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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猫坐狗垫的新生活(2)

续猫坐狗垫的新生活(2)

恍恍惚惚地回到厢房,金杜云还没有从惊魂甫定中缓过神来。开着的屋门里透出橘红色的烛光让他稍稍安心了一点,他推门进屋。

屋里面,王梦鸢坐在桌前,高宁彬躺在床上描眉,两人似乎刚拌了嘴,互相都把身体转开。

王梦鸢看到金杜云,啪得站起身来,指指桌上的新衣服,说:“师弟你可回来了,我是来给你送地字班衣服的。”她白了一眼床上的高宁彬,语气不免责怪起来,

“你跑哪去了,害得我与这个男不男女不女的在这里,真恶心。”

听到这话,高宁彬也不乐意了,他坐起身来,说:“哟,到底是谁男不男女不女啊,你见过谁家的大姑娘天天光着腿四处乱跑,一点羞耻都没有!再说这里是男弟子厢房!你不敲门就进怪我啦?怪我啦?”听这话,好像刚才发生了一点微妙的事情。

王梦鸢登时红了脸,正要回嘴,却看到金杜云神色有些不对劲,问道:“咦,杜云你去哪儿了?”

金杜云便说遇到了廖豹成、廖豹化两兄弟,单单听到名字,高宁彬已经拍床而起,怒道:“怎么了?他们招惹你了?”

王梦鸢也一脸严肃,看着金杜云,低声问发生了什么。

两人表现出义气,让金杜云险些泪如泉涌。之前这么多年,自己被欺负还从来没有人愿意帮自己。转而他叹息一声,只怪自己遇人不淑。

唯一要好的胖子,性格又差,自私、胆小,爱装腔作势,本领不好还爱四处惹事,自己不去给他擦屁股已经是万幸。

金杜云把从听到练武场的声音,到看到两人比剑,到廖豹化威胁自己,都一五一十地向高宁彬与王梦鸢讲明,但不管怎么说,多少有些碍于面子,便没有说出自己吓得要死的部分。

王梦鸢不屑地摆摆手:“幽雨派的德性就是这样。”

闻听此言,金杜云一愣,武林中各路门派他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从没听说有这么一个幽雨派,便向二人询问:“这二人不是我派弟子么?那个幽雨派是在何地?”

高宁彬哈哈大笑,往屋外的夜空中一指:“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金杜云依然不解,伸头向外看去,只见深蓝的夜色之下,远远的是一个高耸的山尖,通向吟蝉峰的铁索桥好像一条细线。

“幽雨峰?”金杜云低声说。

难怪幽雨派这个名字有些熟悉。

王梦鸢在屋里踱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金杜云的床上,大大咧咧地叉开双腿,说:“这俩人是金波门弟子,叫做廖豹化的是弟弟,是咱们地字班的;廖豹成的是二哥,当年也是天字班数一数二的高手,出师后留在了门派里做事。”

看着金杜云依然满脸疑云,王梦鸢便说:“他们大哥廖豹为,过去是天字班的,不过几年前出师后就行踪不明。”

高宁彬讥笑一声:“哈!想这家卑鄙贱种,铁定是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去了。”

“那幽雨派是怎么一回事?”

王梦鸢一拍手,摆出说书先生的样子,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想当初金波门刚建立的时候,只占了主峰吟蝉峰一山,与两边修竹峰上的凤宣门、幽雨峰上的幽雨派和平相处。

“时间一长,凤宣门倒还好相处,两派合二为一,而这幽雨派向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暗杀、下毒,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将道义置若罔闻,对老人妇孺滥下杀手。导致民间、朝廷的怨气极大。”

“于是金波门不得不干预此事,便派人前往幽雨峰商谈,不想幽雨派欺人太甚,竟将我派使者断舌剜眼,摔死在山崖之下。最终金波门与并入我派的凤宣门练手,历经苦战才打下幽雨峰。其中作奸犯科者被尽数捉拿,交于朝廷,其余人等愿意投靠我派自然接纳,愿望他处也悉听尊便。

“而这廖豹化兄弟几人,便是被金波门收留的幽雨派的后人……”

王梦鸢用充满悬念的口吻说完,眨巴着小眼睛看着金杜云,就盼着金杜云鼓掌了。金杜云却只是长舒一口气,自己生活的这十几年从来都是云淡风轻,阳光明媚,想不到这吟蝉峰上也有过这般血雨腥风。

“幽雨派的后人就是他们兄弟三人么?”金杜云问。

“除了人字班没有,天地两班里很多。”高宁彬早就对王梦鸢叽里呱啦地说了很多感到烦躁,连忙把话题抢了过来,“都一样,莫名其妙的自大、狠毒,反正师门上下都对他们是一点好感都没有。”

“那,为什么还留他们在山上?”金杜云问。

“这个嘛,”高宁彬微微抬起头来,“毕竟我们金波门是侠义正派,总没有让人流离失所的道理吧……”

王梦鸢忽然插嘴打断了高宁彬:“不对,你这不是关键。”他对金杜云说,“师弟,是这样,当初金波门、凤宣门、幽雨派三家,本是金波门修拳脚,凤宣门修气功,幽雨派修剑法,但你想想现在……”

金杜云似乎想明白了。

“哼哼,这就是幽雨后人对金波门的作用。”王梦鸢得意地点点头,如是总结道。

“得意什么啊,这不是书上写的么?”高宁彬多少对王梦鸢有些看不过去,皱着眉头道,“而且你这么得意,知道的人明白你是因为自己学识渊博得意,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就是当年决定收留幽雨后人的老前辈之一呢……”

王梦鸢因为被高宁彬直接戳中了内心想法,恼羞成怒红了脸,支支吾吾地说:“你……你是嫉妒……”

高宁彬一脸无语,放下了手里的铜镜:“嫉妒什么?嫉妒你只会背书?还是嫉妒你的大白腿?”

“你就是嫉妒!你承认不承认!”

“不承认。”高宁彬把袍子一撩,露出了自己的腿,“我的腿也不差。”高宁彬的腿虽然是男人的,但确实又细又长,雪白光滑。

这两个人这么一闹,硬生生的把幽雨派往事的沉重感搞得烟消云散,最终王梦鸢一气之下摔门离去,高宁彬还在欣赏自己的美腿,自言自语地说:“羡慕什么,明明就很漂亮。”

金杜云看着他,有些哭笑不得。

“就是个小丫头,别和她一般见识。”高宁彬的这句话,金杜云觉得还是对他自己说比较好。

“明天一早就是剑术课,早点休息吧。”高宁彬起身吹灭了屋里的灯笼,黑暗一下子袭来,只剩下两人床头的小烛台发出微弱的光亮。

金杜云决定不再想幽雨派的事情,毕竟那些与他也没有关系。他脱下了青色的人字班的衣服,团成一团扔在床上,又打开了谭一维留给他的课表,

“上午是剑术和经史,下午是内功和轻功。”他如是念道,只是念了一遍,已经觉得非常疲惫了。

“你现在,应该还没有被安排派中事务吧。”高宁彬吹灭了床头烛台,躺在了被窝里,他的在脸上不知抹了什么美容养颜的玩意,白色混杂着绿色,像是鸟屎。

“还没有,有意思吗?”金杜云问。

“哈哈,总比上课有意思。”高宁彬说,“大概我们执勤的时候,你就要去上共读或者去练凤仪剑啦。”

自己变成了特殊的一个,这种感觉着实奇异。一直以来自己都是如此平凡,甚至到现在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被选中,契合度测试?

他从来不记得有过这么一个测试。

测的是什么?肯定不是剑术,二层剑术只是能击败两个不会武功的壮年的水平。廖豹化那个小子比自己强了不知多少倍。

是内功么?虽说他因为白天的云脂膏事件误以为自己内功很强,但他又不是真傻,明天的内功课是他第一次上,人字班甚至根本不会去教内功这东西,自己纵然是天生奇才,但能天字班能冲破云脂膏药效的人一抓一把。他直觉告诉自己并不可能因为这个被选中。

自己又没有什么良好的血统,恐怕也只是一些更玄学,诸如八字五行之类他搞不明白的玩意的原因了。

在这个问题上,他不想继续想下去了。不管怎样,自己已经被选中,那就接受这个事实就是。

我的确……很特殊吧。

结果他也没有那么硬气呢。

他吹灭了床头的烛台,屋里什么都看不清了。他枕着胳膊倒在床上,屋子另一边高宁彬的方向发出舒缓的呼吸声。

没有呼噜,没有尿骚味,干净的被褥,多少还是有些不习惯。

还是有些害怕,还是有些害怕。

他苦笑了一下。

他把自己的处境放在戏里的英雄,或者书中的大侠身上,这可是一个属于他们的开端啊。可他,金杜云真的能变成那样的人物么,他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

或许,自己被选中就是一个笔误,与刘柠彩契合度最高的人并非什么金杜云,而是一个天字班叫做“全社二”的天才少年。就算不是笔误,真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巧合。他们早晚会发现我这种人根本不会成为能与刘柠彩一起掌握凤仪剑,站到武林顶端的英雄的吧。

也许不会多久,半年,甚至一个月后,大家就会像是被骗一样,“原来这家伙只有这种水平啊,还是重新测一次吧。”

金杜云眼前清晰地浮现出他们失望、嘲笑的嘴脸:二师兄叹着气,刘柠彩一脸冷漠,胖子在一旁幸灾乐祸,廖豹化像是看垃圾一样的看着自己:“果然是个废物。”王梦鸢和高宁彬红着脸争吵:“我早就说他不行的!”“你才没说过,我先想到他不行的!”

结果肯定是这样的。

屋外静谧的让人烦躁,为什么没有点风声让自己分散一下注意力。

我是不行啊……

他这样想着。

一无是处,教科书一般的一无是处,肯定是老天爷开的玩笑,让我被选中。

**妈的。

金杜云毫不客气,心里面直接骂了出来。但他骂的究竟是老天爷,还是是他自己,却不得而知。

能知道的是,明天天亮,就到了这个小丑上台出丑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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