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花、糖与白猞猁》 听村里的老人说,在西边的那座山深处,有一座早已荒废的神社,早些时候那里曾供奉着一位山神。
不过不知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神社不断被不明身份的人恶意破坏。
人们非常害怕那些人,因此去神社的人越来越少,直至无人问津。
渐渐地,那里便荒废了,神社就像是垂暮的老人,在被病痛折磨到体无完肤之后孤独地死去,空留一具残骸。
不过在死去的神社前面,屹立着一棵巨大古老的樱花树。
据说在这座神社建设初始,这棵树便存在了。
几个成年男子都抱不拢的树干粗大结实,呈现出一种非常旺盛而健康的深褐色,数不清的枝桠精神抖擞地伸向广阔无垠的碧空,仿佛要将天幕刺破。
这棵违背了樱花生长规律的樱花树每逢花季便绽放出一朵朵粉红色的花朵,成千上万数不清的花组成了就像是被那些树枝勾住的樱色的云朵。
樱色的云在一片碧绿之中显得非常显眼,粉与绿的完美交织成了这座山引以为豪的标志。
于是各种各样关于樱花树和神社的故事便在不经意间流传开来。
有人说这树便是山神的化身;有人说樱花树有自己的精灵……
不过这些对于现在的白猞猁和小湖来说并不重要。
因为这里是他们相遇的地方,也是让后来他们命运交叠的开端,这就足够了。
小湖是村里一户猎人家的孩子,由于他的父母对于这个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孩子倍加宠爱。
他就像一颗胖乎乎软绵绵的糖,带着婴儿肥的小小身体十分惹人喜爱,柔软的栗色发丝遗传自他的父亲,当他可爱的小脸满带期盼地看着你时,恐怕任谁不忍心拒绝他吧。
他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宠他爱他的父母必定会竭尽所能满足他。
不过这个孩子貌似并没有因为父母的宠爱而愈发娇纵,反而比别的小孩子胆小许多。
不过就在昨天,他惊喜地从父母那里得到了一罐用小巧漂亮的玻璃罐子装着的满满的金平糖。
圆滚滚的小小糖豆上有微微凸起的小棱角,或金或白的颜色使其看起来就像小星星一样。
半透明的糖果安静地躺着小巧的玻璃罐子里,在透过罐子照射下来的阳光中释放着圆润的光泽。
可爱的身形和香甜的气息完全能够在一瞬间完美地蛊惑小孩子的心。
他高兴极了,紧紧地抱着玻璃罐子不愿松手,好在那罐子虽然说是玻璃质地但仍然很轻,对于小孩子来说并没有太大压力。
“坐在这里不要乱跑哦!小湖,爸爸一会儿就回来哦!来,乖儿子,么一个!哈哈,真乖!”有着古铜色皮肤的男子温柔地拍拍自家宝贝的小脑袋瓜儿,对坐在石头上的宝贝儿子说:“那么爸爸走啦,要乖乖的哦!”
“嗯!”小小的小湖抱着玻璃罐子,毫不掩饰眼中满满的崇拜。
在小湖眼中,爸爸一直都非常强大,他无所不能,而且爸爸还会魔法,他总能在任何角落变出好多好多小礼物。
儿子的崇拜让父爱泛滥的爸爸显然非常受用,于是他不禁伸出手去捏捏宝贝那张圆嘟嘟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我走了,一会儿见。我把小黑留在这里陪你。”
趴在石头边闭目养神的大黑狗闻言只是动动耳朵,非常淡定且懒散地打了个哈欠。
爸爸的背影在小湖的目送下渐渐远去,于是偌大个林子里只剩小小的小湖和那条看似高冷的小黑。
这里绝对安全,也绝对安静,偶尔能在树旁的灌木丛中瞄到一两只灰色的影子,那是野兔。
身旁小黑睡得正香看似散漫,不过如果小湖有什么危险的话,它保准会一瞬间从地上跳起来给你一口,高冷变疯狗。
小湖举起玻璃罐子对准从树荫间撒下的阳光,金色和白色的小糖果在阳光下散发出更为诱人的光泽。
他仰起头,近乎着迷地看着漂亮的糖果,恍惚间,他在视野边缘看见了几抹靓丽的粉红色。
“……?”
那是,花瓣?
小湖愣了愣。
忽然原本趴卧在地的小黑噌得一下子窜起来,双耳直立,怒目圆睁,布满锋利犬齿的口中不断溢出一阵低吼。
紧接着,一道洁白的身影如闪电般从不明方向横飞而出,飞速踏过那几片尚未落下的花瓣随后轻快地落地。
它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流畅无比。
那是一只猞猁,体态极为优雅。
与正常猞猁不同的是它洁白无瑕而非土黄色的皮毛和以及修长的尾巴,尾巴的尖端则有一星半点的月白色纹路,倘若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猞猁的两侧双颊各有微微下垂的长毛,耳尖耸立着白色的簇毛。
它淡漠地看着小湖和那只黑犬,耳朵不时抖动一下,或者干脆低下头悠闲地舔舔爪子,还没有缩回去的尖锐的爪让人顿时心生寒意。
然而小湖却对这只长相奇怪但十分漂亮的“大猫”非常感兴趣,他抱着玻璃罐子兴奋而又小心翼翼地一步一步凑过去,想要看看这只从始至终都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的“害羞”生灵。
忽然,白猞猁直起身子,不屑地瞟了一眼那个妄图接近自己的小孩子,目光在他手中的玻璃罐子上顿了顿,然后一转身将身影隐匿在林间小路之中。
小湖一愣,小孩子好奇淘气的天性驱使他去追逐那道雪白的身影,他浑然忘记了爸爸的嘱咐,兴奋地呼唤那只白猞猁:“大猫,等等我!”
小黑眼睁睁地看着一大一小跑进了丛林,急忙撒开腿追了上去。
而那石头则孤零零地站在原地,唯有那樱色的花瓣陪着它。
白猞猁的速度极快,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它始终都未曾消失在小湖的视线中。
小黑急得嗷嗷直叫唤,怎奈何那只白猞猁竟将自己的小主人越带越远,而且速度越来越快,到最后自己竟然都追不上了,于是它果断一转身朝着大主人的方向狂奔而去,希望他能够陪自己找到小主人。
至于找不到?小黑表示只要没进河里到哪他都能闻得到。
不知过了多久,白猞猁忽然脚下一用力,飞也似得窜上了一棵树,然后一转身消失在小湖的视野中。
“大猫!大猫!”小湖仰起头冲树上呼唤着。
忽然,在小湖身侧不知何时显现出一个陡坡,等小湖发现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身子一歪从陡坡上滑了下去。
小湖紧紧护住怀里的玻璃罐子,以至于自己细嫩的小手被树枝划出一道细小的口子都不在乎。
等到身体逐渐停下来的时候,小湖才慢慢舒展开被撞得生疼的身体,在抬起头的那一刹那,他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连话都说不出。
只见前方的空地上一座破败但不失庄严的神社拔地而起,古旧的围墙上依稀可见当年工匠精心雕刻下的美丽晦涩的花纹。
雕花屋脊接连着鱼鳞似得瓦片,虽然其中有很多都被打碎了,但是保存下来的瓦片整齐有序地排列着,依旧能够给人一种坚不可摧的感觉。
神社旁屹立着一棵挺拔巨大的樱花树,樱色的花朵仿佛云层附着,樱云之下是无尽花雨。
金色的阳光婉转于花从之间,流连那飞舞而下的花雨,在神社的雕花屋脊与瓦片上静静流淌。
肃穆,唯美,又有一种残缺与颓废之美。
哪怕是小湖这样的容易吵闹的小孩子,此刻也只能喃喃自语:“好漂亮……”
“不错吧,这里。”一个带着绵软鼻音的女童的声音闯入小湖的耳畔,小湖四下一瞧,在那棵樱花树的树枝上发现了白猞猁。
它的嘴巴一开一合,那童音便是从那里倾泻而出。
樱花飞舞间,白猞猁在小湖的注视下足踏花瓣悬浮行走于半空。
它依旧是那样高傲,可是它的目光却时不时瞟过那只玻璃罐子。
“好厉害!”小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宝贝糖果被这只猞猁盯上了,他兴奋地看着这只奇怪的生灵,“你是妖怪嘛?”
“哼,别把我和那些妖怪相提并论。”白猞猁高傲地一扬头,“我可是踏云猞猁,是这座山的山神。”
“好厉害!”小湖再此发出惊叹。
“觉得我很厉害的话,这个就充当贡品吧!”
话音未落,只见白猞猁的尾巴忽然嗖的一下子变长,然后径直伸到了小湖面前,尾巴一卷用不容置疑的力度勾走了那只玻璃罐子。
随后,白猞猁轻盈地一抬腿,踩着一片片花瓣消失在神社后面,正如它的名字一样 。
小湖愣愣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回过神来,知道身后隐约传来呼唤他名字的声音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的宝贝金平糖被抢走了。
他望着踏云猞猁消失的地方,眼中泪水越聚越多。
“小湖!没事吧!”
“呜……”看到爸爸高大熟悉的身影,小湖的眼泪终于止不住掉下来,一下子扑倒爸爸怀里哭诉:“呜……爸爸,我,我的糖被抢走啦!呜呜呜!”
孩子的哭声,大人耐心的安慰,以及犬的低吼交织萦绕在神社与樱花树间。
但是他们谁也没有看到,在神社的雕花屋脊上,有一雪白的身影优雅而立,一只前爪还踩着一只玻璃罐子。
那是踏云猞猁。
——————序·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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