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文体小诗:
回忆的回忆 是怎样的开始
那最初的日子 是何等的年少无知
但
不可否认的是
我们
就是从这一张白纸
慢慢地 被岁月泼洒成 多彩多姿
【正文:16章】
金莲。
金莲是我小时候的朋友,他是个男孩,只因为姓潘,所以才得此外号的。
金莲的妈妈和我妈妈是儿时玩伴,因为认识所以也就常在一起。
我妈当时很悠闲,没事就带着我去他家打麻将(当时没有麻将厅)。他家住在农村,因为麻将我时常下乡,顺便视察一下民生。虽然那时我只有十岁,但已经心系天下百姓了。
金莲的爸爸是部队的,当时就已经是团长了。他不太常在家,但有时也会开着车回来看看。
金莲的家有地有院有园子,小动物大牲口什么都很多。我就喜欢趴在马厩前看马配种,非常生猛给力,觉得都比赵忠祥的《动物世界》刺激火爆。
金莲比我大一岁,但心智似乎比我要小很多。无论我跟他吹什么牛B他都相信,这弄得我非常没有成就感。
我跟他说我曾去过少林寺学武,每天站马步6个小时,中午要跟着师兄弟们跑步去河边练轻功,晚上回来还要练习腿功和气功,临睡前还要比武抢上下铺。只有学成真正的少林拳法才有资格挑战少林十八铜人,我学成了,也挑战成功了,所以我才下了山。
他对此深信不疑,我却觉得这很没意思。但是谎已经撒出去了也就不能回头,于是我就继续编,天天编,编得我都差点相信我就是那传说中的人了。
有次暑假,我妈带着我去他家住了些日子,大人们白天黑天地玩麻将,小孩们则是满山疯跑采蘑菇摘木耳挖野菜,有时也会去河边捞鱼逮癞蛤蟆。
我当时比较天真,认为山上长满了天山雪莲和人参,于是有一次我就带着这个信念上了山。打算采些回来给我姥爷治病。
走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任何人,因为我知道他们肯定会阻拦我的。
谁知到了山上之后啥也没有,我一路向上越走越远,沿途就连野果子也没有。不过我没有失望,因为当我呼哧带喘爬到山顶的时候,周围的风让我感觉非常舒畅,眼下无边的大地令我心旷神怡,我立刻就把天山雪莲和人参的事给忘干净了,全情关注地把自己交给了自然。
我情不自禁地张开双臂,在山顶上跟个傻B似的呆了半天,最后才想起来我是有很严重的恐高症,于是一下子就腿软了。
我颤颤巍巍地坐了下来,一动不敢动。心说我该怎么下去呢?同时还有一个问题在我脑中闪过,我刚才是怎么上来的?
恐惧催生了愤怒,我开始不明原因地嗷嗷乱叫,胡言乱语地骂起脏话来。
或许那个山顶离天庭很近,老天爷实在受不了我对女**官的确切形容,于是就派了个人前来搭救我。
金莲和他村里的小伙伴们本来是上山放狗的,无意间看见了山顶上有个傻B长得很像我,于是就上来了。最后发现还真是我。
我没敢跟他说实话,只是撒谎说我看见了一个女人,觉得像我师姐,所以才一路追来,追到山顶她就消失不见了。
我当时还逞强命令他们快点走,别管我,因为我要等我师姐。
金莲和小伙伴们面面相觑,并没有怀疑我说的是假话,而是主动告诉了我另一件事情。
“你肯定是被狐仙给迷住了,咱们这儿有时就闹妖,都死过很多孩子了。好在不是晚上,要不然你就死定了。”
我一开始并没感觉到害怕,但听他们越说越玄,再加上周围冷风嗖嗖,我就真有些怕了。
我跟着他们下了山,他们叮嘱我说千万不要回头。我笑他们太胆小,但最注意别回头的却是我。
金莲家的火坑我真的睡不惯,半夜翻个身都能把自己摔醒,往往一觉起来浑身上下哪哪都疼。金莲妈妈知道后,在睡觉前给我特地加了几条厚棉花褥子,但效果不大。我妈见我难受,于是她便就让我睡在她的身上。
我妈是个肥婆,心疼我才甘愿做席梦思床垫子的。可是仲夏时的闷热实在难受,到了半夜我妈就改了主意,把我推到一边不再管我了。
我现在总是闹腰疼,想必就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所以我说麻将这个东西真的很害人(受害的通常都是身边的人)。
农村的空气不错,山啦水啦都挺好,只是没机会看见野生动物。
我问金莲,你家这地方有狐狸么?
金莲说不知道,但估计是有的。
我说我想抓只狐狸,金莲说你要那玩意干什么?我说我想问问它们身上的味儿,都说狐狸很难闻,但究竟怎么个难闻我一直都很好奇。
金莲听我这么一说,也有了想闻闻狐狸的想法,于是我俩就上了山,开始到处找狐狸。
我俩边走边玩,狐狸的事也不太放在心上。走到山腰时,他说要拉个屎,要我回去给他拿些卫生纸来。我嘴上答应,心里却已经打定主意不管他了。
于是我独自下了山,想着他一个人光个腚没人管的凄凉情景就觉好笑。
快走到村子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了一个东西。仔细一瞧,我的天啊,那东西双耳挺立,面型如桃,长吻尖翘,毛色棕红,难道···难道它就是····
我是《动物世界》的忠实粉丝,所以立即确认那个东西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狐狸。
呀哈!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当时兴奋坏了,但却又不敢轻易做声,生怕会惊到它。
我小心翼翼地先观察了它一会儿,它正在警惕地觅食。我悄悄地向它靠近,打算要活捉它。可谁知就在我即将走到它跟前的时候,它似乎已经觉察到了危机,于是立即开口冲我喊叫示威。
“汪~~汪~~汪~~呜汪~~汪~~汪~~~~”
我愣了一下,听口音就明白了,它只是一条长得像狐狸的狗。
我大失所望,气的我捡起地上的石头去砸它。“小B!竟干骗本少爷!”
它撒丫子跑开了,期间还回过几次头叫嚣着向我挑衅。我学着它的叫声跟它对骂了一会儿,最后却是把我累个半死。
下午的时候,金莲从山上回来了。他跑来质问我为什么不管他。我撒了个谎,说本来我拿着卫生纸打算回山上去的,可是不知怎么就迷了路。等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又是在那个山顶上,后来折腾了半天才找到了下山的路。
我还说我也是刚到家,跟他是前后脚。
他居然就信了,而且还很担心我,问我是不是又被狐仙给迷住了。
我说当然啦,因为在那天下山的时候,我回了一次头。
金莲一听,觉得我有危险了,在踌躇了半晌后,他把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摘了下来,递给了我。“拿着,这个东西能保你平安的。很灵的。是我大姥姥求来的。”
我突然有点小感动,觉得自己不该老是骗他,于是我说:“我不要,我自己能保护自己。别忘了我可是会武功的。”
金莲把护身符塞给了我,说:“拿着吧,狐仙的法术很强,你不是它的对手。”
我看着那护身符,觉得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不过金莲的这份情,我记下了。
在乡下呆时间长了就觉得挺无聊的,电视就那么几个台,也没有游戏机,于是我便吵着要回家。
我妈的牌瘾很大,而且当时风头正劲赢了不少,所以也没太理我。
金莲的妈妈觉得我是小孩子耍性子,于是就劝我去玩他们家的兔子,以为这样就能打发我。
我是那么好对付的么?况且他们家的兔子和鸡鸭鹅狗猫在我来的第一天就都被我吓的不敢出来了,还有什么是我可玩的。
我不干,硬是拽着我妈要她带我回家。我妈也不干,耍起性子来比我还过分,她跟我说,你若是愿意走就自己走,半路被坏蛋给带走弄死也省心了。
说完我,他们就又把桌子放上搓麻将了。我气的没招,一个人盘腿在炕上生闷气。
金莲的妈妈觉得这不太好,于是就叫金莲来陪我玩。
金莲爬上炕来和我逗了逗,我心烦没理他。他见我真在生气,于是想了想,说:“哎,你洗过太阳浴么?我带你去。”
我当时没听过什么叫太阳浴,觉得新鲜,就说好。
孩子就是孩子,一听到有新鲜玩意就马上不想回家了。于是就这样,金莲拿着两条毛巾,带着我走了。
我还以为太阳浴有啥了不起的呢,到了那里之后才知道,就是一个像水库似的地方。旁边还有一些闲人在钓鱼。
我问金莲:“这就是你说的太阳浴啊?”
金莲说:“对啊,这还是我给它起的名字呢。”
我当时就对他起了杀意,只是因为周围还有人才没有对他下手。你他妈的,你给它起个名叫太阳浴就害得老子陪你走半天的路,你若是给它起个名叫天池一方,我是不是还得认为这里有桑拿三陪呢?!
“来吧!”金莲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见我半天不说话,拍了我一下,然后脱掉衣服裤子,甩弄着毛巾向水边跑了过去。
他看起来很开心的样子。
我蹲在旁边看着他在水里游来游去,一开始觉得挺无聊,不过后来感觉好像还有点意思,于是也就脱掉了衣服裤子,跳进了水里。
水面是温温的,水里却有些冷,不过还是能忍受。
我俩就跟快乐小2B似的玩了会儿水,实在累了就上了岸。
当时正是晌午偏后,阳光照在身上确实挺舒服,尤其是水珠在皮肤上蒸发暖而又痒。
金莲问我感觉如何,我说还好,挺不错的。我似乎明白了他把这里起名叫太阳浴的真正意义。一切都是纯自然而然呗。
金莲又问我渴不渴,说这里离他家的果园很近,不如就去摘些果子来吃。我一听觉得不错,于是就跟着他去了他家果园。
他家的果园挺大,他叫我想吃什么自己去摘。我问他说有榴莲么,他说榴莲是啥。其实我也不知道榴莲是啥,只是看多了香港电影才想要的。
我俩走进果园,沿途摘了些梨。走着走着,我看见前面有一个吊床挂在两棵果树中间,于是就跑了过去,先占了位置躺了下来。
“帮我悠,帮我悠。”我开心地吵着。
金莲笑呵呵地推着我,我躺在吊床上吃着梨,看着整座天空飘来荡去,感觉异常自在。我晕晕乎乎地闭起了眼睛,享受着周围暖洋洋的空气和诱人的梨香。
金莲似乎累了,他走到一边坐了下来。我听着他吃梨的动静,就知道他没有走远。
这时,他突然问了我一句很像大人的话。他说:“再过十年,你会忘记这里么?”
“不知道。”我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才算准确。“你咋想问这个?”
金莲说:“我觉得你挺了不起的,又会武功,又啥事都懂,长大后应该会有出息,肯定不会再在这里的。”
我搞不懂金莲这话是什么意思,也搞不懂他当时是怎么想的。不过我却有些小感怀。
原来我说给他的那些谎话,他都当真,并且对我抱有一个很高的期望。
都说撒谎是可耻的,其实不然,撒谎并不可耻,可耻的是你给了人家一个假的期望。但如果日后能够实现,那么你的谎言其实就是对人家的一种承诺了。
我没敢再说话,闭着眼睛假装睡着了。
如今十多年都过去了,我一点都没有忘记那里。有时做梦还会回到那个园子,躺在吊床上荡来荡去的情景。
后来,金莲的爸爸由于工作上的原因,99年他们一家去了锦州。一晃便是现在,也不知不觉中就断了联系。
金莲现在在做什么我不知道,应该工作了或是成家了。愿他一切都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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