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杜云觉得周围的人就好似一群厉鬼,他吓得头也不敢抬,双手支撑着地面,跪坐在地上,眼前只有众人的靴子。明明耳边满是嘈杂的人声,但当他心里那份狂热消失不见时,反而世界格外的平静。
自己干的什么事?如果是平民告到官府就要被发配,如果是宫中直接会被斩首。
后悔已经太迟了,金杜云首先想到自己应该编一个借口,比如喝酒喝多了,可谁在大清早空气清爽鸟语花香的时候会喝酒?或者就说自己只是开个小玩笑,自己向来对人亲切之类,但也说不过去,毕竟这世上还没有对人亲切所以向别人脸上撒香灰的汉子吧!
罢了,老子认罪伏法,把老子阉了吧!
老子还不是因为喜欢她,因为喜欢她被阉了也值了!他反而觉得自己大义凛然,倒难得有些侠客应有的气魄了。
“杜云?你不解释解释?”苏艺香的语气大概能想到她此时的样子。
“我……我……我……”说好的大义凛然呢?他一贯的这种唯唯诺诺的态度此时反而激怒了他自己,他抬起了头,从人群中一眼就看到了刘柠彩,她脸上带着厌恶,和金杜云目光相交的一瞬间,就好像脏东西一样马上就避开了,
“她说什么我都认,”金杜云自顾自地激动起来,想起了小说中的各种英雄人物,朗声道,“把我押送到师傅那里去罢!”
他听见了刘柠彩嘟囔了一声“吃错药了吧”,苏艺香凑上去与她低语了几句,皱着眉头,看看金杜云,又看看周围的围观的众弟子。
“好了,这里有我处理,大家散了吧。”
人群慢慢散开后,只剩下苏艺香、刘柠彩、金杜云三人,苏艺香才说:“杜云……”
金杜云还在胡思乱想:“你让其他弟子都散了,就不怕我狗急跳墙跑掉么?”他都忘了不久前自己想跑,单单刘柠彩就轻轻松松将他拿下,何况现在一旁还有个苏艺香。
“毕竟让这么许多人看见,这事我不得不跟掌门等前辈通报,但念你年幼,又是触犯,我会把事情说得轻一些,至多说你二人有所冲撞,你以后可不许了。这样可以么,柠彩?”苏艺香说完,转头看着刘柠彩。
刘柠彩抱着胳膊,看都不看金杜云,冷冷地说了声“随便”,就扭头走了。
苏艺香看着她离去,也没有追她,让金杜云站了起来,叹了口气说:“杜云,你这简直……”
她失望的样子让金杜云简直抬不起头来,他连抱歉这种话都说不出口了,苏艺香只能又说他:“罢了,这种事之前也不是没有过,以后你好自为之,但柠彩消气,恐怕要有些日子了。”
金杜云心里却自嘲似的笑了一声,消气?自己想做什么刘柠彩分明一清二楚了,她真的会消气么?金杜云可不这么认为。
从修竹峰离开时,站在吊桥前的守卫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对金杜云喊:“呀,回来啦?柠彩师妹找到了没?”
金杜云摇摇头,说:“找不到了。”
一路之上,眼前好像什么黑色东西遮挡了似的,只剩下狭窄的视野,昏昏沉沉,头重脚轻。经过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金杜云都不知道,就任凭双脚自己前行,随便怎样都好了。
反正都完了,自己怎么就信了那个老王八蛋的话?明明慢慢来,总有一天能与刘柠彩搞好关系,让她信任自己,让她了解自己……可这一切希望都破灭了。
就因为那个老畜生!
金杜云的愤怒越烧越旺,忍不住脚下越来越快,拳头死死地攥着,血液重新澎湃起来,但不同的是这次他不再是被情欲推动了,他向着幽雨峰跑去。
“咦?你……”墙壁后的杨鼎松听到了脚步声,就知道是金杜云来了。
“老畜生!老狗!”金杜云不等走到墙壁前,已经破口大骂开了。
“哈哈,”这家伙还在笑,金杜云血液一下子就冲上了脑袋,“你不会真的信了吧?香灰、苔藓、金疮药、胡椒粉、云脂膏配成了药?你真的撒了人家姑娘一脸?”
“废话!你这老**!”金杜云怒吼着,“你觉得这很好玩?你把我毁了!”
“谁让你这混小子说老子剑上缠的是老太太的头发?谁让你说老子名字俗气!”杨鼎松意外的表现出孩子气的一面,得意洋洋的说。
金杜云疯了似的拿起走廊中散落的石块向墙上砸过去,空荡荡的密道里传来咚咚的沉闷的回声。
“混蛋!你给我出来!我和你拼了!”这种话能从金杜云口里说出真是意外。
“我倒是想出来呢!”后面杨鼎松说,“你别砸!吵得很!”
“垃圾玩意,X你X。”虽然不能手刃此贼,扔石头还是让杨鼎松感到不痛快了,这多少让金杜云消了点气。他转而想到压在自己头上的那一片巨大厚重的乌云,他就不再想继续骂下去了,他摇摇头,无力地向木梯走去,他不知道外面迎接他的将是怎样的未来。
“喂喂?真生气了?”杨鼎松还好意思叫他。
“你就在这里慢慢死吧。”金杜云恶毒地诅咒他。
“慢慢死什么的……恐怕未必吧,”杨鼎松如是说,“但我要是你我就不会急着走。”
“不走?你再教我两招?”金杜云嘲笑道。
“老子没想到你会信,老子有点愧疚了,”杨鼎松的声音听上去既像是道歉又不太像,“你来给老子磕两个头,老子正经教你几招,算是赔偿。”
“我信你的鬼话。”金杜云觉得自己又不是傻子,“还给你磕头?”
“你废话真多,”杨鼎松有点不耐烦了,“不磕就不磕,叫声师傅,老子教你!”
但金杜云的拗脾气上来,哪里还管这些:“你以为你那些小伎俩别人想学,我就也想学?我金杜云是为了刘柠彩才练剑的!刘柠彩都没了我还学个屁!”他说着这些简直有些想哭。
杨鼎松沉默了,他不知道该再说什么,金杜云走到了木梯边上,抓住了湿漉漉的木头。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你听着,乌城醉花街有家当铺,招牌只写着当铺两个字,你去那里找老掌柜,对他说四个字:血影染月。”
金杜云压根不打算相信他的话。
“他会给你六颗血炼丹,那是我们血影宗的至宝,你想成为武林至尊,用这六颗丹就够了。”
“这丹又是什么做的?是泥巴和鼻屎么?”金杜云向上爬,哼了一声。
杨鼎松知道金杜云听不进去,自己也只是要说出换一份心安理得罢了:“血炼丹是血影宗秘传至宝,其效力比血影宗堂主服用的血砂强大的多。我只吃过一颗,你知道我在平阳峡大战三百武林豪杰,从此名震天下的事么?”
“没有,没兴趣。”金杜云爬到了木梯顶端。
“你拿到血炼丹,每年至多只能吃一颗,此药会让体内真气狂转,会将你血管炸裂的……”身后杨鼎松还在絮絮叨叨,但金杜云钻进了黑漆漆的洞穴里,他已经听不见了。
听见墙后已经变得彻底寂静无声,杨鼎松无奈地笑了一声:“混账小子,早晚老子要好好教教你对待长辈的礼仪。”
陪都虞洛,位居中原以西,如今早已没有了当初的繁华,但反而一种悲凉之感萦绕在城市里,伴随着前朝古色古香的大片木制建筑,倒别有一番韵味。
虞洛坐落在一片沙漠之中,土地贫乏,交通不便,连最近的云空山也只能在地平线处看到一个芝麻大的小尖,这种地方如果不是前朝旧都,恐怕连人都不会有了吧。外面围着的城墙久经风沙捶打,年久失修变得连石头的纹理都磨平了,城里虽然倒还有与西域的集市,但城北大片破旧废弃的宅院,只剩下断壁残垣,很难想到百年前这里的豪门大户曾过着何等奢华的生活。
为数不多还完算完整的院子,也不过住着一些疯疯癫癫的遗老遗少,瞪大骇人的眼睛,躲在门后盯着走过的人,随时都会发出一声乌鸦似的叫声,逃得无影无踪。
一男一女听到了其中一扇门前,抓起兽首的门环,扣响了大门。
二人身上穿着藏蓝色的袍子,白色的领口和袖口,上面金线绣着龙凤纹。
男人个子虽高,但形体消瘦,虽然配着长剑,但一副文弱的样子,一旁的女子模样甜美大方,样子却也有些苍白憔悴,不时面带担忧地看着男人费力地咳嗽。
破旧的宅门吱呀一声被拉开,门前站着一个面貌凶悍的戴头巾的汉子,他看看二人,也没说话,示意二人进入。
院子里看来已经收拾过,并没有外面那般破旧,但有些阴森森的。走过门前的影壁,正面便是一个走廊,廊上坐着几个样子各不相同的男人,有的英俊无须,穿着干净的白袍,抱着剑靠在柱边,有的短裤短衫,浑身脏兮兮,一把乱胡子,正拿着大斧在磨刀石上沙沙地擦动。
男女并没有停下来,继续向前走着。走到一个小院前,院门开着,门口一个二十上下的小哥微笑着迎接二人。
男人却停下来,看着门口的小哥,略有些吃惊地说道:“你不是……羽舫谷的尚天鸣么?”
小哥笑眯眯地说:“要按岑掌门这么说,那方掌门不也是金波门的么。”
一旁的女子撇撇嘴:“他倒是挺快的呀,已经是掌门了啊。”
小哥领着二人走进院中,说道:“是啊,你们瞧……”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正房门上挂着一个大牌匾,上书四个大字:
万华堂。
停在门前,尚天鸣向二人施礼道:“两位稍等,我去给掌门禀报一声。”说罢转进屋中。
“万华堂。”那岑掌门又念了一遍,苦笑道,“真是羡慕这方御亭啊……”他又咳嗽起来。
女子连忙扶住他,说道,“夫君别动了气,”她眼神坚定有力,“我玉蛟门虽然眼下衰落,但有你在早晚会重新复兴的。”
岑掌门忍不住一笑,温柔地看着妻子:“嗯,我答应过你。”
这时尚天鸣从门里走了出来,把精致木雕的门打开,说道:“两位请进吧。”
屋子里亮着通明的灯火,稍稍有些冰冷,飘荡着古旧木头散发出的湿气。四下里能看到同样几个散发着危险气息的男人。这里似乎是当年的卧房,正中是一张大床,床边站着一个高大的汉子,背上、腰中、手里配着不下十把大小不一的刀剑,正盯着二人。
“火麟教的莫武参……”岑掌门不由得喃喃道。
而大床上一个披着青纱,浑身近乎**的女人倦怠地趴在那里,露出修长的腿和丰满的胸部,她脸上画着妩媚妖娆的妆容,正不厌其烦地抚摸着一旁的男人的臂膀。
绝对不会有人能认得出她就是血影宗地宫中那个被锁着脖子惊恐的小女孩了,她正紧紧贴在救她出来的那个男人,像是条蛇一样扭动着**,脸上带着开心的笑。
而那个那人,方御亭,正坐在床前,面无表情地等待着岑掌门二人。
双剑合璧!对象是仙女般的师妹!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卧龙小说网http://www.wolongxs.com),接着再看更方便。
好书推荐:《武帝隐居之后的生活》、《武林之王的退隐生活》、《地煞七十二变》、《我不要做首席真传啦》、《万法皆通的我娶了个女魔头》、《配角什么的我才不要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