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菲勒斯倔强脸上的湛蓝光辉好似被困进迷雾一般,明亮的光芒无论怎么闪烁都显得无助,疯狂的飓风卷成了超巨型龙卷撕咬在土盔身上,蓝色的风之野兽拼命地啃噬着那被灰烟缭绕的盔甲。
“我不需要同伴!我只要可以保护的人,然后变得强大!就可以了!”
是啊,还是那样空洞的眼神,豪气却无任何底蕴的口气,猫龙的心脏就像是被看不见的荆棘困住了一般,那天,云也是灰紫色的,下着蒙蒙细雨。
“爸爸,我是被抛弃的孩子吗?”
坐在晨雾蒙蒙的悬崖边,肺中的空气像是冷硬的冰块般呼不出鼻,猫龙匍匐在小菲勒斯身边,偌大的狮爪搭在了他的头上。
“不,我亲爱的菲勒斯,你是被眷顾的孩子,你会拥有你值得拥有的一切幸福。”
“可是......”菲勒斯黑色的睫毛耷拉在眼皮上无精打采:“我不跟其他的小伙伴一样,我的耳朵很小,而且没有尾巴,他们都说我是低贱的人类.......”
猫龙的心脏紧紧地抽动了一下,菲勒斯眼中的悲伤越来越黯淡,蒙蒙的雨打湿在他弱小的肩上,鼻边的呼吸就像是受伤的野兔般娇弱。
“他们都讨厌我.......我害怕,爸爸有一天也会讨厌我,不要我了,那我,我就没地方能去了,或许我可以去餐厅洗碗,可是我不怎么认路,说不定会被困在下山的森林里,我很弱......所以......”
一缕阳光照在菲勒斯的褐色头发,猫龙的尾巴搭在一旁,他抱住了小小的菲勒斯,任由滴落的眼泪淌在自己棕色的毛发里,猫龙的体温和心跳让小菲勒斯愣住了,好似常年被冻在冰块的生物终于得到了一丝温暖,眼泪滑动在眼眶内,猫龙轻柔地说:
“如果世界上有一个生命像你一样善良,我宁愿牺牲自己也不会让它受伤,如果地狱中存在一缕像你一样的光,我宁愿被困在黑暗中,也要让你尽情绽放。”
“精灵的颂歌。”小菲勒斯喃喃地说,他吧嗒吧嗒干枯的嘴唇,猫龙沉重的呼吸化为雨幕里的白烟从悬崖的这头飘到那头,他咧着大嘴笑了:
“我爱你,小菲勒斯,我不会抛弃你,永远不会。”
小菲勒斯把头埋进猫龙的胸膛使劲地蹭了蹭,无声的眼泪已经完全淌湿了他棕色的毛,猫龙轻声说:“你的伙伴很快就会意识到,你是一个非常值得尊重的人类,他们现在情绪激动只是因为最近的人类跟精灵族发生过太多纠纷了,不过时间会证明一切,勇敢些,你是我一方灵长猫龙的孩子,人类和精灵的骄傲。”
“嗯!”菲勒斯抬起头,他眼中的蓝光闪闪发亮:“我会成为精灵的骄傲,人类的骄傲!”
就算那天猫龙在悬崖边跟菲勒斯说了那么多,他也明白精灵不会这么快认同人类是伙伴,菲勒斯遭排斥的事实一直存续着,直至他16岁的那年,身为一方灵长的猫龙要选择能力的继承人了。
“风之力是精灵与自然沟通的重要能力,也是精灵五大力量源泉之一,我将会教授每个志愿者力量的精髓,希望自然的祝福与力量同在。”
沧桑古树下的猫龙如是说,被召集过来的猫灵都在窃窃私语,他们一个个都明白风之力的继承是非常痛苦且艰辛的事,小菲勒斯被挤在一旁,他慌张地看着喧闹的人群,想要挤进去却屡屡被高壮的猫灵推了出来,过了很久,没有一个猫灵自愿举手。
“我来!”菲勒斯变声后的第一句话浑厚有力,所有猫灵都不由自主地往身后看,他们的耳朵竖的跟芦苇一样直直地,只能听见这在他们眼里不自量力的人类大喊:
“我来......我愿意继承风之力!”
......
“人类继承精灵之力?开什么玩笑!”一方灵长的长老议会中数十名年入古稀的猫灵已经炸成了锅,空气中积淤的火药浓郁到随时都会爆裂。
“从一开始我就说不能收养人类!你怎么知道这人是不是人类们派来的间谍?说不定他的脑中被施加了什么咒式,夺得我们的力量后又拿来毁灭我们!”
“我活了三百年,从没听说过哪个人类能继承精灵之力的,你知道吗?敬爱的、尊敬的、充满智慧的一方灵长大人,人类的皮肤跟我们不一样,我们的皮肤是在自然微风的轻抚下诞生出的能置换能量的天然皮肤,而人类,呵,人类啊,只是一群被欲望支配的野兽罢了。”最有发言权的猫灵坐在圆桌对面站起身来情绪激动,猫龙匍匐地面,缓缓开了口:
“我们精灵,是因为什么才诞生的呢?”
长老们一愣,白胡长老皱着眉头说:“精灵诞生在晨曦的露水里,人类对光明与幸福的祈福中。”
“那也就是说,如果没有人类这种生物,就不会有精灵,不是吗?”
长老们沉默在一旁,只有猫龙重重地叹口气:“我们精灵与人类,本来就是相互依存在这个奇妙的世上,一同寻找光明的生命,生活在自然中的精灵没有人类那么容易堕落,精灵寓言中的八宗罪:贪婪、暴食、暴怒、色欲、嫉妒、怠惰、傲慢和恐惧。”
他庞大的龙尾敲击在沉重的木板上,沉闷的声音轰响在所有的长老心里。
“跟人类相处久了,真的会被传染上一些罪孽,不是吗?菲勒斯是我收养的人类,也是我的儿子,我愿意把风之力传承给愿意被传承的人,这是一方灵长的权利,也是我猫龙的决心。”
在整个精灵草原,只有猫龙知道菲勒斯为了继承这份力量受了多少苦,浸泡在灼热的熔岩下重塑皮肤,捆绑在烈风咆哮的悬崖般承受风的力量,整日整夜被悬浮在天上承受烈日炙烤和冰冷霜雪,菲勒斯从未令猫龙失望,有时猫龙不希望菲勒斯这么勉强自己,学习的进度比一般的精灵还要快上很多,菲勒斯在跳进岩浆之前说了:
“我要变强,这样就能获得保护别人的力量,这样就能得到精灵的认同。”
是啊,总是这样,小小的菲勒斯,没有任何伙伴的菲勒斯,总是想要得到精灵的认同,变得强大,变得更强,获得精灵赞誉的他脸上开心的笑容总是让猫龙怀疑,他当时收养菲勒斯真的是正确的吗,对精灵族内的菲勒斯来说,想要获得快乐就要去浸泡岩浆,就要去承受无法想象的痛苦......
于是,在两年前的两族谈判里,猫龙决定一个人前往橙色之地,他不想让菲勒斯再冒一点点的风险。
现在猫龙眼中的菲勒斯,简直跟当初的猫龙一模一样。
狂舞的龙卷风裹着紫色的龙卷划破雨幕逐渐消逝在天际,匍匐在草地上的土盔一动不动,它身上的灰色烟雾完全消失,看不出一丝还活着的痕迹,风神巨人突然崩塌,虚幻的风刹那间全部散去。
“菲勒斯!”真一大喊着冲了上去,他爬在草地菲勒斯的身体砸在身上猛烈的疼痛从后背直传心脏。真一知道菲勒斯承受的痛苦要大得多。
细微的呼吸声让真一的心脏漏跳一拍,他大喊:“糅儿!他还活着!菲勒斯还活着!快!快来治疗!”
糅儿翻身腾越空中,乳白的光幕迅速笼罩在菲勒斯的身体上,菲勒斯大口喷出了蓝色的鲜血,糅儿担心地看着他说:“你怎么这么乱来?这么剧烈的能量置换让你的身体完全垮了,没来得及释放的能量都积淤在你血管里了!”
真一做起来搂着菲勒斯的身体:“怎么样?他没事吧?!”
糅儿皱着眉头,她深深呼吸了几口气:“还好,还好。积淤的能量可以通过我释放出去,就没有生命危险了。”
“小心!”猫龙巨吼一声冲了过去,灰色的剧烈能量弹撕裂空间瞬间冲撞上猫龙还未复原的身体,橙色的鲜血和能量的余波溅撒在众人震惊的眼前。
“一方灵长!”糅儿大声叫喊,可她没办法空出双手,眼下的菲勒斯一但停止治愈马上会因爆满的能量而全身爆裂而死。
“杀我?哈,我一方灵长土盔,我高贵、万能、无上的一方之灵长......”灰色的烟雾从草地的泥潭里缓缓飘出,残破的盔甲像是操线木偶般抖动着站立起来,无形的能量蕴集在他四周,那双灰色的死亡之眼再次出现在所有人的眼里。
“这混蛋!”菲勒斯挣扎着想要坐起却被糅儿一把按下:“你不可能再战斗了!乖乖躺好!听糅儿的话!”
又一发能量弹冲天而来,草丛里黄色的身影一闪而过带走了猫龙的身体才躲过了致命一击,奈拉背着庞大的猫龙在草地上急速回旋:“撑着点,不要混过去!能量弹里缠有诅咒,昏过去就再也醒不来了!”
“谢......谢谢,咳!”狮马嘴边橙色的鲜血顺着奈拉的肩膀流淌,土盔的攻击却像是不间断的导弹轰炸般不断爆裂身旁,真一握紧红晨朝阳,可早已过度消耗能量的圣器没有一丝战斗的反应,就在一筹莫展之时,一灰色的巨石突然从远方卷着泥土迅速滚动而来,没来得及反应的土盔一下子被巨大的石头撞地七零八落,散开的盔甲匍匐在四周的草坪上不断颤抖,真一看清了那从巨石中伸出的恐龙头颅。
“岩龙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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