,還有降臨在那些守候在黑暗帝國城外的一片銀海之上……

延伸至地平線盡頭的是成千上萬的人形兵器,將異界的科技知識和魔法的技術支援集於一身的殺人機械。

擁有著人類難以企及的高超戰鬥力,只要一聲令下便會向他國進行無差異屠殺,還在一瞬間助自己完成了多年來的大業……

在某個像是辦公室的房間中,有著少年外貌的瑞利斯雙手合握成拳地托著下巴,如此沉思著……

這個世界的滅亡已經是無法改變的事實,至於一直追隨自己的黑之軍團的眾人,就賜予他們安然老死的獎勵吧……

反正能夠活到最後的,也只有自己一個而已……

「梅蘭,你所期待的都沒有發生……少年的友情並沒有造就新的勇者,萬惡的魔王獲得了最終勝利……哼。」

就連那些拼上性命的反抗者,能到達黑騎士那裡去的,亦只剩一句報告的話語。

過去以魔王自居的傢伙不勝其數,但無一能在勇者王的劍下存活……

不過這次的「魔王」太強了,能夠繼承勇者之名的人一個也沒有……

眼見大業將要完成,然後他的內心卻是一片空虛。

以後任其支配的是一片寂寥的幽靈大陸,再也不存在可以平等說話的對象。

此時,在他雙眸之中浮現的是過去與五位夥伴一起胡鬧的日子……

真想回到過去。

「但是……已經回不去了!」

久逢波動的心情使他下意識地站了起來。

雙手握在桌角,一股映照著其黑暗情感的能量滿溢而出,木製的方形桌瞬間粉碎!

接著,他從口袋中拿出一部不應該存在於這個時代的軍用對講機,湊近嘴邊按下發訊鍵……

「帕爾修斯,天明之後立即出發,毀滅月之國……」

『當然沒問題啦~雖然很想這麼說……但是王都那邊有雷斯在,只憑小人的機甲戰士恐怕還不足以將他們全滅呢……』

「哼……雷斯就讓我來親自對付。」

語畢,他隨即結束了通話。

這樣一來就完成了,為了莉莉而向愚昧的人類展開的復仇,馬上就能劃下句號。

沒問題,即使因此殺生無數,罪孽深重也好,自己也沒有錯。

因為……

「吾乃瑞利斯,毀滅世界的黑騎士!」

其參雜著傷痛與絕望的吼聲,響徹這片起源之地。

在某個陌生的山野之間,氣喘吁吁的小劍正拖著渾身浴血的諾兒走。

在那之後,兩人成功從雷斯以及包圍全城的雷光陣中逃脫。

但相對的,能逃出來亦只有他們二人而已……

小劍在那種沒有絲毫喘息空間的危機中奇跡地生環下來,以致如今瞳孔擴張,血管暴現,冒險者的衣服全被汗水濕透……

即使已經累得快要失去意識,侵襲全身的麻痹感使這副身軀彷彿不是屬於自己一樣……

他還是努力睜開失去焦點的雙眼,為了把諾兒救出的這個目的而驅使雙腿繼續行動。

「夠了……夠了!快停下來!這些……都不是我的血!」

諾兒忽然撇開他的手,哭著大喊道,然後用力拭去臉龐上混雜淚水的鮮血。

小劍呆然地停下步伐,轉身面向身穿血衣的少女……

「是嗎……妮娜也…死了呢……」

嘴裡發出低聲的咕噥,然後他便雙腳一軟的跪倒下來。

諾兒連忙上前接住小劍,讓他在自己的懷裡輕輕躺下……

直到小劍重新醒過來之時,天空已經被染成茜色。

「……!」

他剛醒過來,立刻慌張地環視四周,到處查探是否還有追殺而來的敵人……

發現自己正置身於一個濕漉漉的洞穴、而且旁邊是已經洗掉血跡而全身濕透的諾兒,他二話不說的拉起她的手……

「快點逃!那傢伙馬上就會追過來的!」

「等等……」

沒有等待她的回應,小劍就開始了瘋狂的瞬移。

絲毫沒有理會周遭的環境,只朝著視界裡最遠的景物進行瞬移……

一瞬是岩石橫飛的小島、一瞬是翱翔於天際的神秘巨龍身旁……

「小劍……!」

「唔…必須逃!」

在令人透不過氣來的萬里高空之上,小劍在身體即將被凍結的瞬間再度轉移……

一時是動物以雙腳行走的國度,一時是人與飛龍和平共處的世界……

他們從黃昏的天空走到日出的大地,再從白天之國穿越到黑幕之境。

但無論如何,小劍始終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因為月之國實在太可怕了……

不對,不論是月之國也好,黑暗帝國也好,只要有黑騎士存在的世界,任何地方都會成為敵陣,任何人也不可相信。

至於軟弱無能的穿越者,則始終是誰人也守護不了。

所以藍月、艾香、妮娜,才會一個一個的白白犧牲。

所以自己只能逃走,永永遠遠地逃亡下去。

「給我停下來!」

此時,諾兒發出的一聲吆喝直抵對方的內心,其響亮的一巴掌更是徹底令小劍清醒過來……

結果,二人便在飄浮的狀態下雙雙墜落至一片四處翻起沙龍捲的荒漠上。

回過神來,小劍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所做的事情有多麼無謀,於是他在爬起來之後,便羞愧得不敢直視對方,只好靜靜地抱膝卷坐起來......

不過諾兒並沒有給他這樣的機會,當她一站起來,隨即使用魔法變出一隻風之巨手,猛地把小劍捉到自己面前!

「給我站起來!你這算是怎麼樣?自暴自棄的意思?」

「……我…………」

小劍有點不知所措的嘗試脫離,但諾兒此刻卻用雙手牢牢抓住他的衣領。

「為什麼啊?這並不是你的錯吧!是隨隨便便就對你有所期待、到頭來還背叛你的……我的錯才對吧!好好的責備我啊!為什麼要救我?為什麼要這麼努力啊?明明與你一點關係都沒有,這種責任……根本就沒有……」

抓緊衣領的手指漸漸失去了力氣,女孩咽哽著瑟縮的身體最後跪倒下來……

(終於清醒過來了嗎?那就好……趕緊安慰一下人家,然後馬上出發吧,雖然經歷了一點小失敗……但是最強者可是永不言敗的哦!)

(閉嘴……師傅你究竟理解我的什麼?你是你,我是我,你的能力根本一點也不強,誰也守護不了……)

這個時候,應該要說點什麼的才對——

雖然很清楚這點,腦袋裡卻是一片空白。

凝望著用雙臂擋住淚容的諾兒,小劍咬緊牙關地握著拳頭……

只有巨大的沙龍捲在悄然迫近。這裡太危險了,姑且先離開再說吧——就連這樣的話也說不出口。

「什麼呀……」

直至風沙開始撲面而來,紅髮的少年終於按捺不住,用顫抖著的聲音發出怒吼:

「太狡猾了吧!說那種話出來……難道想要我安慰妳嗎?什麼跟我沒有關係呀?妳看著我,看看我現在的樣子,看看這個地方……為什麼我會變成這個樣子?為什麼我會在這裡?」

一邊大吼著,一邊不自覺地流下眼淚和鼻涕的小劍一手抓住了自己的頭髮,向持續低下頭、身體瑟瑟發抖的諾兒質問道。

接著,他用衣服擦拭臉龐,同時諾兒背著他站了起來,徑自蹣跚而行……

「我也……想變得帥氣起來,不想一直被妳們幫助呀!我也想能夠戰鬥,所以才這麼努力……如果連妳都放棄的話,我應該怎麼辦才好呀?……只有一個人的話……」

突然間,諾兒跑了過來緊緊抱著他。

「對不起……」

「呃…不,我才是……」

一邊把臉埋進小劍的胸懷裡,她一邊發出微弱的聲音嚅囁道:

「回去吧……你說的沒錯,可不能就這樣放棄,應該,還有機會才對的……所以,」

——我們去找芙蘿蒂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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