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没没有。”桓素衣说着摇摇头，感觉还不能表达她的心情，举起手否定地摆着。
“……”林夕何有点皱眉，不是对于『没有』，而是他觉得桓素衣的态度有问题。
不是回忆着说没有，而是思考后说没有。
“……啊不，先别全盘否定，这个梦境中的地点、发生的事情，那个老人、还有尸体，请问你在现实中有什么印象。”
“没有，完全没有。”桓素衣看着林夕何，侧着脸摇摇头。她的眼睛好大，睁起来否定就更明显了。
“……没有任何一点地方的印象，不知道梦中的老人是谁？”林夕何不信道。
“哼，我才没有去过那种地方呢，我来自大城市，看到的东西也一点都不认识！”桓素衣叉着腰道。
“……那是不可能的，”林夕何有点为难地挠挠头，“反复性的做梦就是因为这个假设影响潜意识太深，对于假设背后的真正事物本身执念太深了。”
“说没有就没有，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烦？或者谁知道你说的是正确的？或者你认为的梦的成因也仅仅是一厢情愿而已。”桓素衣说。
“……”林夕何没有反驳。
有没有一厢情愿林夕何不知，因为的确，人为什么做梦在科学界还没有定论，各执一词，人们只是选择了自己比较愿意接受的解释去相信罢了。
当然，这不代表林夕何研究错误。根据他按自己理论帮了很多人的经验这一点上，即使理论不对方法也可行嘛。
“素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不要胡搅蛮缠了好吗？你要听林夕何的做，好好回忆一下你的梦和现实有着什么关系。”向梦说。
“哼。总之，我不是那种地方的人……”桓素衣别过脸去。
“……对了，这种梦的原因往往不浅显，或者说梦境的成因都不浅显。你好好想想，你的小时候去过什么地方？特别落后的？放心，我绝对相信你是大城市的人。”察觉桓素衣似乎有种异乎寻常要维持她『完美』形象的动机，林夕何配合着她的心意，说，“是记忆，只要是一段记忆就行了，多细小的记忆凡是在意的也可能会成为诞生一个梦境的诱因。”
“小时候？为什么是小时候的记忆？”桓素衣问道。
“似乎你没察觉你在梦境中的年龄呢。”林夕何说，想了想，“嗯……三岁吧？差不多。所以很可能，这段记忆是在你幼年是发生的。”
“三岁？？我有这么小吗？”桓素衣睁大眼睛说，对于这个事实后知后觉。
“幼童的素衣？”向梦则兴奋地抓着林夕何的胳膊，“怎么样？怎么样？那时的素衣是不是超可爱？”
“是……啊，才没有。”嗯？我什么时候学的像桓素衣一样心口不一了？林夕何说着，突然用手袖擦了擦口水。
“啊！你在干什么？恶心！太恶心了！”桓素衣谩骂道。
“啊咧~卡哇伊，那时的素衣肯定卡哇伊了~”向梦花痴道。
这是一种视角。人们从出生就用机械固定的视角看着大千世界，对自己和外界进行简单的分类，比如这世界有我，有父母，然后有小朋友，有青年人，中年，老人等。有学生，有工人，有老板。他们很少意识到自己也只是普罗大众中渺小的一员，自己是在成长的，并非一成不变的机械存在，总有一天自己也会成为青年，为人父母，步入中年，总有一天自己不再是学生，也要上班，打拼，再也不是以前的悠闲了。再到晚年，有些人才后知后觉，原来自己也是老人了，老人不再是自己眼中一种简单分类，他确确实实存在，和这个世界。
自己一直在变，变得年长，变得职业不同，而眼中依然还是简单将人类分为小朋友、青年、中年，老年。这样就是心智发展跟不上了，有害处，真正正确看世界的视角是，发展的，运动的。只有有了这个视角，才不至于自己碰壁时才恍然世界运转是这么回事，可以在此之前先把墙壁绕开，才能变得不那么自我中心。
林夕何顿了顿，才说:“既然你是那么幼小，会不会是什么童年阴影，啊这里说的阴影是对当时你影响很大但以后渐渐把事情淡忘的一种心理影响。……嗯，从你梦中那种地方来看，的确不太像现在的中国还存在的极度偏僻封闭，会不会是你小时候恰好看到你爸的老『录像带』，等等影视制品，当时你的心智可能不能理解，不知道恐怖为何物，但是这种录像啊，像港僵尸片的氛围很可能影响到你的心灵，这个影响将是长久的。”林夕何想起小时候瞄的几眼，正好是老版的午夜凶铃电影，记得男主角跳下井里淘事情的情节，加上画面氛围随时会钻出屏幕的诡异，时至今日一想起整个人还是会不好起来。所谓『氛围』，对小孩子的心理影响真的会很深。
桓素衣皱着眉想了想，然后舒展开来，“我真的没有关于那个地方的一点点回忆。还有，你说的太夸张了，什么会影响，要是真的是我这么小的时候，不能理解的，而且就连留下的一点记忆都消失了，又谈什么影响呢？”
林夕何摇摇头，“你错了，这种影响真的会很大。”
“是么？”
“首先，记忆是不会消失的，会的只是『记不起』，这两个是完全不同的概念。而记忆会去哪里呢？到潜意识深处。潜意识就是人类『本我』的地方，是欲望，是动机，所以任何一点点进入其中的思绪、有情绪影响的记忆，都会对这个人的行为产生很大影响。就拿你这个情况来说吧，你不理解所看到的情况，但是那种氛围，已经在你的潜意识落地生根了，将会对你的生活造成很大影响。结果可能就是你反复发作的噩梦？等。”
桓素衣点点头，“看来是我以貌取人了，想不到林夕何你长得不怎么样，说起道理来倒是一套一套，就是不知道是否是真理。”
林夕何一垂头。
林夕何抬起头继续说着，“天下只得一家『存在感』，是驱使人行动的唯一源头，但是每个人的实现存在感的准则却千变万化，有人明显点，有人隐晦的，有的甚至扭曲，这是后天在潜意识的影响。”
“可以说，今天的你之所以是你，完全是潜意识的决定。”林夕何说。
『啪』，玻璃四碎。
两人转过头去，只见向梦有点愣神，发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自己把喝水的杯子落在地上。
“梦你怎么了？”
“啊……有点走神了，抱歉，我去找扫帚来。”向梦勉强地笑笑，向保健室外走去。
“……”林夕何略有意味地看着向梦离去的背影。
✘✘✘
“事到如今，想要解决问题只有两个途径。”等三人都聚集在保健室，林夕何盘在他的床位对两女说。
“哦，是什么啊？周公同学。”桓素衣说。
“素衣好香啊~给我抱一下好不好？”向梦在一旁说，也在床上的她的手不断想环着桓素衣的腰，一直被她挡开，向梦也会一脸萌豚。
“第一，排解，也就是分析你的梦境，找到你这么在意的原因。这个梦境总体是个恶梦，凡是恶梦就有恐怖点，由这个点牵引出一条丝线跟随它找到背后的深层含义。也就是为什么你这么怕它，怕那个地方，怕里面的人，怕那个尸体……”
“抗议！我才不怕！我反复做的梦才不是因为惧怕，这也不算是恶梦。是不是恶梦只有当事人才明白吧？”桓素衣举起手说。
“素衣抗议，我也抗议！”向梦也来凑热闹。
“……你这样我很难做的。总之，要在梦境找到和现实对应的事物，找到它，弄清来龙去脉，可以问的清楚，这个心结就会迎刃而解。”
“总之我才不觉得这个梦有多恐怖多困扰就对了。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克服了。”林夕何说了看着桓素衣，“再做这个梦，我会在侧支持辅助你，正面怼它，面对这个梦境，完全克服它！”
“诶？这、这个方法好！”桓素衣握着小拳头，击打一下空气，装作振奋道。
“……素衣，你的身体在抖。”向梦说。
“才、才没有！”桓素衣说，转过头，“嘿！来吧，林夕何，再做那个梦！”
“……我是可以完全复制你那个梦，让你重复经历它。”
“重……复……”
“怎么了，不行吗？”林夕何说。
“才、才没有的事！哈哈哈，哈，那么，我们开始吧。”
林夕何要躺下，“等等一下！”桓素衣突然喊道。林夕何的上半身维持在要躺未躺的凝固状态，疑惑地看着桓素衣。
“你……那个你说你会在梦里支持我？”
“……嗯。但是梦境发展基本和原来的一样……”
“好！”桓素衣都没听完，“那好吧！我勉强允许你跟随我。”桓素衣掀起被子，哗啦全盖在身上。
“……”
“素衣，没事的哦，你一定可以克服它的。打败，打败它！”向梦牵着桓素衣的手。
“你下去。”『啪』又拍掉她不断揩油的手。
“你类似睡觉的状态就可以了，我会把你引进我的梦……”
『唰』桓素衣突然起来，把两人间的空间用帘布分隔开来。
“……”
“然后就是我照着你的恶梦设计的预设梦……”
——好黑，又是那条山路。
林夕何出现在原地，而不远处是桓素衣。
小桓素衣走路还是跌跌撞撞，但是她的行为却有一个方向了。
“林夕何，你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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