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阳光明媚。
明媚的反面,是一个死鱼的眼神、双耳上堵着耳机,终年只有一套同款的运动服示人的林某某同学。与往常一样,少年无精打采、双手插在兜内在校园行走着。
林荫道两边是清风吹拂的树木,以及校园各种活动的海报牌。大概少年对其母校的印象就止于此了。
他是一个不注意现实环境的人。
多年的心理『调节』生涯,让林夕何能漠视发生在身边的一切,被压抑的感官甚至称得上迟钝。
即使如此,林还是觉得今天有点不一样。眼角余光隐隐将三两成群拿着凳子集合在校园空地的学生包括在内,他们在干什么?
余光他们交头接耳,傻笑兮兮的样子,嘛,反正是现充做的事了和我无关。
想到这里,习惯把自己的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以企图打消自己的存在感(一路上还是有人惊异着林夕何的身高)。存在感这种东西分为主观客观,一是自己觉得,二是别人觉得自己觉得。这个何解?也就是自己感觉自己存在,第二种是别人感觉你存在(这里的存在感就是一般意义的存在感,不是林夕何哲学上的存在感)。像林夕何这么一个交障,在别人感知存在感的时候会觉得十分的不自在(被注视或者幻想着被注视),那么怎么办呢?我们知道,我们是不能改变别人心里在想什么的,比如『哇,这谁?好高啊!』,不能从根本上去除别人对你存在的感知。但是,至少我们可以压抑自己的感知,在紧张一刻忘记自己的存在,去想想别的东西,假装自己很充实。从而从自身迫需存在感得不到满足的空洞里,挣扎出来。我不能满足这个空洞,但是我可以远离啊。是以可以解释宅男之所以喜欢整天看动画打游戏消磨着一天又一天。因为在『忙』的时候,很容易忘记自己的欲望还没有得到满足,搁置了,遗忘了就不会痛苦了。而在独自走在人潮中,道道目光,尽管不经意都能让他们紧张的腰杆都挺不直来,僵硬了,我们可以选择暂时忽略我们精神需求这个问题,想个别的东西思考什么问题,自认为自己很充实,尽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客观的视角还存在,还是那句话忽略了就不会痛了。而『初学者』或者会觉得走着路思考什么的实在太蠢了,往往注意力不集中又沦落到众目睽睽下肩膀颤抖的恐惧中,其实吧,练练就行了。假装思考的重点不在思考,在假装。那时你就会发现,你会忽略周围环境到恐怖的程度,大脑充满至大脑空空(这是一个境界了),有时看着棵树能撞上去也不一定。
林夕何对此熟练。非常熟练。
『番茄炒蛋的美味可以加陈醋,一定不是恐龙灭绝的理由~』
ukim甜美的声音从耳机里泄露出来,随之还有『林夕何,林夕何』的叫唤。
感觉有人搭上他的肩膀,林夕何迟疑了一下,回过头,只见是一张笑起来现充死人不偿命的脸。
林夕何的卧蚕堆了一下,心里设起十二道防备。
盖因来者实在是不好对付的不速之客。他身穿白色衬衫,一头短碎发,长得不是什么大帅哥,胜在有一种如沐春风的阳光笑容,眯眯眼。
他自来熟地说道:“林兄啊,最近小生又作了一首绝句,你要不要赏识一下?”
看着李少白嘴唇蠕动,戴着耳机的林夕何当然不知道他说什么,迟疑一下才摘下耳朵,刚一摘下就后悔了,只听:
“见雪-李少白。”
“江上一笼统,井上黑窟窿。黄狗身上白,白狗身上肿。”
“怎么样,写的还行吧。”李少白眯着眼,温煦地说道。
林夕何是拒绝的,他一脸嫌弃,想着这什么破诗,不对仗,韵律又不通,从未听过这么烂的诗!是打油诗么?
“恕我直言,作为古体诗是很烂的。”林夕何小声说,“不过读起来意思倒是……不错,这种直白通俗的诗句,说不定撇开古典诗体能开创一个不错的诗词流派,李氏……打油诗?”说着,林夕何眼睛转了转,像想起什么重要的,灵光一闪而过。
只见李少白满面春风,儒儒雅雅,“林兄指点的是。”
后来,林夕何才发现这也是抄袭的作品,一首打油诗,但不是唐代,也不是宋代的,是以因为李他专门熟读的唐诗大全派不上用场了。还以为这么直白的诗不会是抄袭了吧?识得的诗并不多,和惯性思维让林夕何这次判断失误。
“不知林兄为何还得悠哉游哉?不知道班群里发布了那个消息?”只见李少白在林夕何身边步伐矫健,又搭话道,不是他那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如此速度还以为他在竞走比赛呢。
“……”林夕何瞥了一眼两人的步伐,虽然李少白赶路似得,林夕何尤散步似得,只是他的腿长,在第三视角看到两人李少白在旁竞走,林夕何步伐悠悠,两人最后的速度竟还是一样!
“……所以说,班群里说了什么。”林夕何说。
李少白尽情让笑意延伸他的嘴角,“林兄不知?我等一班之长艾特了所有人。”
“hehe……”班群?林夕何一边嘴角丧失地裂开笑了一下,应该像他这种,班群什么的不是永久屏蔽在列表角落里,就是压根没进群吧?
“既然林兄有何不知,”李少白顿了一下,“消息其实就是……”
“李白!李白,”李少白顿了一回首,只见是身后几个漂亮(对于宅男相对定义)的妹子紧追上来,主动的,林则默默杵着当什么都没发生。
“呼——”几个可爱(还是有且不限对于死宅的相对定义)的妹子扶着膝盖,像动画里可爱少女才有的现充的姿态,呼气,“等等我啊,李白。”
“是啊,李白。”
“师兄,那个你好。”
李少白面色微微一变,维持万古不化的明媚,“哦,几位姑娘别来无恙啊吗。”
几个少女噗嗤一笑,围着李少白想要交谈。
“李白,你在和我们说说古文学习吧,你真有才。”
“哎哟,现在高考古文占的比例越来越大了。”一个少女抱怨道。
“对了,她是我高一的堂妹,妹妹,叫李白师兄……呃,其实李白的本名是李少白师兄。”
“师兄你好。”这个短发娇小的可爱妹子在李少白阳光洒脱的光辉外表下羞红了脸,冲他羞赧地点点头。
他们一边走向楼梯一边说话。
林夕何……
前文说的李少白在女孩儿里人气不错,这是不假的。
“我们边走边说吧,向班长催的挺急的。”
“是,说起来有点奇怪,我们班什么时候开始一定要所有人到齐才出发活动了?就算是迟到的人也能在地方找到班级吧。”
林夕何在旁默默吐槽了一下:还真找不到。
林夕何心里有点明悟,似乎今天不是普通上课一日,要做什么活动来着?
对了,此刻尤为脚长的林夕何,步伐却出乎意料的慢,慢慢落后于几人,继续做他的透明人去了。
“那个,那位是……”作为在场唯一对林夕何不眼熟的师妹,小声地发问着,李少白也是同时醒觉,回过头,“林兄?为何不快快跟上?向小姐的消息就是要我们快点在班上集合啊。”
几道视线打在林夕何身上。林的两位女同学看着他的目光是若有所思。林夕何的眼神狡黠着,“你们就先走吧,我得先去个厕所,暂别了。”说完,匆匆向左面楼梯口走去。
教学楼有两处楼梯,一是校门方向的右手边楼梯,同学一般走这里的多;二是平时基本没有人经过的左面。当然不计算林夕何。
李少白迟疑一下,颇有感染力地向林夕何招手,“好吧,在座位等你!”真是令人心里舒服的作风呢。
“……”
“那个方向是女厕吧?”师妹只是『童言无忌』地说出真相。
一个同班女同学兼小师妹的姐姐,轻敲了敲她的头。
“那个,我说,我不是不想理林同学,只是我觉得……”
“孤僻!孤僻是吧,我也觉得……要是和他说话不理会的话会好尴尬的。”另一个女同说。
“emem。”李少白依然勾着嘴角挂着他招牌式的微笑,用鼻腔发出调解气氛的轻笑,“我们说到哪里了?文言文,对,文言的学习。”
“要学习一样东西首先要知道它诞生发展的根源。”
“我敢肯定,古人著书立说都是为了排解自身的苦闷,就是娱乐,这个,到底怎么娱乐呢……”
这时两个女同学掩着鼻口,一副『讨厌,又来了』的样子。
“没错,就是工口。别看古文说话都文绉绉一本正经的样子,其实骨子里……”
“以前娱乐方式很缺乏,而从人类学上来看,人类有一种需求几乎是天生而来、无法枯竭的,这也构成古人写文学的根源动力。那就是工口。”李少白大义凛然说。
“你们别光看教科书上『精选』的,剔除了工口的几篇文言文,其实大多数古文都是不得志文人作品,官方正经的文学才是少数,历来文人墨客都是好色成性者,比如说其中代表《聊斋》吧,你们看过原文了吗?”
“……我们这些学习者就应该贴合作者当时的心态,以工口之心学工口之文采,事半功倍。”
“工口是全人类追求的东西,是以即使我们生活的时代相差千年,一样能为一颗相同的工口炽热之心而感动着……”
“师妹你别不信[李少白在师妹面前摊摊手],比如我举个例子,袁枚《子不语》中拿出一句:彼可淫也。看起来文绉绉是不是,其实翻译为现代文就是:她值得调戏,或者有调戏她的价值,是不是文学性严肃性下降到谷底?[李少白挽着羞红师妹的肩膀]没错,文言文的实质就是:用最文雅的字眼,描述最工口的事迹!……”李少白挽着小师妹,演讲时空着的手在指点江山,得出结论时眼里全是被自己感动的星芒……
李少白几人有说有笑有调戏地上了二楼,林夕何则把眼睛掩盖在低头的阴影里,独自渐行渐远。
「现充……吗?」
「可恶,我才不羡慕期盼什么呢,一点都没有。」
「因为我是梦……」
当林夕何走到一楼最末尾的一个教室时,在楼梯口传来轰隆野猪下山般的响声,还有呼啸:
“林夕何同学!你在哪里?!”
「充?」林夕何惊异地睁睁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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