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墟东城区东门街。
今年的四月艳阳高照,春意盎然。
湛蓝的天空中,成群的黑燕子从大荒迁徙回到元墟。然而,它们上个月刚从这里飞往大荒渡冬。因为上个月元墟的气候是冰天雪地的冬天,而上上个月则是酷热难耐的夏天。大街上散落的鸟屎比往年要多,无论是屋檐车顶还是无辜路人的脸上,到处都是挥散着腥臭味、斑驳的灰白色粪点。由此可见,燕子这种善良的迁徙性生物也对元墟诡异多变的季节很不满意。
小餐馆四季屋。
大厅里摆满了古朴的木料家具,桌椅以及地板全是温馨典雅的棕色。墙壁上挂着许多不知名的油画和照片,花香四溢的盆栽吊篮随处可见。大厅里的水晶吊灯以节能减排的理由关闭着,耀眼的午后阳光斜照进餐厅正门,与屋内的幽暗形成一道清晰的界线。
餐馆里的生意十分惨淡,仅有的两位客人闲坐在玻璃橱窗,最近几天的下午,他们一直呆在这里,不点餐,一杯免费的冰水能喝大半天,无所事事的模样像是来蹭座位晒太阳、消磨时间的。
身穿黑白女仆装的服务员正拿着抹布细心擦抹餐桌。因为工作时淡紫色的长发会碍事,所以她用头绳扎成了单马尾。比起灰尘,她更希望桌面上是食客大快朵颐之后留下的浓稠油渍。
男厨师慵懒地趴在木质吧台上抽烟,他后脑勺扎着小辫,右侧额头有一道伤疤,正好被斜刘海遮盖住。他直勾勾地盯着橱窗旁的神秘客人,不知在思索什么。
“啊啊,不妙呀,最近生意越来越差,冰箱里的冻肉都快生蛆了。”
“唉?”女仆服务员稍感惊讶,她紧张兮兮地小声说道:“这种事如果让客人听到的话......”
“听到也无所谓吧?反正他们又不点餐。”男厨师眯眼笑着,轻吐一口烟圈。
“唉......”
淡紫色单马尾女孩名叫君子,黑白女仆装是店长替她量身定做的工作服。
而趴在柜台上扎小辫的男人名叫无良,三十岁刚出头的模样,担任这家餐馆的唯一厨师已经有些年头了。
“喂,你看新闻了吗?”男厨师无良说话时的神态相当慵懒。
“什么新闻?”
“今晚西城那边好像有演唱会,听说是大荒来的歌姬。叫什么来着.......啊,忘了。反正据说是大荒‘国宝级’的大明星。”
“嗯,听说了。”君子轻轻点头,语调一如既往得温柔。她双手握着扫帚柄,不知为何露出了怅然所失的神情。
“反正店里也没什么生意,你不打算去凑个热闹吗?”
“唉......那个话......还是算了,我不太喜欢人多的地方。而且,我以前没听过她的歌......”君子弱声回答,似乎在遮掩什么。
“真可惜,我还以为店长已经替你买好门票了。”男厨师微笑着吐一口烟气,心怀好奇地打量着女仆服务员窘迫的模样。
“没有,没有买.......无良哥准备今晚去看演唱会吗?”
“我?”男厨师笑着摇了摇头,把烟头按进柜台上的烟灰缸里,“我的话,比起大明星的演唱会,我果然还是更喜欢呆在家里看电视呀,午夜频道的筋肉美少女自由搏击什么的。”
“唉.......筋肉.......”君子稍感惊讶地看着男厨师,不是很理解他在说些什么。
......
如何委婉地拒绝别人,尤其是别人的好意?
这对君子而言是个大难题。
演唱会门票的话,其实今天君子难以启齿地连续收到了两张。
都是别人赠送的。
一张是在早晨刚开门营业的时候,送票的是个短发男人,是君子的熟人。
另一张是在中午饭点的时候,送票的是个长发女孩,但是君子并不认识对方。
如果谈及相同点,送票的那两人都心怀热情地邀请君子一起去听演唱会,而且两人的发色惊人的相似——都是那种仿佛能吞噬世间万物的漆黑发色。
君子不知道如何当面婉拒对方的好意,于是微笑着默默地收下了对方的心意。
但是,正如君子所说的那样,她很不习惯去人多的地方,而且对那位大荒歌姬没有丝毫兴趣。
擅自把门票扔掉的话,那就太浪费了......
认识的人当中,好像有没有喜欢追星听演唱会的人......
深思熟虑之后,君子心怀愧疚地把那两张门票送给了客人——正午来店里吃饭的两名身穿校服的高中生男孩。
拿到门票的高中生欣喜若狂地向君子道谢,似乎很期待很喜欢今晚的演唱会。无形之中,君子的负罪感减轻了许多。
......
晚上七点。
因为没有客人光顾,所以四季屋餐馆提前关门打烊了。
君子呆在阁楼自己的卧室里,纤柔的后背披散着美丽的淡紫色长发,正戴着耳机安静地趴在床上听歌。
“ツギハギだらけの君との時間も
そろそろ終わりにしよう
この糸 ちぎるの
色とりどり 散らばるでしょ
.......”
君子全神贯注地盯着手机屏幕,随着歌词轻声哼唱着。
她完全沉浸在婉转动听的旋律之间,然而一声信息提示音惊扰了她的思绪。
屏幕消息栏里不安分地闪烁着一条消息。
君子按下音乐播放器暂停键,疑惑地戳开消息栏,发现是一条临时新闻——
“新闻快讯:著名歌姬‘大荒伊人’数分钟前在演唱会后台遭遇绑架,至今下路不明、生死未卜。警方称:犯罪现场遗有一双黑色长筒袜,疑为绑匪脱逃前不慎留下的贴身物品。现元墟警方已封锁演唱会现场,并调动全城警力搜寻犯罪团伙及大荒伊人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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