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醒来时，我看到很多人围在我身边。
“太好了，你终于醒了，感觉……”
“我没事，妮娜。”
这并非是在安慰妮娜，我说的是实话。
我不知道我昏迷了多久，但事实上，现在的我不但很清醒，甚至一点也不头疼，完全不像被人揍晕过。
“能让他们先出去吗？我有些话要单独和你谈谈。”
寻着声音望去，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但这却让我惊诧无比。
尽管如此，我还是答应了他的请求。
“你们先出去吧，我和他有些事要谈。”
他们似乎不太放心，不过还是同意了。
“你是谁？”
我的第一个问题，非常简洁。
“如果可以告诉你的话，我还会以这幅面孔示人吗？”
很好，这一回答至少让我确定了他不是这副面孔的原主。
“那么，为什么要隐瞒身份？”
“我不希望回去之后的生活受到干扰。”
我一声语塞。不过这一回答至少让我确信他不是原NPC，而是像我一样被送进这个世界里的“人”。
“在这个世界里，为了活下去，我可能会做任何事，偷抢骗甚至杀人，但是如果回到了原来的世界里，当身边的人知道我有这些经历之后，会怎么看我呢？”
他的话让我我沉默良久。
的确，身份也算是隐私的一种，既然对方不愿暴露，我也就不宜再发问了，不过，我还是想知道——
“那么，可以告诉我，你是我认识的人吗？”
“我们见过彼此，但不是很熟。你叫拓跋魁，是吗？”
“没错。”
他叫我拓跋魁，而不是文魁，因此我确信他是在我从吉尔吉斯斯坦回国之后遇到的人，再加上他现在使用的这幅相貌，我想他应该是我们公司里的人。
这幅相貌，是的，就算我照镜子认不出来自己了，也绝对不会忘记，因为这种事我们倾注心血打造的那款即将发售的游戏的主角啊！
“公司里那么多人物模型，为什么选用这个？”
我试探着问。
“刚好跟现实当中的我比较像，（所以）就拿来用了，这种环境下，我可没心情慢慢玩捏脸。”
滴水不漏的回答。
“那，我要如何称呼你呢？”
“既然用着他的相貌，为什么不干脆也用他的名字呢？我现在使用的化名是‘约翰’，你也叫我‘约翰’好了。”
约翰·舍伍德（John Sherwood），虚构角色，我们以罗宾?汉和威廉?华莱士为原型制作的主角，我昨晚还梦到了他的“经历”。
不过现在“扮演”着这个角色的人，应该是我的某个不太熟悉的同事，或许不是我们项目组的，也就是说，他可能并不是约翰出现的这款游戏的作者之一。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我是说，你是则样改变自己外貌的？”
“昨天控制台还可以用，不是吗？”
“嗯，不过现在已经打不开了……也就是说你是用控制台调整了自己的外貌？”
“没错，我到这个世界之后就一直在研究控制台，试过很多指令，但比较有效的就只有这个了。”
“等等，换句话说，你也是昨天被丢进这个世界的？”
“你什么都不知道吗？”
他表露出有些诧异的表情。
“知道什么？这里既没有新手教程，也没有任务指引，除了它（这个世界）塑造自各种游戏以外，我什么都不知道啊。”
我的确一无所知，不过，既然他这么问，我觉得他可能知道些什么。
“我可是一上来就被告知，在这里（这个世界）是没有复活手段的，而且一旦死亡，在原来的世界里也会消失。”
虽然考虑过这种可能性，不过，当真的听说这种事时，我还是有些错愕。
事实上，出于恐惧，我从昨天开始就一直在逃避着这个问题，装出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就好像还是在游戏里一样。
不过现在，我似乎无可逃避了。
“你，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进入这个世界的不止一个人，甚至可能不止两个……再就是在这里没有存档，也就意味着没有后悔药，一旦干了什么蠢事，你就得自己负责。”
“这个我倒是知道。”
“你确定？”
约翰说着，扔给我一份皱皱巴巴的地图。
这时我起身才注意到，我大概是躺在一个旅馆房间的床上——我也是够迟钝的。
虽然上面的字我不认识，但是从图形来看，毫无疑问这是卡拉迪亚的地图，如果妮娜在身边就好了，那样我就可以问一下她……
“看到上面用朱笔标注的地方了吗？”
“嗯，那是什么？”
“那是赏金猎人的老巢，扎哈让你带着这份地图去找他们还债。”
“哦……”
“哦你个头，有你这么玩的吗？你现在欠了两万第纳尔的债你知道吗？你这人脑子有问题吧！”
话说欠债的是我吧？又不是他，他急什么啊……真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明白，是我太冲动了，这里的确不能按照游戏里的套路来。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啊……”
“我就是那个程咬金还真是对不起了。”
约翰说着，把蒙面巾和头巾扔在我面前。我这才知道，原来他就是那个在竞技大会决赛中把我撂倒的人。
在得到了这些信息之后，我在脑中飞速地展开梳理——
他，自称“约翰”的这个人，可能曾是我的某个同事
昨天这个世界的下午的时间，他跟我一样，被丢到这个世界里，并且被告知这个世界的人生和过去的世界一样——只有一次，死了就死了、不能存档，没有后悔药。
然后，他用当时还好使控制台改换了面容，隐藏了真实身份，并且像我一样展开冒险，而且跟我都选择乌克斯豪尔的这场竞技大会作为白手起家的途径——不太一样的是他成功了但是我……
他在竞技大会中他认出了我，或者通过其他方式发现了我和他一样是来自原来那个世界的人——这个其他方式很有可能是我的运动鞋——然后，他便在竞技大会结束之后来接触了我的团队，并且了解到了我干的蠢事。
应该没有什么遗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在充足的了解过对方之后，我想可以办正事了。
“最后，说明你的来意吧，你来找我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我要接管你的团队。”
“那是不可能的。”
我当机立断，擅自拒绝了他。
“你甚至都不打算跟同伴商量一下吗？”
“这种事我不会和任何人商量，因为没得商量。”
“因为你依然觉得他们都是NPC？”
“不，我的同伴不都是前NPC，也有一起被丢进这个世界的人，而且跟NPC不NPC的没有关系。我不可能下野，而且，恕我暂不会跟你解释原因。”
“那好吧，这个再从长计议，不过，你说也有一起进来的人，是……”
“我堂兄，文……”
嗯？
文什么来着？我堂兄叫什么来着？
“嗯？”
“文渊。”
我总算想起来了，看来我对原来那个世界的记忆有点模糊。
“我堂兄文渊，你之前没注意到他吗？他可是一直穿着21世纪的衣服啊！在这些穿着游戏服饰的人里应该很醒目才对吧？”
“没看到，你确定他们在一起？”
“你这么说的话……他好像是不太对劲，早上打完仗他就一直处于蔫掉了的状态……”
“你们是不是死人了？”
“没有啊，战斗不算很激烈，我们并没有减员啊，死掉的只是几个乱……哦。”
“哦你个头，正常人第一次见到有人在自己面前被打死都会被吓到吧？”
“那他现在可能在什么地方吐呢，憋了一天了，让他好好……”
“你这人怎么这么冷血啊？你还是人吗？你到底有没有认清这个世界和游戏的差别？还是说你在原来的世界就那么……”
“不不不，这事你得习惯，就像第一次看见被抢救的病人在自己面前死掉的医科生也会感到不适，但是见多了也就习惯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能抢救过来的，医生也不是春哥……”
“这根本不是一回事吧？看到人被车撞死和看到人被刀砍死完全不一样吧？更别说要亲自参与战斗了。你难道不知道最近法军统计一旦再度爆发世界大战接近70%的士兵会精神崩溃吗？在和平年代生活了几十年的人陷入到……”
“我最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的。”
我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
“谁觉得杀人恶心就去吐吧，吐几次也就习惯了。”
有些事情真是让人不愿提起……
“我一点也不觉得这个世界比原来的世界糟糕，这里更野蛮吗？不，原来的世界一样野蛮，只是很多人看不到罢了！”
又不得不提起……
“没错，世界大战早已远去，可是即使是在‘歌舞升平’的21世纪，生活在战火中的人难道少吗？成批的平民在我们面前被屠杀的时候，该死的联合国维和部队都到哪去了？”
每当想起那些，连我自己都会厌恶我自己。
“有时候我真恨我自己没有去那些接了作战任务的佣兵公司，一边杀几个‘黄法X斯’的走狗一边多赚几个钱，当然，前提是能活下来……”
我真的还要再说下去吗？
“在吉尔吉斯斯坦的3年里我从没杀过人，顶多鸣枪驱散靠近押运货物的人。可我不觉得这有多光荣，因为有好几次，如果我们开枪打死几个正在搞‘清洗’的士兵的话，就会让很多人能够安全抵达红十字会的难民营，可我们什么都没做……”
够了，别再说了——我在心里这样哀求自己。
“所以我不觉得杀那些苍蝇都不如的匪盗暴徒有什么恶心的，在哪边的世界都一样！”
说完这些我长舒了一口气。
“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觉得，杀恶贯满盈罪有应得之人不需要有什么心理负担，是吗？”
“难道不是吗？”
“没什么，我只是觉得——你的想法和我一样。”
他说着向我伸出了手，这让我有点意外，我跟他握了握手，感觉心平气和了许多。
“我明白你已经适应了充满血腥的生活环境，所以对在卡拉迪亚冒险不会感到别扭，事实上我也已经适应了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了，不过，你是不是应该让你的兄弟……”
“不，没事。”
堂兄说着推开门径直走了进来。
“我也已经适应了——反正是为了生存，不是吗？”
“你从哪开始听的？”
我有点不爽，难道他一直在偷听？
“我回来的时候正好听到你说什么‘黄法X斯’的时候，你们说话声太大了，门外全能听见。”
“……”
“……”
“你真的没事了？”
我试图打破尴尬的气氛。
“没事了，你们有正事就说正事吧，听蒂娜说，你要接管我们团队？”
堂兄转向约翰问。
看来真的是全都被听见了。
“你不觉得我比你那个愚蠢而鲁莽弟弟更适合领导团队吗？”
“你知道他队伍里的人都是什么人吗？”
“什么人？”
“都是他装的MOD里的NPC，除了他的话，谁（的话）都不听。”
好棒的辩解，不愧是我的堂兄，快继续忽悠。
“那么，让他对那些人下令，命令她们听令于我，不就行了？”
对面也当仁不让，这个约翰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
“听上去可行，那么，说说条件吧。”
“我知道让你们按时还清债务的方法——准确的说，照我说的做，到时候你们赚的钱除了还债以外还能剩一笔。”
我和堂兄面面相觑。
有的时候，人在金钱面前好像还是得低头……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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