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驹过隙,转眼间已经迎来了十一月。
大雪降临空华市的日子可能已经不远了,路上的行人们已经开始加衣保暖,为了抵御寒风,上班族、学生们也都会带上棉帽、耳套还有手套。
五颜六色的棉袄在冷风肆虐的校园里行走着。不过大多数的学生还是喜欢蓝色或者黑色的棉袄,毕竟这是今年比较流行的颜色。
在这不安的环境下唯一令我安心的可能就是已经“安静”下来的校园生活。在过去的十月中,日子难得的恢复了安宁。
至于祝雪柔。和告示牌上通知的一样,她和唐卉一起进了A班。回想当日,我还能些许记得她在晚上对我的短信轰炸。但这起码可以看到对方的开心,这样就足够了。
十月里,我也曾试图寻找到良辰吉日去向孙伊然道谢。
不过,对方的态度却并不和我一样热情。
“学校上级勉强允许了这样的更改。”她似乎是这样不耐烦地说着,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盯着电脑屏幕,手在飞速地打着字。
当然以上场景已经是脑中的回忆了。 她的态度可能更恶劣。
令人欣慰的是,在彻底放下日常琐事后,祝雪柔一心一意的将心思放在了学习上,在十月份的月考李取得了不错的成绩,所以孙伊然那边也就没有后话了。
一个月以来,唐卉与祝雪柔已经适应了A班的生活。
所以说,现在我再走出班门,是不会再发生与两人偶遇的状况了。
D班隔壁的活动室暂时还没有被社团借出去,但它现在却成为了唐卉与祝雪柔的学习室,很多时候,也会被其他一级班的学生光顾。
仅仅只是想象,便能感觉到那间屋子里围绕着的学习的暗香,似乎在那里呼吸到的每一口空气都充满着“紧张”与“认真”的味道。所以自然而然,我没有再走进那间活动室一步。
学霸是那种无时无刻都在散发着睿智光辉,携带知识光环的奇异生物,和那样的人坐在一起,我绝不会好受。
不知是不是我的嘴开过光,那里已经确实成为了“再回不去的活动室”了。
不过,我却并没有想象中的失望。毕竟只有在二级班才能享受到的“散漫之风”才是我真正所渴望的东西。
就持着这样懒散的态度,我正一只手支在桌子上,头靠在手上,整个身子几乎已经是靠在了木桌上,这样的姿势似乎一不留神我就会睡着。
都怪数学老师讲的功课太无聊?
似乎身为课代表的我不应该说出这样不负责任的话。无意义的在草稿纸上随意图画着老师标注在黑板上的坐标轴,那七扭八歪的曲线真是不堪。难道这都要怪我小时候没有听父母的话认真学习书法吗……不过仅仅只是描点划线的话,和书法似乎没有一点关系。
那可能真的要怪天赋不够了。
午休的铃声刚刚响起,老师便说完了今日的作业。
“那么,今天的作业就是这些了,林默同学记到了吗?”
“没有!”
不待我说话,班里的同学们便很配合的回应了老师。我笑着举手示意我已经写下来了,同样,老师礼貌的用微笑回应了我,便拿着书本快步走了出去。似乎年级越大的人越在意时光的流逝呢。四十岁的老师不过短短十秒便已经消失在了我的视野里。
几分钟后,班级里的同学们便已经结伴离开,去往各大食堂了。
意料之外的是,班门前站着一位不速之客。
身着白色棉袄,留着黑色卷发的少女就像一只探出洞穴的沙狐一般正小心翼翼的向门内张望着,似乎在找什么人。
不过这也与我无关了。随即,我再度开始整理书桌。
“稍等一下。”
安静的环境下方承武突然的高声呼唤显得有些突兀,不只是我,身前的萧忆云也一时间转头看向了方承武那边。
似乎是看到了我们有些疑惑的神色,方承武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神色,手挠着头笑道:”我的那个啦。“
“哦——”
看破不说破,萧忆云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后便又转过了身,我便也收回了视线。
嘛,对于方承武这样的男生来说,短时间内找到一个Girl Friend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吧。况且,他本身也是这样的人。
快速的将书本收回到书洞里后,方承武披上了自己黑色的名牌大衣,快步离去了。
我还能依稀看到门外二人非常满足的神色。
在我将最后一支笔放进笔袋后,午休时间已经过去十分钟了。
不过我注意到身前的萧忆云早就已经停下了收拾的动作。
似乎是听到了后方一时间安静了下来,她转过了身。
“收拾完了吗?”
“如你所见。”
“那。”
“什么?”
“走吧,一起去吃饭吧。”
“啥……”
“你是在拒绝我吗?”
“不,我的意思是……你的举动显得有些太突然。”
毕竟这是之前从来没做过的事情,这样的情况不管是谁都会感到惊讶吧。
“我只是有些事情想和你单独说。”
“为什么一定是我。”我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
“没什么。”我赶忙摆了摆手,示意我们可以出发了。
“那走吧。”
“唔。”
萧忆云穿起刚刚挂在教室后方的棉袄,先我一步离开了教室。我也随后跟了出去。
“有想好去哪里吃吗?”一前一后的走在小道上,我冲前方问道。
她突然停下了脚步,在我走到她身旁时,又迈开了步子。
所以现在我们是肩并肩了。很好,这可能就是老师一直所说的平等的象征,只不过在此之前,我一直是弱势的一方。
“西餐厅。”
“为什么?”在意识到这是通往西餐厅的路后,我收回了刚迈出的步子,警惕地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没带钱还想吃顿好的所以才把我找出来的吧?”
没有回应,对方却只是轻瞥了我一眼然后又迈出了步子。
那眼神简直就像是在看一个**丝。带着心中的不甘,我又跟在了她的后面。
西餐厅,这个被誉为十字明吸血鬼的巨大建筑物,能同时容纳超出五百名学生,有超过八个取菜窗口。在这里,学生们可以品尝到美味的西洋美食,但同样,在这里是没有免费的午餐的。西餐厅的刷卡机就像是一只可怖的吸血鬼无时无刻都在吸食着学生们卡中的金钱。
仅仅只是站在这建筑物里,我的双腿便有些瑟瑟发抖。似乎是感到这位携带随从的模样有些滑稽,萧忆云对着我的小腿踢了一脚。
白色的长裤上被抹下了一道黑印。
“难道这条裤子你会给我洗吗?”
萧忆云貌似没有听到我说的话,微笑着面对食堂阿姨,伸出手指着需要的饭菜。
啊啊,真是卑鄙。
最终,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双人位坐下。
看着萧忆云盘中的烤翅牛排,再看看我盘中的牛肉盖饭,我一时感叹:
“贫富差距真是明显呢。”
在桌下,她再度给了我一脚。
“能上的起十字明的学生家里都不会没钱吧?”
“话是可以这么说。”面对女子说出的事实,我有些无力反驳,“但总得照顾一下有钱人中的没钱人吧?”
“你最近的话有点多啊,林默?”
“有吗?”我将一大口盖饭送入口中,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
“话说你一个女孩子吃这么多肉真的没问题吗?”
“闭嘴!”
“唔。”
既然开始了午餐时间,二人之间便没再多说什么。倒是邻桌的一对情侣正在我们的余光之下有说有笑的聊着天。
萧忆云似乎将手中的刀具握的更紧了一些。
“你要干嘛?杀了我吗?”见到对方这样,我的额头冒上几滴冷汗。
“林默。”
“干嘛。”
“你……”
萧忆云突然又变得有些犹豫,视线不时地飘向邻桌的男女。
“怎么了?”感受着鲜嫩牛肉咀嚼在嘴中的**,我拧开瓶盖,喝下一口水,随意的问着。
少女似乎是突然下定了决心。
“你谈过恋爱吗?”
“噗——”
听到这样的问题,还未喝进肚里的水一下子被我喷了出来。反应机敏的我虽是第一时间将脸转向了旁侧,但却在那对情侣的脸上看到了嫌弃的表情。
别,这样的问题总是很伤人心的,特别是我很确定萧忆云知道答案的情况下还这么问。难道她真的不知道即使我是个无所谓的人,但还是有自尊心的吗。
于是,在我没有机会解释的情况下,这对情侣迅速的搬离了饭场。
咳嗽着,我又把头转了回来。
“你难道觉得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有过女朋友的人吗?”
“不像,一点都不像。”她露出冷漠的表情,眼神肯定地在身前摆着手。
“那不就得了吗?”听着这让人寒心的回答,我用筷子夹起一块能抚平我内心伤口的美味牛肉,无奈的说完,便将它放入口中。
但萧忆云的表情却有些认真。
“你把我叫出来肯定不是单单想问这一个问题吧?”
“嗯。”她放下了筷子,手缠着酒红色的发丝。
“那个……那个……”
突然,萧忆云变得娇羞起来。她的手放在膝盖上来回磨蹭着纯白色的校裤。
直到看到这幅模样,我才意识到,萧忆云也是一个正值青春期的女生啊。或许是之前完全将对方视为同类的缘故,我还从未真正正视过萧忆云。
萧忆云虽然没有绝对傲人的样貌,但在大众的眼里,她也绝对算上的是一名可圈可点的美女。酒红色的秀发赋予了 她特有的成熟气质,而很多时候,她的一举一动都些许有些撩人。
在脑中慢慢回忆着过去的萧忆云,心中的不解也渐渐明了了。
正值青春期的少女在受到了周围人的刺激后,想必也会突然产生想要依赖别人的渴望吧。这刺激既可能来自方承武,也可能来自任何一对在十字明里很恩爱的情侣。
甚至都不需要恩爱,仅仅是“情侣”这个特殊的头衔,似乎就足以让萧忆云羡慕好一阵了。
“啊啊,是这样啊。”吞咽下嘴中的牛肉,我不禁叹息道。
看萧忆云的样子,想必是已经有心上人了吧。
“呐,我说萧忆云。”
“啊?!”我突然的叫唤声似乎吓到了对方,萧忆云轻声惊叫了一下。
“人选什么的,现在有了吗?”
只有说出这样的话才会感觉到不好意思。若是旁人看见这副模样,一定会认为我才是追求萧忆云的人。我在心中祈祷着没有人会注意这里。
“有……有吗……”
似乎是讨论的话题对于对方太过于敏感,本身处事风格极为成熟的萧忆云此时却像一个纯情少女一般,连最基本的问题都无法好好回答。
“肯定是有的吧,而且还和我有关。”看到对方这样,我自然也无法再用更正式的语气说话。将手机从都中掏出,随意滑动着,希望这样随意的动作能缓解萧忆云心中紧张的情绪。
貌似随意的说话方式有效的缓和了她的不安,她最终缓缓开口:“是……是的。”
唉,这样的回答方式似乎还是无法套出任何信息啊。但对方却又有着想要委托我的事件,如此一来,对话便陷入了僵局。而且一时间,我也无法找到更好的办法去开导对方。
“那就先这样吧,吃饱了吗?OK的话,我们要不要先回去?”看着对方盘中所剩无几的食物,我想改变对话场景可能是一个好的办法。
“啊……哦”
再一次走在林间的小路上,身边的行人却没有再向教学楼的方向走去,大部分的人们都再走向校外。八成是把休息地点定在了校外的图书馆吧。
“话说,我还真没想到你的学习会这么出色呢。”我打着轻松的语气,双手抱在脑后,两年前的大衣此时显得有些不合身,衣袖处露出了我的手腕,寒风吹过,我不禁打了个寒颤。
“身为学生,如果连最基本的学习都做不好的话,其他的事情就更另当别说了吧。”平日里很成熟的她,今天却表现的很小女生,如果不是萧忆云还有着自己独特的声线与发色,我可能会身旁的这位女生当做祝雪柔。毕竟她们的身材也很相似。
不过似乎只要不讨论有关“恋爱”或是“情侣”这样的话题,萧忆云就能恢复原样。
“各有各的理,不是谁都会像你一样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吧?”
只是为了缓解回班路上的尴尬,我们的对话似乎并没有什么特殊意义,甚至说,我们方才才从嘴中说出的话,只是转眼便会忘记。所谓“闲聊”,大致就是如此吧。
走进教学楼的转角处,我看到了站在右侧走廊里中央的祝雪柔和唐卉。她们手中端着各自的杯子,正背对着我向自己的班级里走去。她们的对话在午休时间空无一人的走廊里多少产生了些许回音,不过还不足以让我听清。
一高一矮的,从后面看上去还真像是一对姐妹。
也仅仅只是随意一瞥,我便也转身进班了。
萧忆云将棉袄卷成方块形状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带着享受的表情趴在了上面。班里剩下的三四个人大致也和萧忆云一样趴在了桌子上准备午休,一时间,我反倒成为了班中唯一无所事事的人。
眺向窗外,两个月前还泛着象征“生命”绿色的槐树此时已经枯萎,冬天这死气沉沉的气氛所给予它的,除了“老去”也只剩“死亡”了。所以说,被云朵遮住的太阳很难再更卖力的温暖这片土地,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完美诠释了“寸草不生”的十一月的空华市。
在这样的季节里,你既感受不到只有在春季才能感受到的绿意盎然的“生气”,也无法肆无忌惮的只身着半袖短裤便出门随意走动,冬天自然也不会有秋风吹过,取而代之的,是寒冷的冬风。
这样的季节,是无论如何都无法让我打起一点精神。
似乎靠在温暖的火炉旁,用温暖的棉被将自己包裹起来,再满足的享用休息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是我对这样的季节唯一的奢望。
当然想做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可能只局限于在室内,或者说在家中的一切活动。滑雪或是逛街,是不存在我的愿望清单里的。
寒风在窗外呼啸吹过带起“嗖嗖”的响声,这声音相比起上个月,却是大了不少,同样的,树下在没有枯叶可以容这寒风吹起了。
耳边听着这样的风吹声,我的注意力一时无法集中在手中的书上。
这本反映了十八世纪欧洲社会现象的爱情小说,同样简述着在冬天里发生的故事。只是现在,书中的人物不是那么吸引我了。
我站起身向外走去,在班门前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站在了活动室的门前。
不出意外的话,唐卉和祝雪柔应该还在自己的班里吧。
带着这样的想法,我打开了空无一人的活动室的木门。事实和我预料的一样,这里是没有人的。
空荡的房间给了我莫名的舒适感。但和原来不同的是,本来闲置在房间角落的几张长桌被人搬了出来,与靠窗的桌子平行的放在一起,中间留出了人可以走过的空隙。我此时面向的地方,也就是桌子们的前方,是一块原本不存在的白板。总体看起来似乎这里已经成为了小型教室一般的地方。
我走到习惯的靠窗椅子处坐下。白板上的内容从我的角度来看还算勉强能看清。马克笔干净整洁的字迹在复述着一道近期学到的数学例题,也是被老师誉为“必须要弄懂否则考试必挂”的例题。
解题的方式与步骤清晰明了,相信即使是学习能力并不出色的同学也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弄懂。值得一提的是,能以这种独特的角度来分析这道例题的学生,在我看来应该是属于人中龙凤的级别。也就是说,写下解题步骤的这位同学应该就是某位一级班的学生了。从字迹上来看,却又不像是祝雪柔写下的字。而大大的“解”字立于白板的最上方,这样想必也不会是个子不高的唐卉写下的。当然,这里没有不敬的意思。
所以,到这里,我的推测似乎便可以告一段落了。既然对方是我根本不可能认识的人,过多的猜测未免显得有些多管闲事了。
我找到了刚刚**书中的书签,用熟悉的方式在已经不熟悉的活动室里阅读着。
时针指着一的钟表在“哒哒”的走动着,这声音突然听起来很是悦耳。
如果这时我还能闻到咖啡的香味,那怕是再好不过了吧。
书页翻动着。
一点三十分,活动室的门被推开了。
唐卉与祝雪柔的笑声先传入我的耳中,随后身体的轮廓才进入我的视线中。
只不过那方才的欢声笑语在她们完全走入屋子中后戛然而止,我抬头看到两人的表情有些 惊愕。
“……中……中午好。”我放下手中的书,轻轻地挥了挥手用很传统的方式和对方打着招呼。
即使是提前考虑过会相遇的可能,我的措辞却还是显得有些违和。
不知听到这样的打招呼方式,对方的心里会怎么想。
“诶?嗯。”几秒钟过后,她们脸上惊讶的神色才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温和的表情。
“小默打招呼的方式也未免太老套了吧?!”祝雪柔一边笑着,一边拉着唐卉走到我身前的桌子前坐下。
祝雪柔还是那个祝雪柔,喜欢直言不讳的将内心的想法不经大脑思考便说出口。不过似乎就是因为她有这样的特质,才赋予了她那名为“单纯”的气质,一些时候,这些“单纯”却又会化为“可爱”。
这并不是在“那个夜晚”后我与祝雪柔的第一次对话。所以彼此之间也不会觉得尴尬。
“中午好。”
唐卉也终于变回了那个唐卉。她的语气与行为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一样,温文尔雅,品貌端庄。似乎二人已经达成这样的共识很久,祝雪柔在坐下前先为唐卉留出了空隙让她走到我右侧的座位坐下。
那么现在,刚才还略微陌生的房间已经和原来的模样差不了多少了。身旁坐着的是唐卉,可能和原来唯一的不同,就是现在这个房间里有三个人吧。
祝雪柔从前面的桌子转过身,双手放在椅背上,头轻轻地靠在手上面。
“话说,这里新增的桌椅是……”为了缓和有些尴尬的气氛,我主动开了口。
“啊!这个是……”
“这是……”
两个人同时开口,但却被彼此打断。她们对视了一眼,似乎感到刚才的行为很有趣似地笑出了声。
“雪柔说吧。”唐卉笑着摆了摆手,随即说道。
这样的情况貌似还是头一次见到。
祝雪柔坐直了身子,我们之间隔着一个过道的空隙。
“因为这件屋子本身就是为了社团活动而设计的,所以如果我们只是把这里当做休息的地方的话,活动室就要被借出去了。”
她顿了顿。
“但小卉当然是不希望这里被借出去啦!所以说呢,我的朋友们就决定组建一个社团,来通过正当方式使用这件屋子。”
“朋友们?”
“就是A班的同学们啊。”说到这里,她又开始随意摆弄着手指。
“唔。”我将扣在桌子上的书再度拿起来。
“所以这里是什么社团?”
“你猜?”
“猜不到。”我找到了刚刚读到的句子。
“小默根本就没有想要猜的吧?”
“唔。”
“切——”余光似乎可以看到祝雪柔在对我做着鬼脸,发出不屑的声音。
倒是身旁的唐卉发出了轻笑声。
“这里是学习社。”
“学习社?”
提到“学习”二字,我似乎嗅到了一直隐藏在屋子里的恶臭味。甚至仅仅只是想象学霸们严肃切认真的写题动作,我就感到难以在坐在这里一秒。
“学霸们的兴趣还真是特别啊。”
“小默不也是所谓的‘学霸’吗?”
“哈?”我失声叫到,“学霸什么的,和我根本不沾边的吧。”
“林默这么爱读书,语文肯定很好的吧?”
“为什么连你都要参与到这种无意义的讨论当中啊。”听到唐卉“礼貌”的打趣,我无奈的说道,“而且读书读的多和语文分数的高低没有必然联系,连最基本的函数关系都不可能找得到。”
“嘛,总而言之,这里就是学习社了。一个在学习方面,互帮互助的小型集体。”祝雪柔接过唐卉的话,总结似地说着。
“唔。”虽然十字明对社团的管理以及组建要求都很苛刻,但是想必学习出色的学生们提出的要求,只要不是非常无理,基本上都会允许吧。
“小默难道一点好奇心都没有嘛?!”身前祝雪柔的双手在空中摆动着,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宣泄着自己不满。
“什么好奇心?”
时间明明过去的很快,但我的视线却仍旧停留在刚开始的句子上。效率出奇的低呢。
“比如说——”她右手握拳,随后伸出食指比在身前,“‘你们的社团就多少人啊?’,‘学习社的主要活动有什么啊?’或者是‘现在这里还有在招人吗,我很想试试呢!’这样的话啊!”
她的神色越发兴奋,在最后甚至要从椅子上跳起来。
“麻烦请去掉最后一个具有‘祝雪柔’色彩的说话方式。”我又一次扣下书,摆了摆手嫌弃似得说道。
“哼——”然后祝雪柔便鼓起嘴生了气,走到唐卉那边去说些什么了。
听着耳边两位女生传来的轻声细语,意识到这样的场景似乎也不错。
我弯下腰重新系好散开的鞋带。随后站起身,准备离去。
“小默要走了吗?”注意到我的动作,两女把视线放在了我的身上。
被二人同时关注的感觉并不会太好受。
“快到点了吧,”我指了指墙上的挂钟,“一点五十了,还要回去提前准备一下书本。”
“也是呢。”唐卉也缓缓站起身,“那我们也走吧,雪柔。”
在祝雪柔轻声回应对方后,我们三个人便一同走在走廊里。
似乎这是第一次三人肩并肩。
快走到班门前,我突然想到了什么。
“对了,祝雪柔。”
“嗯?”
“A班……有没有那种……”
“什么啊?”
“就是那种……很优秀的男生?”我刻意低下头,这样的话不是很好说出口。
“诶?!”祝雪柔突然停下了脚步定在了原地。
“莫非……小默喜欢的是男生?”
啊啊,祝雪柔那糟糕的表情,就像是看到了鬼一般。还有,这奇怪的猜测是怎么回事啊……
而且,唐卉的脸上也是不可置信的神色。二人的思想竟然在这方面达成了一致。
“唉。”我轻叹口气,“你们都在想些什么啊?”
就她们的表现来看,如果不给出合理的解释,恐怕我就要被她们列入每日观察名单了。
“理由我之后会说的,先回答我的问题好吧?”
祝雪柔迟疑地思索了一下,然后给出了答案。
“有的,有这样的人。”
“雪柔是在说……”唐卉看向祝雪柔。
“嗯,他叫曾诚。”
“这个人很优秀吗?”
“不知道小默会怎么样认为,但是就‘大众’眼光来看,非常优秀。”
难道祝雪柔已经把我视为异类了吗?
在心中无力地吐槽着,我迈开了步子。
抬起胳膊向身后摆了摆手,用对方肯定听到的声音说着:
“知道了,谢了。”
“再见。”
“小默再见!”
唐卉的声音倒还好,祝雪柔的声音却是足以回荡在这走廊里。
只是告别,用不着说的这么大声吧。同样走在楼道里的学生不免会把目光放到我这边。
在鸡皮疙瘩浮上皮肤之前,我转身快步走进了班。
如往常一样,班里的人还是三五成群的布满教室各个角落,不到上课前最后一秒,他们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点五十五分,因为没有午睡而有些疲惫的我摊在了椅子上,背部感受着只有木质椅子才会传来的疼痛感,我从桌洞中拿出科学书。
“呦!林默!”不知为何,身旁的方承武突然凑了过来,用很开心的语气向我打着招呼。
他并未比我早很多进教室,相反,我刚迈进教室时他才刚将自己的大衣脱下挂在班级后面的衣架上。
他的脸被室外的寒风冻得通红,脸上的僵色还仍未褪去,因为刚刚才走进温暖的室内,方承武好看的双眼此时却有些睁不开,他的身体微微颤着,明明看起来是一副受了很多罪的模样,却不知为何他的表情很开心。
“下午好。”
“喂喂,怎么这么冷漠?”
他的语气又很快转为了男性独有的,在我听起来有些“恶心”的埋怨声。在我的看来,使用这种奇怪语气说话的男生都糟透了。
但显然,方承武是这当中最大的例外。看着他的脸,我怕是很难把他和那种男生联系在一起。
“怎么了,突然凑过来。”
“嘛,只是想要和你解释一下啦。”他突然用肩膀撞了我一下,似乎在用这种方式来传递自己的想法。
但很可惜,我get不到他的点子。
“解释?”
“嗯,就是关于中午那个女生的。”讲到这里,他突然变得兴奋起来,纵使脸已经冻僵了,但也勉强露出了一丝不算好看的微笑。
似乎即使是方承武这样的帅哥,也禁不起寒冷的冬季的摧残,如同窗外的老树一样,在凋零着。
“哈?女朋友什么的,不需要和别人解释吧?”将课本翻到了折了页的那一页,我漫不经心的回应着。
确实,有无女朋友这样的事情是当然不需要和别人解释什么的。这种东西大家早晚都会知道,多余的解释反而会显得自己有些啰嗦。但方承武想的却不是这些,他真正想让我知道的,是他自己本身。
他想让我知道他是怎样的一个人,而“女朋友”只是一个媒介罢了。
当然这并不是指中午的女生是他的棋子,而是方承武正好找到了这样的一个机会,去通过这种方式来向我重新介绍自己。
在他的心里,还对我有一丝愧疚。
一丝对于那天约会时的惭愧。
但其实他不知道的是,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了,他的为人我也早就摸清了。
“算了,说吧,你想说的话。”他再一次用诚恳的目光盯着我,场景似乎回到了那天的天台。
不过如果真是道歉,用错误的做法做正确的事,如果不是我的话,对方肯定还是会不高兴的吧?
“裴美是二年级的学生。”他静下来缓缓解释着。
学姐?这家伙喜欢年长的?我摇了摇头,将不好的想法甩了出去。
我并未打断他,而是让他继续说着。时间在一分一秒的走过,很快,铃声便会结束这场对话。
当“悦耳”的铃声准时响起,他不甘的结束了解释。对于对方说出的话,我自然是左耳进右耳出,并非是不尊重对方,而是对于已经知道的事情,再去耗费精力静静聆听,未免太浪费时间了。
不过诚然,我并没有用与对方等价的态度去面对他,从大众的角度而言,这就是最大的不尊重。
时时刻刻,我们都在追求着这种“等价关系”。
似乎我们试图让别人理解的急迫心理,也可以用它来解释。
至于说不说的通,就不是我的事情了。
晦涩难懂的复杂公式被老师一笔一划的写在黑板上,历代学长总结的好,物理与化学,懂了就不会有任何问题,但只要有一点不懂,都是在为自己的未来埋下苦果。
每当老师转过身,坐在最后一排的我便可以将真正的C班一览无遗。会有人偷偷传纸条,会有人借机和前桌搭话,当然,也不免有些学生,从始至终都没有将心思放在黑板上的内容上。
不知老师如果知道我们的所作所为,心里会怎么想呢?
但想必他是知道的吧,作为教课十年有余的资深教师,想必早就已经在后脑门上练出了第二双眼。
只是很多时候,人们都在遵循着“看破不说破”这样的规矩。
类似的规矩还有很多很多,对我而言,这样的东西就好像一位文豪说过的,“世上本来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
如此一想,规矩也是如此,“世上本来没有规矩,人们的行为被总结出了规律,便有了规矩。”
冥冥之中,似乎二者有一些相似。
课上,我在想着这样没意义的事情。
课间,班上的议论声越来越来大。前排的同学就好似看到蜜桃的猴子一般,看上去饥渴难耐的和邻桌说着什么。
“喂,你听说了吗,那个’女人‘回来了。”不知姓名的寸头男子正对着身旁自己的小团体说着这样的话。
“嗯嗯,我也听高年级的人说了。”周围的人也赞同的回应着。
至于为什么平日里不关注班级话题的我会突然将这些内容放入脑中,原因可能是因为我在活动室,不,“学习部”听到了类似的信息。
虽然在脑海里这些事不关己的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但正值青春期的神经元还是从记忆库中取出了有关这部分的信息。
“富有神秘色彩的十字明传说,除了之前已经有所耳闻的只招收女生的街舞社。另外一个新兴流传开来的传说,便是被称为‘传说中的女人’。”
从一堆未知信息中唯一能提取到的有用信息除了这个传说传开的时间是在一年前以外,便也再无法了解到什么了。
是谁传开的,为什么要传开,那‘传说中的女人’是谁,此时对于我来说都是未解之谜。
不过或许,它也可能很快便被我抛之脑后,伴随着的一切相关记忆也都会付之东流了吧。
最后一节班会课,身为班主任的孙伊然走进了班。
她的进入并没有一时间终结了班级里嘈杂的喧闹声。于是她轻声咳嗽了一下,又用右手拍了拍黑板。
直到同学们听到“咚咚”的声响后,班里才安静了下来。
上一刻还好似猴山的C班现在却是鸦雀无声。这是给予孙伊然最基本的尊重。
再一次扯到尊重的话题,不待我细细思考,孙伊然的话便在前方响起。
“那么,这是本月的第一次班会。”她握拳的手放在了嘴前,然后再一次清了清嗓子,随后开口道。
“从小事说起的话,近期我们班的成绩不是很理想。”
她转身拿起马克笔,在板上写上了大大的数字。
“如果说你们只满足于均分八十的话,那么你们作为学生,是绝对没有做到身为学生的最基本的素养的。”
“……”
随后的话便被我阻挡在了耳外。如果说对于世间的任何事物,都要追求其意义的话。对于孙伊然,不,对于每一位老师这样的官方说辞,我始终都存在着不解。因为她的话越官方,能听得进去的人就越少。
当然这种疑惑是无解的,很多时候,未免不可以将我的态度视为无理取闹。
似乎在脑中,我在自我批评着。
所谓尊重,又是什么呢?
“那么,下面要说的,应该算是一件大事了。”她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浑厚,语气的转变一时间让我有些不适应。
“大事”,这样的关键词再一次在我准备进入思考前便打断了我。不知如此有规律的打断方式是否间接证明了我与孙伊然之间有着别样的默契?
总之,与身前的萧忆云一样,我坐直了身子。
“在放假前,也就是一月中旬之前,我们本学期还有两个大型活动。”
提到活动,众人的眼睛似乎都明亮了许多。
“第一件事情,在十二月,也就是下个月下旬的新年晚会。这也是你们进入十字明后,迎来的第一次大型活动。”
“哦哦!新年晚会!”
“nice!”
这样的欢呼声在耳畔环绕。学生们的热情一时间让原本并不温暖的教室躁动起来,周遭的气氛被他们的情绪完全地渲染。
“老师,请问新年晚会是什么?”方承武高举着右手,用很清亮的声音问着。
“嗯——”孙伊然手放在胸前思索了一下,然后开口,“可以把它当做一个展现自己的舞台,去展示自己的任何才能,舞蹈、唱歌或者是小品。当然,也可以只是作为你校园生活中消遣娱乐的其中一项。因为每一年,十字明的新年晚会都是非常精彩的!”她说着说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兴奋,眼神中也充满着清晰可见的期待。
“那老师,去年的晚会有什么很出色的表演吗?”
“去年啊……”她顺着方承武的话说着,然后停顿。刚刚举起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短暂的沉默,然后她微垂下头,用很轻的幅度摇了摇头,黑色的发丝也随之摆荡。
眼神中的东西不再是上一刻期待,看起来更像是回忆。
深深地陷入回忆当中,即使现实中时间仅仅只走过了不会被人在意的短短几秒,但在大脑的回忆花园中,孙伊然也许已经走到了花园的最深处。
用很刻意的方式逼迫着自己不再去思考,她重新抬起头。
“不管怎么说,我相信这一届的晚会都会被过去更出色!”语气也随之恢复了常态。
不论我们身处在人生的哪个阶段,烦恼却总是相同的。
“哦,好吧。”
但周围学生们失落的言语却仍在刺激这强颜欢笑的孙伊然。那隐瞒着的黯淡的神色,只有我看得到。
也许萧忆云也可以。
“那么第二件事情,就是学期末的总结大会。”
“诶——”因为新得到的信息不比之前的新年晚会具有新鲜感,所以班里的气氛霎时便冷了下来。
“总结大会的时间暂时还没有定下来,但是只会在晚会的前后,届时我会挑选出班里的几名学生去上台领奖,希望大家在最后的一个月里可以表现突出,争取在学期末前拿到一个奖项。”
因为孙伊然本身也没期待有什么回应,所以便也没有停顿,便继续说了下去。
“那么,在今天的班会结束前,我需要确认一下我们班的晚会志愿。”
“晚会志愿?”
“就是说,我们班有没有同学想自告奋勇参加晚会节目呀。”
“……”
不出预料的沉寂。
这是在意想之中的属于C班的特色。
是的,在C班里,基本上没有什么人有非常耀眼的才华,若是硬说才艺,据班里大多数女生说,方承武很擅长唱歌。
但至于消息的准确性,还有待考察。
几分钟过去,孙伊然见班中根本没有人举手,露出了有些失望的神色,用有些无奈的语气说:“真的没有人吗?新年晚会可是一个很好展现自己的机会啊!”
面对着同学们的无动于衷,她最终还是放弃了,拿起文件夹在桌面轻敲两下,示意班会结束后便准备转身离去。
但一个并不耳熟的声音叫住了她。
“萧忆云!”
众人的目光一时间聚集到了那位坐在墙边的女生身上。那女生似乎姓许,秀丽整洁的黑色短发只留到了耳边。此时她正举着左手,已经几近站了起来,却因为空间不够而难以舒展自己的身子。
不只是我,身前正侧着身子的萧忆云也是一脸惊讶。淡淡的眉毛此时夸张的挑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小嘴微张,神色茫然。
“诶?许玲同学你说什么?”
“我推荐萧忆云同学!”
“嗯?为什么?”孙伊然似乎对对方说的话很感兴趣,几步走回了讲台前,还没有感受到她手心温暖的文件夹再度被冷落在了桌面上。
“因为萧忆云同学很会唱歌。”名为许玲的女生自信满满的说着。
唱歌?这个我从未在萧忆云身上看到的特长此时经他人口说出,让我感到有些诧异。
“不,我不……。”
萧忆云说话了,她匆忙的在身前摆着手,呼吸一时也乱了。
“怎么会,萧忆云可是经常在放了学的班里唱歌呢!”周围的女生也随之附和着。
原来如此,既然是只有在放了学才会做的事,对于一放学便回家的我来说,不知情也是允许的事情吧。
我向萧忆云投去询问的目光。
她的眼神似乎在哀求着什么。但却一句话都没说。
“既然如此,萧忆云同学,你意下如何呢?”
来自孙伊然的最后通牒。
不论萧忆云是否真的擅长唱歌,女生们作出这样行为的动机都清晰可见。萧忆云,在她们的眼中,是既孤僻又碍事的存在。若是她真的不擅长唱歌,这样的推荐便会毁了萧忆云,并且她们又深知萧忆云是畏惧作出拒绝的;相反,如果萧忆云真的如她们所说,擅长唱歌的话,不擅长与人交流且会在大场合下怯场的她在真正演出时想必会错误百出,这一点她们也是知道的。
所以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她们都在用自己邪恶的,已经枯朽的手掌,慢慢地推动着萧忆云,推向无名的深渊。通过这样的方式,来稳固自己的地位。虽然她们本身就没有什么地位。
人心叵测。
人与人之间,若是没有建立相互理解的基础,也没有按照规则以平行的状态向某个方向延伸,那剩下的也许就是自相残杀。
在精神上与肉体上,残害对方。
得意的笑容始终可以在她们的脸上看到,无论那看似善意的微笑下隐藏的是冷漠也好,卑鄙也罢。天道有轮回,总有一天,她们也会食下自己埋下的恶果。
不过这听起来更像是玄幻小说里的剧情罢了。
天道有轮回,但这个世界没有轮回。
时间是一条直线,因为它一直存在,所以没有起点,因为没有人会看到时间的死亡,所以也不会有终点。
在不知始末的情况下,我们唯一可以确认的,便是这条直线不会弯折,它是笔直的,所以它是不可逆的。
是的,时间是不可逆的。
在我看来是这样的。
现在,小人仍在得志着。
那么,话剧的主角是怎么想的呢?
站在话剧舞台中央,成熟的主角用幼稚的手段将自己的自卑藏在心中,祈祷着不会被人发现。但是,与主角交集最多的配角们却还是窥探到了这层情感。
然后,期待上位的配角会用尽一切手段将主角从万众瞩目的舞台上扯下,让她在疼痛与悔恨中品尝她们曾经历过的一切。
只是萧忆云还不是那么“主角”的主角。
萧忆云沉默着,思索着,在无助的悬崖边上踌躇着。她一只脚站在崖上,一只脚踩在空中,无论如何都无法保持平衡的身体被崖间的山风慢慢吹落,经历了加速度后,最终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如之前所说,许玲她们是知道的。
就像刚出生的婴儿不会行走,同性磁极不会相吸一样。
——萧忆云不会拒绝,是既定事实。
“呼——”我长叹一口气。
那么,萧忆云是可悲的。她既自卑,又不擅长拒绝。
短短几秒的对话并没有为我留出空隙插嘴。
最终,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下,萧忆云缓缓抬起了头,轻轻地呼了口气,然后用有些勉强的语气开口:
“嗯,应该没问题的吧……”
“好,那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孙伊然的脸上泛出了隐藏已久的笑容,双手在胸前鼓着掌。
在她的带动下,班里的其他人也开始伸出双手拍动着。
“啪啪——”的声音很清脆。同学们的热情似乎也一时被点燃。
就好像那句歌词——冬天里的一把火。
只是那歌里的火在寒冷的冬天温暖着周围的事物,而这间屋子里的火却让这冬天,变的更冷了。
若无其事的吃瓜群众们,享受在看热闹的氛围当中。
他们会有人站起来走到萧忆云身旁鼓励她,也会有人一本正经的为萧忆云选歌,那着急的模样恨不得把自己当做萧忆云。
既然如此,刚刚孙伊然提问的时候为什么不毛遂自荐呢?
或许人类就是这样的生物,畏惧失败,在乎颜面。在没有百分百的把握之前,不会做出任何有意义的行为。但是,百分百的把握是不存在的。
思索着,身旁的方承武突然站起来穿上了大衣。
他看起来有些着急,模样就像是毕业生赶着第一次参加面试一般。
“怎么了?”我虽然发问,但却并没有看着对方。
“啊——,那个……”我突然的提问似乎吓到了他,他刚刚拿起的包也不小心从手臂上滑落,“噗”的掉在了地上。
“唔。”
一定是想快点赶到二楼,在女友下课前便提前等候对方吧。
“加油。”
察觉到了对方意向的我也没有再多问些什么,方承武也是笑了一下便快速的离开了。
一旦人们拥有了“伴侣”这样的东西,自身的行为便会发生很大的转变。一旦开始有了有所顾及的人,他们便会开始有意识的将“有意义”这样的东西施加在自己的每一个动作上。
平日里,朋友间的等待明明只是一件小事。但在关系发生了改变之后,“提前等待”的分量就要大于明明性质一样的“等待”。
身边的人越走越少,到最后,视线中的最后一个人——萧忆云,也被孙伊然叫了出去。
四点三十分,这个时间想必就是女生她们嘴里所说的“唱歌的时间”了吧。
但是教室里并没有歌声。能听到的,除了走廊里的吵闹声外,便仅剩下我只有在翻页时才能听到的悦耳的声响。
听起来像是“唰”的一声。
半晌,我站起身,习惯性的拍了拍衣服,想把根本不存在的脏物拍掉。然后穿上外套,提起背包,准备离开。
刚刚迈出步子,萧忆云便走进了门。她微低着头,双手放在身前紧握着走着。我没有移动,她穿过排排书桌,最后停在了我面前。
“这脆弱的一面,我可从未在平日里见到。”
“没有吗……”
“因为你一直表现的都很强悍啊。”
“强悍……才没有的吧……”
她的声音很低,语气带给人自嘲的感觉。
我没有说话。因为她既未坐下,也未为我让开空隙,所以我也无法移动。
在称不上温暖的教室里,在凝固的空气里,她抬起了手,慢慢挪动,最终放在了我的黑色衣袖上。
向下拉扯的动作很轻,但却拽的很用力。
“今天晚上……要和别的班的同学见一面。”
“见一面?”
“据说……是我的搭档……”
“哦。”
“所以……能陪我一下吗?”
伴随着说话,她也抬起了头,哀求的眼神再一次滑入我的眼瞳。
短暂的沉默后,我松手,上一刻还紧勒着手指的书包滑落到地上,发出熟悉的“噗”的声音。
“知道了。”
在话语落下后,她的手也松开,重新收回到自己的身前。因为再没有过多的请求,我们一前一后的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重新把小说从包中拿出,翻阅着。
只能望其背影,所以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萧忆云。”
安静的氛围被我的叫唤声打破,因为突然大声说话,所以声音还有些嘶哑。
真希望这声音不会吓到对方。
但她的身子还是抖了一下,似乎是在回答我的心中的疑问。
啊啊,有些失礼。
她没有说话,我便继续开口:
“真的很擅长唱歌吗?”
“擅长的吧。”
这既是对我问题的回答,也是对自己的发问。但我听得出来,充满底气的声音透露着对方的自信。
看起来是擅长的。
“那,要不唱一首吧?”我试探性的建议着。
“……”她没有说话。
果然还是不行吗……,本以为这样的方式可以起到一定的激励效果,但似乎这种方法并不是很管用。
但悦耳的声音最终还是响起,如同山间溪水从高山流淌到山脚,她的声音正满足着我无尽的期许。在安静的环境下,她仅仅只是清唱着。
没有伴奏,也没有特效。她的歌声纯粹,让人安心。
我不知不觉的享受其中,直到歌声停下的一刹那,我还无法从美丽的幻境中走出来。
歌词里似乎包含着“雪”、“情”这样的字眼,我记不太清。
如冰雪在骄阳下不舍地融化,我的爱恋也是这般难忘的感觉。
要我说,大概是这样的意思吧。
我鼓起了掌。
“真的很美。”
“谢谢。”
“但还是很差。”她又这样补充道。
“我听到过最美的歌声在你嘴中竟然是‘很差’的级别,你难道是在讽刺我吗?”我打着趣。
“安慰什么的,是对我不管用的。”虽然是在否定我的好意,但她的声音却回到了正常音调。
“真的吗?”
“真……真的吧。”
我轻笑一声,随后把手放在了书页上。
“集合……是晚上六点。”
“喔,都不给留下吃饭的时间吗?”
“你怎么话这么多!”
“你的火气也不小啊。”
“你……”
“……”
维持着这样只有成为朋友才会有的对话,我的心情也渐渐变好。
正如“情侣”一样,“朋友”这样的关系也在无时无刻的改变着每个人。过去的我,一直认为“安慰”只是在变相的“讽刺”伤心之人,但现在看起来,有些事情,在自身做出改变前,是无论如何都无法看出来的。
这微妙的“改变”,似乎将我从泥潭中扯出了半个身子,让我看清了很多本身模糊的事物。
因为心暖了起来,身体也不再感觉那么寒冷了。
萧忆云的笑容是成熟妩媚的,正如她平日里带给周围人的感受一样。将他人拒之千里外仿佛已经是她的习惯,而整个C班里,可能也只有我能和她成为朋友。
不过在我面前,萧忆云也会有俏皮可爱的时候。就像现在,她因为与我拌嘴而生了气,鼓起的脸此刻在向我宣泄着自己不满。
好消息是,她终于再度元气满满。
“我的爱恋也是这般难忘的感觉”,不知萧忆云的心,是被谁偷走了。
……
啊啊,恋爱当然是校园生活的一部分,这是无法否认的。不论是在初中、高中还是大学,恋爱是永恒的话题。
所以萧忆云会产生这样的情愫也是难免的吧,周围的人都有了心仪的对象,自己被刺激到也是理所应当的。
所以恋爱带给我们的到底是什么呢?是无限量的为对方提供物质上的补充吗?还是说通过对话与行为的方式取悦了对方的精神世界?
对于这个问题,是没有标准答案的。客观来讲,它很有可能只是人们“性冲动”的产物罢了。但是即使是这样听起来不是很体面的东西,所带给我们的,却是很积极的影响。
为了追求某人不断地完善自我也好,提升自我价值也好。人们总是在专心追求某项事物的时候将畏惧的一切抛之脑后,这种无畏的精神是值得赞扬的。而为了自己的“伴侣”,人们所做出的牺牲也绝对是伟大的。
在新闻上可以时常看到有女性高管为了丈夫放弃了自己的高薪工作而决定去成为一个合格的家庭主妇。
恋爱的影响一定是双面的,伟大的牺牲也可能是欠缺考虑的。
我仍然畏惧着一切。
毕竟能做出“改变”,我已经付出很多了。
但作为人类,内心的冲动还是会偶尔麻醉我的大脑,驱动我的身体去做出一些出格的事情。
有些时候,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行为。
——那些愚笨的,欠缺考虑的,不负责任的,不理智的冲动行为。
翻页时还会听到“唰”的声响,窗外的天空有些灰暗。厚厚的灰色云层将压抑的气氛施加在了我的身上,一时间我也有些不知所措。
萧忆云在十五分钟前便离去了,至于去了哪里我并不清楚。
反正六点还会再汇合。
抬头看一眼表,已经五点五十了。我站起身,重新穿上大衣。空无一人的教室在向我告别,我用关上门时发出的“咔嚓”声作为回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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