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昊刚离开正义盟,就在街拐角处看到一帮身穿黑衣的地痞混混簇拥着坐在轮椅上的冯才从大道上走过,那帮人手里都拎着什么东西,足有上百人之多,气势汹汹的如潮水一样穿过宽敞的马路。
这是自从冯才转向地下后首次这么大张旗鼓的露面,见过大风大浪的他当然知道,这是他与李家最后一次对决,今天没人会向自己动手,李家不会在全开普市人的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
吴昊躲在一边,等这帮人过去后才露出了头,冲他撇了撇嘴,嘀咕道:“老东西,这回我就让你有去无回。”
说完,吴昊穿过马路,七拐八拐的走进一条小巷子,那里正有两百多名敢死队员等着他,打头的当然是长相凶狠的方东。
方东一见吴昊背着手过来,赶紧招呼着大家列队。
“行了行了,别玩这些虚招子了。”吴昊对着还没有站好队形的敢死队说道,“有这功夫把活儿干漂亮就得了。”
方东叫道:“请市长放心,交给兄弟们了。”
吴昊点了点头:“大家放心啊,我已经跟正义盟说好了,咱们这回要来一个前后夹击,从此一劳永逸的解决开普市危机。”
众人齐声高喊:“前后夹击,一劳永逸……”
吴昊抬起手,等大家的声音停下来,道:“各位这次为开普市所做的贡献,开普市老百姓会永远铭记,生命无常,各安天命,出发吧。”
方东一挥手,一帮人转身进了胡同,继而发出轰鸣的摩托声。
方东转身要走,吴昊却叫住了他,方东愕然回头,问:“市长还有什么吩咐?”
“东子,知道当初我为什么从紫御小姐的手上把你保出来吗……因为十年前你是个赌徒,敢于拿命做赌注跟别人死扛,我最欣赏你的也就是这点。”
方东脸上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道:“放心吧,市长,现在的我跟那时候一样。”
吴昊点了点头,示意他去吧。
但方东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担忧的看了吴昊一眼,说:“有一个问题我不明白,既然你已经做好了作战计划,为什么不阻止一横少爷这次行动?”
吴昊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道:“因为他是李耳的儿子,更因为他有一个精明到极点的女管家……方东,你知道赌桌上决定输赢的最关键因素是什么吗?”
方东想了想,显然不明白吴昊所指,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是掷色子,它将决定整个牌桌上谁来坐庄。”
方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我明白了,一横少爷是那个掷色子的人。”
“不,他是那枚色子,而且始终是最大的点数,非命以为围困了开普市,我们就会被他牵着鼻子走,可他忘了风水会轮流转的道理,现在的庄家是我们。”吴昊眸子里闪过一丝难得一见的光彩,这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都变得极为陌生。
方东惊异的看着吴昊,但显然还是不明白李一横为什么是那枚色子,当然,他对这个问题也不是很在乎,说道:“那……您多保重,我走了。”
吴昊点了点头,目送着方东在不远处的巷子口消失。
不一会儿,方东骑着摩托车,背上背着一个带着臃肿后座的怪枪从巷子里窜出来,在巷口一闪而过,继而一溜摩托车跟着窜出,像潮水一样从巷子口飞涌而过。
吴昊望着这些人在巷子口一闪而过,等待那里恢复了平静,还一脸凝重的伫立着,久久不动。
其实,他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一次,他已经将自己整条命都押在了这局赌桌上。
望着空荡荡的巷子,吴昊想起了二十年年前,他还是一个十足的赌棍的时候,是李耳将他带离了赌桌,将自己纳入麾下,给了自己一个不一样的未来,他由此结识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个贵人,也是唯一一个。
作为一个赌徒,吴昊深知赌场上没有最后的赢家,所以自从他决定听从紫御的安排坐到开普市这张赌桌上时,他就没想过全身而退。
他是一个赌徒,宁愿用自己一条命换取一次惨胜。
吴昊凝立良久,耳边听到远处传来的阵阵呐喊声,他知道李一横的战斗已经敲响了战鼓,他的战斗也要拉开序幕了。
吴昊毅然转过了身,向前大步而去。
此时的东门外,一场好戏已经鸣锣开场。
城墙上人头攒动,到处都是一边倒的呐喊声,这里面林夏盈喊得最凶,似乎跟冯才有深仇大恨的人是她林夏盈,而不是站在场中已经化妆成横天行的李一横。
在这乱糟糟的气氛中,城门口的守军已经发生了变化,天志带领正义盟的人马替换下了原来的开普市守军,后者悄然撤出。
这一切紫御看的清清楚楚,但她并不在意这些,他更加关心场中的局势和久久未到的吴昊。
横天行与被属下簇拥的冯才相对而立,一个浑身散发着冷峻的气息,一个满脸挂着成竹在胸的微笑。
“认输吧,你还来得及。”横天行说道:“如果你肯向全开普市的老百姓道歉,我保证你和你的手下都不会被处死。”
在他的喝问声中,城墙上的人们都停止了呐喊,空旷萧索的城门口只有横天行的声音在飘荡回旋。
“嘎嘎嘎嘎……”冯才发出一阵桀桀怪笑,狰狞可怖的脸上洋溢着令人心寒的戾气:“横天行,你以为自己已经稳操胜券了吗?告诉你,那可不一定。”
“那你是打算顽抗到底了?那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冯才脸上浮起一抹冰冷的笑意,一字一顿的说道:“只要你能走到我的身前,我这条老命你尽管拿去就是。”
横天行冷哼一声,身子突然像是离弦之箭一样向冯才急冲而过。
也就在他身形甫动的同时,冯才的轮椅已经缓缓向后退去,没有人推着,那辆轮椅像是自己长了眼睛一样,自己向后退着。
他的那帮属下也跟着行动起来,呼啦一下潮水一样冲向了迎面扑来的横天行。
就在这帮人的先头人马跟横天行就要遭遇的顷刻,随着刷刷一阵乱响,每个人已经拿出一根两尺多长的铁棍,约有婴儿手臂般粗细,黑乌乌的像是生铁所铸。
横天行冷哼一声,脚下丝毫不停,右臂迎面将最先打向自己的棍子轻轻抓住,跟着随手一甩,连棍带人一块扔出十几米远,砰的一下撞在一堵残墙上,撞出了一个缺口,摔在地上就此不动了。
林夏盈首先叫了一声好,鸦雀无声的场中立即传来一阵叫好声。
这十年间,开普市人谁没有遭受过这些混混的欺凌讹诈,此时看到自己一向惧怕的地痞流氓被横天行结结实实的摔出老远,哪个心里不痛快?
在这接连的叫好声中,横天行已经将十几个迎面扑来的地痞连人带棍扔出了老远,已经攻到人群中部。
这时候,突听的一个女人的声音夹杂在纷乱的叫好声中响了起来:“小心了,别被他们围住了。”
那个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但却有着特殊的频率,即便是夹杂在一片呐喊声中,依然十分清晰的传到了横天行耳内。
横天行斜眼看去,只见城楼上紫御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心中不禁微微一凛。
这时候,他似乎也发现了蹊跷之处,这帮一脸凶相的地痞流氓并非全部向自己攻来,而是纷纷给自己让道,如同潮水一样从身体两侧涌了过去。
横天行意识到不大对劲,脚下蓦然停下。
他这一停下来,那帮地痞流氓的队形也随之变化,已经跑到他身后的那些人迅速左右合围,像是一个向外辐射的大光圈一样,将他围在了中心。
“嘎嘎嘎嘎……”躲在远处的冯才又发出一阵放肆的怪笑,朗声叫道:“今天就让你这小崽子给我儿子血债血偿!”
横天行看着将自己团团围住的这帮人,铮的一声响,右臂的伞刃已经弹了出来。
围观的众人跟着惊呼出声,他们只听说横天行身体里藏着一把无坚不摧的刀刃,却并没有多少人亲眼见过,此时在明晃晃的日光下亲眼目睹,都不禁惊呼出声。
“看来横天行要大开杀戒了。”一个老人胸有成竹的说道。
他身边的年轻人不无担心的说:“但这些恶棍看起来也不是好对付的人。”
“哼,他们算个什么东西,横天行天下无敌,他们怎么可能是横天行的对手?”老人一脸不屑。
这时候,曾经被横天行从鬼倭手中救回的那小兄妹两个拼了力气喊道:“横天行哥哥加油,横天行哥哥加油!”
而在离此数里外的山丘上,正在火魑,火玫伺候着喝酒看戏的非命也停下了手里的酒杯,目不转瞬的俯视着场中的变化。
这是时隔十年后非命第一次见到李一横,从伞刃弹出的那一刻,非命直觉的感到,眼前这个少年,可能会是自己这辈子最大一个对手。
那帮地痞混混似乎对横天行的伞刃并不如何害怕,只见最前面的一个人在铁棍什么地方一按,只听嗤的一声响,一根小指粗细的链子跟着弹了出来。
又是一连声的嗤嗤声,像是一场传染的瘟疫,从最前面的一排向外蔓延,每个人手中的铁棍都弹出一根细链,伸出三四尺长,垂在身边的地上。
那细链非金非银非铜非铁,看起来极为沉重,在阳光下泛出一抹极为怪异的光泽。
冯才脸上浮起一丝冷酷的笑容,他知道,给儿子报仇的机会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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