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简介】无论如何我也未曾想过它的变化是如此的迅捷,甚至让人来不及发出感叹。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他的存在都不容忽视。五十年前的今日,一个私生子摇身一变,在贵族的簇拥下加冕为王;五十年后的今日,他的所作所为又降临在他的子孙身上,这是否是来自命运的嘲弄?
“我尚且还有时日可待,而你的时间却不多了,一刻也不能耽误。”我站直了身子,嘴角微微翘起:“我保证,你的家族得以延续。”
我的名字叫伊莎贝拉,伊莎贝拉·塞维亚。
身为塞维亚家的领袖以及卡萨兰迪王国的公爵,我从出身时便具有无以伦比的优越地位,优渥的生活还有大量闲暇的时光。
按照这个世界的惯例,我将作为卡萨兰迪王国的支柱之一直到我生命的终结。在我想要的时候可以随意挑选一个男人入赘来繁衍后代,这个男人甚至可以是一位高贵的王子,当然我也可以选择从我众多的亲戚们中挑选一位作为我的继承人,这一切都取决于我的意愿。
当然了,我多半会选择后者。不过未来的事情谁又能知道呢。就像是十六年前的我绝对想不到现在的我会穿着一件水蓝色的镶花连衣裙端着一盏香气四溢的浓茶坐在花园的石凳上静静地看着墙边已经有些发焉的玫瑰。那是塞维亚家族的标志,红色的玫瑰花如血一般在白色的旗帜上绽放,格外的妖艳动人。
长达六年周而复始的生活将在今天结束,“啪嗒,啪嗒”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渐不可闻,我的目光从未移开过那几朵花束,忠心的仆人一直立在身侧,我想他一定发现了我不断颤抖的身体还有高高翘起的嘴角。
哈罗德·卡瑟大帝死了,这位有史以来第一个以私生子身份加冕为王的国王死了。可笑的是这位戎马一生的国王不是死在战场上,甚至不是死在马上,当侍卫们在森林里找到他的时候,他的右半边身体已经差不多被狼啃光了。
这样的死法实在是说不上什么体面,以至于作为他女儿的我,看到的只是一副棺材。
哈罗德的葬礼很隆重,但是过程却很可笑。
这一切只因为我那两个愚蠢的哥哥,威赛斯·卡瑟以及于格·卡瑟。在葬礼的最后他们甚至打了起来,在卡萨兰迪所有的贵族面前,起因只是于格比威赛斯快了一步,这是多么的可笑。
平静的水面一下子变得汹涌起来,威赛斯声称遵循法律,自己作为长子应该加冕为王;而于格在他拥护者的簇拥下大肆抨击威赛斯只是庭臣之子,没有资格成为卡瑟王朝第二位国王。
战争已经迫在眉睫。
远离国都的两百里外,我正在悠闲地散步,陪同我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的脸上皱纹纵横,一双明亮的眼睛不时地看着我。
“殿下的心情看起来似乎不是很好。”
“不错,所以我才会想要四处转一转。”我笑着看着他,眉毛微微上挑:“怎么哈布斯公爵阁下想要替我分担一下吗?”
老人打了个哈哈,“如果可以的话,在下愿意倾听。”
停下脚步,将双手收至背后,嘴角的幅度越发高昂,“阁下,如果有一群懦夫窃居高位,损害我的利益,而且还在为他们的懦弱寻找借口,那么我是不是该杀了他们呢?”
看着面前突然陷入呆滞的老者,我忍不住轻笑出声来:“阁下会支持我吗?”
我可以清楚的看见霍克·克莱代尔的胸口高高起伏了一下,“殿下的想法太极端了。”
“哈布斯公爵阁下对现在的情况怎么看呢?”收敛了脸上的表情,我迅速转变了话题。
“殿下是指威赛斯殿下和于格殿下的王位之争吗?”
“不不不,我那两个自以为是的哥哥恐怕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是在为他人做嫁衣。我是在说你的处境,哈布斯公爵阁下。”
不到黄河心不死呢。
“敦刻尔的确是个不错的阴谋家,至少要比我那两个愚蠢的哥哥来得高明些。如果他成功了,那么作为重新为克莱代尔家夺得王位的敦刻尔会如何对待你呢?在这重要时刻却一言不发,毫无作为的哈布斯公爵阁下。”
“敦刻尔太小看哈罗德陛下了。”
“恕我直言,霍克·克莱代尔,”我叫出了他的名字,直面他愤怒的火焰,语气中带上了一丝不屑:“你已经老了,老得连基本的素质都丧失了。现在的你甚至连站出来的勇气都没有,只能龟缩在这片小天地里,在你的身上,我完全看不出当年那个‘狮心’霍克半点影子。”
他突然用手撑着额头笑起来,哈哈大笑,甚至显得有些癫狂。
直到我忠心的仆人小跑着过来,小心地将嘴巴靠近我的耳朵,尽力让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缓,以免引起我的不快。
“大声的说出来。”我打断了他。
“殿下,您的哥哥于格殿下死了!”
笑声戛然而止。
伸了伸懒腰,我的心情愈发的愉快。“怎么死的。”
“昨天晚上威赛斯殿下的部下袭击了于格殿下,把于格殿下抓走了,一个小时候后于格殿下的脑袋就被挂在了城门上。”
“然后呢。”我的声音里带着御制不住的欣喜。
“然后威赛斯殿下也没得意多久,几分钟后他的脑袋也被挂了上去,敦刻尔·克莱代尔谋杀了威赛斯殿下,并声称自己应该加冕为王。”
挥挥手,让他离开,我的目光再次会聚在那个形容枯槁的老人身上,“你的回答呢?哈布斯公爵阁下,你会支持我吗?”
“殿下怎么会看上我这个鼠目寸光的老人呢?”
“不不不,至少你有一句话说对了,敦刻尔太小看哈罗德·卡瑟了。”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已经老了啊,哈布斯公爵阁下。”
迈开轻缓的步子,逐渐在缓坡上停下脚步,“我尚且还有时日可待,而你的时间却不多了,一刻也不能耽误。”我站直了身子,嘴角微微翘起:“我保证,你的家族得以延续。”
敦刻尔横纵联合的能力值得称赞,但是在军事指挥上却可以用“幼稚”这两个字来形容。
不止是克莱代尔家的力量,就连新兴的贵族们也有不少在明里暗里的送去了效忠信,掌握在敦刻尔手中的能量,几乎达到了王国的一半。可是霍克立场的转变给了他当头一棒,由于第一公爵的态度明确,大量贵族转为观望,甚至转换门庭。在面对得到塞维亚家、支持于格王子的新兴贵族派和霍克为首的旧势贵族力量的我,敦刻尔不得不仓促应战,而结果正像我向塞维亚家的众人保证的那样:那个位子克莱代尔家占据的太久了,是时候轮到我们来坐一坐了。
敦刻尔集结了大约六千人经明克斯平原向达拉尔山脉以西运动,企图将我阻挡在寒冷的北方,可惜在达拉尔山山脚下,敦刻尔见到的是早已摆好阵势的我,总数超过一万人。
战斗持续的很短,仅仅一个下午就结束了。敦刻尔没能得到撤退的机会就被蜂蛹的骑兵砍成了碎片,这位在位仅仅十二天的国王是卡萨兰迪王国最短命的国王,同时也是克莱代尔王朝最后一任国王,从今以后,将迎来塞维亚王朝统治的时代。
在短短的半个月内,卡萨兰迪王国迎来了它的第三任国王,塞维亚王朝的第一位国王,同时也是卡萨兰迪王国的第一位女王。
“都抓住了吗?”慵懒地靠坐在高高地王座上,左手的食指和中指不住的在太阳穴附近轻揉,因睡眠不足的脑袋正在隐隐作痛。
“陛下,法夫伯爵跑了,现在已经掀起了叛旗。”
哼,是闻到了我身上的血腥味吗?还是说只是动物对危险事物畏惧的本能?不过没关系了,也只是多浪费我一些时间而已。
“告诉哈布斯公爵,最迟三天后的早上,我要看到奥本·罗林的脑袋。”站起身来,走下王座,俯身用右手挑起他的头颅,眯着眼睛看他涨红的脸和没一秒安生的眼珠,禁不住轻笑出声:“跟了我这么久,没个身份多少还是有些不方便,蒙托斯是你的了。”手中的纸扇轻敲了他两下肩膀,稍稍止住他发颤的身体,继续向前走,“记得找个合适的人去帮你打理。”
末了等出了大门,被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我才想起,穿这一身无肩漏胸拽地长裙去做刚刚的动作,似乎是又给他发了福利呢。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车队在一片死一样的寂静中通行在卡纳城里,透过马车厢上的窗口,不难看出围观人群的惴惴不安,没有欢呼,也没有咒骂,有的只是发自内心的畏惧。毕竟,我和我的父亲都是从北方来的蛮族呢。
不过他们的害怕很没有道理,比起我后面那群骑着高头大马,耀武扬威的领主们,缩在马车车厢里的我像等待临幸的小女人更甚于即将加冕的国王。
卡纳自从帝国分崩离析后就一直是卡萨兰迪王国的国都,直到今日已经有超过四百年的历史,可即便如此,卡纳城里的教堂依然算不上多么宏伟。
塞内斯主教到底是年纪大了,王冠和权杖实在算不得是多么重的东西,可是他的身体却一直抖个不停,我终究还是个善良的人,不忍心看老人家受罪。没等他说一句话,我径直从他手中取过王冠戴在自己的头上,拿过权杖在手中掂量掂量,似乎都没什么重量呢。
“科宁卿,你看它们合适吗?”人生第一次我对自己的魅力感到怀疑,站在下首我的肱骨重臣科宁公爵的五官快要纠成了一方抹布,其他人的脸色也不大好,包括站在我这边,离我不远的几个亲戚还有霍克·克莱代尔的两个儿子。
“陛下……”
我笑着盯着他看了半天,他也没能憋出第三个字来,直到他低下头颅,不再和我对视,我这才满意地收回我的目光。
新王上位之初总是要做点什么来增加自己的威信的,有些选择选择征讨他们眼中的蛮夷,有些选择对不听话的领主发动废立战争。我并不是个忙从的人,所以我的做法和他们不一样,虽然不是空前绝后,但也不是普通人会做的。
在我戴上王冠,手持权杖没多久,克莱代尔家的叛逆们就被送上了绞刑架,围观的除了我身边的贵族们还有和他们一起的造反派。
这是我第一次亲眼看见人被吊死。赴死的人脸色大多很难看,有心丧若死、万念俱灰的;有哭天丧地,甚至对我跪地求饶的;当然也有对我谩骂,咒我下地狱的。
真的是难看,几天前他们还是高高在上的贵族,某某男爵、某某伯爵,衣着华丽,谈吐优雅,现在一个个却尿湿了裤子,像条死狗一样挂在绳子上,随着从达拉尔山脉刮来的寒风一起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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