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卫府,议事厅。
侯爵坐在厅内最高的座位上,面无表情,目似利剑。大厅的两侧站着仆人,一字排开,俱都颤颤巍巍的沉默着。而地上,跪着一名形容枯槁,面色苍白,头发蓬乱的中年妇人,她低垂着头,戴着脚镣手铐。
众人看得清楚,这妇人就是打扫花园的仆役之一,也是在府内工作十几年的老人了。
大半夜的被拉起来,不少人本来还带着几分困倦之意,一见这阵丈硬生生吓醒,那些与妇人熟识的人更是心里一个咯噔,不知她怎么就犯了重罪。
侯爵坐在上位,下方无人敢窃窃私语。
“你好大的胆子!”
侯爵对那中年妇人说道,清脆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的感情,仿佛再说一件很寻常的事情。
“······”
中年妇人沉默不语,只是低垂着头。
“为什么?”侯爵问道。“他们开了什么条件?”
“是我对不起您。”妇人连磕好几个响头。“求大人赐我一死吧。”
“红玲待你不薄。”
侯爵看着妇人,锐利的目光仿佛要刺到她心里去。
“我对不起红玲······”听到红玲这个名字,妇人身子一颤,随即泪如雨下,哽咽着低声道:“是我鬼迷心窍······”
鬼迷心窍?侯爵怒极反笑。
“药是谁给你的?”
“没有人给我,是我自己做的。”
“你还有同党吗?”
“没有,只有我一个。”
“地图你交给谁了?他现在在哪?怎么联络他?”
“不知道。”
“他给了你什么?”
见那中年妇人答话遮遮掩掩,加之夜深,侯爵终于失去耐心,叫道:“邬乐和!”
“属下在。”
一个颇为妖艳的男人站了出来,看起来三十好几,一头长发梳得立整,面容妖媚异常也不知是化妆化得还是说天生异质。这人着实是个异类,在这种场合,其他人连口大气都不敢喘,唯有他笑不嘻嘻的没个正行。
侯爵淡淡道:“五分钟,我要她把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地吐出来。”
“绰绰有余!”
妖艳男人咧嘴一笑。
侯兴昌正好站在邬乐和身边,见了这妖艳的笑容心头一寒。
侯爵手底下凶名远扬的人不少,但凶名最盛者有三,铁修罗秦尚、血苍鹰曹鸿、粲然鬼邬乐和。而三人中凶名或者说臭名最盛的粲然鬼邬乐和,他的声名甚至响遍全国!粲然鬼邬乐和是刑罚之道的集大成者,精通古今中外、历朝历代的酷刑,论起折磨人的手段可以说是当世第一,再没有哪个人能比他更清楚如何使人痛苦,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于他而言只是基本功罢了。
粲然鬼邬乐和最出名也是让他真正名满天下的一桩事迹,鬼盗夹谷伏法一役。
十一年前,横行天下的鬼盗夹谷在淮阳落网,此人桀骜不驯,诸多刑法加身而不惧,当时一个酷吏以妻子家人胁迫他屈服,他反而大笑说让我也参一脚。而当夹谷的事迹传出后,天下的游侠反而更加敬重他,认为他是个不惧**的英雄。
夹谷入狱前曾经命令剩下的人四处散布鬼盗宝藏的消息。
为此,夹谷的属下及一些游侠甚至集结起来,数次冲击大牢,企图将他救出,再度横行天下。
夹谷三次被救出,又被抓了回来,侯爵却迟迟不肯下令处死他。
侯爵命令酷吏不管用什么方法务必让他服法。
鬼盗夹谷拥有卓越领导才能与极强号召力,在游侠中具有颇高的声望,单纯将他处死,并不能影响其在恶徒心目中的形象,搞不好甚至还会激发恶徒的愤慨之心,不仅得不到打击犯罪的效果,反而激励了恶徒们。
夹谷第四次被救出时,侯爵终于顶不住上方的压力,准备处死夹谷。
这时,尚是一介白身的邬乐和向侯爵自荐,说若是自己的话一定可以让鬼盗夹谷屈服,并立下军令状,如若不成提头来见!
而等到他行刑之时,刑罚史便翻开了新的一页。
行刑当日。
邬乐和先是让人搬来一张大大的办公桌,又命人去市场买来一个足有半人高的落地花瓶。他把落地花瓶摆在办公桌的旁边,命人将夹谷衣物拔光锁在办公桌上,自己则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一个工具袋展开来。
那黑色的袋上插着一溜奇形怪状的工具,锤、刀、钳、斧、叉、剪、镊、钎等等,细数下来居然有六十四件之多。
众人屏息静气准备看他如何动手,邬乐和突然褪下上衣,赤着上身,也不见他动手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夹谷看,从头到脚,不漏一丝细节。
十几分钟过去了。
邬乐和还是在那里看,夹谷仍在叫嚣,场上众人有些坐不住了。
须知,那次处刑是借助教会的力量全国直播,一旦出事,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侯爵都会沦为笑柄。若非是侯爵在那压着,一些人几乎忍不住派人去催促了。
半个小时过去了,邬乐和总算是看完了。
他动了起来。
本来昏昏欲睡的众人凝神看去,却见邬乐和伸出双手,在夹谷的身上摸了起来,从脚到小腿,从小腿到膝盖,一直往上就连股下诸物都没有放过,细致入微的摸了一遍又一遍,时不时还在夹谷的身上身上敲打**。
见状,场上众人顿时坐不住了,如果不是侯爵再三严令,早有人冲上场将邬乐和拿下与夹谷一并斩了。
而夹谷,他还在叫嚣,宣扬自己做过什么,自己的宝藏藏在了哪里哪里,想要的人自己去拿什么的,当真是好不嚣张,直看得台上众官目眦欲裂。
一个小时过去了。
突然,邬乐和收手,一改之前的面无表情,笑靥如花。
邬乐和从众多的工具里挑出几把插在办公桌上,也不管夹谷的污言秽语,抄起一把小刀,刀光闪烁,于电光火石间将夹谷手脚筋尽数挑断,待到事毕,台上台下大部分人包括夹谷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当邬乐和解开脚镣手铐时,众人才诧异的发现夹谷的手脚筋都俱被挑断了。
众人注视着邬乐和笑颜,这时他们心里才生出极度不详的预感,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成为自己一生的恐惧,他们如此意识到。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邬乐和的笑颜就像是具有某种魔力一般将他们的视线完全占据。
小刀刺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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